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这件事,不管在哪个时代都要面临同样的问题。
拥挤的公交车。
要不是工作日志上印了单位地点,他出门又找人问过路线,现在怕是连公交车都挤不上。
身无分文,可是又好想打车啊...
王乐天一只手拉着扶手,忽然想起自己连个公文包之类的都没带,不由得有点恍惚,“呃..我这样去上班没问题吧?”
老王笑眯眯道:“小寡妇不是帮你请了一天假么?你下午能去露个面不就得了,再不行,装成病号,就凭你这个脸色,说贫血就对了。”
“金明大街站到了。”司机吆喝了一句。
她一路往后门挤,感觉自己像是饼干里流动的夹心,好不容易下了车还觉得一阵眩晕,“我没吃午饭,一会低血糖了。”
“我能帮你恢复一点触觉痛觉之类的,让你看起来更像个正常人就不错了,你真想吃的话,拿积分来换,不然你就等着漏一身吧。”老王翻了个白眼,不理她了。
王乐天郁闷的想着,小寡妇帮她缝的不错,吃一点说不定不会漏出来。
她觉得自己好久都没有吃过东西了,之前在郑秀娟那具无头僵尸的身体里,连痛觉之类的都没有,根本就不算个人。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人样了,虽然她不用吃东西也能活,也不会觉得饿,但是看见别人吃,还是会觉得馋。
回想一下小寡妇做的菜,看起来真的好好吃。
“口水收一下啊你。”老王出声提醒道。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面前银色外观的写字办公楼,大步走了进去。
保安认得她,应该说认得雇主这张脸,看起来似乎还挺熟络的,走过去帮她按亮了电梯。
“听说你病了啊,怎么下午还来呢?”保安是个五六十岁的大叔,脸上挂着和善的笑意。
王乐天支支吾吾的应付道:“我...我有个东西忘了,过来取一下。”
保安点点头,目送他进入电梯。
好不容易找到雇主的办公桌,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路上足足花了她一个小时,真是身心俱疲。
瘫倒进办公椅的怀抱,她眼皮子又开始打架,这一场穿越可真是够精彩刺激的,先是惊悚,之后是同情,还在家忙活大半天,铁打的人也扛不住。
“国良?你怎么来了呀?”隔壁桌的女同事穿着短裙衬衫,端了杯咖啡走过来。
“嗯...”王乐天现在意识已经有点模糊了,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一下一下往下栽,吐字都不清楚了,“我...我...”
还没说完脑袋就磕在了桌上,发出噹的一声响。
女同事捂住嘴,怕把咖啡喷出来,以为这一下他肯定得疼醒了,却没想到,张国良就保持着这个双手下垂,脑袋贴平桌面的姿势睡着了。
“唉,这个人,真是的。”女同事无奈的摇头。
又有人经过这边,双手撑着隔断,笑道:“国良不是病了吗?还跑来?老总说了会算他全勤的。”
女同事把咖啡喝完,语气里有一种说不明的意味,“他就是这样的人,当初要不是为了给他女儿治病,也不会到现在还...”
“嘘,好了好了,”旁人打断她的话,取了条毯子给张国良盖上,小声道:“别吵着他休息了,这脸色看着也怪不好的,让他睡吧。”
办公区很快就忙碌起来,不过直到夕阳西沉也没人来打扰她。
“国良,国良,”下班时间,女同事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该下班了。”
王乐天眼皮子动了动,从鼻子里嗯了一声,“马上...”
