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信使去趟魔族。”景彦心有颤动,紧盯肩部的狼图腾,手指轻轻擦过,“把坟挖了,查查里头埋的是什么。”
这是当年被刺激,醋意大发,便在布布身上纹了独属于魔族的烙印。
混着他的血,描摹的,也是他的兽形。
她不肯,嫌图案太粗鲁,不精致,不小巧,闹了许久,拗不过魔王执意如此。
当他的手指划过,隐隐浮出红色的幽光,旁人瞧不见,是专属于他的印迹。
多少个夜晚,他贴在布布的背上,红着眼摩挲这处,心情好了,甚至会用牙齿咬。
白皙纤细的皓腕被领带捆住,她倒是哭呢,可他兴头上来,丝毫不心疼。
景彦自嘲,原以为是早已挥之脑后的荒唐事,可只需稍稍提及,便一帧帧,一幕幕地徘徊眼前,拂之不去。
刻骨铭心,怎么抹得掉。
而最重要的,是埋在土里的布偶猫死而复生,近乎天方夜谭的故事。
景彦陷入了沉思,自上而下地注视。
三年前的雨夜,难道还有些蹊跷疑点尚未查清。
……
一觉睡醒后,布布发现自己竟躺在床上。
大开的窗帘被紧紧拉上,不透进半点光线。
乍暖还寒,窗外落叶簌簌,风声呼啸,隐隐约约能感到丝丝凉意。
幸亏夜视能力优异,还能看清东西,但不看清还能装糊涂,看清了便是心惊肉跳,面前像有一团黑色的阴影。
布布窝在小被窝里,怯怯地探出脑袋,朝外张望一眼后立刻悄无声息地缩回去。
有人坐在床头,岿然不动。
她不敢乱动,整只猫僵硬地躺在那儿,仿佛是具毫无生气的干尸。
直到面前的那团阴影终于动了,他才拉开床头灯,柔软的粉色光晕下,小天使般容颜的布偶怯怯地用爪子拉高被子,佯装缩头猫。
“你醒了。”景彦原本想来个冷酷的开场,但刚开口,才察觉声线有些不稳。
太紧张了,怎么会那么紧张,明明以前更紧张的事情都做过。
布布装不下去,只好乖乖承认,小脑袋从被窝里探出,“嗯……”
别后重逢,他竟感到不知所措,大概是近乡情更怯。
蠢猫的样子,跟看陌生人毫无区别,到底是真忘了,还是装作忘了,或者根本不是她。
景彦喉结滚动,克制住心底的暴躁,努力不粗鲁,只冷哼道,“变成人形。”
布布不太情愿,“喵”了声想拖延,却被不耐烦的大魔王攥住左爪爪,充盈的灵气顺着相接处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
她被迫变回少女的模样,娇滴滴,嫰生生,用手捏捏,似乎能掐出水,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极了刚出洞穴的小仓鼠。
布布妄图将手抽回,却被越捏越紧,手腕处都隐隐泛红。
景彦盯着她。
布布不敢说,也不敢问,就窝在小被子里又惊又俱,生怕遇见了色魔。
心脏砰砰砰地乱跳,几乎不受控制,虽然他很英俊不算吃亏,可目光太过炙热,像几辈子没见过。
布布紧张地垂首,任他动作,偷偷往远点的地方挪动。
“我问你几个问题。”景彦右手里把玩着枪。
布布壮着胆子看向他。
“要是有半句假话。”大魔王想到什么,将枪口抵着她纤细的腰肢,悠悠道,“就不要吃饭了。”
室内空空大大,能清晰听见子弹上膛声。
布布深吸口气,这样的威胁,哪是不吃饭,但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嗯。”
卧室门被敲响,进来的是魔界少主珈禄,跟景彦默契地交换眼神。
珈禄是第一个不用任何术法、旁门左道而考上人类一流学府的魔族,失恋的那些年,在哈佛剑桥自暴自弃,放逐堕落,先后拿下七个博士学位,从医学、工学到心理学,回到魔族后,他将人类的先进科技与魔族法术相结合,做出了极大的创新。
譬如说催眠术,配合魔族的摄魂术,最适合逼供。
魔族鲜红的眼睛看向她,布布在那瞬间,仿佛提线木偶般拉紧。
景彦问,“什么时候到S城?”
布布摇摇头,“我不知道。”
“是谁带你来的?”
她继续呆呆地摇头,仿若没有灵魂的漂亮布偶,“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景彦略微不悦,“自己的主人总该知道吧?”
布布的眼神开始涣散,乖乖点头。
枪抵着腰窝,景彦忽地有些不爽,“你的主人叫什么,男的女的?”
布布毫无意识地答道,“她叫乔念,女的。”
“她什么时候把你带回家?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大概是在三年前,我染了重病,她把我从路边捡走,送去宠物医院。”
景彦心都被揪起来,“什么病?你生病了?”
布布道,“好像是受了重伤,又在城市里被流浪猫、流浪狗打,还没有饭吃,兽医治好后,过去的事都记不得了,可能是把脑子摔坏了。”
景彦看不出喜怒,神色晦暗。
他不说话,布布就像小木偶,愣愣地杵在那儿,清秀白皙的小脸失神迷离,柔顺的长发垂在窄小的肩头,落在小巧的锁骨上,精致的五官仿若白玉雕刻而成。
好半天,他才叹了口气,“那你记得我吗?”
珈禄竟从他身上捕捉到几分伤感。
话语平淡,却带着淡淡的不甘、愤怒、怨恨。
布布看他一眼,仔仔细细,很坦白地答道,“我不认识你。”
景彦血红的眼睛深深注视她的,语气温和不少,甚至想摸摸她的头,“那昨天晚上,为什么会跑到我的车里?”
“有个大妖追我,我偷听到他要跟别人联手,害我的小主人,他发现后,打算杀猫灭口。”
他不说话,布布也沉默,安静乖巧地看他。
“就到这吧。”景彦示意珈禄停下。
布布忽地感到胸口一暖,眼前的东西幻出多重影子。
她迷茫地伸出手,想要抓住点切实的东西,可又握不住。
景彦并未扶住她,而是静静看着。
布布眨眨眼,脑袋微微晃了两下,终于坐稳,眼前的一切恢复如常。
喜怒无常的魔头按下床头的铃,蟠珑端着一碗泛着红光的白瓷碗进来。
布布愣愣地盯着碗里的东西,自然界中颜色越是妖艳,就越危险,来自小动物的警觉让她闭紧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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