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霜霜惊恐地伏在床沿,一脸不可置信, “季礼, 你是不是误会我了?”
“误会?”陈季礼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脸色平静得叫人看不清情绪。
“你是不是怀疑孩子的死是我造成的?”
陈季礼看着李霜霜, “你还想否认, 是不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 一切都能瞒天过海, 胆子就越来越大,以至于连性命也敢罔顾。”
“没有, 我没有。”李霜霜确实被吓到了, 他是她最后的靠山, 此刻这座靠山要倒了, 她能不害怕吗?“季礼, 你要相信我,我骗谁也不敢骗你。我对你的这么多年是心意, 我不信你不知道,我一直盼着嫁给你的。”
“不要试图用这种方式转移话题, 我一直念你可怜, 是个孤女, 命运多舛,才对你万分怜悯,你呢,居然心思如此不纯良,你对那孩子做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了。”
说到此处, 陈季礼故意扫了一眼外间候着的婆子和丫鬟。
李霜霜心下一颤,眼神慌乱,那两个贱人难道出卖了她?
陈季礼嘴角一勾,“你不要再在我面前说什么冤枉二字,那只会让我恶心,对自己的亲子尚且如此,其他就更不用说了。李霜霜,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季礼,”李霜霜赶紧拉回慌乱不已的心,哭诉着,“我发誓,我没有害孩子,是他太小了,你要相信我,不要听下人胡言乱语,我们这么多年,你相信她们也不愿意相信我吗?”
“哼~”陈季礼冷笑一声,声音渐大,传到外间,“这府里终究我才是主子,谁胡言?谁说真话?我若是想分辨,岂能分辨不清?”
外间的婆子心下骇然,这主子怕是爬不上位了,若是此刻再不主动承认,怕是以后想承认也晚了。望着身旁的小丫头,小丫头早就吓得腿软,见婆子望她,知婆子不想受李霜霜威胁,立刻点头响应。
婆子往前数步,在门帘前跪下,“少爷,老奴有罪,老奴不该受主子的威逼而欺瞒少爷。”
“你个老东西,给我闭嘴。”李霜霜声嘶力竭地阻止,陈季礼居然对她使用诓诈,让她始料不及。
婆子继续大声道:“孩子是她怠慢而死的,老奴可以作证。”
小丫鬟也赶忙跪下,“女婢也能作证,孩子经常吃不饱,主子把孩子的羊奶喝掉,不让奴婢发现。哭了,闹了,就把被子往孩子脸上一捂,还不让奴婢进门照看,孩子的哭声真的让人心疼,被子一捂,声音就没了。”
“女婢还不小心看到过几次,主子夜间把孩子的衣物脱了,光着身子裸、露在外,被发现后还说是孩子自己踢开的,就算奴婢年幼愚钝,也知孩子那么小,哪里有力气踢开,明明就是主子故意让孩子受冻,折磨孩子,让人觉得孩子就是月份不足而养不活的。”
“我平素待你们不薄,你们为何往我身上泼脏水?你们一个个居心不良,是要活活逼死我吗?”李霜霜知道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可还是不肯承认。
陈季礼冷冷道:“收拾好东西,明日送你出府。”
看着陈季礼离去,李霜霜绝望地匍匐在床上,眼中露出狠厉之色。
……
清水畔
宁情的小院落,秋色渐凉,日头被云层遮住,像一层面纱罩在上面透不过光亮。天色被映衬得灰蒙蒙的,给人不清爽的沉闷感。
“娘?为何就不能同花老板走近?万一女儿就是愿意嫁给他呢?”面对花老板的提亲,她不想让一个对她好的人伤心,因为她感同身受。
哪个女子不想被人捧在手心宠爱,若是成天守在一个毫无感情的丈夫身边,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压抑而死,那些所谓的好日子对她来说又有何用。
爱与被爱,如果只能选择其一,以前的她会义无反顾的选择爱,不管那个人爱不爱自己,她觉得真心以待,一定会换来他的感应。可如今的她,会选择后者,她会努力爱上花老板,做一个贤惠的妻子伴随着他。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是一个容易感动的人,花老板对她的帮助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不是母亲说不能她就会妥协的。
张如兰一听,大为光火,“你从小就自作主张,其他我都依了你,这次这个花老板是万万不能嫁。”
“您得告诉我原因,一句不能嫁,不能说服我。”
张如兰沉吟片刻,知道不说真相,宁情是不会听劝的。
“你记得当年在陈府被歹人掳进林子的事吗?”
那件事情怎么不记得,被关在府里抄书的日子,现在想起还心有余悸,不会……宁情目光转向张如兰。
“娘,那事怎么扯到花老板身上,我们那时候根本互不认识啊?”
