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贞儿失踪, 已有两个时辰过去, 顺天府尹康启宗进宫向顾励回禀:“江巡捕带人四处搜查, 在大时雍坊的绒线胡同内发现一处民居,有死尸八具,一女七男, 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民居外的胡同死亡一人,乃是个闲汉。那具女尸, 经江巡捕回忆,像是宫中的宫女。”
顾励一震,急忙追问道:“有没有发现孩子?”
康启宗摇摇头, 说:“现场小孩的脚印,只是不见孩子的踪影。有打斗的痕迹, 江巡捕已带人追查去了。”
顾励又问:“那宫女究竟是哪宫的?”
康府尹道:“据江巡捕回忆, 曾在郭昭仪身边见过这宫女, 需得带个宫人去问问。”
顾励脑中嗡地一声,简直懵了。康府尹见他几乎站立不住, 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李棠适时地走上前,扶住顾励, 问道:“陛下,您看是不是派个人去认尸?”
顾励终于从那茫然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向康启宗。那眼神中含着巨大的悲痛和懊悔, 简直让康启宗不忍心再看。
顾励哑着声音,对李棠说:“你去安排吧。”
李棠叹了口气,叫来一个内侍, 交代了几句,那内侍领着康启宗出去了。
顾励看着李棠,喃喃道:“贞儿一定不会有事的,对不对?他那么乖巧,那么可爱,我没见过比他还讨人喜欢的孩子。老天一定不舍得把他带走的。”
李棠安慰道:“臣懂得些许相面之术,小殿下到了这个年岁,命中注定有一劫,但他有贵星相助,必定能逢凶化吉。陛下,您放心吧。”
顾励擦了擦眼睛,用力点头,别管李棠这话是不是在骗他,他好歹恢复了些许力气,在宫里等着消息。
没多久康启宗便回来复命:“陛下,经郭昭仪原先的宫人秋云指认,那死去的女子的确是郭选侍身边的大宫女,名叫云雀。”
顾励喃喃道:“好!好!你继续查!既然现场未找到他,那便说明他至少还活着!”
康启宗领命离开。
康启宗前脚刚走,顾励后脚就站起来了,问李棠道:“郭静那个女人在哪宫?带朕去!”
顾励带着人,到了郭选侍的冷宫之中。这宫殿冷冷清清,伺候的宫人也没几个,郭选侍正百无聊赖,在窗边愣愣地看着夕阳,忽然听见顾励来了,惊得跳起来,嚷道:“陛下来了!陛下定是回心转意了!”
她踩着鞋,奔向宫门,走到半途,又抓了抓身上的旧衣衫,摸了摸脸,喃喃道:“我都还没打扮,这幅模样,怎么见陛下?”
这时顾励已经带人进了宫,宫人们纷纷下跪行礼,只有郭昭仪愣愣地站着,看着顾励,痴痴地问:“陛下,您是来放臣妾出去的吗?”
顾励下了御辇,挥退左右宫人们,看着郭选侍,道:“贞儿不见了。”
郭选侍愕然,反应不过来似的,问道:“贞儿……怎么会不见?”
顾励说:“你身边的大宫女云雀呢?”
郭昭仪四下看了看,嚷道:“云雀!云雀!哦,臣妾想起来了,云雀今天告了假……陛下找云雀作甚?贞儿呢?陛下怎么还不去找贞儿?”
她已有些疯傻的模样,也不知是真疯假疯。顾励已经忍无可忍,说:“不要再装疯卖傻了!贞儿是被你身边的大宫女云雀带走的!你究竟要做什么?!”
郭昭仪怔住,半晌才反应过来,呆呆地问道:“陛下的意思,是臣妾让人把贞儿带走了?”
“难道不是你吗?贞儿如果有什么事,我绝对不会饶恕你!”
郭昭仪痛苦地揪住头发,用力摇头。
顾励已经按捺不住,抓住她的肩膀:“贞儿究竟在哪里?!你让人把他带到哪儿去了?!”
郭昭仪看向顾励,一脸凄楚:“陛下,臣妾怎么可能会动贞儿……虽然他不是我亲生的孩子,但他是我一手带大的呀!”
“云雀不是你身边的人吗?把贞儿除掉,究竟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要报复朕,为什么不冲着朕来?!为什么要对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动手?!”
