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怀心思,沉默着。
夕阳西斜, 挂在天边, 一片血红。
旁边“初见”胭脂的大门打开, 有三三两两的人走出, 宁情和陈季礼之间的一条小道是离开的必经之路。
那些人渐渐走过来, 他们注意到不远处站着一位的俊美男子。那男子的目光落在对面娇美的女子身上, 女子面上无波, 垂眼望着地面。
对于两人之间的怪异气氛,不明所以的人们投来诧异的目光。
有与宁情熟识的女工上前打招呼, “东家, 花老板走了?”
宁情抬头, 笑着回应, “刚走!”
视线转移时, 划过他的脸,不愿停留片刻, 马上移开,转到“初见”门前。
散工时辰到了, 后面出来的人会越来越多。他像一道光, 太过打眼, 从来都是随便在哪一站,其他人的目光都会注视到他那里,这么多年来皆如此。
她越过横在他们之间的小道,浅声道:“去别的地方吧。”这里不适合谈话。
“去我宅子。”陈季礼提议并转身。
与他同处一室?宁情是不愿进去,可她的院子现在别想回去。
陈季礼走了两步, 见身后的人没有跟上,回头。
宁情的迟疑又刺疼了他,陈季礼上前拉起宁情的手腕,想把她带进屋。
宁情的第一反应是甩开手腕处的束缚,可无奈陈季礼的力气太大,纹丝不动。
抬首,怒目而视,“放开!”
“进来,还有比这更好的地方吗?”他的声音嘶哑,似乎很久都没开过口。
宁情盯着他,的确,目前只有进他的宅子才不会被更多人注视。
见她眼睛里锋芒渐收,陈季礼再次拉了下她,宁情咬牙,随了进去。
散工的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他们的东家被那个俊美绝伦的男人牵着进了屋子。
这样的关系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宁情被他牵进屋子,这屋子在屋主未卖给陈季礼之前她来过数次。
是一间很普通的民宅,中间堂屋,后面厨屋,左右两边各两间房。
陈季礼把她带进一间房,这间小房是从后门进来靠右手边后面的一间。
以前房间很简陋,现在看着焕然一新,他布置了不少物件。
房间不大,放置一张床,一个四方桌,一个衣柜以后就没有多大的活动范围。
宁情目光落在床上的衣袍上,是上次那件,他……住在这间房?
按照传统,他是主子,应该住东面大房,宁情以为这小房应该是他派来的护院居住。
宁情没有多想,此刻她只想让陈季礼放开她的手,因为房间窄小,两人挨得实在太近,宁情都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他向来爱洁净,身上总有股淡淡的很干净的气息,那是她曾经无比眷恋的。
宁情后退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可陈季礼没有打算放开她的意思,手指甚至更加收紧了几分。
宁情对于他的强横,有些恼怒,“放开!”
陈季礼紧盯着她,看着那张时刻与他保持距离的小脸,心里无比难受。
陈季礼跨近两步,再次拉近两人的距离。
宁情警惕地瞧着他,又后退两步,本就狭小的房间眼看就要退出门外。
陈季礼把宁情往怀里一拉,抬起修长的腿把她身后的房门一勾,“哐当”一声,门被关上。
宁情一头撞在他的胸口,整个人有瞬间失神,他胸口起伏得特别快,似乎有满腔的怒火憋在里面。
清明过来的宁情听到身后的关门声,想到他上次……有些后悔跟他进了屋子。
旋即又想到他向来都不屑于她,成婚三年睡在一张床上他都未曾动过心思,不会因为现在和离了而对她有所企图。他如今这般怕是男人的心理作怪,或者一些其他她不知道的因素,但绝不是因为他对她的感情。
宁情思量到这,放下心来。
不想再与他做无谓的事情,稍稍移开了身子,手腕处他爱捏着就随他,一会把话说完,他还不放手,宁情就喊人过来。
心里这么想着,宁情的目光越过他,看向窗子的方向,这房里的窗子正好能看到外面,透过窗棂,此刻院子前的小道上一群群的人走过,越过人群,宁情还能瞧见秀萍姐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这里离她的院子很近,她随便一喊就能惊动秀萍姐她们。
陈季礼顺着她的目光知道她在看窗外,转身拉着宁情走到窗子边,伸手解开卷在顶端的卷帛帘,卷帛帘没有了系带的束缚,倾泻而下,瞬间遮挡了窗外的一切。
屋子里也随即暗淡下来。
陈季礼又拉着宁情走到四方桌旁,四方桌紧挨着床头,陈季礼拿起桌上的火折子,放在嘴边吹了两下,里面有火星子乍亮,映得陈季礼面孔忽明忽暗。
他随即点燃油灯,窄小的空间里有了昏黄的亮度。
他把火折子随手一丢,同时转过身体面对宁情。
逆着光,陈季礼的面孔陷在阴影里。
他就这样看着宁情,一动不动。宁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宁情想到把话说清楚,把关系了断,最好从此以后都不要再相见。
于是,先开了口。
“你为何搬到清水畔?”宁情干干一笑,“不会因为我吧!”
