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咧?爸爸?”
男人穿着褐色风衣,露出半截的手臂上缠绕着奇怪的绷带,他转身疑惑的侧头,柔软的卷曲发丝被霞光染成了酒红色。
他逆光站着,身后是绚烂的彩霞。海风吹过,扬起了他的发丝,连带着风衣也一块吹了起来。
他目光看向坐在木凳上的小豆丁,熟悉的头发颜色,还有让他一看就觉得不是那么高兴的长相。
“小朋友~”他拉长着语调,发出甜的发腻的声音。
缘治打了个招呼,再次重复了他之前说的话,“你要不要当我爸爸?”
他说的理直气壮,却不知道他的话是多么的引人发笑。
男人弯腰,刚刚还笑嘻嘻的表情瞬间拉了下来,“不要哦~小朋友你一看就让我很讨厌呢~”
骗、骗人的吧?
他这么可爱,这个人连考虑都不考虑就拒绝了他,用的理由还是一看他就讨厌?
………………
侦探社。
中岛气喘吁吁的从楼下咖啡厅奔到侦探社,田国木理好资料,斜眼瞧了下中岛,问:“发生什么事了?”
中岛吸了口气,吐出的话,让国木田刚刚整好的资料洒了一地。
“太宰!!!!!”
国木田的吼叫声让桌子抖了抖,吓得侦探社楼下咖啡店的店员露西手里的杯子都掉在了地上。
“把孩子给我还回去!!你已经从哄骗女性自杀进化成丧心病狂的拐带小孩了吗?!”
跟来的中岛认同的点头。
“阿拉,不要这么紧张嘛。”
面对国木田的怒吼,缘治对面的男人还淡定从容的抿了口咖啡。
缘治肚子咕噜噜响了起来,趴在桌子上,垂涎的眼神在对面的蛋糕上面打转。他摸了下肚子,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币,跳下沙发跑到柜台前面拉了下露西的衣角。
“漂亮姐姐,我想要吃那个。”
面对缘治,露西说话声音都变得温柔了很多,中岛汗毛都竖起来了,这还是脾气暴躁每次对他都没好话的露西吗?
这么温柔充满着母性的光辉是怎么回事?!
端着自己想要的蛋糕,缘治心满意足的回到了座位,还炫耀一般的当着他对面的男人咬了一大口。
“真的是这样?你在横滨港口捡来的?”国木田音调拔高,很明显不是特别信太宰的鬼话。
“是的呢,是的呢。”
太宰眯着眼看到缘治的挑衅动作,非常幼稚的再点了两个蛋糕,当着缘治的面一口塞到了嘴里,结果因为吃太快而噎到了。
中岛不忍直视,捂眼道:“太宰先生一如既往的……”一言难尽。
“小鬼,家在哪呢?”国木田问。
缘治吃蛋糕的动作愣了一下,对于国木田的问题一个也没有回答。
“原来是离家出走。”太宰突然开口。
穿着不像孤儿院的孩子,身上还带着数量不菲的钱财,身后背着的书包也不是一般家庭会给小朋友购买的。
带着钱,书包里甚至还装着几件衣服,很明显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
国木田眼镜冷光一闪而过,“怎么觉得,这个小孩有点眼熟。”
“国木田君你也这样觉得?我一看他就觉得很眼熟,眼熟的很讨厌呢!”太宰轻快道。
“喂喂,太宰先生这么对一个小朋友说讨厌他,会不会太过打击人了!”中岛从脑海中翻找记忆,“我也觉得有点眼熟。”
他脑中灵光一闪,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跟同样被打通了的国木田对视一眼。
国木田撑着桌子,逼迫道:“小鬼,你爸爸是谁,不说把你送警察局去了。”
缘治把蛋糕推开,不耐烦的回,“港口黑手党的中原……”中原什么来着,有点忘了,“中原……中原治!”
“港口黑手党有叫中原治的吗……?这么有品位的人我怎么不认识?”太宰摸着下巴喃喃道,“这个讨人厌的小鬼到底像谁呢?”
