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含鹿的叫声惊动了在那边拍戏的姚导，老父亲立刻喊了声“卡。”
其他演员面面相觑。
姚导不知道他家的小祖宗又在干什么，便顺着声音找过去，乔念有种不详的预感，可能是楚蔷又作妖，便也跟上去。
“含含，怎么了？”姚导对演员严厉得像继母，但到了女儿跟前，又变成如沐春风的温柔亲爸。
“爸爸，楚蔷姐姐打我的猫。”姚含鹿已经自动将布布划为她的猫，往后退一步，小小的身体紧紧抱着布布，“怎么可以打猫猫，猫猫这么可爱。”
“姚导，不是这样。”楚蔷到了导演面前，立刻变得弱风扶柳，娇娇滴滴，“是这只野猫的爪子抓到我的手，您看，都刮出一道红印子，也不知道有些人带没带去宠物医院打疫苗，万一得了狂犬病都治不好。”
布布方才挣扎的时候，不当心在她手上划了道红印子。
她有些心虚地躲在姚含鹿身后。
“胡说，猫猫很乖的，是你掐着她的脖子，她才反抗的。”姚含鹿摸摸布布的后颈，再次抱住毛绒绒的布偶，手感真好，“胖胖这么可爱，这么听话，哪里是野猫。”
布布很不乐意，虽然不愿意被叫胖胖，但迫于形势，只能任姚含鹿死死搂住，还配合地“喵”了声。
“爸爸在拍戏呢，声音轻点，不然会影响现场收音。”姚导当然不会说她女儿，错的都不是自己家人，而是外人，“玩的时候注意点，别又被猫抓了……对了周导，这猫打过疫苗没什么问题吧？”
副导演望向乔念，“乔老师的猫，应该打过疫苗。”
乔念点点头，“打过的。”
“那就好。”姚导看楚蔷不顺眼也有些时候了，如果不是带资金组，他连个丫鬟角色都不愿意给。仗着家世好，成天在剧组折腾些幺蛾子，为了多打乔念几巴掌，NG十几次。
他虽然不同情乔念，谁让她不识相，得罪了耀莱的掌权人，自作自受，关键是全组人陪着她扇巴掌不吃饭，拍摄进度都被耽误了。
姚含鹿见楚蔷不打她了，忙心满意足地抱住布布，“胖胖我们去旁边玩。”
已经被叫习惯胖子的布布连愤怒都没有力气，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她走到休息室，被小毛孩抱在腿上又揉肚子，又捏爪爪，好委屈，不高兴。
她是爱丽丝猫咖的头牌，在剧组被小孩无情地蹂|躏，叫她胖子，没有工资，没有打赏，还不能反抗。
被搓揉许久，终于轮到布布的戏份。
其实也很简单，作为一只倾国倾城的定情布偶猫，她只需要让女主角抱着，不用说话，乖乖趴在怀里就行。
姚含鹿依依不舍地把布布交出来，“拍完马上要把猫猫还给我。”
布布如临大赦，非常欢快地跟着实习生小王屁颠屁颠地跑去片场。
《青烟乱》的女一号宋茹是当红花旦，因为没背景，跑了七八年龙套才开始演女一，后来交了个金融圈男朋友，很愿意花钱捧她，一路逆袭到如今的地位。
昨天，那只布偶在她身上又拉又吐，折腾得可够呛，那股恶臭的味道刻骨铭心，以至于今天演戏时，宋茹时刻警惕，如果有异动，立刻将手中的这只扔出去。
没料到，怀里这只乖得不像寻常的猫，甚至跟她互动。
当她站在窗台上，抚摸着猫脑袋，充满愁绪地，“你说说，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平安归来？”
小布偶竟然会伸出前爪爪，在宋茹肩膀上安抚地摸摸，还跟她对视，隐约地眼神交流。
宋茹竟有种跟猫成功对戏的错觉，“他会平安回来，对吗？”
小布偶脑袋一歪，天真无邪地，“喵”。
聪明得仿佛成了精。
