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花界也好,锦觅也好,在木彤眼里,不过就是一群成了精的花花草草。锦觅在她看来,甚至连花花草草都算不上,一片霜花,只能算得上无机物而已。
会喘气会说话又怎么样,在她看来连生命体都算不上。
锦觅会说话会动,对她来说才是新鲜事,就和桌子椅子突然成精了一样。
在她的心里,可能凡人的命都要比这些所谓精怪神仙要来的像回事。
放眼整个天界,也就润玉这种应龙在她看来当得上高贵之名,至于其他的,不过就是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成精而已。
更别提彦佑这种,左右不过是一条蛇精,被扒皮吃肉,填人肚子不是理所应当?
更何况,这是锦觅当年闯出来的祸。没道理一直让天界给她擦屁股,彦佑不管任何事理,事事都以锦觅为先,指鹿为马,睁眼说瞎话,可没少干。既然如此,为锦觅赎罪,想必也应该是甘之如饴了。
没了灵力的护佑,其实所谓的仙体也不堪一击。当年身为应龙的润玉被簌离拔鳞剐角,可见没有灵力的话,真身有多脆弱。
润玉尚且如此,更别说受琉璃净火重重灼烧,灵力几近于无的彦佑。
木彤隐身看着那几个小孩子饱餐一顿,而后把剥下来的蛇皮蛇胆都带上,打好了家里要用的猪草,结伴离开。
木彤正打算离开,却见着锦觅过来,锦觅那日在魔界被彦佑护住,虽然没有被琉璃净火灼烧,但后面的魔兵的追杀也让她心惊胆战,她从来不知道命悬一线是这样的。
若不是扑哧君撑住最后一口气,带着她逃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最后会怎么样。
她把变回原形的扑哧君用树叶石头藏起来,自己偷偷去花界,想要从连翘那里弄一点可以治伤的药。可是去了花界,她才知道,她根本进不去花界。花界有天界的天兵天将把守。
锦觅最怕的就是自己被那些天兵天将发现,这么去一趟,无功而返。
锦觅失魂落魄的走在草地里,看着那一群小孩子,空气里的肉香隐隐约约还留一点。锦觅曾经对好吃的十分执着,闻到那股肉香,顿时脸色一变。立即跑到原先藏匿彦佑的地方,哪里还有青蛇的影子?
锦觅又看到不远处丢弃的蛇头,这群孩子长于山野,知道蛇头砍下来也是会咬人的,所以直接一刀穿过了脑袋,插在脑袋上。
现在东西吃完了,刀也拔出去干活,原地就剩下一个血糊糊的蛇头。
“扑哧君!”锦觅尖叫一声,扑到地上,看着那颗蛇头。
她哭了起来,看向那些小孩,“你们杀了扑哧君?!”
“你们为什么杀了扑哧君!”
那些小孩满头莫名其妙,锦觅从地上爬起来,“说呀,你们为什么要杀了扑哧君!”
“是个疯子,是个疯婆子!”
孩子们里头有人尖叫起来。
“不是,是妖怪!她是妖怪!”
孩子们说着,捡起石头直接往锦觅的身上砸。
孩子这生物,纯白如白纸,不辨善恶,不明是非。只会顺着本心行事,顿时石头铺头盖脸的直接朝着锦觅砸过去。
锦觅现在灵力全无,除却寿命之外,和凡人并无任何区别。也没法以灵力抵抗,被那些小孩子围起来砸石头。
“砸死这个妖怪!”
“砸死她!”
锦觅想要阻止这些孩子,但这些孩子组成了一个包围圈,就算前面的被锦觅追,后面的还继续追着砸。
木彤隐身在不远处看了,只是冷笑。
她已经对锦觅没有任何兴趣了,转身离开此处,返回花界。
在花界她将一切事务料理妥当之后,才回天界。
才入南天门,璇玑宫的仙侍过来,“仙上,陛下请仙上尽快回七政殿。”
璇玑宫里一如既往的安静,但是安静里又参杂这一股紧张。
七政殿的润玉见到她回来,将一封奏章递给她。
木彤一看奏章,“旭凤杀了隐雀?”
