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如梦方醒,纷纷行礼道:“世子。”
陆黎看了一眼刘妗,淡淡道:“不必多礼。”
作诗的男子看到陆黎,笑了起来,“陆世子,一别数年,别来无恙。”
“司马公子既来了豫章,怎么不告知王府一声。”陆黎唇角一扯,盯着眼前的男子。此人唤司马御,乃是已经反了的巨鹿司马继幼子。
如今巨鹿反了没多久,司马御却出现在豫章......
司马御手中拿着一把折扇,闻言拱手道:“是御的不是。只不过御此次来豫章,只为探望姨母,未想打搅世子与王爷。”司马御的姨母嫁的是豫章林家。
“既然来了豫章,我自然要尽一尽地主之谊。”陆黎冷着面。
这个司马御瞧着一副文弱的文人模样,但是据他所知,他十四岁便跟着他父亲司马继进了军营,习得一手好骑射。
司马御看了一眼刘妗,拱手道:“那御先在此道谢了。”
陆黎颔首,转而对刘妗道:“叫公主久等了,我来晚了。”
刘妗垂眸,“不晚,世子来的刚刚好。”
若是来早或者来迟一分,也就看不见司马御调戏自己的场景了。这个意外,对刘妗来说算是个小助力。没看陆黎刚才的脸色,已经难看的要杀人了吗?
“我有事寻公主,公主请随我来。”陆黎盯着刘妗,似笑非笑到。
刘妗未曾惊讶,她微微点头,对众人说:“诸位继续赏玩,我与世子有事便不打搅诸位了。”
“公主放心去吧!”众人应下,笑盈盈地看着她与陆黎二人。
刘妗微微侧身,便见陆黎扭头,对她嗤笑道:“公主请。”
她抿唇,带着云商转身便向别处走去,陆黎负手慢慢跟在她身后。
司马御目送二人远去,问身边的表弟林衡,“刚才那位,便是陆世子新娶的妻子和清公主?”
林衡答:“正是。”
“与传闻似乎并不相符......”当初皇帝欲要给自己女儿赐婚时,考虑的不仅是豫章南安王,还有他们巨鹿司马氏,可以他父亲以自己已有婚约的理由将这门婚事婉拒了。
当初司马御便听说过,这位和清公主乃宫女所出,生母早逝不受宠,且鲜少露面。在皇帝露出要为和清公主赐婚的意思后,不知为何,外面都在谣传这位公主样貌平平。
林衡笑着道:“是呀!谁能想到和清公主是这样一个美人?世子真是好福气。”
和清公主嫁到豫章后,他们也以为这位公主生的其貌不扬,但是从南安王府流出的消息却并不是如此,另外当初薛既他们在集市纵马,有人有幸一睹和清公主芳容,惊叹公主为世间少有的美人。
他们中间许多人,今日应邀来参加此次花会,目的便是为了一睹公主芳容。
司马御忽然一甩扇子,笑的温润,“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他的眼中多了抹势在必得的神色。
林衡未见自己这位表哥的神色,只是拉着司马御去前面投壶的地方玩儿。
刘妗走了几步,到了没人会来的角落,扭头看紧随自己身后的陆黎,轻声道:“世子寻我有何事?”
陆黎沉默地看着她,抬手叫云商与端砚离开。
二人走远了一些后,陆黎目光落在刘妗身上,眼神带着探究,还有些许凉意。
“世子何以如此看我?”刘妗淡笑,伸手掐下一朵山茶花,纤细的手指拿着它把玩,红艳艳的山茶花衬的她的手越发的白皙了。
陆黎目光挪到她手上,忽然笑道:“公主好手段。”
刘妗目露疑惑之色,“世子的话我不懂。”
“公主这般聪慧的人,知晓引诱我前来,让我亲眼看见那些男子对公主的追捧,引我吃醋发狂,公主岂会不懂?”陆黎言语间有讽意。
刘妗忽然低头笑了,她纤手掩唇,眉眼弯弯,眸子里满是笑意。
“笑什么?”陆黎问。
刘妗答:“我笑世子才是真正的聪慧之人,将我的心思一眼就看透了。”
她这般直爽的承认,倒是叫陆黎有几分意外。
“你做到了。”陆黎说,但很快他话音一转,目露厌烦之色,“但我平生最厌恶被人算计。”
刘妗上前几步,走至陆黎面前,一双美眸看着他,“世子还未听我将话说完。”
“我请世子来,有心与世子修好,虽有......”
她轻咬薄唇,似是难以启齿,“虽有引诱之意,但是绝无算计世子的意思。今日这位司马公子,我从前未曾见过,更不知他在豫章。”
她说的情真意切,陆黎眸子闪了闪。
“世子不信吗?”刘妗再向前,逼近陆黎。
二人离得很近,她几乎要贴在了陆黎身上。陆黎站着不动,刘妗轻轻地拽住他的衣袖,眸子里有水色,“世子当真厌了我?”
