脱还是不脱,这是个问题。
王乐天举着外套,挡在胸前,像个小媳妇似的,颤声道:“我...我想去上班...就不脱了吧?”
“就是因为你要去上班,才要赶紧脱下来呀,”女人哭笑不得的看着她,无奈道:“一会让你老板见了可不好。”
妈呀,这个女人真的要给我缝肋排?
她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开始往床角上缩,无泪欲哭,想着与其让这个女人来动手,不如自己上好了,开口商量道:“要不...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好好好,”女人无奈而宠溺的笑了,把针线盒放在她面前,“那你自己拿,我不看。”
王乐天飞快的拿了一卷黑线和针头,把外套丢在床上,转过身,面对着墙角,开始解衬衫扣子,同时在心里对老王咆哮道:“我@#¥!,我这是倒了什么血霉,快帮我把痛觉阻断了,我不想痛死!”
老王在那边嘻嘻嘻的笑,回道:“小王同志,我发现你的心理承受力真的很强,这一单要是做好了,我下次再给你一个好单子。”
比这种情况更糟糕的好吗?
她默默无语,衬衫半挂在身上,看着两扇肋排,不知怎地,突然回忆起了室友A和她说过的外科缝合的四种方法。
还真的多亏医学系的室友A,她有幸见看了好几天的猪肉|缝合,上面各种各样花式缝合方法,好像现在还能回忆起来一些。
可等她下手的时候,面对着肋排,脑子又放空了,只能做出最简单的一条线穿到底这种基本缝合,而且缝的那叫一个难看啊。
老王在一旁指手画脚,“你能不能把眼睛睁开缝啊?痛觉我都帮你阻隔了,你要不要这么没出息。”
“不服你来啊!”王乐天不爽,开始骂骂咧咧,“老A当时是怎么给猪肉操作的来着?左一下右一下?还是来回交叉?妈的,都是老A没教好我,不能怪我!”
她好不容易缝完,可最后的线头却拉得很长,因为不敢转身,所以只能一只手拿着线头,另一只手开始不停地往身后摸索,可一不小心,一巴掌拍翻了针线盒,好几根针一下子扎在手上,疼得她眼泪差点彪出来。
“你这是怎么回事啊!不是说阻隔了痛觉吗!”她咬牙切齿道。
老王淡淡道:“是啊,阻隔了胸腹部的痛觉啊。”
居然不是全身的?死奸商!
正烦躁着,突然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王乐天没有防备,身子一下子被女人掰了过来,她大脑当场当机。
此情此景,真是让人窒息。
可是女人脸上表情一如既往的温柔,拿着小剪刀帮她把多出的线头剪下,随后取下手腕上搭着的外套,抖开给她看,“你看看,上次挤公车不小心掉的扣子,我都帮你缝好了,一会去上班,可要注意形象哦。”
王乐天:“...”
感情女人是要帮她缝外套?她自己误会了,以为是要缝肋排?
她一张脸上表情完全做不出来,只能呆呆傻傻的接过外套,随后展开双臂,难以置信问道:“你看看这个,不知道我已经死了吗?”
这句话她从一开始穿越过来就一直憋着,现在终于憋不住了。
女人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姿很淑女,上下打量着她身上那一道长长的刀口,忽然笑了一下,“知道啊。”
王乐天:“...”
她根本应付不来这种状况,老王大概也是。
“那你...”
“你看你缝的,”女人捂着嘴笑,按着她的肩膀让她乖乖坐下,拿起剪刀把她刚才缝的全部拆开,接着取了一卷与肉色偏近颜色的线,开始穿针引线,俯低身子,从下往上缝,动作轻柔而小心,“我都说了我来,你非要自己来,看吧,最后还是要返工。”
好吧,原来外套是要缝的,肋排也是要缝的。
王乐天僵的像一只生锈的木偶,女人的手还在她身上进行缝合,看着她光洁的额头,柔顺的眉眼,精巧的鼻,王乐天沉默许久,逐渐冷静。
“我已经死了。”她平静的吐出这句话,想再试探一次女人反应。
这一次,女人唇角弯了弯,“可是你还在陪我呀,不是么?”她抬起头,眼瞳中存留着一点微弱的光,像是黑夜中的烛火,虽然渺小,却很倔强。
如果她真的已经知道自己丈夫过世了,那现在所做的一切,或许是善意的自欺欺人吧。
“不要因为老娘学的是心理学,你们就觉得我有成为变态的潜质好不好?”室友B翘着二郎腿,大声咧咧,“你们说的那种不叫精神病,很多时候人的精神是有自我保护系统的,如果受到过大的冲击,你的脑子为了保护你的精神不崩溃,很可能会让你失忆,忘掉那一段记忆,又或者重新构建一个新的世界观,让你的精神能接受。”
王乐天看着女人,觉得她应该就是老B说的第二种情况了。
她忽然同情起女人来,她一定很爱她的丈夫吧,所以到现在也没有半点害怕恐慌。
如果她见到一个死人重新活过来,第一反应一定是离这个怪物远远的。
女人还在等她的回答。
“嗯,我陪着你。”王乐天鼻子有点发酸,她抿了抿唇,下决心要找出真相,虽然她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但是她很确定一点,雇主死于非命。
就凭这间卧室里的锁魂阵法。
女人很开心,不过一会就把她的身体缝好了,手艺精巧,若不仔细看,乍一眼是看不出什么破绽的,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人来特意把她的衣服扒光。
似是知道她的记忆不好,女人特意提醒道:“你的工作日志放在外套口袋里了,一会去上班的时候路上小心,我今天下午要去面试,很快,我们家就...”