有了昨天失控的教训，姚导原本想大改剧本，把剧本中男主送女主猫的情节全部删除，可副导演跟他说，乔念家有只布偶，还挺乖的。
原本死马当活马医地试试，结果今天的拍摄格外顺利，姚导心情愉悦。
这只猫还真是听话，又会加戏，又上镜，拍出来就像个小天使。
加戏，加戏，还要加小鱼干！哪里买的猫这么乖巧，快成精了。
布布的戏份结束后，宋茹还有点不舍得，问副导，“这是谁家的猫？我可以多花点钱买下来。”
“是乔念的。”周副导答道。
“哦哦。”宋茹见乔念已经来领布布走，便交给她，“你家的猫真乖。”
“嗯。”乔念将布布抱到自己怀里，“是很听话。”
布布昂首挺胸，将小脑袋傲娇地靠在乔念的肩窝，满脸写满了“麻麻我优秀吧，大家都想养我，但我不跟他们走。”
或许是出身相仿，都是从最底层摸爬滚打上来，宋茹对乔念非常友善，大概是类似兔死狐悲的惺惺相惜。
从如日中天到十八线配角，不过是一夜之隔，一念之间，这个弱肉强食的圈子真的很残酷。
没有背景，就像流水线打造的漂亮产品，他们可以将你捧得如日中天，也能转瞬弃如敝履。
宋茹有独立休息室，刚准备去换装，陪同驻足的宣传便拿着手机走上前，着急道，“茹茹姐，您被水军恶意上热搜，我正在联系围博撤关键词。”
“怎么回事？”宋茹接过手机将水杯放下，看完脸都黑了。
那热搜关键词就是：宋茹满身是屎。
配图视频赫然是昨天拍摄事故，那只布偶在她身上拉肚子。
因为事发仓促，宋茹惊慌失措，压根忘了表情管理，被截图下来做成各种表情包，各路大V转发，阅读量高得吓人。
宋茹拧起眉，她当时特意嘱咐过导演，一定要将这些花絮删掉，从拍摄角度看，大概率是用手机偷拍。
这种大小营销号齐上阵，短时间内空降热搜，没有专业团队在后面助推炒作，老鬼都不信。
“刚刚赵姐给我打电话了，她怀疑是楚蔷买的水军。”宣传道。
“想想，除了她谁敢做这种事。”宋茹冷着脸，对这等龌龊手段了然于胸，“你们先商量下怎么危机公关。”
“茹茹姐，我今早写稿的时候，听负责后勤的小刘说，昨天那只布偶原本好好的，是楚蔷故意跟姚导的女儿讲，可以去喂她吃东西，布偶猫就喜欢这种辣辣的小鱼干。”宣传将自己打听到的小道消息告诉她。
宋茹的表情很可怕。
宣传继续道，“肯定是她没拿到女一号，所以暗中使坏。但就她那个演技……”
宋茹眯起眼，“我没记错的话，楚蔷也养布偶吧。”
她也是昨天才知道，布偶可是猫中出了名的“玻璃胃”，根本不能吃辣的。
“是的。”
“真以为自己是耀莱的大小姐，没人敢动了。”宋茹退出围博，心烦意乱地按掉屏幕开关。
宣传很为难，“茹茹姐，之前林总也说了，您在剧组尽量不要和楚家起冲突，他跟楚诏有业务上的往来频繁，如果掐起来，或许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你放心，我又不是第一天踏进这个圈子。”宋茹深吸口气，楚蔷别的本事没有，就会投胎，含着金汤匙生在楚家，“不会和她正面杠起来。”
楚蔷的父亲将楚氏的名声打响，哥哥楚诏又将其推向另一个高峰，当下如日中天，没人会轻易得罪。
在剧组的这些天，除了整乔念，她没少发通稿，散播流言蜚语，给自己使绊子添堵。
宋茹不希望得罪楚家，男友也不希望，只能打落牙齿或血吞。
宣传道，“茹茹姐，其实我有个朋友的妈妈在耀莱的高层，听到过一些传言。”
宋茹问，“什么传言？”
宣传悄悄打量周围，确认不会被偷听，才附在宋茹耳边悄声道，“她说，楚诏跟乔念在一起过，耀莱之所以封杀乔念，好像是因为她不知好歹，死活要跟楚少闹分手。”
宋茹惊诧道，“还有这种事？”
