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故旧

    林韧回来的很快。

    沈封雪最听说林韧为自己去许府请人, 好一阵担忧。

    上次许焕在宫门口骂林韧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那人素来隐忍,今日还不知道许焕要怎么针对他,她可不希望林韧因为自己的事情, 在许焕那边挨骂。

    见他无事,沈封雪放下心来,又看他一脸若有所思,便好奇道:“你遇到什么事儿了, 怎么去了一趟许大人家中, 好像带着困惑回来了。”

    林韧回过神,想起方才许夫人的态度,问沈封雪道:“灼灼可认识杜若夫人?”

    沈封雪想了想:“并无印象,怎么,她认得我?”

    林韧点头, 道:“我今日去请她, 她脸上的开心不似作伪, 而且,她还知道你的小字灼灼, 我在想,她是不是你母亲的故人。”

    沈封雪对于生母的记忆几乎没有,忠义侯极少提起她的母亲, 唯有在每次夜深人静的时候,会唤她母亲的乳名,而她有能回忆起的时光皆在淳洲, 那里无人知道忠义侯与她母亲的往事,是以她对母亲的事情并不了解。

    那位夫人既然知道她的小字,若是先前与她母亲认识也是有可能的。

    沈封雪道:“改日我递帖子拜见,且去看看,这位许夫人到底是什么人好了。”

    林韧点头:“也好。”

    “说到这个。”沈封雪蹭了蹭手指:“我听余静说,你今日叫了周礼之他们,问我想要什么,可是这样?”

    林韧怎料她问的这般直白,一点姑娘家的矜持都没有,他耳根倏然变红,随后恼道:“你听余静跟你瞎说,我今日是找了他们商讨国事,又想起你快要及笄,才问了问周礼之是什么流程,毕竟我对这方面的事情,着实不太熟悉。”

    沈封雪听他说完,猛地垫脚凑近他,和他脸贴着脸,看他的神情。

    时间静默好一会儿,林韧甚至都能听见自己的心狂跳不已,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他应当说些什么的。

    他必须说些什么的。

    这般情形,这般近的姿势,他如果不说话,也应当主动做点什么。

    况且他是男子,这个时候应当主动,怎么能让一个姑娘与他面贴面,却只心跳,什么也不做,可若是他做了些什么,她会不会气恼,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无良的登徒子。

    林韧的脑子在那一瞬间转了好几转,可他还没做出什么动作,那姑娘却眯起眼睛,后退了一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去练剑,你忙去吧。”

    林韧怎会看不见她唇边戏谑的笑意,当即只觉得脸更加发烫。

    “等等。”他唤住沈封雪,见她不明所以地回头,只见林韧快步走上来,他像是发了脾气,狠狠地在她额头上啄了一口,而后袖子一甩,大步离开。

    就算是沈封雪气恼如何,就算是沈封雪觉得他是个登徒子如何,他今日就是有所表示了!

    他就是亲她了!

    如何?

    余静捂着脸,笑的满脸褶子开花,而沈封雪则呆在了原地。

    他这是……不打算藏藏掖掖了?

    若是如此,倒也好。

    她摸了摸额头,傻兮兮地呆在原地笑了半天,直到看到问寒和十七两个人不忍直视地眼神,才收敛了笑容,虚咳了一声:“看什么看,走,练剑去。”

    *

    沈封雪在自己及笄的前一天,总算见到了名满上京的杜若夫人。

    她长相温婉,但眸光中却又一丝犀利,让人一看就能感觉到她是一位十分精明的老人,杜若夫人知道沈封雪前来,也不管许焕在旁边一个劲儿的念叨,当下便冲了出去。

    她仔细地盯着沈封雪,好一会儿,才抹了抹眼角的泪光:“你长得像你的父亲,但眼睛却和你母亲长得很像,我看见你,好像又看到了你的母亲。”

    听到她这么说,沈封雪也笑道:“夫人认得我母亲?”

    杜若夫人泪光闪闪:“自然是认得的,你母亲还小的时候,便是在我这里习得诗书,当时我的徒弟也不算少,可唯有你母亲,我最喜欢,她做的诗啊,可是当时最有灵气的,那会儿她和你一般大……她及笄的时候,我是她的赞者,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为她的女儿扶簪,只是可惜,你母亲的身体向来不好,竟比我这个白发人走的还早。”

    想到故人,杜若夫人有些晃神,眸中也是泪光点点。

    不过很快她就拉着沈封雪的手,亲昵地对她说道:“今日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理当送你见面礼,走,我带你去看看我收藏的那些……”

    “哼,你这老婆子,就自己兴奋,人家现在是什么身份,能看上你的诗。”

    一旁,许焕一张口就酸的不行,老婆子的那些诗词本子,他都没见过几次,这就领着沈封雪去看了?

    这可是摄政王的人!

