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温暖的阳光透过平静的海平面,直射海底,唤醒新的一天,却拂不去琉璃瓦上笼罩着的一层轻纱似的薄雾。
霍黛儿的梳妆镜前。
姜澄空洞无力的看着镜中的人儿。
乌棕色的发梢带着俏皮的大波浪,柔柔停在裸露在外的香肩上。
她穿着吊带婚纱,美得不可方物。
明明是值得庆贺的日子,她的嘴角却怎么也提不起来。
余光瞥见镜中照射出的还躺在床上睡觉的顾妄的脸。
姜澄下意识捏了捏手中的捧花,心里难捱的紧。
看出姜澄的难受,霍黛儿拖起巨大的婚纱裙摆,“走吧。”
“嗯。”
-
好歹是海神的第二次婚礼,无论乐队指挥,亦或是气氛环境,都叫人找不出一点破绽。
灰姑娘的水晶鞋踏在望不见尽头的红毯上,姜澄盯着自己的脚尖,一步步向前走。
纯白色面纱下的少女根本不在意礼堂被布置的何其美轮美奂,心里想的只一人。
要是顾妄知道我嫁给海神来换取结界的线索,他会怎么样?
会开心吗?
……会开心吧。
凌乱的思绪万千纷繁,小天使无意间抬眸,霍尔的身影映入眼帘。
霍尔今天穿了纯白的外套,纯白的西装,和下身的鱼尾对比,显得极其违和;作为海神,霍尔的年纪已经四十出头,自从原配死后,这是他第一次对她人动心。
领口的大红色蝴蝶结领花正是他的前夫人所喜欢的。
见小天使正抬头看他,霍尔也不避讳,直接对上她的眸子。
吓得姜澄赶忙垂下头,轻轻摇了两下。
她连恋爱都没有谈过,谁能想到一眨眼就要结婚了?
她刻意走的很慢很慢,慢到演奏的乐曲都换了七八首。
最终还是没逃掉和霍尔的世纪会面。
霍尔主动牵起姜澄的手,弄的女孩很不自在。
台上的神父等得都快睡着了,终于等到蜗牛新娘的到来,念出无聊的宣誓词,“无论贫穷还是富有……”
“什么?你说血雾死了?”
只是神父还没念完,得到消息后的霍尔吹胡子瞪眼。
人鱼卫士也没料到霍尔这么大反应,小声继续:“是昨天那位英俊的少年说的,他现在就在门口。”
霍尔沉默了两秒,转头看着神父,挥挥手示意卫士离开。
算了,先办完婚礼再说。
神父叹了口气,刚被点燃烛火的眸底又暗了下去。
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发生呢,啧,白兴奋一场。
拿起宣誓词,神父刚准备重新开始念,下一秒,又被打断。
“放手。”
清冷坚韧的嗓音从礼拜堂门口传来。
是他?
姜澄转身抬头,掀开面纱。
莫名有种失足少女即将获救的既视感。
这下有趣多了,本来以为会是场无聊的婚宴,抢婚可有意思多了。
神父也不闲着,拿出兜里的爆米花,坐下开始看戏。
众目睽睽下,顾妄单手揣兜,半仰着头,西装革履走进会场。
纯黑的西装外套和西装裤被少年完美的身型衬托到了恰到好处,被擦得铮亮的心机皮鞋也巧妙的为他加了分。
姜澄记得,都是她当初替他买的。
随意拽拽领带,顾妄垂头看着霍尔强行牵住的手,态度坚硬,“放手。”
冷飕飕的语调像是腊八的寒冰,刺人心弦。
海神霍尔也不是好捏的柿子,听了顾妄的话反而将手握得更牢了些,对上少年的脸,“神父,继续念宣誓词。”
嘴角勾起一抹不明含义的冷笑,顾妄朝前走了两步,黑白西装几乎快要紧贴在一起。
骨节分明的手背啪啪两声,不轻不重的拍在霍尔的脸上。
这一拍不仅拍掉了海神的老脸,也拍起了海神的怒火。
不给海神启动超能力的时间,顾妄不知从何得到一把刻着紫色蛇姬的匕首,用力的深深的准确无误的命中男人的左心室。
“父王!”
作为伴娘伴郎的人鱼后代惊呼了声,纷纷捂住嘴。
场面一度混乱,矛头全部指向年少轻狂的少年。
顾妄倒没什么所谓,单膝跪在晕倒的海神身边,把玩手中沾满血迹的匕首,唇边浮现出一个嗜血的冷笑,耸耸肩,连正眼都不给将他团团包围住的人鱼们,“别浪费时间了,一起上吧。”
高傲狂妄的模样让手持海叉的虾兵蟹将都为之一振,不自觉后退了半步。
洁白的婚纱上沾染鲜艳的血液,姜澄瘫坐在地上,有些不敢相信顾妄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杀了人,甚至连一丝悔改之心都没有。
顾妄似乎玩够了,将匕首扔进血泊中,慢慢悠悠站起身,低头凝视少女,缓缓伸出一只手,“放心,他没这么容易死,只是晕倒了。”
“跟我走吧。”
还戴着乳白手套的姜澄犹犹豫豫,霍森最先反应过来,“你在搞笑呢?杀了人还想跑?”