宣传点点头，“而且乔念跟楚少分手，似乎和楚蔷有点关系，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
“我知道了。”宋茹笑了，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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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布这两天和莱恩请了假，陪乔念在剧组拍戏，当然，也有她的戏份。
导演对她很满意，导演的女儿对她更满意，天天吵着来剧组，一来剧组就满世界寻布布。
不过，有前车之鉴，姚含鹿倒没强行给她塞东西吃，只在乔念喂布布吃饭的时候，心痒痒地蹲在旁边看。
她倒没再叫胖胖，而是跟乔念一样，叫她的名字，“布布好乖啊，乔念姐姐，你杀青以后能把布布留给我吗？”
布布闻言，极其不情愿地往主人那里跑，两只爪爪抱住乔念的小腿，示好味十足。
麻麻你看，又有小姐姐想抱走我，但我心里只有你~
乔念摸摸布布的脖子，“不好意思啊，含含，布布跟了我三年，要是换地方的话，她可能会不习惯。”
姚含鹿不舍得布布被抱走，就跑去她的导演爸爸那儿哭。
乔念原先只是个龙套丫鬟戏份，都快杀青了，姚导硬生生为了女儿加了几场戏，将人物丰满，把时间拖长。
何况乔念确实灵动会演，若非不愿得罪楚氏，姚导真想让她挑大梁。
这么好的演员，白白浪费了。
楚蔷倒无所谓，不过是个戏份多点的丫鬟，丫鬟就是丫鬟，她刚在网上将宋茹大肆黑了番，宋茹有苦说不出，她心情甚好。
毕竟，如今的乔念是个不足为惧的洗脚婢，娱乐圈的新生代小花里，宋茹截胡过她几次资源代言，称得上竞争对手。
她在剧组愉快地过了几天，却在乔念准备杀青的前夕，猝不及防地上了热搜，连续几条#楚蔷掌掴#、#楚蔷借戏打人#、#楚蔷耍大牌#，其中#楚蔷封杀乔念#冲上热搜前十，还爆了。
其中有一条视频，正是她在休息室骂乔念“贱人”、“佣人生的孩子”、“我要让你捂热了剧本进不了组”、“进了剧组也要把戏份剪完”、“我会封杀你一辈子”，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楚蔷看了，登时怒火中烧。
爆料的娱乐大V还将她借着戏掌掴乔念的视频做成合集，一共扇了19次，将脸都打红了。
乔念这两年确实没有资源，但初出道时如日中天，戏好不作，算是很多人心中的“白月光”，原本坊间传言扑朔迷离，有说她是隐婚退圈，也有传是得罪大佬被封杀。
万万没料到封杀她的，就是三天两头带资进组，极招人烦的楚蔷。
民众就是这样，需要娱乐，需要刺激，需要宣泄的出口，喜欢踩一捧一。
楚蔷的围博下立刻被乔念的老粉攻占，就连她哥都打电话过来质问。
她从休息室出来，便看到宋茹笑盈盈地望了她一眼，点了下头，不言一语就走开了。
这段视频，还是一个网友匿名发给V投稿，那个大V刚好是他们公司养的带节奏水军，经纪人、宣传一看，这确实是个搞楚蔷的好机会。
又顺手把乔念拉下水，楚诏如果真跟她有点什么，十之八九不会插手。
何况楚蔷平日里树敌颇多，她刚放出风声，立刻有许多跟着加料，煽风点火的。
四面楚歌，腹背受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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