“旭凤杀了隐雀,逼鸟族脱离天界,归顺魔界。”润玉道。
“穗禾和荼姚都已经成了废人,不可能掌控鸟族,旭凤这是亲自领着鸟族了?”木彤问。
荼姚和穗禾全都已经被剥夺了神籍和仙籍,已经和废人毫无区别。所以旭凤救走,对天界也毫无威胁。不过鸟族是天界兵力的主力,而且鸟族的习性也比较彪悍,荼姚和穗禾这两个废人,都压不住鸟族。
“是,旭凤不仅仅杀了隐雀,并且还将隐雀手下的人一并除去。”
润玉说起来的时候,语速不缓不慢,自带一股天生的从容。
“既然如此,那我便下花神令,断绝鸟族吃食。”木彤道。
“花界之所以给鸟族提供吃食,是因为鸟族和花界共同效命于天界,既然鸟族已经归顺魔界,那么自然也不该由天界提供吃食,让魔界去解决这个问题吧。”
木彤对鸟族也无什么怜悯之心,三五两下就已经决定了鸟族食物的去向。
“旭凤此举,是要彻底的和我为敌了。”
“不意外,依照旭凤的脾性做出这种事,真的一点都不意外。”木彤让仙侍把她珍藏的一瓶玉兰花露给拿过来,花露被她窖藏了一段时间之后,反而越发的醇厚。
“你们兄弟几千年,对于旭凤的习性,或许旁人不知,但你一定知道。”木彤持起琉璃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花露。
花露鲜红如血,在白玉的杯子里,越发的鲜艳。
“他原本就不是个心胸宽阔的人,严于律人,宽以待己。”木彤笑了笑,“自己做了什么事,又或者荼姚和穗禾做了什么坏事,那都是要给他面子,心胸宽阔,忘了就好。可是别人对不起他,那简直就是捅了马蜂窝了。”
“到底是被太微和荼姚亲力亲为养出来的,不奇怪。这次是鸟族,恐怕下回就是花界了吧。”
木彤说着喝了一口花露。
“你我在他眼里,可都是十恶不赦的仇人了。”
“无妨,”润玉道,他面上些许的怅惘已经消弭,“走到这一步,并非我所愿,但旭凤非要如此的话,那我也会尽到天帝的职责。”
旭凤夺回鸟族,究其根本,也是为了天界抗衡。
润玉身为天帝,也有天帝的职责。倘若旭凤当真对天界不利,旧情就只能不顾了。
木彤嗯了声。
“陛下,固城王求见。”仙侍道。
润玉看向木彤,“走吧。”
固城王入殿,见着润玉和木彤。
天帝他是认得,但是天帝身边的女仙却是眼生的很。
不过他早就听说天帝对新任花神一往情深,六界都知道这花神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只是不知是何缘故,深情如斯,却一直没有封天后。
恐怕这天界又要重蹈当年太微旧事,新天帝和太微真不愧是父子,就算是在女人上面,怕也是一脉相承。
固城王此时前来,乃是为了让润玉出兵助他重登魔尊之位。
只不过这位说是来求助,但态度着实不像个求人的样子,言语里提到旭凤昔日天界战神的身份来说话。
“固城王多虑了。”木彤开口,“花界掌控鸟族吃食,如今鸟族叛出天界,哪怕一粒谷子,花界也不会再提供。有道是大军未动粮草先行。鸟族作风彪悍尚武,上下耗费的谷子还有各类花草种子也不在少数,不知魔界粮食产出多少,又库存多少。能否耗得起,这也是个问题。”
貌美的女仙以最温柔的语气道,“打仗这回事,很多时候并不是看你兵强马壮,还是看体量,看是否能耗得起。除非事关生死的大战,那么看的就是谁家底更厚更多,更耗得起。魔界本神也曾经去过,的的确确是不毛之地。”
“三年五载,我相信魔界可能承受的了,几千几万年下来,魔界是否能承载的住,恐怕就连旭凤自己都不知道吧?”
木彤笑看他,“旭凤是有战神之名,可是他这个名头,你们魔界当真了,可是天界可知道他的底细,不过是废天后荼姚千方百计挑起各种战事,让他去平叛,堆砌他的战神之名罢了。我们天界知道,但是你们魔界倒是当了真。”
“旭凤的战神里头有多少水分,众仙们心知肚明。”
木彤说着轻笑两声,她又看向固城王,“这个魔界不知道,自然是应当的,不过当了真,那可就没办法了。”
“看来仙上倒是一点都不担心旭凤带着人马和鸟族反攻天界。”
“反攻天界?”木彤睁大眼,神情里满是讥讽,“他想要反攻天界,那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当初陛下为了反抗太微□□,于九霄云殿之上起兵,众仙神拥戴。而旭凤又有什么?不过是众叛亲离。陛下已经给他留了后路,看在以往兄弟情面上留他神位,是他自己背宗弃祖,这种人在天界早已经毫无声明可言。”木彤笑容略有些夸张,“固城王,你太高看他了。还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曾经杀了你们魔界不少人,现如今鎏英送他上位,但是魔界其他人呢?”
