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佑一陷入沉默,他得快点想办法把这桩麻烦搪塞过去,避免自己再度陷入困境。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被纠缠不休偏偏不能奈何对方分毫,只能沦落到东逃西窜的情境仍历历在目,佑一即便再心大,也不大想重现那样的场景。

    他本想以距战国到现在已有百来年的历史,但想到如果对方有脑子,也不会没想到这一层。

    剩下的几个办法,一个个都试试看。

    再不行的话……

    北条家似乎还有一只鬼,虽说还不知道是谁,要怎么误导才能让他们相杀,但这也不失为一条后路。

    现在,先试试转移话题。

    “现在改名有点麻烦,但也不难哦。”佑一道,只要不成为粉婆佑助的对象,名义上舍弃名字倒也不是不可以。

    粉婆神色诚惶诚恐,语调却平稳得好似不受影响:“是老身僭越了。若是佑一大人暂且不愿,便当我不曾说过好了,老身不过是外人,比不得柔子小姐亲口所言。”

    自说自话,姿态谦卑,内在的傲慢却连遮掩半分都不愿意。

    真是……恼人的态度。

    “如果您还想要青色彼岸花的消息,不妨祈求日渐衰竭的神明。”

    即使话语荒谬,可粉婆看上去也并非在开玩笑。倒不如说,她是认真的。

    “请再等一段时间,在异常至极的状态下,八百万神明中只要有一个愿意回应您,您的苦恼便会迎刃而解。”

    这是在说,只要处于不正常的情况下,历史上日渐没落的神道会重新崛起,因此才有能力解决问题……吗?

    佑一眨眨黑眸,突然问出声:“您有见过圣杯吗?”

    “噫?!”

    藤丸立香在他们对话正式开始之后,只能看到群友先生和那位妖怪老婆婆的口型在动,却没有听到丝毫的声音。

    他猜想是因为那位老婆婆并不想让自己听到什么内容。

    但,佑一先生的那句圣杯,他的确听得一清二楚。

    “……老身是时候告退了。”

    矮小的老人化为烟雾四散开来,再见时已是空无一物,只剩灰尘落地。

    最后也没有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

    不过这也算是另类的为他透露了信息。

    “非常感谢,不过我还是会继续考虑改名的。”佑一对着虚空道,而后转过头,看向神色凝重起来的藤丸立香。

    历经了几个特异点的战斗,他的经验只多不少,即便英灵间的战斗插不上手,但御主该有的分析能力还是没有落下。

    “鬼的出现是因为圣杯吗?”

    藤丸立香对此还是抱有疑虑,虽说并不曾听说任何京都吃人鬼的野史,但隐藏在历史洪流之下的神神鬼鬼只多不少。

    (更何况,地月史可是有很多不同的啊。)

    佑一应了声:“不好说,不过受影响是真的。立香君来得很及时,或许事态没有我们想象中的严重哦,好歹粉婆给了个期限,在此之前把不应存在的存在消除吧。”

    首先是把立香君的同伴们从新选组捞走。

    粉婆说的鬼族也让人挺在意的,如果所谓的公主能够与相当于幕府公务员的新选组接触,那恐怕对于一些底蕴丰富的高层贵族来说,鬼族的消息并非不可获取。

    如此一来,就不必担心情报了。

    “既然已经知道立香君同伴所在,明天就去把人带回来吧。”

    佑一对上少年感激的神情,嘴角笑容幅度大了些,他以开玩笑的口吻道:“能休息的就只有今晚了,去好好睡一觉吧,战斗力回来之后你们就去调查北条家的杀人鬼手头是否拥有圣杯,而我去打听鬼族,这样的分工没问题吧?”

    “没问题的,麻烦您了!”藤丸立香松了一口气,心神放松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因陌生环境和特殊情况造成的持续疲劳感。

    现在不过两三点,如果佑一先生赶时间,确实可以在今天下午带回玛修,直接让他们参与棘手杀人鬼的调查,但对方非但没有这样做,反而还特意推迟了一天,好让自己得到足够的休息。

    即使是为了获取积分,他也不会过分压榨自己,佑一先生真是个好人啊。

    佑一咳了一声,紧接着又打了个喷嚏。

    他捂住鼻头,眼尾泛红,还挂着几滴生理性盐水。

    “我得休息了。明天见,立香君。”

    也不知道是谁在咒他,这个病秧子就那么遭人恨吗?

