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他最重要的人。
润玉想着,如果没有她的话,他都不知道自己要如何走下去。
这天帝之位并非他所愿,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做一条洞庭湖里的鲤鱼,和娘亲还有心爱的人就隐居在人间。
他看着木彤脸色好转,“你呀,贪心太过。”
“我错了,绝对没有下次。”木彤早在之前就感觉到润玉对她的放纵,可是她知道润玉本性温润善良,如果不是当年生母之死,再加上太微逼迫太过,他也不至于奋起反抗。
她自己知道自己做得这事儿似乎有点缺德,木彤自己做是没有任何负担的。但是润玉知道了的话,那就不一定。
毕竟正人君子,看不上她这些走捷径的。
原先她还担心的不得了,如果被润玉发现,少不得又是一番鸡飞狗跳。结果润玉竟然就这么轻轻揭过去了,简直喜出望外。
哪里会有人毫无底线的放纵另外一个人呢,底线之外还好,要是触碰到底线,等着她的就是怒火。
她见识多了,明白自己如何游刃有余的避开对方的底线。
木彤埋在润玉的怀里,抓住他衣襟,“我以为你会因为……生气。”
“彤儿没想错,我如今的确生气,气你为何不能保重自己。”润玉持起她的手腕,“看到你倒下的瞬间,我的心都停了。”
“你想做什么和我说,我会帮你,千万不要拿自己去涉险。”润玉轻柔的抬起她的面颊,径直看向她的眼睛。
“我希望彤儿又事能告诉我,依靠我,而不是瞒着我。”
她做的那些事,哪怕她有心瞒着,但又怎么能瞒得过六界君父的天帝?
她做的一切,他都知道。她仔细想要藏起来的秘密他也都知道。
润玉只是对孩子一样的纵容,纵容她以为自己一切做的干干净净。
当年是她对他百般纵容,让他心底那点点的期盼越养越大,甚至于不可收拾。
现在他也会和她一样,无限度无底线的包容她。
养大她的野心,养大她的欲念,和他当初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他太知道怀里的人如何精通于算计得失,和锦觅的不知好歹不同,她明白该怎么样才是对她最好的。
权力对她已经无用,那么就另寻他法。
用温柔和放纵为篱笆,将她一点点的锁在自己身边。她不会拒绝的。
他爱她,她知道,她也说过她爱他。
他信了。
可是润玉也知道她和自己,甚至和彦佑都不同。
他们幼年的经历何其相似,也惧怕被抛弃,彦佑是装作一副游戏人间的姿态,只当做自己不在意。而他为了不被抛弃,各种顺从,露出别人想要看的样子来。
但彤儿不同,她和他们都不同,她曾经被伤得遍体鳞伤,对被抛弃,早已经嗤之以鼻。她不在乎,因为她根本不打算和任何人长久的相处。她鄙夷这份情感,更是游走在之外。
她戏耍众人,冷眼看着那些人在她的温情下沉迷,失去自我。然后毫不留情的抽身而去。
他怕了,有一日她会和他在魇兽吐出的那些梦珠里一样毫无顾忌留恋的离去。
“嗯。”木彤突然心下很是有些奇怪,她咬了咬唇,往他怀里靠的更紧,“你真的只是生气我不保重自己吗?”
“这六界之中,眼下对我来说,你便是最重要的。”
润玉将她抱紧,如同对待自己独一无二的珍宝。
“……”木彤靠在他的怀里,对于润玉的表态,先是欣喜若狂,可接下来就陷入一股茫然里。
润玉和她以前相处过的男人不同,每一个都不同。男人说白了,别看他们有多高大上,其实有共同点。但润玉却和他们不同,太不一样了。
曾经知道的那些,在润玉身上似乎统统没了准头。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木彤不解的问,“我不是做了坏事吗?”
“可这是于天界生灵无害,彤儿为何要害怕呢?”润玉温柔如水的声音从头上传来,他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和她曾经在睡梦里哄那条小白龙一样。
“不要怕,一切有我。”润玉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将她的疑惑不解,一同拍散。
对,一切有他,她只要依靠他就好了。
其实这般,也很不错。
润玉想了一下怀中人依赖自己的模样,心里便百般熨帖。
他一直都很想,她能依赖自己。其实仔细想来,对他来说,两人最好的时光,就是当初夜神和那个小仙侍在璇玑宫的岁月。
即使有波澜,可对他来说,纵使在天界如何艰难,只要想到璇玑宫里还有人等着他回去,不管什么艰难困苦,都是可以平安渡过去。
“彤儿可以相信我,依赖我。”润玉下巴轻轻落到了她的发顶上,“所以不要害怕,也不要担心我会生气。”
“彤儿有事和我说,我便觉得万般欢喜。”
这些话全都出自润玉的真心。
木彤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
不过似乎这还算是好事?至少润玉没有和她预料的那样大发雷霆,在她的认知里,润玉至少会看不上她这种行径,最轻的,也要对她念叨一番。谁知道就这么轻轻过去了!
这里头似乎还有她觉得奇怪的地方,但至少混过去了!