“魔界或许打的就是让这个叛徒来攻打天界的意图,但别忘记了,天界不是他能肆意妄为的地方,他当初带兵都没有把你们魔界给吞下,现如今做了魔尊有反攻天界的能耐了?”
“都说败军之将不足言勇,旭凤的本事是多事少,难道还不明白吗?”
固城王冷笑,“看起来,仙上不相信旭凤有反攻天界的本事了?”
“不是我不相信,而是旭凤根本就没这本事。”
木彤笑了笑,“若是有,他早就应该把魔界给灭了,而不是拖到现在。”
固城王看向润玉,润玉目光古井无波,“花神所说句句在理,更何况固城王如今被魔界缉拿,又拿什么来和本座谈条件。”
“嘴上说说,不足为惧,固城王若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带着魔界归顺天界,那么也得拿出实质上的表示,例如魔界的布兵图。”
固城王走之后,木彤摇摇头,“这个固城王就是个色厉内荏的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把人当傻子。”
木彤说着,直接往润玉身边一坐,一副累坏了的模样。
“怎么了,”润玉见她满脸疲惫,轻轻扶住她。
他幻出星辉凝露给她,木彤一口气全喝了,“可能累着吧,毕竟开花这个事看起来小,但事关重大,必须我去看着,免得出岔子。”
“方才彤儿不必说话,我自可让固城王提出他无法承受的条件。”润玉说着看眼里都带上了一丝心疼。
木彤没好气的看他,“我既然都是花神了,自然是没有坐在一旁干坐着的道理,更何况看他那么嚣张,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你拿旭凤没有办法。我就恼火。”
她的话语让润玉眼底浮起欢喜。
润玉不自觉的将她扶的更紧,“其实我不必彤儿做什么,只要彤儿能在我身边陪着我就好。”
他本不需她为了自己做什么,只是看到她为自己据理力争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终究是欢喜的。
他的她的依恋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可他半点也不想从这温情和维护中出来。
他不需要她如何,只要陪着他,爱着他,他便仙生圆满。
“那可不行,在其位谋其事。既然我都在这里,自然没有让别人下你脸面的道理。”
润玉那双眼里又生出了脉脉清辉来,他俯身下来,额头轻轻的点在她的额头上。
“彤儿,有你太好了。”
“嗯。”
木彤也分不清楚自己对润玉的维护,几分真心又几分出自对自己前途的安排。
她明白如何做一个好属下,其中有一条便是要在外人的面前,维护自己的上司。
“不过,我有话还是要说,旭凤既然做了魔尊,那么天界的布防必须要换了。”
润玉笑了,“方才听彤儿慷慨激扬,我差点以为旭凤不值一提了。”
“这叫做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润玉看着她,“润玉受教。”
天界的夜晚依然星河灿烂,璇玑宫寝殿内春情散去已经是很久以后,木彤听到身边的润玉陷入了睡眠里,她起身小心绕过睡在外面的润玉,自己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冰凉的脚踩在地上,走了几步。
才把中单套在身上,她感觉到小腹处莫名的有股淡淡的酸胀。
魔界内此刻正是莺莺燕燕,风景正好。
新任魔尊坐在上面,看着下面的魔女妖娆起舞。
旭凤手持酒杯看着下面的魔女火辣妖娆的身段,眼神略带迷离。
“旭凤!”荼姚闯进来,她看到那些魔女,怒火更甚,“旭儿你到底要干什么?”
“润玉那个孽子抢了天帝之位,你却在魔界听歌观舞?”荼姚想起那日旭凤舍弃神血入魔,还是忍不住一阵眩晕。
“母神放心,曾经亏待我们的,我都会统统都要回来。”
穗禾在暗处偷偷看着旭凤,旭凤哄着荼姚,荼姚对旭凤入魔一事耿耿于怀,将润玉和锦觅又骂了千百年。
“锦觅那个贱人,最好不要被我找到,否则我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如果没有她的话,我们母子怎么沦落到这个境地!”
荼姚如今恨锦觅已经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她在临渊台上,日日夜夜见着那颗梦珠里,锦觅如何杀了旭凤。
“不要提她!”旭凤怒道,他又对荼姚道,“母神放心,我已经和她一刀两断,倘若她再出现在我面前,我绝不手下留情。”
送走了荼姚,原先停了的艳舞又跳了起来。
魔女和天界女仙是完全不同的风格,妖娆妩媚全都毫无遮拦的外露。
穗禾看了好会,慢慢返回自己的寝殿,她摘下面纱,脸颊上大片的伤疤触目惊心。
她看着镜子,眼圈泛红,“旭凤我爱你,旭凤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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