陆黎垂眸,似乎是在思索她话中的真假。
忽然,他抬眸握住她圆润的肩头,“这般说来,你承认了有意引诱我?”
刘妗柔声道:“世子为我夫君,不可吗?”
陆黎声音有几分暗哑,他道:“自然可,只是我倒要看看,公主有几分能耐。”
刘妗未说话,只是柔柔一笑,将手中的山茶花放到陆黎手中,抬眸看向远处,“既然世子不生我的气了,那不妨随我一同去赏花?”
陆黎把玩着手中的茶花,忽然放到鼻下轻嗅,“公主人比花娇,我何须移步?”
“这山中茶花开的绚烂,总不好辜负这一山美景。”刘妗往前走了几步,回头抿唇淡笑到。
陆黎便也不再说话,只是负手跟在她身后,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仿若刚才面含怒色的人不是他。
此刻他的心情好了许多,心中甚至有几分得意之色。他当初冷着这公主是对的,如今她主动求和,一副柔和恭顺的模样,简直是再不能合他的心意了。
“行慢一些。”陆黎步伐大,三两步便追上了刘妗,走在她身侧道。
刘妗侧首看了他一眼,忽然微微一笑,伸手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二人贴的很近,宽大的衣袖遮住了他们的手,外人根本看不出来。察觉微凉的纤手搭上他的大手,他眉心微动,却并未说话。
“我叫谢维买了许多无用的田地,前些日子他们已经在上面种上桑树,还买了许多奴仆,明年春便可以让人养蚕织布了。”见陆黎走着走着停下,目光盯着山下的那片光秃秃的桑树,刘妗笑了笑。
“养蚕织布?”陆黎问:“我归家那日你穿的衣服,便是这般制成的?”
刘妗颔首,她看着远方的桑树,面上露出了一抹神往。
“若是可行,倒也有益于豫章。”陆黎神色微动。
刘妗自始至终便未打算藏私,她说:“待日后丝绸卖去各地,豫章会越来越繁华的。”
陆黎笑了一下,似乎是在笑她的天真,他负手看着那片桑树林,“若是盛世自然如你所说,但如今百姓裹腹尚且困难,又怎有余钱去买那精致的丝绸呢?”
刘妗不语,平民百姓不会买,但是那些世家贵族会买。古来便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之说,若她真的织出丝绸,不会愁其卖不出去。
“豫章虽地大,但是能耕种的田地很少,百姓反而过的很苦。”陆黎沉默了一会儿说。
刘妗眸子里闪过讶异,她说:“南方地广物博,到处都是宝藏,只是还未有人挖掘而已。”
陆黎原本漫不经心,但听了刘妗的话后,忽然面上闪过一丝异色。
这句话,这位公主的先祖也曾说过。
刘妗收回目光,便见陆黎侧首看着自己,面上有疑色,问到:“世子在看什么?”
陆黎收回目光,“在看公主,公主美貌动人。”
她抿唇,自然不相信他的鬼话,知这是他的敷衍之语,但也不细究。
二人走着走着,便走到了一处案桌前。案桌前立着两个小宫女,见到刘妗与陆黎过来,行礼到:“见过公主,世子。”
刘妗看到她面前的画轴与颜料,来了兴趣,“你这怎么不见人来呢?”
小宫女答:“奴婢这边偏僻,来的人很少。”
刘妗抿唇笑了,她搁下手中的纨扇,回头对陆黎道:“世子可否帮我一个忙?”
陆黎说:“尽管直言。”
“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劳烦世子立到花丛旁,让我做一幅画。”
陆黎蹙眉,似是有些不情愿。
刘妗又道:“世子仙人之姿,不入画岂不是可惜了。”
陆黎惯来被人夸赞习惯了,对这类溢美之词早已免疫,但是这话从刘妗口中说出,他却多了几分兴色,于是便应了下来。
陆黎站到花丛中,眉目舒畅,直直地盯着刘妗。
刘妗冲他低笑了一下,挽起衣袖,立在案桌前拿了毛笔准备落笔。
她前世便学的是国画,加上公主刘妗也会作画,所以便无人猜疑。
但是她看了陆黎一会儿,忽然摇摇头,回头对云商吩咐到:“去把我那支玉笛拿来,让世子拿着。”
陆黎这下有些不情愿,但刘妗又转眸看着他,柔声道:“殿下且忍耐一番,待宾客走后,和清自有重谢。”
陆黎收了面上不愉,淡淡应下。
重谢?是什么?
陆黎眼神闪烁,忽然有些期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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