她眼眸低垂下来,止住不说了,王乐天看着她的神色,再回想一下中午的饭菜和家里家具老旧的模样,猜想雇主家里要么一贫如洗,更差的话,或许还欠了债?
也不知突然从哪里涌出来的勇气,她才扣了几颗衬衫扣子,连刀口都没遮掩好就张开了怀抱,轻轻把女人抱进怀里,语气低沉且温润,心里却无声的叹了口气。
“不要怕,都会好起来的。”
女人的眼泪染湿了她肩头一小块,很快就脱身出来,笑里带着几分歉意,“我时间到了,不然赶不上面试了,你一定要去上班的话,还是先午睡一会吧。”
听着木门关上的沉闷,随后是铁门关上的清脆。
王乐天盘着腿,坐在床上,拿起外套,看着上面被细心缝补好的衣扣,心里有点难受。
“真没看出来啊,小王,你的胆子真的大。”老王啧啧啧的感叹,接着道:“那个女人明显精神不正常,你还敢抱她,我该说你初生牛犊不怕虎呢,还是无知者无畏好呢。”
“她一定很爱她丈夫,”王乐天把外套披上身,笑了笑,“所以她肯定不会害我的。”
“嗯,你这个逻辑也没错,”老王点点头,又问道:“现在打算怎么办?上班去?”
她环顾了卧室一圈,笃定道:“得先把这个锁魂阵法破了,不然晚上睡不好觉。”
老王也点头称是。
可是她找了半天没也发现第三面镜子在哪,只好改变房间家具的位置,分别将衣柜和梳妆台推至左上角和右下角,再把床挪到中间位置,呈一个川字型。
做好这一切,饶是她一个精力旺盛的二十一世纪大好青年,也是累的气喘吁吁,扶着腰直都直不起来。
“上世纪的家具就是沉啊,一点都不符合现代简约轻便的概念。”王乐天栽倒在床上,眼皮阵阵发沉,背后衬衫透出一大片被汗水打湿的部分。
老王眼睛尖,瞥了眼梳妆台上放着的男士钢表,时间是一点五十分,接着又打量了一圈卧室,确实顺眼多了,看着王乐天的眼皮已经彻底耷拉上了,呼吸声逐渐沉缓,不由得无奈摇头。
之前还信誓旦旦说要去上班的是谁啊?
他这会闲下来,无聊得很,把房间看了好几遍,开始思量第三面镜子到底藏在了哪里。
日光逐渐朝西偏移,卧室里没有拉上窗帘,日光透进来,强烈刺眼,与此同时,对面墙上赫然闪过了一道光晕,他立刻喊道:“小王小王!快起来!他娘的,终于找到第三面镜子了!”
王乐天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擦了擦口水,嘟囔道:“叫那么大声吓我一跳...镜子在哪里?”
“结婚照的玻璃相框!”
这一下她才彻底回神,三下五除的取下相框,刚想砸碎,又急忙止住了手,小心翼翼的把雇主和女人的结婚照取出来,用胶布重新贴回原来的位置,再把玻璃相框放进衣柜最下面一层,这才彻底放心。
老王看着她做完这一切,才问道:“你还去不去上班啊?梳妆台上有你的手表。”
王乐天打着哈欠,走过去拿起手表戴好,低头一看,立刻夺门而出。
“我靠!两点半了?死奸商,你怎么也不喊我一声啊!”
你睡得和猪一样,口水都流出来了,我喊你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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