女同事还想再把他喊得清醒一点,可是电梯口有人有人在喊女同事的名字,她应了一声,急匆匆的赶过去了。
耳边彻底安静了,王乐天别过脸去,让脖子换一个姿势,神志还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哒,哒,哒。”
皮鞋踏在地面上的声音,很规律,显示出主人的不急不缓,沉着冷静。
这声音在下班后的办公区显得格外突兀,王乐天也总算是清醒了一点,声音从右侧传来,好像离她还有一些距离。
她坐起来,腰都啪嚓的响了一声,想来是之前睡觉的姿势太不好了,脖子也酸酸的,还是迷糊着,整个人靠着凳子,一点一点往下滑,很快就变成了葛优大爷的经典姿势。
声音离她越来越近,不过十几步的距离,王乐天像螃蟹似的,脚在地上划拉了两下,让转椅对准声源方向。
脚步停住了,像是骤然绷断的琴弦。
男子深邃的轮廓,立体的五官,在夕阳下分外迷人,只是眼中的震惊无以复加,像是看见了一件极其难以置信的事情。
“怎么...还活着...?”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宛若被人点了穴道,声音也是一点一点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王乐天却因为这句话瞬间清醒过来。
她懒洋洋的眸子立刻变得锐利,两只手抓着转椅的扶手,猛然撑起身子,因为力道过大,转椅往后滑动,撞到隔断后止住回弹。
男人被她吓了一跳,倒吸一口凉气,转身就往电梯间跑。
王乐天大喝一声,紧追上去。
颤抖的手按下电梯的开关,可红色的数字显示的是1,男人扭头看见张国良朝他冲过来,也是尖叫一声,拉开一旁安全通道的门,慌慌张张的跑楼梯下去。
不愧是年轻力壮的男人啊,跑的就是快!
王乐天在后面喘着粗气,撞开安全通道的门,几乎是两三格台阶的往下蹦,只能通过楼梯间的缝隙来观察那个男人与自己的距离。
希望张国良平时也有健身吧!
双手抓着楼梯扶手,轻喝一声,整个人横着飞跃了过去,落在下一层楼梯上,她动作熟练的像是在游泳池反身蹬着池子回游的游泳健将,干净利落之极。
一路追到地下一楼的停车场。
两人的喘息声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回响,男子平地上的速度一点也不比她慢,他见到自己的车,脸上大喜,立刻冲过去,钻进车里,开始掏口袋找车钥匙。
钥匙对了好几次才插进去。
他就像是被希望女神牵住了手,终于放下一点心来,觉得汽车这个铁盒子能带给他一定的安全保障。
“砰!”
巨响和震动,还有面前洒下的一大片阴影。
张国良整个人已经扑上了他汽车的前挡风玻璃,男子目瞪口呆,手里还捏着钥匙,下意识就拧了一下,发动汽车。
“砰!”
又一声巨响,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汽车的前挡风玻璃被张国良一拳打出了蛛网裂缝,吓得呆住。
“砰!”
又一拳,王乐天咬着牙关,把挡风玻璃打出一个豁口,还好张国良是已死之人,身体的痛觉不会太明显,这如果是她自己的手,这会估计已经在享受骨折带来的绝妙痛楚了吧。
她这只伤痕累累的手,没有一点血流出来,只有被玻璃割破的皮肉,猛的伸了出去,拽住那个男人的领带,胸口剧烈的起伏,喘息像是野兽,哑着嗓音吼道:“熄火!”
男人彻底呆住了,没有任何反应。
她气急了,一把将那个男人的身子朝自己拉近,身体紧紧压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了刺耳的长鸣,这一下好像才把男人的神志唤回来。
他立刻熄了火,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放弃抵抗。
王乐天稍微松了一点力气,男人身体稍稍离开方向盘,喇叭的声音停住。
怕一松手,这难得的线索就会消失,她也不敢彻底松手,调整着姿势,跪在车子前面,接着用左手手肘把挡风玻璃彻底敲碎,整个人翻进车里,座椅和脚下全是玻璃渣子,她也全然不在意。
男人这会都快吓哭了,颤颤巍巍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红梅,因为手一直在发抖,所以抖了好几根出来。
王乐天愣了一下,抽了一支出来,气息还没喘匀,她是力量爆发型的,如果刚才这个地下停车场再大一点,说不定真的追不上了。
男人见他拿了一根烟,这才觉得自己有点希望,又拿出打火机帮他点燃香烟,接着自己也点了一根。
两人就这样坐在没有挡风玻璃的车里抽着烟,其实重点并不是抽烟,而是都在酝酿着如何开口。
您吃了吗?这句肯定不行。
您今年贵庚啊?这句肯定也不行。
就在他们之间气氛僵持时,老王的声音突然惊愕的传来,“咦?这不是鸭子吗?”
王乐天大吃一惊,因为这一次老王的声音并不是在脑内沟通,而是直接从她身体里发出。
男人一口烟全吸进肺里,差点被烟屁股撩了嘴皮子。
他吐着烟气,同样震惊。
“老王?”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