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陆黎自幼习武,自然书本也沾一些,算不上是文武双全,但也差不离。

    他平日因要去城外大营,故多穿的是黑衣,但今日因要来赴约赏花,他难得换了一身青衣。待云商拿来刘妗的玉笛,刘妗笑盈盈地走过去递给陆黎。

    “世子这般,便似书中的谪仙人了。”可叹他这脾性和谪仙人一点也不像。

    以前陆黎不觉得这些夸赞会令他愉悦,但是今日从刘妗口中说出来,他一点也不反感。他挑着眉,似乎是还想看看她嘴里能说出什么溢美之词来。

    刘妗却是为他整理整理衣冠,便回到了案桌前,提笔开始作画。

    她低头作画时,陆黎便光明正大地打量她。她今日穿着一身并不华贵衣裙,但是却很好地体现出了她身体的曲线,尤其是站在这山丘上,山风吹过显得她越发纤细。

    刘妗学得画与现如今的画风都不同,如今的画是写意派,而她前世学的是工笔画。工笔画在画人物画像上边占了便宜,刘妗画的又快,不过两刻钟便画好了画。

    “我画好了,世子来看看如何?”她抬眸,刚好撞进陆黎的眼中。

    陆黎拿着玉笛走过来,将它放在案桌上,便见刘妗眸中有促狭之意。他微微一顿,低头看去。

    只见一个青衫男子侧首而立,远望青山,偶有几支山茶花探出,端的是潇洒肆意,果真有她说的几分谪仙人的模样。

    不过......她手边的另一幅画是何意?

    那副画很小,上面画着两个简单的小人,女子背着背篓站在田埂间揪着男子的耳朵,男子却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虽然画的简陋,但是寥寥几笔便能看出上面的温馨。

    “这是我画着玩儿的。”刘妗笑了。

    “何意?”陆黎看着它问。

    “刚才画完世子,却见远处山下一对夫妻拌嘴,我便将他们画了下来。”刘妗指了指山下,陆黎看去,果真瞧见一对夫妻走远了。

    刘妗随手将那副画卷卷起来,陆黎却伸手拿了过去,问到:“有何可画的?不过是一悍妇和一个懦弱无能的男子。”

    她一向温和,陆黎几乎没见过她生气,但是他这两句话却叫她罕见的情绪起伏很大,刘妗不赞同道:“我与世子看到的不同,我看到的是一对恩爱夫妻。难道夫妻之间相敬如宾,便是最好的相处之道吗?”

    陆黎说:“那女子不敬夫婿。”

    刘妗转过来看着陆黎,语气似乎有些怅然,“世子不懂的。”

    他怎么便不懂了?他自幼便知,女子生来依附男子,宛如菟丝子一般。

    未等二人继续议论下去,便有宫女来禀报,已经有人下山了。

    刘妗便与陆黎暂停了这个话题,邀请陆黎一起下山,去看看是那两个人这么快便下了山。

    待他们回到宴席上时,便见到了刚才的司马御与林衡二人。刘妗眼神微微讶异,侧首看了一眼陆黎,陆黎却神色如常。

    “两位公子聪慧,短短半个时辰便下山了。”刘妗坐到座位上,陆黎的位置在她身边。

    司马御笑的温润,看着刘妗的目光有些奇异,“不及公主,能想出如此有趣的玩儿法。既可赏花,又可玩乐,全然不会枯燥。”

    刘妗淡笑,并未多言。

    司马御的父亲司马继已反,她身为大魏公主,没将司马御赶出去便已经很好了,更不可能亲近他。

    刘妗低头落到陆黎手上,他的手指骨节分明,端着酒盏十分好看,不过那酒盏里已经没了酒,刘妗亲自为陆黎斟酒。

    陆黎目光落到她身上,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司马御在下方看的清楚,心中叹惋,不想自己竟错过了如此美人,叫陆黎这个不解风情的人捷足先登了。

    伺候陆陆续续便有年轻男女下山,待人回来的差不多了,刘妗让云商宣布了此次游戏魁首,是司马御与其表弟林衡。

    刘妗让人将那对玉佩奉上,又从嫁妆中拿了几样东西做后面几名的彩头。那对玉佩送到司马御手上时,司马御看着它笑了,“这玉佩本是一对,我与阿衡两个男子拿着不妥,不如就转赠给阿衡,叫阿衡送给心悦之人。”

    林衡摸摸脑袋,脸蛋红彤彤,拱手作揖道:“多谢表哥。”

    “可如此一来我便没了彩头。”司马御轻拍折扇,目光在刘妗面上扫过,忽然道:“不知公主可否割爱,将手中这支山茶花赠与我,作为我的彩头。”