郭昭仪被这一番质问逼得近乎崩溃,跌倒在地上,哭道:“陛下!您如果不相信臣妾,臣妾只有一死以证清白!”
她说罢,站起来,撞向庭院内的山石。顾励一把推开她,问道:“贞儿还没有下落,你死了也于事无补!告诉朕,云雀究竟是什么来历?”
郭昭仪这样子,这事倒的确有可能与她无关。如果这事是她一手安排,云雀又为什么会被杀?这杀手杀了云雀,把尸体留在现场,不就是为了栽赃给郭昭仪吗?
郭昭仪跌坐在地上,抓着头发,摇摇头:“她……她怎么会背叛我!那时她刚进宫,被太后身旁的宫女欺负,是我路过救了她,从那之后,她便一直跟着我……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背叛我!”
“太后……”
顾励转身,大步流星出了冷宫:“去慈宁宫!”
他到时,太后正在焚香祝祷,宫室内烟雾缭绕,光线昏暗,简直如鬼屋一般。
顾励咳嗽两声,问道:“太后这是在做什么呢?成天烧香拜佛,真不怕把宫殿烧了?”
太后看了他一眼,神色平静,甚至还带上了笑意,问道:“陛下怎么有空来哀家宫里?”
顾励看着她,不想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贞儿不见了,这宫里四处都找过,唯独慈宁宫还没来过,所以过来看看。”
太后哦了一声,说:“陛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哀家把人藏起来了不成?”
顾励问道“太后听说贞儿不见了,怎么一点也不惊讶呢?您好歹也是贞儿的祖母,就一点不为他担心吗?”
“哦哟,陛下这是爱子心切,看我这老太婆这般淡定,便不顺眼了。陛下,您若真的担心贞儿,就快些派人去找他才是,嗟磨我这个老婆子作甚?”
顾励说:“可是……贞儿是被一个叫云雀的宫女带走的。这个云雀,太后知道吗?”
太后脸色微变,冷冷道:“既然是郭昭仪身边的宫女,陛下该去问她才是!”
顾励说:“朕从来没说过云雀是郭昭仪身边的宫女,太后怎么不打自招了?”
太后脸色一变,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拔高了声音:“怎么?哀家在郭昭仪身边见过她几次,记住了她,这也不行?陛下说哀家不打自招,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这盆脏水,不由分说就可以泼到哀家头上来吗?”
顾励哼了一声,说:“谁要往太后头上泼脏水了?朕不过是到太后这儿来问问,太后何必如此激动?”
他踱着步,走到桌案前,看着案几上的经卷,冷冷道:“原来太后是在为成亲王抄写经文呢?太后这份母爱,果然是感天动地。可怜啊,朕的贞儿现在还下落不明,不知究竟在什么地方,吃了些什么苦头,朕心里难受啊!”
太后淡淡道:“陛下既然这般担心,就该尽快派人去宫外寻找才是,在哀家这里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顾励抬起眼睛,看向她:“太后,您怎么知道贞儿是在宫外头?”
“是……是你自己说的!”
“朕从来没说过,他被人带到宫外去了!”顾励怒喝一声:“来人!太后祸乱后宫,谋害皇嗣!给朕将她拿下!”
太后怒骂道:“你疯了!顾励!哀家乃是大楚的太后!你们居然敢动到哀家头上!”
“你动到了我儿子头上,我就敢动到你头上。不仅是你,所有参与此事的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顾励走到太后面前,冷漠地看着她,嘲道:“你以为,没了贞儿,朕又是个病秧子,迟早都能轮到你儿子登上皇位了吗?贞儿若有什么事,朕第一个拿他开刀!”
顾励虽然把太后关了起来,然而他还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能证明太后与此事有关。若是他对太后用刑逼供,不孝逆子的罪名就要落在他头上了。在儒家道德为主流意识形态的环境下,他不能背上这项罪名。
顾励只能命人先将她软禁,以免她再从宫中传递消息。
聂光裕进了雅间,扫了一眼,督察院左佥都御史方仲卿,户部右侍郎姜允,给事中黄鸿羽,计少卿,吏部文选司主事郑琦都已在座。
聂光裕问道:“万同生贤兄呢?”
