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景彦的外套,又在这条街上逛了几圈,听他讲过去的事。
譬如说在这家手工甜品DIY店里,她亲手做了猫咪巧克力,猫爪爪饼干给他,当作定情信物。
还有这个花环秋千,当初她非常心机地要荡,然后装作要摔了,忙不迭地扑进他怀里。
布布又羞又恼,总觉得这些都是他胡编乱造出来的。
可好端端的,S市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冷,她哪怕穿了外套还要靠在他怀里抗寒。
景彦心情愉悦,顺路带她去花之园,买了奶油草莓小蛋糕。
隔了这么久,店长李茵茵终于看到他们俩同框,还颇为欣慰地给布布用爱心盒子包蛋糕,“终于和好了。”
景彦接过时,“嗯”了声。
见他们这般默契,布布有种很奇怪,很奇怪的感觉。
从店里离开后,她才拽住景彦的袖子问,“你跟店长很熟吗?”
“不熟。”景彦拎着粉粉的盒子,“因为你每周跑过来吃蛋糕,所以才认识的。”
第一次去花之园吃草莓小奶油的时候,李茵茵就对她非常热情,像老朋友般,又是送奶茶,又是买二送一。
布布刚变出人形,没太多防备,心里只觉得这个小姐姐可真好。
去了几次后,某天,李茵茵忽然很奇怪地问,“布布,景先生现在怎么不陪你来了?”
布布咬着吸管啃珍珠,疑惑地想,景先生是谁?
李茵茵见她表情不对,立刻改口,怕戳到她的伤心事,“没什么,这是我新烤的蔓越莓曲奇,你带回去试试味道怎么样。”
他们可能真的处过对象?
布布满心疑问,但又很坚定一点,肯定不是她倒追。
******
坐在跟伊丽莎白吃过几次的饭店包厢里,布布摸摸脑袋。
景彦显然很熟悉她的口味,点的都是她喜欢的。
等菜的间隙,她还有些担心地摸摸耳朵,略不放心,“其他人应该看不到吧。”
“其他人看不到。”大魔王饶有兴致地盯着她,“你以后,就不要把耳朵收回去了。”
才不要,布布立刻在心底拒绝,谁要顶着两个猫耳朵见人。
她从盘子里夹了配菜,内心毫无波澜,一点都不想跟他说话。
她还没从庞大的信息量中清醒些,甚至还有点怀疑。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撒谎?”大魔王把自己那份南瓜粥推给她。
布布咬着银色的勺子,略微纠结。
景彦宽慰道,“没关系,你老实说,我性格好不会生气的。”
“有点。”布布怯怯地瞟他,“我们是单纯的主人和宠物关系吗?”
“怎么可能?”景彦把一部非常老式的手机推到她跟前,“喏,自己看。”
布布打开手机,险些没拿稳。
锁屏壁纸赫然是她跟大魔王的合照。
景彦不想坐在她对面,直接挪到布布身边,搂住她的腰,声音里掩饰不住的得意,“你看看,这是你强迫我拍的情侣头像。”
确实是他们俩,景彦看着还不太愿意,沉着脸,不高兴,反倒是她,笑得甜甜的。
布布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们是情侣吗?”
“当然是啊。”大魔王将手机收回去,丝毫不惭愧道,“你天天缠着我,不同意就割腕,我那么善良,没办法只能答应你了。”
“……”胡说八道!布布好气,她半个字都不信。
景彦今天心情很好,撑着头看她,“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那我们以前,是怎么认识的?”
“不是说了,你在桃花树下对我一见钟情,然后念念不忘,趁着发|情期行凶睡了我。”大魔王看看她的耳朵,又想摸了。
但今天已经揉了好多下,再捏会生气吧。
布布想起那天做的梦。
梦里她好像确实趁着发|情期睡了一个俊俏的小哥哥。
景彦回味着抱住她的腰,凑到毛茸茸的耳朵边说,“你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吗……”
布布一无所知地摇摇头。
景彦抓住她的手腕,低低沉沉的声音顺着耳廓传入,“拿领带把我的手绑住,压在枕头上,都勒红,勒出印子了……非常过分,所以得好好负责,知道不?”