    杜若夫人眼泪瞬间就没了,反而恶狠狠地瞪他一眼:“给老娘滚一边去,怎么哪儿都有你,滚滚滚,别再这儿烦老娘,教你的学生去。”

    转过头,她又对沈封雪温和地笑起来:“你别理他,一把老骨头了,还喜欢在这种事情上斤斤计较,走,我们去看诗册去。”

    沈封雪:“……”

    这变脸速度当真是让她有点手足无措。

    杜若夫人笑眯眯的拉住她的手,带着她向着后院书房走去,沈封雪本来以为杜若夫人要拉着自己作诗,可当她进了书房以后,杜若夫人却递给她一幅画。

    她展开,发现这是一幅女子的小像。

    画中人穿着青罗纱裙,一笑动人,尤其是那一双眼眸,恍若有流光藏在里头。

    与她的眼睛,很是相似。

    杜若夫人看她对着这幅画出神儿,也带着怀念道:“这幅画是许多年前我帮你母亲画的,我想你应当没见过她,当年你父亲与你母亲,可是上京城中好一段佳话,若不是那位姨娘怀揣了不该有的心思,想你母亲也不会早逝。”

    沈封雪的手指抚摸过画中女子的脸庞。

    杜若夫人见她微有恍惚,道:“其实当年的事情也怨不得你父亲,那位姨娘是你母亲府上医女,与你母亲相处数十年,谁都不知道她会萌生这种心思,你母亲相信她,连带着你父亲也从来都没有对她防备,若非如此,她怎么会得手,也是当年你母亲心软,这才让她活了下来,还生下了孩子,只是可惜后来,她还是没撑住。”

    沈封雪的手指微顿:“夫人今日与我所说这些,是为何意?”

    杜若夫人伸出手,拉住她的:“韶华长公主的事情,我有所听闻,你与你父亲的性格一样,皆是眼中容不得沙子之人,我愿意猜想,你父亲的胸中的天下,是否也在你的身上,所以灼灼,你可以告诉我,你与林韧现在所做之事,可是为了大祁的未来?”

    沈封雪抬眸看她,方才笑笑:“是不是又与夫人如何,夫人颇得文人赞赏,亦是亡母旧友,您若为我簪发,封雪愿意,您若是不愿,封雪也无话可讲,这些事情,应当不是您想过问吧。”

    她收起母亲的小像,道:“感谢您赠我母亲小像,今日若是无事,封雪便先回去了。”

    杜若夫人摇摇头:“灼灼,我并不是想过问你的事情,如今朝局渐渐明朗,陈鸿卓已成不了大气候,只要你们想,便可随时除去,你们现在的敌人,已不是陈家,而是当今圣上,他慢慢长大,与此同时带来的便是无限的猜测与忌惮,当年你父亲为何要远走淳洲,不就是因为圣上不愿意相信他,当年忠义侯可以远走,但现在,你们不能。”

    “边境不稳,战事纷纷,想来你前去战场,也等不了几年,当下之急,便是要获得陛下的信任,以免重蹈覆辙。”

    沈封雪定定地看着她:“夫人对朝局如此明朗,可许大人,好像却和你想的不一样。”

    杜若夫人轻笑:“他心里头透亮的很,也只能逞嘴上功夫,先帝当年为了遮掩他的丑事,血流朝堂,他的恩师弟子皆未能幸免于难,怎会不恨,若不是他心中也清楚,又怎会只是骂上两句了事?”

    她将画卷收好,用锦布小心包裹起来,对沈封雪道:“今日你来,想必也是想探我与你母亲的过往,然而往事不必再提,我只想告诉你,若是林韧始终保持此心,我们许家,愿意同往。”

    她后退了一步,认真对沈封雪道:“他不愿意当面与林韧说这些事情,便想借我之口来告诉你,朝堂之上,许家定会竭尽全力,他年战事若起,也请王爷与县主护佑大祁河山,保住祖宗基业。”

    沈封雪怔愣一会儿,方才点头:“我明白了。”

    杜若夫人继续道:“朝堂之上,许焕仍会为难,也请王爷如往常一般,无需特殊对待。”

    “封雪明白。”

    ……

    沈封雪回到摄政王府,才想和林韧说一说杜若夫人的事情,却得知边关那边又传信过来了。

    是沈承业的亲笔书,上面署了沈封雪的名字,林韧并未拆开,只等着她回来,边关事情紧急,沈封雪暂且把杜若夫人的事情抛开,拆开信件,一目十行浏览了一遍,而后递给林韧。

    她拽了个椅子坐下,皱起眉毛:“吴台这般大张旗鼓,想来战事不远,抚木府做出这般选择,既是无奈之举,也是最后的保全。”

    林韧连忙展开信件,待他看了内容,才知道沈封雪为何这么说。

    与其说这封信是沈承业的手书,不如说是沈承业誊抄的,另一个人的书信。

    此信乃是抚木府君王,递给沈承业的泣血书。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感谢在2020-05-02 15:28:54~2020-05-03 16:00: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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