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知希睡着了。
意识到这点，不死川实弥的动作陡然缓慢下来，腾出手的姿态变得极为小心翼翼，生怕将人惊醒。这原本微不足道的事情被硬生生的拉长过程，于寂静无声中，保持着悄无声息地进行。
等站直了，不死川实弥前一刻的谨慎态度烟消云散，他想：这家伙还真是没戒心，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他无声地走到洞穴口，想要试试自己能不能先上去，然后再找别的辅助工具来把月上织希一起带上去——他选择性忽视了一点：这同样可以在月上织希醒着的时候去做，但他偏偏选在她安睡的时候去查探。
或许……是因为她太爱哭了。
不死川实弥往上跃起，仅仅是这么个简单的动作，他敏锐地察觉出了一点不对，在原地反复试验后，他确定这种不对劲是来自于他本身。
他好像突然之间失去了那种对力量运用自如的流畅感。
这并不是说他退化了。
恰恰相反，这样缺失一点灵光乍现的感觉，反倒像是他之前的常态，剑途一道没有捷径，需要苦练与实战，他距离那个顶峰还有很遥远的距离。如果是在之前，不死川实弥不会为此分心、多加思考，更不会动摇，但是，他在方才的战斗，却感受到了别样的流畅，彷佛所有的力量尽可以自如控制，他差一点就可以触摸到那条攀向顶峰之路。
……这之间有什么区别？
不死川实弥不用过多思考，将视线投向了沉睡中的月上织希。
他其实已经有过猜测。
但月上织希表现出来的模样，柔软又无害，手无缚鸡之力，让不死川实弥忍不住打消了相关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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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织希一睁眼，就对上了不死川实弥深沉又思量的视线，看得她后背一抖，条件反射地往后贴，撞上了坚硬的石壁。
“嘶——”
刚与石壁接触了一瞬，这声气音从嘴里将将发出。
不死川实弥便利落地伸手将她拽了回来。
月上织希一双带着点水雾与迷茫的眸子，就这么顷刻拉近到他眼前，卷翘浓密的睫毛扇了扇，不死川实弥的呼吸骤然停止了瞬息。
“……你能不能不要冒失？”
片刻后，不死川实弥猛地松开她，欲盖弥彰地补充了这么一句，本是顺理成章的“教训”之词，却因为中间气氛莫名的空白，而显出了几分不伦不类的掩盖意味。
月上织希稍微动了动撞到的肩胛骨，小声道：“谁让你那么……看着我啊，吓得我还以为你被什么人控制了呢。”
不死川实弥不自在地别开脸咳了一声。
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风范。
月上织希没get到他心绪不宁的点，问：“你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因为刚睡醒，她的声音比平常时多了几分糯意，却不黏糊，只是柔软又温和，如同上好丝绸触手而过，令人忍不住想要安静下来，好好地同她说话。
“……有。”
不死川实弥蓦地冷静下来，或者说，他只是在面对月上织希的时候，不明所以地放松了一点，“你是不是有什么能力？或者说……什么窍门？方才在战斗中，我感觉自己的出招更加流畅自然，不论是哪种运用都更加强劲，但现在却渐渐没有那种感觉了。”
说话时，他的视线一直紧紧地锁定月上织希，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我自己没有灵光一闪的机遇，我想，这或许与你有关。”
“……”
月上织希的视线游移了一瞬。
她在想能不能说。
锖兔和义勇都嘱咐过，让她不要轻易说出去，以免招惹麻烦……实弥肯定算是个好人没错。
不死川忍不住又蹙眉：“你为什么避开我的视线？你想撒谎？”
月上织希嘴硬：“我看着你害羞，不行么？”
不死川诡异地沉默了一下。
而后他坚持地说：“你没有立即否认，说明这确实与你有关吧。为什么？你为什么能做到那样的事？”
月上织希嘴角动了动，含糊不清地说：“不知道。”
“……”
不死川停顿了片刻，换上了一种听上去更为诚恳的语气，望向月上织希的眼神变得更加专注认真，“月上小姐，我并非有意冒犯你，也无意谈听你的私事，若有失礼之处，我现在此处向你道歉。但我希望你能够明白，若你真的有能增强剑士体质与力量的办法，这对我们灭鬼的行动能够起到很大帮助，不仅出于我个人，甚至是对所有饱受鬼带来的痛苦的人门来说，这都是非常重大的一件事。”
月上织希被他的态度惊到了。
以至于有一瞬间真情实感地开始思考，这到底还是不是之前的那位不死川实弥——他会用这样通篇敬语的方式与人态度良好的交谈啊……
“我不是觉得被冒犯，只是这个……”
月上织希纠结地思考着，顶着不死川灼灼彷佛看见了希望的目光，她终是忍不住，开口说了，“我没有什么特殊的办法，这个只是我本身的能力，而且今天作用在你身上的还只是一部分，之前我在试图延展力量的时候出了点差错……所以，这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不死川静默了一会儿，问：
“你的能力？”
月上织希点点头：“对。现在还在逐渐完善，我也不知道最终能发展到什么地步，但是惠及所有剑士肯定……”
不死川看着她的眼神没有分毫改变。
还是那种带点不知名的期待与灼热，像是抓住了什么新希望一样。
不死川：“这件事，你告诉过其他人吗？”
月上织希回忆着：“我的朋友知道，鬼杀队的主公大人应该也知道。”
她想起了鳞泷先生收到的那封信。
不死川搁在膝盖上的手指不经意地敲了敲。
他的指尖都是厚茧，手上皮肤相对粗糙，指甲修剪得很整齐，一看就知道他惯于使刀。
片刻后。
他总结说：“主公大人知道你的情况，却没有立刻将你召回总部，大概是想在实战中逐渐磨练你的能力，这样也能更直观地知道你能力的发展。原本这是对的，但是你现在被那只鬼盯上了，方才战况紧急，没来得及和你说，但他明显是针对你出手的，甚至一路追到山崖下。”
说到这里，不死川有意顿了顿，给月上织希反应的时间。
四目相对。
月上织希清澈的眸子落入他眼底，就像是山洞外朦胧的月亮终于拨开了那层薄纱，清凌凌地映在水中。
不死川手指蜷了蜷，为了掩盖这点，他索性将手放到一边去，继续道：“如你所见，虽然你的能力足以增强人的实力，可是和你一起出任务的那位剑士，他现在稍显不足，若是鬼折返去找你，你们很可能应付不来。”
月上织希不禁点了点头。
她没有任何偏向，只是因为这番话确实是有理有据、中肯正确，才表露出赞同的态度。
但她这样附和的态度，让不死川明显轻松了些，接下来准备好的话自然也更为流畅地说出了口：“所以，我的建议是，你要不要暂时跟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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