方仲卿道:“方郎中在出恭,一会儿就来。”
聂光裕唔了一声,看了看这些人。在座的这些人,要么职位颇高,要么身处要职。至于这兵部车驾司郎中万同生,他地位并不如何显耀,次次集会都有他,乃是听说他身后有人。
这些人都有些来历,只有聂光裕,身后不过是一个树倒猢狲散的聂家,在这帮人中地位最低,看来今天,又是他请客了。
“先点菜吧!”方仲卿催促两声,聂光裕想起这家合味楼,擅做清蒸猪脑髓,便点了这道菜。
吏部文选司主事郑琦取笑道:“南浦兄真不像个斯文读书人,什么东西都能入口,忒不讲究。”
聂光裕脸上一僵,解释道:“这合味楼的清蒸猪脑髓乃是一绝,郑主事尝尝便知道其中妙处。”
郑琦仍是那般拿腔作调的样子,嗤笑道:“腥膻俗气,我可下不了口!”
众人哄笑,聂光裕也跟着笑笑,不再作声。虽然郑琦这嚣张跋扈的模样令人作呕,但是他和姜允睡过,暂时不宜得罪。
这时,兵部车驾司郎中万同生终于回来了,一边落座,一边问:“大家伙儿在笑什么呢?”
郑琦把话又说了一遍。
万同生也跟着笑了一回,问:“既然都点了菜,怎么还不着人上菜?”
户部右侍郎姜允道:“还有一个人没来?”
“谁啊?”
“已派人去请了,到了你就知道了。”
方从鉴驾着马车往回赶,街上不时有官兵带队经过,方从鉴皱起眉头,小心避开这些行色匆匆的官兵们。
傅少阁坐在马车内,朝外看了一眼,淡淡道:“出什么事了?”
方从鉴有些担心小猫,把车赶得快了些。傅家颇为偏僻,加上现在已经入夜,到了傅家所在的胡同口时,周围已没了别人。
方从鉴把车停下,盯着幽深的街巷。
傅少阁问道:“怎么不走了?”
“有人。”
这段时间,方从鉴一直觉得有人在暗中窥伺着傅宅,他怕有人要害傅少阁,是以坚持每天接送傅少阁。昨天夜里他悄悄溜出来,果然发现了盯梢傅宅的人,还跟此人交了手,现在,肋骨上的新伤忽然发作,仿佛在提醒他深巷内的危险。
方从鉴抓起马车上的竹竿,人坐在马车上岿然不动,一根竹竿却使得翩翩然生出幻影。竹竿的另一头,一人左右腾挪,避开竹竿,不断后退。
方从鉴从马车上跳下来,追入巷子里,与人缠斗。那人拔出剑,方从鉴快步后退,挥动竹竿,打向此人。竹竿与剑相撞,顷刻间被斩为两节。
方从鉴失了兵器,只得翻身后退,回到马车前,护住车厢内的傅少阁。
深巷中,一年迈老者缓缓走了出来,正是昨夜与方从鉴交过手的武人。他头发花白,在头顶扎成一卷,下颚胡须乱糟糟的,看起来不修边幅,眼神却很是凌厉。
“你究竟是什么人?”
方从鉴护在马车前,警惕地浑身都绷紧了。
就在这时——
“是自己人。”车厢内伸出一只手,按住了方从鉴的肩膀。
傅少阁施施然步出车厢。
“成宽伯。”他冲老者点了点头。
方从鉴愕然,呆呆站在马车前没动。
原来这人是傅少阁的人吗?
既然如此,傅少阁为什么不跟他解释一句?
方从鉴忽然觉得很好笑,傅少阁为什么要向他解释?自己是他什么人?
傅宅的家仆终于听见打斗声,推开门快步出来。
看见三人站在巷子口,家仆快步走来,向傅少阁回禀道:“老爷,姜侍郎命人送来请帖。”
他把请帖递上,傅少阁看过,对花发老者说:“成宽伯,你跟我出去一趟。”
叫成宽的花发老者走上前,驾起马车。
傅少阁又上了马车。
方从鉴站在胡同口,目送他们离开。
这个成宽伯究竟是什么人?傅少阁为什么要把他安排在家附近盯梢?傅少阁是在防范谁?
还有,为什么今晚赴宴,傅少阁带成宽伯去却不带他?
方从鉴不解。
他往回走,问家仆:“刚才那个老头……你知道他是谁吗?”