布布感到毛骨悚然,该不会她做的梦都不是梦。
是过去发生的事,通过梦境的形式回忆起。
“可你是魔王”布布试探着找出他言辞中的漏洞,“我怎么打得过你。”
“怎么?”景彦挑起眉,避开过程不谈,只说结果,“你该不会想不认账。”
“不对,问题是我根本没……”
“真相便是如此。”景彦打断她的合理推断,斩钉截铁道,“当时还找了神族的仙君评理,文字记录也有,你所有的罪行都已经签字画押承认,容不得抵赖推翻。”
布布还想据理力争,门忽地被打开了。
不是服务员,一个面容狼狈的男人冲到桌边,黑发蓬松打结,像大街上的流浪汉。
他才冲进来,立刻“噗通”一声跪下,“景先生,求求您,求求您放过我们吧。”
景彦迅速将布布挡在身后,警惕打量跟前男人,“你是谁?”
他近乎绝望地抬起头,声音隐约在抖,“我是荣曜科技的研发部组长赵平云。”
“哦。”大魔王很冷漠,古井无波,“你来送死的吗?”
布布听到荣曜科技时,有点心慌,紧紧将脸埋在景彦后背。
最近新闻里一直在播报这个公司里的人莫名其妙,非常诡异地挨个死亡,该不会……
她悄悄抬头,看景彦的后脑勺,莱恩说那些事不是人能办到的。
该不会……其实是魔。
忍不住地,有点害怕。
“求您,我也是被逼无奈,职责所在。”赵平云眼里充满恐惧,脸色煞白,毫无血色,“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二十八口全靠我一个人吃饭。”
景彦坐在那儿,哪怕只穿便装,都令人怕得发憷。
神界、仙界换了好多届帝王,他照旧岿然不动,天生带着无尽的压迫感。
景彦嘲讽道,“我们魔界的魔也不少,你们当初动手时,怎么不考虑考虑他们靠我吃饭?”
“我……我手上还有资料,可以跟您交换。”赵平云深吸口气,手拿着移动硬盘,“是公司原本要全部销毁的一级保密材料,但我偷偷拷贝留存了。”
“哦?”景彦像有点兴趣,“什么特殊资料能值一条命?”
“是关于三年前的‘M抓捕方案’,还有您女朋友的。”赵平云跪着,将硬盘高举过头,很尊敬地递交给他,“您看了就知道,肯定不会让您失望。”
他进来时,布布被挡在了身后,是以没见到。
景彦的目光扫过黑色的硬盘,心里烦躁。
只要稍稍提及三年前,他失去布布的夜晚,就恨不能毁灭这残酷冰冷的世界。
“留着吧。”
赵平云松了口气。
大魔王的目光穿过他,像是对身后的人道,“你带他回去。”
一条银白色的冰龙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门口。
发现布布在看他,他可萌可萌地原地绕了个圈,像展出的冰雕,小小的身躯卖力扭成各种样子,麻麻麻麻快看我,我会卖萌转圈圈。
而赵平云一转身,它立刻恢复凶悍的模样,叫嚣着嘶吼。
哪里来的愚蠢人类?
傻不拉几的听话点,乖乖往前走,都是你这个王八蛋,害我不能继续跟踪他们。
这也是她的鹅子吗?
赵平云走后,服务员端着菜上来,布布有些无措地打量他。
跟他女朋友有关的信息,难道是说她?
景彦将硬盘塞进自己的口袋,根本没打算与之共享。
意识到方才可能有些反派的做派,他立刻恶人先卖乖,“你不要误会,我其实是个好人。”
布布舀了一勺芝士龙虾,险些喷出来。
他贴心地拿手帕帮她把嘴角的芝士擦掉,陌上公子,温润如玉,“你看你,都吃到脸上了。”
魔族对食物没有需求,景彦单纯是喜欢跟她腻在一起。
“他方才说的,是三年前发生的事吗?”虽然从他嘴里吐出的话,不信的居多,十句里估计八句是假的,但没有过去的布布仍旧想问,“跟我有关吗?”
“咦,你这么快就代入女朋友的身份了?”景彦的眼底漾开化不去的笑意。
布布的脸瞬间涨得通红,险些又要被呛住。
不是,不是他说的情侣关系吗!