木彤将心底那股诡异的感觉压下来,兴高采烈起来。
她在他的脸上亲了两下,算作是奖励。
润玉把她扶在床上,亲眼看着她服药,而后扶着她躺下,望着她沉沉睡去之后,润玉给她将被子掖好,再三确定没有半点漏下,这才离开。
润玉出了寝殿的门,唇边温润的笑意褪去,依然是众神之上的天帝。
他让人把卞城王父女带到七政殿。
七政殿里卞城王和鎏英站着。
鎏英不喜欢天界,曾经卞城王遇劫的时候,她曾经上天界求助,可是天界全都是说些假大空的虚话,根本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这天界真是虚伪!
银白袍服的天帝姗姗来迟,他并没有以自己的迟来有半点的愧疚之意,反而施施然直接振开袍服坐下。
“看来卞城王是想清楚了?”
润玉直接坐下,幻出茶具,一如他当初前往魔界,让卞城王搜寻旭凤残魂的时候。
“没想到堂堂天帝也是这般卑鄙无耻!凤兄已经这样,你却还要赶尽杀绝!”鎏英压制不住自己的暴躁脾气。
卞城王拉住她摇摇头。
鎏英这才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愤愤的闭了嘴。
“卞城王想清楚了?”润玉将鎏英的话置若罔闻,看向卞城王。
“卞城王是觉得本座会对旭凤不利,故而有所疑虑?”润玉开口。
润玉提起茶盘上的茶壶,动作优雅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低头品茶,不去看卞城王脸上尴尬的神色。
“若是如此,卞城王倒是不必担心,你不想将旭凤的那一魄归还天界,那么就留在魔界,只要卞城王知道在何处就好。”
“你什么意思?”鎏英迫不及待的问。
“九转金丹,只有天界才能炼成。卞城王知道。金丹炼成之后,你大可拿去救旭凤。”
卞城王和鎏英互看了一眼,原本以为这天帝会胁迫他们把旭凤那一魄交出来,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天帝说话算话?”鎏英满脸怀疑,她不信天帝,但凤兄的安危让她不得不怀抱一丝希望。
“无所谓信与不信,本座既然说出口,自然一言九鼎。”
九转金丹炼成少了一味玄穹之光。
月下仙人带上旭凤昔日心腹燎原君直接往蛇山而去。
燎原君以身承受玄穹之光,身受重伤,不久不治。而玄穹之光入了老君的丹炉,时辰一到,九转金丹出炉,由月下仙人护着往魔界去了。
木彤知道这一切,她坐在润玉旁边,润玉看到她满腹心事,“怎么了?”
“九转金丹真的就给旭凤了?”
她知道润玉救旭凤的心是真的,毕竟几千年的兄弟,哪里能是说反目成仇就反目成仇的。
“叔父已经去魔界了,”润玉看着她,“不要担心。”
不,她不是担心旭凤,这金毛长尾巴鸟爱死不死她不关心,她把荼姚折腾的够惨,这家伙回来,恐怕又要闹了。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凤鸣,木彤看向润玉。
“他复活了。”润玉淡淡道。
润玉对木彤笑,木彤下意识就往他那边靠去。
“怎么了?”润玉抚了抚她的长发,“不用怕。”
木彤感觉自己简直吞了黄连,她这段时间还是在润玉身边好了。
她料定旭凤复活之后肯定会鸡飞狗跳,她没想到凤凰这玩意儿竟然还能活过来,当时就兴冲冲的直接去折磨荼姚了。毕竟没了老公儿子,自己又成废人的仇敌,折磨起来简直不要太爽。
结果荼姚那个死鬼儿子活过来了!
你丫的怎么不彻底死干净呢!
可惜这话不好当着润玉的面说出来,终于有一天,在两人在璇玑宫对弈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直接怒气冲冲的闯入璇玑宫。
“旭凤?”银色常服的天帝感觉到凤凰的气息,持着棋子往门口看去,就见着一身黑衣怒发冲冠的旭凤。
“你来的正好,我正打算和你谈一谈。”
旭凤却怒火腾腾,一把拉出白衣憔悴的荼姚,“润玉我问你,你为何要对母神下手?”
“不忠不孝不义之徒,当日父帝在九霄云殿上,根本就没说错你!”旭凤言辞丝毫不客气,“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折磨母神。”
润玉瞥了一眼荼姚,“哦?”
旭凤复活之后就回到天界,从临渊台把荼姚救了出来,见到荼姚的惨状,他愤怒不已,直接来对润玉兴师问罪。
“母神母仪天界几万年,你岂能如此折辱她!”旭凤丝毫不压制心中的愤怒。
他赶到的时候,见着荼姚神情憔悴惨白,露出的一段手臂上是细小的是针眼,如果不是上神目力极强,恐怕都发现不了这些细小的伤口。
“润玉,你枉为人子!”
“伤我的,是那个贱人,”荼姚满眼恶毒,她指着站在润玉身后的木彤,“是她,一定是她顺着润玉的意思来折磨我!”