太宰凑近他,对上他湛蓝色的眼睛,脑子里的弦紧绷,僵硬的转头和同样僵硬的中岛二人对视。
“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认为的吧?”中岛语气有一些不确定。
太宰和国木田点头,三个人同时道:“这跟那个漆黑的小矮子简直一模一样!”
“跟港黑的那个暴力干部长的也太像了!”
“真的很像!”
等等,中岛想到了什么,“小朋友,你说你爸爸是谁?港口黑手党的中原……?”
“中原治!”好像是这个吧?不管了,就是这个!
“他说的是中原中也是不是?是不是?”国木田有些崩溃了。
“怎么办,怎么办?太宰先生把港黑干部的孩子带来了侦探社,等会人家父亲找上门会不会把侦探社给拆了?”中岛有些焦躁。
太宰摊在沙发上,一脸不可置信,“假的吧,我和小白都没有孕育爱的结晶,为什么那个蛞蝓可以有讨厌的跟他一模一样的爱的结晶?”
柜台里的露西嘴角抽了抽,这孩子不是说父亲叫中原治吗?他们究竟脑补了些什么。
“什么拆了侦探社?”
说话的人穿着普通的职业套装,身材高挑、性感。她及腰的长发卷成了大波浪,祖母绿的眼睛加上深邃的外貌,很明显是个混血儿。
中岛有气无力道:“啊,栗原桑你来了啊。”
栗原白薅了下太宰的头发,“这样生无可恋的表情到底是怎么了?”
他们伸出手指,齐齐指向站在露西旁边的缘治。
“什么鬼。”栗原白看过去,下一秒跳了起来,“我靠,中原中也你返老还童了?!”
听完太宰他们七嘴八舌的叙述之后,栗原白打开手机,拍了缘治的一张照片发给中原中也。
【栗原白:中也酱,这是你的孩子?】
滴滴两声,中原中也回复信息的速度很快,栗原白都快感动哭了,霓虹人回简讯真的很慢,遇到秒回的小可爱你一定要珍惜。
【中原中也:神经病。】
栗原白啪的一下把手机拍在了桌子上,笑容和善的问捧着水杯喝水的缘治,“小可爱,你爸爸妈妈呢?”
听到妈妈两个字缘治就忍不住哇哇大哭,抱着栗原白哭个不停,嘴里还喊着,“呜呜呜,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经历了小半天的离家出走,缘治的委屈加倍增长,现在满脑子都是妈妈怎么还不来找他和他以后再也不乱跑了。
栗原白拍着他的背哄了他一会。
太宰小心眼的把缘治从栗原白怀里拎出来,丢给了国木田。
国木田接着缘治手忙脚乱,又丢给了中岛。
“不要给我啊,你别哭了,别哭了。”
“哇,我要妈妈。”
中岛崩溃的都快跟他一起哭了,“别哭了,我们帮你找妈妈。”
侦探社应该也接帮走失儿童找亲人的委托吧?应该吧?
缘治抽泣了几下,脸上还挂着眼泪珠子,委屈巴巴道:“真、真的吗?可是妈妈今天生气了,缘治还偷偷跑出来了。”
他眼里又掉了下来,还打了一个嗝,“妈妈会不会不要缘治了。”
面对又哭起来的缘治,中岛手足无措,“你叫缘治是吗?”
他一边哭,一边点头,“嗯,我叫缘治,日暮缘治。”
中岛有些迷茫了,你父亲叫不是中原中也吗?你不应该叫中原缘治吗?
日暮缘治又是什么?
他感觉自己被骗了,还有现在的小孩这么没有防范意识的吗?不怕被骗的吗?
中岛忍不住问:“缘治你跟着太宰先生一起来这里就不怕他是坏人吗?”
他偷偷秒了下缠着栗原要殉情的太宰先生,暗自肯定的点点头,太宰先生看起来他就不像什么好人呢!
缘治停止了哭泣,从包里拿出手帕擦掉鼻涕,看了眼太宰,天真的问:“他这么弱,一看就连我都打不过,我干嘛怕他是坏人?”