“是的,是的。”景彦咬住她的小耳朵,抱着她将脑袋埋在脖颈,像撒娇的大型犬类动物,“以后不可以再离开我了,知不知道?”
布布莫名其妙地开始心软,但不行,她还计划着要回去找乔念呢。
没等到理想的回答,景彦抬起头,就这么盯着她,又问了一遍,“知不知道?”
微暗的灯光下,布布看他俊俏的面容,竟会觉得,有点像西方神话里人畜无害的神祇,春风般和煦。
见她迟迟不答复,景彦纯良的面容逐渐出现龟裂,纯黑的眸子像滴入了红墨,慢慢从中晕开,迅速浮现出鲜红的血色。
她又要走。
窗外忽然开始狂风大作,树木被晃得东倒西歪,轰然倒地,就连桌上的盘子都开始震动,大地隐隐开始碎裂。
“我……”布布有种不祥的预感,好像把他惹怒了。
可是,又不能做这样的保证。
她舍不得念念,她也很想君临天下的小房子,自己小却很温馨的猫窝。
包厢外传来声音,“地震了?是地震了吗?”
“快从安全通道离开,在走廊尽头。”
“一个一个走,不要拥挤抢道!”
他猩红的眼里流露出凶狠的杀气,尽管不是对着她的。
周遭被波及,好像世纪灾难即将到来。
布布怕了,耳鼓里嗡嗡响,“不会,我不会离开你的。”
脚下已经开始震颤,大魔王充耳未闻,眉眼在幢幢灯影下透出几分怅然若失的遗憾。
布布忙抓住他的手,被炙热的眸子盯着,略微艰难道, “你还好,还好吗?”
景彦眼里的血色这才慢慢消失,逐渐恢复正常,像校园文里,彬彬有礼的男主角。
他将布布握着他的手贴到脸颊边,轻轻蹭了蹭,又在手背上亲了下,“要记住你说过的话。”
布布被他抱在怀里,大魔王眷眷不舍地吻着头顶,很执拗于走不走这个话题,“要是敢忘记……”
布布的小身子猛地哆嗦,景彦没再说下去,只是更用力地抱住她,仿佛末日将临。
静静抱了会儿,大地不再震动,窗外风平浪静,除了依旧冷飕飕的气温,街边裂开一道深深的沟壑,与平日无异。
布布松了口气,原来魔族也能左右人类的气候吗?
手指被攥久了,开始微微发麻,她想抽出来,但又怕刺激到对方敏感的神经,只能随他。
景彦平复了一会儿情绪,忽然想到什么,“我们好像还没聊过收养你的人。”
布布的心跳猝然变快。
“她对你好吗?”他悠悠道,将她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
布布点点头,太紧张,是怕他一时兴起,去找乔念的麻烦。
他又不依不饶地问,“那你喜欢她吗?”
布布仰头看他,不知怎么说妥当。
景彦却仿佛一瞬得到了答案,手指搭在桌上,轻轻敲了下,低喃道,“是她吗?”
“不是的,你不要为难她。”布布慌忙补充解释道,“她很好很善良。”
“当然不会。”景彦嘴上虚情假意,心里愈发肯定,就是布布这三年间的主人,“她救了你,理应得到奖赏,我怎么会为难她?”
“是吗?”布布还有点担心,总觉得他的语气很不真诚,“你不会去找她的麻烦,对不对?”
大魔王夹了一筷子银鳕鱼,喂到她嘴边,“你在想什么,我是个好人啊。”
可只有他清楚,他不喜欢她心里,有自己以外的人。
男的女的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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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时夜已深,他们住在S市的郊野,地广人稀,修为大涨的魔王拉下结界,造了宫廷一般的府宅。
大概是习惯了猫身,布布洗完澡,就变成布偶猫的样子跳上床。
她拉着小被子窝在里面,刚团成一个毛球球,准备关掉台灯,忽地感到背后发凉,有种被狩猎者盯上的悚然感。
布布惴惴不安地坐起身,目光看到门口时,登时吓得睡意全无,“咕噜”一声从床上滚到地板上,意识到自投罗网情况不妙后,又像个灵活的胖子,“蹭”地一下跳到柜子顶上。
一头灰黑色的成年魔狼正站在房间门口,狼视眈眈地站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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