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名叫百夜,一个百合文写手。
毕业后的她为了逃离险恶的人类社会,毅然决然地选择加入自宅警备员的一员。作为一个与世无争的死宅,靠码字糊口度日。
因为能将美少女们的爱恨情仇描写得出神入化,她赢得了雄性和雌性读者的一致好评。
如今她在小有名气的杂志上连载新作,剧情正进行到了激动人心的高|潮部分。可她的灵感居然偏偏在此时枯竭了。
时速五千字、周周按时交稿的日子一去不复返,恼火的编辑步步紧逼,还从读者那里受到了“最近的内容不如以前精彩”的评价。
压力山大,但无能为力。
百夜实在是写不出来。
天地良心,她真的不是偷懒,她就是写不出来。
这是为什么呢?
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她最近……总是做梦。
而且梦里的男人居然还是同一个人?
实际上梦境总是朦胧的,如同情迷意乱时的感受,所以她从未看清过那个人的脸。
可凭着不知从何而来的信心,她确信自己梦见的是同一个男人。
且不提她梦见的是谁,过多的梦境也未免使她消化不良,强行进入了贤者模式。
因为饱受梦境的折腾,她已经许久没能睡个好觉了。
再这样下去的话,随着编辑与读者的不满度逐渐攀升,心急却又无从下笔的她承受不住压力,是不是会被逼得走投无路……?
等待着她的,难道会是无奈封笔的结局?
最终怕是会从自宅警卫员堕落到无业游民,从此一蹶不振走入人生的死胡同……停停停!!
(不、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百夜及时打住了可怕的想象,放空大脑,重新投入工作。
…………
……
就这样一天过去了,又到了睡觉的时间。明明该是放松身心的时刻,百夜却比白天工作时还要紧张。
她平躺在床上,深吸一口气,向各路神仙祈祷了一圈:
不要做梦,不要做梦,不要做梦。
然后忐忑地合上了眼。
黑暗中她倾听着自己心跳的声音,平缓沉重,像暗夜中撞击两岸的巨流。
本以为终于能迎来一个无梦之夜了,可渐渐地,水流加速了,心跳变快了,从远处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
诶,好吧,又开始了。
对于这一系列的梦境,经历过最开始的新奇、期待(?)、不安、厌烦、疲惫和气恼等情绪之后,现在的她已然进入到了破罐子破摔的新境地。
翻了个白眼,她默念着“来吧来吧老娘历经过大风大浪再怎么搞都不怕了”,睁开双眼迎接新的梦境。
随后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一睁眼就看到一个被割开喉咙的男人,倒在了她身上,温热的鲜血浇了她一脸。
……
在另一种意义上太具杀伤力。百夜是生活在和平时代的守法公民,从未见过这么多的血,当即被吓懵了。
那濒死的男人不是一般的沉,她支撑着他后退几步,靠在了墙上,又顺着墙跌坐在地。
明明喉头咕嘟咕嘟向外涌着血,气管被割断,话也说不出来。可他像是放不下什么那样紧紧攥着她的胳膊,嘴一张一合。
百夜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时半会儿没能从呆滞状态中恢复过来,就那样任由他拽着自己瘫倒了在地上。
她浑身抖得像筛子一样,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与之前模糊不清的梦境不同,这次的梦,异常清晰。
她甚至能感受到浓重的铁锈味涌入鼻腔,沾满面庞的鲜血在渐渐干涸,还有……
说话声?笑声?
她木然抬起头。昏暗的石砌房间中,几个战士打扮的人围了上来。
那一双双嗜血的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视野被这样恶意的目光所刺痛,她的大脑终于重新运作起来。
像是暴徒抢劫杀人之类的场景。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身为女人将会遭遇什么?她飞快地得出了一个结论,并作出了选择。
逃跑?
不。
反抗?
不。
……她选择死亡!
虽说是梦,遭遇这种戏码她当然是一百万个拒绝的。而且反正是梦,死了下一秒就醒了。
她当机立断,抄起倒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手中的刀,往脖子上就是一抹。
肯定巨疼!