太宰捏紧了杯子,叫喊道:“我今天一定要狠狠揍这个讨厌的小鬼不可!”
栗原白把太宰摁在沙发上,鄙夷道:“丢不丢脸?跟小朋友一般见识。”
太宰呲牙道:“臭小鬼我看你不顺眼很久了,放开!小白你给我放开!我要打他的屁股!”
缘治挪动了几步,爬在了沙发上,栗原白看着他的动作好奇他要做什么。
只见他一屁股坐在了太宰被摁在沙发上的后脑勺,放了一个屁。
放完之后,他轻松道:“真是吵死了。”
吵得人不得安宁的难道不是你自己吗?!不过,太宰先生泛着绿光的脸是真的很好笑,中岛肩膀抽动,扭头不看太宰憋笑。
连被缘治震撼的栗原白都忍不住嘲笑太宰。
太宰躺在沙发上,灵魂顺着风,一路飘到了天上,他是被臭死了吗?上天堂了吗?
真是一个充满味道的死亡方式,他想到。他木着一张脸,拎起缘治,缘治被吊在半空中挣扎起来。
空气流动方向改变,缘治闭眼吸了一口气,看不见的气从他牙缝中流露出来,他手臂以不可思议的动作劈开了拎着他的手臂。
栗原白看着那一抹若隐若现的水汽,“他还真没说错,你的确挺弱的。”
“日暮。”太宰揉了揉手臂,念了遍缘治的姓氏,“你妈妈是日暮远歌?”
听到这个名字栗原白脸色变得古怪,“你确定?”
“问问这个小鬼不就知道了吗?”太宰指着缘治。
“你们认识我妈妈?”
太宰眯着眼三下两下的就从一脸天真的缘治嘴里把情况套的七七八八。
【栗原白:中也酱,那孩子叫日暮缘治,是远歌姐的孩子。】
栗原白收起手机,看了眼已经暗下来的天色。门外的闪光灯有些刺眼,她拉开门,中原中也并没有什么心情跟她打招呼。
国木田和中岛已经离开了咖啡店,店里面只剩缘治,太宰和栗原白,以及咖啡店的服务员。
脚步声响起,缘治惊喜的半跪在沙发上,手臂撑着椅背往外看,看到不是想看到的人后,头上竖起的呆毛又蔫巴了下去。
中也盯着坐在太宰对面跟他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孩子,第一次没有见到太宰就跟他争吵。
缘治这才发现进来的这个人,长着一张他照镜子幻想自己长大会变成的样子,但他的他身高跟他想的长大以后的样子却一点也不一样。
缘治表情变了又变,终于开口,“你……难道是我失散多年的亲生哥哥?”
电视剧里面才会上演的狗血剧情终于也要在日暮家上演吗?
他并没有把这个个子瘦小的男人跟他心中,身高两米,没有文化的文盲肌肉猛男爸爸划上等号。
太宰看了下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嘴边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不嫌事大的开口,“不是的,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就是你爸爸哦。”
缘治心中关于爸爸高大的身姿迅速坍塌,跟面前这个人重合,虽然这个重合差了很多,他现在已经非常后悔离家出走还脑抽的来横滨找爸爸。
他打量了中原中也很多眼,语气沧桑,“你就是那什么没有文化,还不给抚养费的文盲爸爸……”
缘治每说一句,中也眉头就跳动一下。
“中原……治?”缘治想了想,吐出个名字。
中也血气翻涌,压下情绪,问他,“你叫日暮缘治?”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缘治仰头,整个人都快绷不住了。
他偷偷的看他,把他跟站在旁边的栗原白对比,心里忍不住想,他真的好像不是很高。
他现在想哭,没见到真爸爸之前他至少还有希望和梦在,现在一切都像泡泡一样,被戳破了痕迹也不留。
空空如也。
中也撇了一眼坐在旁边架腿看好戏的太宰,非常不爽,“真是个让人讨厌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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