木彤对荼姚可没那么仁慈,她每逢一段时间就要去好好“照顾”荼姚,拿这个废天后做她练习凝冰决的靶子。极其细的冰针刺入她的躯体。
她不会给荼姚任何灵药,等荼姚伤口恢复之后,就又来一遍。
旭凤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木彤,“是你?”
这个仙侍在旭凤看来,虽然脾气不好,但依旧是楚楚可怜风情动人。甚至父帝太微都为她倾倒,甚至干出夺子之妻的这种罔顾人伦的荒唐事。
没想到美人皮之下,她竟然能这么狠毒。
木彤不答,她往润玉身后稍稍躲了躲。
“旭凤,杀了他们!”荼姚大喝道。
“润玉,这一切当真都是你授意的?”旭凤没有立即动手,盯住润玉道。
木彤不禁抓紧了润玉的袖子。
润玉面上并没有太多的波动,“你可以当做是我的意思。”
“母神母仪天界几万年,功绩万千,岂容你如此折辱她!”旭凤大喝。
“功绩?”润玉露出些许轻蔑,“父帝与荼姚欺世盗名数万年,有何功绩可言?”
“荼姚是父帝的刽子手,在天界党同伐异,大兴征伐,杀神戮仙不在话下!”润玉看向荼姚,荼姚脸色苍白,可是恶毒不改。
“父帝和她,逆行倒施,漫天神佛皆有怨恨。”
“住口!父帝母神的功过得失你没有资格评说!”
“即使母神有千万种不是,她也是你的嫡母。”
“什么嫡母啊。”木彤有润玉做靠山,一下就胆肥了,旭凤说话颠三倒四的,而且这里头简直逻辑不通,“荼姚已经被先天帝亲口下法旨给废黜了!她哪里来的母仪天界,少给她脸上贴金。”
“他不要荼姚了,照着规矩,生死都和太微毫不相干,还算是什么嫡母?”
“你!”
旭凤没料到木彤竟然突然出口,“母神即使被废黜,那也不是你能折辱。”
“你可知她对彤儿做了什么?”润玉挡在木彤身前。
“荼姚当初见她在父帝身旁服侍,就令人将她带到临渊台,想要杀了她。”润玉冰冷的视线扫过荼姚。
“如今这一切不过是天理昭彰罢了。”
“旭凤,你难道真的以为,只能荼姚去杀人,而旁人却不能对其报复?天界苦父帝和荼姚实在太久太久了,被他们残害过的人数不胜数。”
“如今这一切,只不过是因果报应罢了。你睁眼看看这天界,荼姚被打入毗娑牢狱,父帝殒身之时,天界可有人为他们惋惜过半分?不但没有,反而弹冠相庆,众神欢喜。”
“旭凤,你好好的睁开眼,看看这天界,这天界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你当真是一点都不知道?还是自欺欺人?”
润玉的话让旭凤竟然无言以对。
“住口!”旭凤大喝,他声量虽大,可心绪激荡。
“你可知我当日起事,为何能成功,并不是我工于心计,而是他们作恶多端,父帝工于权术,荼姚骄横跋扈,六界生灵多少惨死于他们之手,这天界早已经忍他们够久了。”
“旭凤!”荼姚发觉旭凤的不对劲,一把扶住他,“不要和润玉这个孽子说下去了,杀了他还有他身边的那个贱人!”
“不管你说的如何冠冕堂皇,你折辱我母神在先。”旭凤紧紧盯着润玉。
润玉毫无波动,对荼姚被木彤折磨一事没有多少反应。
“旭凤,你我兄弟一场,倘若你要留在天界,你依然还是火神。”
“不必了,是我瞎了眼,竟然认你这等忘恩负义心狠手辣的伪君子视作兄长。”
木彤冷笑,“不敢,若论忘恩负义心狠手辣,谁又比得过先天帝和荼姚,他们两个可是天界公认的毒瘤,”
说着木彤看向荼姚,“被太微当做刀,用了之后就废,而且还是三番两次的废,荼姚啊荼姚,你真可怜。”
“贱人!”荼姚要冲过去,被旭凤拉住。
“我母神到底是曾经天界的天后,不是你能出口侮辱。”
“哦,废天后。”
木彤笑嘻嘻的捅刀。
旭凤额角青筋爆出。
“旭凤,我们兄弟可以谈,但是如果你要在璇玑宫动手,那么也不要怪本座无情。”
润玉的身形完全挡在木彤身前。
旭凤直直盯润玉好会,两人对峙好会。
“天界有你这等不忠不义不孝之徒为天帝,我如何在天界待下去。”旭凤带上荼姚大步离开璇玑宫。
不多时有天兵传来消息,说旭凤救走了毗娑牢狱里的穗禾,并且锦觅也不知去向。
消息传来,让木彤直接丢了手里的棋子,“真是的,不来就罢了,一来就闹这么大的事。”
“无妨,都是些无关紧要之人。”
说着,润玉把她丢在棋盘上的棋子捡起来,满脸温和的笑,“来,我们再下一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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