张如兰叹了口气,“还好你没事,不然我就要和你爹拼命了。”语峰一转,“这话说起来,你和这花老板也算是有过姻缘的。”
宁情眼睛睁大,她和花老板??姻缘?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你爹不是一直担心你的婚事吗?那次陈家长孙的满月宴,你爹就和杨老爷……就是花老板的祖父杨商越同席,那时候花老板的未婚妻因病没了,杨老爷便在席间托人给他孙子做媒。”
“你爹啊一听大喜,他们杨家在福清城已经积累了几代人的财富,根基稳,人脉广,家底殷实。这样的好亲事,你爹当然当机立断,马上提出有意结亲的想法,当时你爹还担心人家杨老爷看不上我们宁家,毕竟我们差了人家一大截,没想到杨老爷在看了你后,十分满意,当天就和你爹订了婚约。”
宁情听到这,一脸茫然,为何她一丁点都不知道,这婚事爹娘就没当她这个女儿存在过。
“哪里想到后来的事情会跟杨家扯上关系,你不是在林子里被歹人掳走,后来你爹报了官,可那官家没银子根本不办事,你爹也没办法,后来还是陈季礼查到了福清城的杨家,说你的事跟杨家有关。”
说到这里张如兰停了下来。
联想到那三位死亡的新娘,宁情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然后呢?”
“后来的事就是杨老爷出了封口银子,在保证你的安全下,两家退了亲。”
宁情陷入沉思。
……
煜园
杨老妇人斜靠在软榻上,腿上依旧搭着那白色的狐狸毛,她最近身子乏得很,胃口也消减许多,大夫说是心情郁结所致,让宽心,不治可愈。
她能不忧心吗?眼看着儿子一年又过一年,婚事依旧没着落。那边的老子倒是快活,一天天忙的,不是这个女人,就是那个女人,几十岁的人了,半点没个做父亲的模样,成日的厮混着过日子。
怕是外面又有了新欢,许多天都没有回府。杨老夫人管都不想管了,这辈子她最悔恨的事就是嫁个这个不争气,还风流成性的丈夫。
若不是有钧翰支撑着她,怕是早就被活活气死。
不过想想这些年,虽然过得艰辛,可她要守住的一样没少,若是钧翰早早成亲,再给她添几个孙子孙女,那她死也瞑目了。
想到钧翰,杨老夫人略微有些宽心,盼了多年的事,大约这两天会有了进展。钧翰带着一箱子财产出门的消息自然是瞒不住她。
没想到那孩子竟然是当年宁家的孩子,还真是有缘分的人兜兜转转还是会转在一起。
这次如果再出了什么岔子,那她就要豁出命去博。
“老夫人,少爷回来了,说是清洗一番换件衣裳便来见您。”婆子走至她跟前禀报。
杨老夫人面色一动,“是成了,还是没成?他可有说?”
老夫人心急这事,府中上下都知道,婆子也不敢胡乱猜测,如实报道:“少爷没说,老奴悄悄问了小武,小武说了个一半一半就被少爷叫走了,老奴也不明白。”
一半一半?杨老夫人思量着这话的意思。
没过多大一会,杨钧翰就来了。
杨老夫人坐起身子,让杨钧翰坐在身旁,看着他还湿漉漉的头发,就对一旁伺候的婆子道:“快去拿块帕子来,这头还没干,小心着凉。”
婆子应了声,赶紧去拿。
“娘,不要紧,又不是小孩子,一会就自然干了,不用了。”杨钧翰拿起一旁茶几上的糕点,放进嘴里嚼着。
杨老夫人满眼都是儿子,从他进屋眼睛就未曾离开过。
“慢点吃,小心噎着。”杨老夫人接过婆子的帕子,“去给少爷倒杯茶。”
说完,就亲自用帕子擦拭杨钧翰的头发。
杨钧翰知道杨老夫人似他如命,也不拒绝,只要老娘开心,做儿子的不能抹了老人家的心意。
一路都在赶路,没顾得上吃一口,杨钧翰着实有些饿,连吃了好几块,接过婆子的茶水,喝下去,方觉得胸口舒服了些。
“怎么样?”杨老夫人终是忍不住,问了。
杨钧翰自然知道老娘所问为何?
“宁情同意,她娘不同意。”
杨老夫人方才已经琢磨出个大概,也没有多意外,不过,手中擦头发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她娘可有说什么?”杨老夫人的问话中多了些许警惕之意。
杨钧翰顿了片刻,转头看向身后的娘。
“没说什么?怕是还想着让宁情跟着以前的那位。”
两人皆沉默。
良久……
杨老夫人道:“派两个人去清水畔看着,不得有任何闪失,不管未来亲家同意与否,我们都要护那孩子安然无恙。”
“已经安排下去了,请娘放心。”杨钧翰目光投在地上,面上露出进退两难之意。他是不是太过自私,把她拉进杨家这块虎狼之地。
看着儿子凡事安排得井井有条,半点都不用她费心,杨老夫人老怀甚慰。
正在此时,婆子来报,杨钧翰的父亲杨良裕回府了,不过,直接去了二姨娘房里。
杨老夫人目光淡然,没有言语。
她与杨良裕是自幼定亲,到了年岁就成了婚,她娘家是黎州的大户,闺名周雪梅,与他算是门当户对,她长相秀丽,杨良裕生得风流倜傥,本是一桩上好的婚事。
可惜杨良裕生性风流,在娶她之前就与福清城的两位女子纠缠不清,婚后没过多久新婚燕尔的痴缠日子,他便直言不讳,告知她不久将要纳两位姨娘进府,那时的她差点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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