    这山茶花是她刚才摘的,一直拿在手中把玩。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但是刘妗已经嫁给陆黎,司马御这般明目张胆的讨花,是全然不顾陆黎的面子。

    刘妗见此,侧首看了一眼陆黎。

    陆黎忽然道:“公主手中的花是为我采摘的,司马公子若是想要,不如看看能不能取来。”

    他话音未落,便飞身将刘妗手中的花拿过来,插到了挂帘子的竹竿上,然后落在席间的空地上,对司马御做了个请的动作。

    司马御唇角一扬,眉心的红痣越发夺目,一副风流的模样。

    “世子相邀,莫敢不从。”说罢,他也纵身跃起,向那朵山茶花掠去。

    两人皆是人中龙凤,此番为了和清公主这个美人争斗起来,众人皆瞪大眼睛看这个热闹。刘妗跪坐在上首,看着两人争夺,漫不经心地端起酒盏轻抿一口。

    陆黎的武功很厉害,但不料看着文弱模样的司马御也不差,二人很快便过招数下,动作极快,下手凌厉,看的围观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公主以为谁会赢?”坐在刘妗左手边,下方离自己较远的一个年轻妇人忽然问到。

    刘妗识的她,她是薛家旁支的一个儿媳。她虽然不喜薛家,但薛家是陆黎的母家,她不得不假意应付。

    “我觉得世子会赢。”她语气轻缓。

    “公主对世子这般信任?”妇人笑到。

    刘妗答:“世子我夫君。”

    妇人忽然就笑了,发自内心的笑意。

    二人隔得远,说话声音便比较大,在座众人都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包括正在争夺茶花的陆黎与司马御二人。

    陆黎忽然看了她一眼,刘妗怔了一下,便见他露出一抹笑意,然后忽然出手越发凌厉,在司马御专注于防守之时,他一个纵身将竹竿上的茶花取了下来。

    “如何,司马公子?”

    司马御定定地看着陆黎,又看了刘妗一眼,忽然拱手道:“御心服口服。”

    不管如何,陆黎这个人值得佩服,日后他们还会有交手的机会的。

    陆黎嘴角扯了一抹笑容,道:“司马公子喜欢这山茶花,不如离开时带一株走?”

    司马御说:“不必了。都说鲜花配美人,既无美人,我这个大男人要这花有何用?”

    他说这话的时候,风流尽在眼底,意有所指的话却并未叫刘妗面上变色。

    待赏花过后,花宴便开始了。

    刘妗身边的厨娘做饭菜都是长安口味,但是考虑到这是在豫章,刘妗让人专门找了几个南面口味的厨娘,且又在宴上加了几个炒菜,虽说没有尽善尽美,但也备受客人们的夸赞。

    宴席过后,众人便提出告辞。

    刘妗命长史谢维送客,她则带着陆黎去自己住的披云院醒酒去了。这次的花宴,颜亭与薛明也来了,二人随几个公子合起伙来给陆黎灌酒,将陆黎灌的有些微醺。

    陆黎不要旁人扶他,虽然已有醉意,但是眸子有亮光,看起来很清明,若不是脚下步伐虚浮,无人看出他其实已经醉酒了。

    “世子注意脚下。”刘妗走在他旁边,原本想要去扶他,他却将她的手轻轻抚开,“我可以自己走。”

    刘妗无奈,这好跟着这个倔强的男人身后。

    却不料陆黎忽然扭头看她,从衣襟里拿出一张花笺,低笑道:“深秋已至......”

    他才刚起了个头,刘妗便道不好,这人醉酒以后什么都往外说,就连自己给他的信笺他都拿出来了,还要在这般大庭广众之下读出来。刘妗倒是没有羞意,只不过实在是他这幅模样有损颜面,若是待他醒酒以后想起此事,定会迁怒自己。

    “世子我们进去再说好不好?”她柔声道。

    陆黎看着她,忽然在她脸蛋上使劲儿地掐了掐,“不行。”

    “妾居别院......见后山有茶花数丛。颇觉美,便念起君,故邀君同赏花,盼君务至......”他醉意朦胧地将花笺读完,然后又将它折了起来放到胸口。

    刘妗看着他做完这一切,方才叹气道:“这下可以回屋了?”

    陆黎“嗯”了一声,忽然向刘妗扑来,将刘妗扑的险些摔到在地,他趴在刘妗肩上,声音暗哑,“公主扶着我。”

    刘妗抿抿唇,扶着他一步一步地往屋子里走。他高大的身影压在刘妗纤细地身子上,仿佛要将她的腰压弯。

    待进屋以后,刘妗将人扶到床上,准备为他摘掉玉冠,却被他伸手一拉倒进自己的怀中。

    “不许走!”他翻身将人抱住,将刘妗完全当成了一个人形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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