    阿里椰奶。

    ***

    他,鬼舞辻无惨,诞生千年以来不曾尝过一败的最初之鬼,鬼中之王,强者中的强者,在来到江户城的第三天,已经不止一回感受到京都的邪门了。

    他不能接触到阳光,要去寻找没用下属毫无消息、小橘口中的妖怪白/粉婆,只能在夜晚借口出门玩乐。

    只是第一天,就遇到了非他赐血的鬼。

    追在后头的武士称之为“罗刹”。

    无须日轮刀便能致死,也没有所谓的血鬼术。弱小得让他否认这些罗刹是他们中的一员。

    第二晚,听完佑一的睡前故事,告别沉沉睡去的男人之后,便在新选组附近栽种的樱花树上,遇见了一个自称西方鬼族首的男人。

    而第三晚……则是从那日他为了病秧子安全主动放开气场、从而躲自己到现在的杀人鬼。

    鬼舞辻无惨从不将自己随手即可捏死的蝼蚁放在心上,这也是为什么他根本没有对这只鬼的印象。

    但,一旦有鬼脱离了掌控,他便会暴怒无比。

    一方面说,是他自大心理,另一方面,恐怕也是他自卑又畏惧的缘故。

    甫一见面,无惨便是难以估摸的高位姿态:“你体内的血,被玷污了啊。”

    “是你啊。”黑色长发的女鬼从尸体上站了起来,雪白衣摆沾着的艳丽红色随着动作一滴滴落下,接下来她的注意点却出乎了男孩的意料。

    “原来如此,因为你不止一次扮演别人家的小孩子,所以粉婆手头上的脸才会和你一模一样啊。我已经不恨你了,毕竟是因为你把我变成鬼,哥哥才会答应和我永生永世在一起。”

    眼前女鬼的长相与佑一有几分相似,可却远不及佑一让他看得顺眼。

    啧,有点不爽。

    自信对方实力没有己方强大,无惨直截了当进入主题:“你能在白天行动。”

    “……我的灵魂与这振名为村雨的妖刀捆绑在了一起。”女鬼道,“经年久来,我也变成了半妖半鬼的存在。只要附身的物体一被破坏,饶是不死之躯也拯救不了。”

    北条柔子并没有说谎的必要。

    甚至,她更想把自己拥有的,无惨渴求的一并炫耀出来,以此充当报复。

    当年只为了泄愤,就随随便便将路过的自己变为怪物,引诱让她吃人,还伤到了哥哥。

    不可饶恕,但偏偏又让她因祸得福。

    有问必答,就当作是回报。

    过了今晚,若是鬼舞辻无惨不妨碍自己唤醒哥哥那便罢了,若是他还要像上次一样,那她不管现在那个圣杯落于谁手,拼着暴露的风险也要杀掉这个碍事的家伙。

    ……

    灵魂寄宿在物件上。

    这事无惨只在还未被变成鬼的时候,听家中下仆提及一二。

    平安京多是此等怪异之事。

    鉴于当时传闻中那只瓷瓶的悲惨下场,在漫长岁月里,他也不曾考虑一二。正如现在,无惨只关心眼前不知为何格外坦言的女鬼,知不知道青色彼岸花的下落。

    “似乎听过粉婆说过,三途川河岸一带有彼岸花成形的妖怪。”北条柔子沉默片刻,又道,“只不过冥府现在只有神明才能往返。”

    话语中的神明专指天照这类级别的大神,不过她也不打算解释得太清楚。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剩下些不必要的,万一能坑到鬼舞辻那就更好了。

    “你还想知道什么,都一并说了吧,我还赶着回去看哥哥。”

    回答她的,却是杀心渐起的鬼舞辻无惨一句“黑血枳棘”。

    黑荆挑破他宽大的衣袖,疯狂蔓延在空中。

    泛出寒芒的锐刺受到主人驱使,张牙舞爪攻向持刀女鬼。

    带着超越人类的力量与速度,荆棘重重扎进她的右手手臂。

    北条柔子咬牙,妖刀村雨荆棘连带手臂,一斩而下。

    她并不曾学过刀术,百年来也只是凭借村雨赋予她的力量横行霸道,即便如此也足以她对付大多数敌人了。

    只是,如今的她才刚回到力量之源北条家不久。一说到这就来气,那该死的家伙竟然敢卖掉传家之宝村雨,害她为了现形不知道折损多少能量。

    好在数日前猎食时捡到的圣杯为她供给了一部分。

    只要小心谨慎,鬼舞辻无惨也不是不能斩下马来。

    北条柔子与骤然动手的无惨一样自信。

    一鬼持刀格挡横砍,大开大合,并不顾及身上或被自己所伤、或被敌人所伤的痕迹。

    另一鬼冷着脸,显得游刃有余多了。

    荆棘与带刺触手并行,他是抱着将这个女人格杀当场的想法。

    ……可惜血液诅咒已经对她不起作用了。

    不然他也不必要弄破佑一亲手送他的衣服。

    干脆,制住她之后,再让她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滋味吧。

    最后再给她个痛快,也就当作对她有问必答的奖赏了。

    鬼舞辻无惨不想再让第二个知道青色彼岸花的下落,也不愿意让不受自己控制的家伙继续存活。

    接下来就是那只……模仿他的容貌制成面具的妖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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