说心里话宁情觉得她在陈季礼心目中不可能这般重要,问这话她都有点闪舌头。
陈季礼不说话,依然瞧着她。
宁情是来解决她和陈季礼之间的问题的,所以尽量让心境平和。
“迫于我娘的压力?”
陈季礼还是不说话。
宁情只好继续猜测,只有知道缘由才好对症下药,不然一直这么纠缠着也不是个事。
“你父母亲的压迫?”观察了一下陈季礼表情,宁情继续问:“二哥二嫂?”
大哥就不说了,根本不可能,大嫂或许会为她说两句话。
看陈季礼无动于衷的表情,都不是吗?那会是什么原因,让他如此?
李霜霜??不会吧!她后面可没招惹她,她儿子的死莫非怪她推的?
“我那天在醉香楼没有推她,是她自己冲下来撞到店伙计身上的,所以那孩子早产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我们都和离了,你可别又算在我身上。”
“我虽然脾气有点坏,可从来都没想伤害过任何人,哪怕那人有错,我也是当面用拳头解决,打完就完事了。”
宁情不想和离了还继续被冤枉。
果然陈季礼的面色有了动静,他眼底露出心疼的神色,捏着她手腕的地方力道也加重了些。
终于说到他在意的事情上了,原来还是因为李霜霜和她的孩子。
他这是要把她弄回去继续折磨?给李霜霜和那孩子报仇?还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打算?
那日听沈妈妈说李霜霜走了,莫不是他又扣在她头上?
宁情叹了口气,“李霜霜的走可跟我一点关系没有,我都离开了,也死心了,再也不会横在你们之间。”
“陈季礼,我以前不对,不该逼着让你娶我的,我真的不知道那婚书是无效的。”
陈季礼震惊,急切问道:“谁告诉你那婚书是无效的?”
宁情不知道陈季礼为何如此激动,以前李霜霜告诉她婚书是无效的时候,她还天真的以为是她在骗她。
直到那天晚上陈季礼喝醉酒,沈妈妈在他们的茶水里放了合欢散,两人行了夫妻之礼后,陈季礼迷离之际说出口的。
那一刻,她才相信。
“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陈季礼又问了一遍,他似乎有些紧张,空起来的另外一只手抓着她的肩膀。
宁情被他弄得有些疼,皱眉道:“你亲口告诉我的!”
陈季礼闻言,后退两步,差点撞上四方桌上。
宁情呆呆地望着他,不明白他此时的表情为何?
过了半响,陈季礼声音消沉地问宁情。
“我何时说过这般话?”他一点记忆都没有。
那夜说的,宁情可不想提那夜的事情,对于陈季礼来说是侮辱,对于她来说,何尝不是!
她清晰的记得那晚,他清醒过来,看到躺在臂弯的她,陈季礼那厌恶的眼神。抽出手臂,冷冷地丢出一句话。
“如此卑劣的手段只有你宁情能想出!”
她没有否认,因为沈妈妈不止一次跟她提过要用合欢散,她都拒绝了。她知道沈妈妈是为她好,才出此下策的。
可即便不知廉耻的送上女子最宝贵的,也被如此嫌弃。
那一刻宁情知道她的婚姻死了,彻底的死了。
加上知道了婚书是事情,她觉得再没有留下的必要。
抢来的终归不是自己的,迟早要还给别人。
见宁情不作声,陈季礼更慌,他怕她知道更多的事,那样宁情绝对不会再回到他身边。
“问你话呢?”他声音几近乞求,过度疲惫的眼睛此刻布满红丝。
宁情被他的神色有点吓到,想挣脱开。可抽了几次手,陈季礼都不放手,反而有把她捏碎的趋势。
宁情知道不说他是不会放手的。
“你放开我就说。”
陈季礼见她如此逃避他,心中的疼痛无法言语,悲痛地拿开放在宁情肩上的那只手。
宁情看着被他捏住的那只手腕,有些无语。
“有一次你醉酒说的。”
陈季礼的面色变了变,他很少醉酒,次数屈指可数。他不记得到底是那次说的?可他隐约猜到是行房那次,因为没过几日,宁情就写了和离书。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晚一些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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