既然是如此真实的梦境,痛觉多半也会如实传递吧。抹的那一瞬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手还是不免一抖。
就是这一瞬的迟疑,使她错过了良机。
手腕被什么东西猛地击中,刀子脱手,她嗷地一声叫了出来,握住手腕。
巨疼,确实巨疼!
虽说不是抹脖子的疼,但也确实疼……大概骨折了。
顿时泪水模糊了视野,可她的头脑还算冷静,立马反应过来并用视线去搜寻刀子的下落。
却在下一秒被人揪住脖子,从地上拎了起来。
“真是只机灵的小母牛,反应还挺快的。”那男人语气轻松,听着有些刺耳。
她没吭声,一瞥男人空着的另一只手,握着的是一把象牙柄的镀金短剑。
……刚刚不是他。
击中她手腕的是石子之类的硬物,所以刚刚阻止她自杀的不是面前的这个男人。
“吓得不会说话了吗?刚刚不是还挺果敢的吗?”
许久没有得到回答,掐着她脖子的手用力了些。她下意识地用那只没断的手抓住男人的手腕。
窒息的绝望感袭来,但她不打算抵抗。
(好吧好吧,就这么掐死我吧大哥,一了百了。)
且不提这个单手就能把她像小鸡一样拎起来的家伙,那个一颗石子就能把她砸成骨折的人才让她感到胆寒,而且除了他俩之外,还有不下十个战士……逃是不用想了。
那么,不逃会发生什么呢?再次回想一下小说中的套路,一个女人,十几个暴徒……好的,可以打住了。
再次下定决心,她选择死亡。
意识模糊间,她将痛苦全部用指甲发泄到男人的手臂上。然后无力地想起了自己睡前的祈祷。
(比起这样血淋淋又暴力的梦,我还是比较喜欢之前那种……诸神啊,我错了。还是让我继续做春|梦吧。)
(——话说回来能不能快让我死啊!)
她奋力挣扎着,心想这臭男人真是残忍,怎么不直接把她脖子拗断,而是这样慢慢折磨她。
就在她这样想着,视野逐渐被一片漆黑占据的时候。突然,一股新的力量加入到两人的抗衡之中。
“行了吧,库罗伊,松手。”
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
遏制在喉部的力量忽地消失了。她两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上,幸而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捞了起来。
那人在她的背后,她还未来得及去看,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根本没打算弄死她。”差点掐死她的男人辩解道。
(……放屁!明明就差一点点!)
百夜咳得满嘴血腥味,泪水接连而下。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抱着她的那个男人说,“毕竟杀女人可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
他说着轻笑一声。
听起来是个年轻的声音。
百夜睁开泪汪汪的双眼,先是看到一只环着她腰的强壮手臂。接着她赫然发现,那人手里拿着一把弹弓。
(!?)
她瞬间明白了什么……这就是那个用一颗石子击碎她腕骨的人!
猛地扭头,她对上一双红色的眼睛。
百夜霎时屏住呼吸。
明明是一双如石榴石般清澈的眼睛,目光却异常锐利。
铺天盖地的恐惧像一支冰冷的长|枪,毫不留情地掼入她的心脏。
她打了个冷战。
她本能地感受到他身上狠厉的气息和血腥味。方才就看到了,那只固定着她身体的手臂上布满了伤痕,想来是在无数次凶险对决中留下的。
就像被凶兽盯上的小动物那样,她一动不动,甚至不敢呼吸。
直到他移开了目光。
是他率先中止了这场对视。
那柄名为“恐惧”冰冷的长|枪也随之撤出了她的心脏。惟留下隐隐的痛感,仿佛连带着撕扯出了一连串血肉。
随后,一股污黑杂乱的情绪取而代之,疯狂涌了进去。
一时间噎得她喘不上气来。
冰凉、炙热。
恐惧、怨恨。
身后靠着的胸膛,温度很暖,却无法传递到她这里。
她冷得像是挨着一块冰。
而这种感觉……竟莫名地熟悉。
她懵了。
(该、该不会是……)
一个不妙的猜想浮现在心头,她咽了咽口水。
(该不会是梦里的那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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