夺过虾兵手中的海叉,霍森朝着顾妄猛冲过去,海叉的刀刃直直对准少年的后脖,几乎快要砍下去,一道暗紫色的屏障将他撞到了几米之外的地方。
霍森这么一闹腾,在座的卫士统统不敢动了,眼巴巴看着二人上演的苦情大戏。
“再不握住,他就要醒喽。”顾妄偏偏头,又动动胳膊,“啧,好酸啊。”
清澈的瞳仁盯着少年,眨了很久,姜澄紧握住顾妄的手,低低的,“好。”
硕大的鱼尾裙摆瞬间变成逃婚时的拖油瓶,姜澄一手牵住顾妄,一手提着裙摆,无论如何也跑不快。
见女孩不太方便,顾妄干脆将女孩横抱起来,都这个节骨眼了,还有功夫痞痞的笑,“你好沉喏。”
冷却时间过短,还没等二人离开宫殿,海神捂着伤口醒来。
不太稳的站起身,海神拿起权利的神杖,在海水中重重划了几下。
寒冷的海水忽然涌动起来,像是被掀起了一场龙卷风,一圈圈水流冲击波强烈的朝顾妄的身后袭来。
原来是海啸。
虽然顾妄身手矫健,一次次避开冲击波,可无奈这冲击波像是跟定了他,顾妄转弯它也转弯,最终重重砸在少年的脊背上。
“嘶。”
倒吸了一口凉气,顾妄的脑袋垂在姜澄的锁骨里。
缓缓下沉于海底,停落在一个无人的穷乡僻壤。
轻轻将少女放在地上,顾妄垂头闭眼,颓废的跪在地上,动也不能动。
微微驼起的背似乎在诉说他的苦痛。
看着裂开的西装和被血染红的白衬衫,小天使一心认为一切都是自己自作主张的错,哭的超级伤心。
顾妄保持姿势没动,语气和平常一样不耐烦,“好了好了,我又没死别哭了。”
姜澄没听话,依旧在哭。
漆黑的短发垂落水中,顾妄微微偏头,勾唇,“喂,你怎么会想做那老头的新娘?”
“要做也是做像我这么英俊潇洒气宇不凡的少年的新娘啊。”
“全体听命,整片海域,全力追杀二人!”
另一边,放跑二人的霍尔心有不甘,病怏怏瘫靠在礼拜堂最大的座位上,朝着眼前的饭桶们咆哮。
霍安娜正站在他身边替他疗伤,“父王您就别担心了,那少年中了您的冲击波,估计逃不了多远。”
霍尔看着眼前的少年,逐渐将他的地位取代霍森,推心置腹,“你不懂,这一秒捉不住他们我就多生气一度!”
霍安娜不再多说什么,静静控制着手中的绿光,嘴角情不自禁勾起一记笑。
-
“滴咚。”
“滴咚。”
双腿屈起,双手抱住双腿,姜澄坐在地上,看着海面上的水滴滴入井中。
很不巧,他们慌乱之中躲入了很深很深的井底,某种意义上来说,成了真正的井底之蛙。
顾妄到现在还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没能从阵痛中缓过来。
外面是满城风雨,井内又没有医生。
怯怯瞥了眼少年皮开肉绽的后背,姜澄舔舔嘴唇,“还疼吗?”
少年嘴硬又倨傲:“不疼。”
紧握住西装裤的手没松开过。
姜澄嘴巴张开又合上,想说些什么却没有说,悄无声息挪挪屁股,坐在顾妄的身后。
从正面看,受伤的裂痕更是触目惊心。
削瘦的手腕撕下婚纱裙最内层的亲肤面料,姜澄举着布条,有些手足无措,“那个……我能脱你的衣服吗?”
话音落下,少年却笑了,“嗯?都这个时候了……还想占我便宜?”
“不是……”姜澄摆摆手,指指伤痕又指指自己,想要解释,可少年不仅不给她这个机会,还一脸享受,“脱吧。”
姜澄:“……?”
跪坐在少年身前,姜澄伸手准备解开西装外套的纽扣。
因为顾妄的头垂着,小天使下意识将脖子向后伸,只一双手腕企图接近。
无奈手臂不够长,指尖刚触碰到少年的腹部,顾妄的脑袋也顺势靠在了女孩的肩膀上。
“扑通扑通。”
姜澄红了脸,边解钮扣边教育心脏:别跳了!
下一秒,痞痞的声音传入耳中,“你的心脏还是那么吵啊。”
假装没听见,小天使加快了解纽扣的速度,迅速褪去少年的西装外套。
紧接着,纯白色男士衬衫出现在眼前。
姜澄:“……”
姜澄:呜呜呜这么多纽扣要解到猴年马月呀?我的心脏会受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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