这名家仆是跟着傅少阁从老家杭州来到京城的,对傅少阁非常了解。他说:“那位在傅家待了很久了,他呀,谁的话都不听,只听咱们郎中老爷的。听别人说,郎中老爷小时候救过他的命。”
方从鉴唔了一声,问道:“他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就上个月吧,老爷写了信去老家,叫他到京城里来。”
方从鉴心想,为什么特意把成宽伯叫到京城里来,傅少阁是觉得会遇到危险,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
罢了,傅少阁把成宽伯叫来也没告诉他,让成宽伯在傅宅周围守卫也没告诉他,他还为傅少阁操那些闲心作甚?
他走进家门,没见到小猫,问道:“周尔茂那小子呢?还没回来?”
家仆说:“今天下午都不曾见到真定伯回来哩。”
方从鉴皱起眉头,对家仆说,要出去一趟。
他走出傅宅,转过几条街巷,都没见到小猫。他把路边一个闲汉叫来,问他:“让你们盯着小猫的,他人呢?”
那闲汉说:“小猫今天中午时往绒线胡同那边去了,绒线胡同有吴老三在,我问问他去。”
方从鉴已等不及,径自往绒线胡同走。
还没走到,路上又碰见两名乞丐,方从鉴叫他们:“看见吴老三没有?”
乞丐小跑上来,说:“吴老三死啦!尸体刚叫顺天府的官差们运走。”
方从鉴不敢相信,问道:“怎么死的?”
“被人砍死的!就今天下午!”
“具体什么情况,咱们也不清楚,隐约听见远处有打斗声。咱们也不敢去看,待声音小下去了,才敢走进。在院子外头的小路上,就看见了吴老三的尸体,惨哪!那伤口,一看就是利器劈的。咱们啥都不敢再多看,赶紧就去报官了。”
另一名乞丐嚷道:“方老板,吴老三是被谁杀的?您得为他报仇啊!”
方从鉴握紧拳头,静静地问:“看见小猫了吗?”
“那倒没有。”
方从鉴打发他们去了,回到傅宅,牵了匹马儿出来。他虽然会些武艺,也会赶车,但义军不曾教过他怎么骑马,上了马背,小心骑着歪歪斜斜往绒线胡同去了。
聂光裕正在雅间内等得百无聊赖,一队官兵敲了敲门,还不等他上前开门,官兵们便闯了进来。
“干什么你们?!”方仲卿还没来得及摆出官架子,那带队的士兵一挥手,道:“搜!”
四名士兵持着刀剑进来,一番搜查,未找到线索,领队一挥手,士兵们退出去,往下一间去了。
雅间内的几人面面相觑,郑琦道:“哟,这是怎么的?这是在搜反贼?”
他走到雅间外四处张望,士兵们列队进入酒楼,四下搜捕检查,这帮官兵虽说态度强硬,但并不蛮横,有客人闹意见,酒楼的掌柜的便上前向人赔礼道歉,小声解释缘由。
“这是京城外兵营里的?”郑琦问。
聂光裕也跟着走出去,说:“这帮当兵的,倒比几个月前好些……”
“听说陛下亲自去京营与士兵们共同操练,这就是陛下的亲兵啊,和以前那些兵痞子能一样嘛。”隔壁一张望的客人说。
官兵们搜了前面,没找到线索,便潮水一般退了,往后院搜去。兵部车驾司郎中万同生捏了捏手心,问道:“客人还没来?再不来,愚弟先回去了。”
就在这时,一人顺着楼梯走上来,淡淡笑道:“好饭不怕晚,方郎中何必这般着急?”
聂光裕扭头看向他,惊诧道:“随舟?”
傅少阁冲他笑笑,几人便进了雅间,关上门。成宽站在门外,半垂着眼睛,看似漫不经心,在打盹一般,一只苍蝇嗡嗡飞过,却见他倏然拔出剑,把苍蝇钉死在地上。
户部左侍郎姜允笑道:“傅郎中也太谨慎了,居然还特意带了人来守在门口。”
傅少阁笑笑,说:“谨慎些没坏处。”
聂光裕坐在一边,看着傅少阁。他倒想问问,傅少阁跟这些人也是一伙的吗?
这些人,都是曾经犯过事,有把柄被人抓在手上的。他们管这个叫投名状。譬如说,他为了救妻弟,向方仲卿行贿,这便成了把柄,其他几个人都知道。方仲卿捏着他的把柄,他自己的把柄,则被其他人捏着。在这个同流合污的利益集团内,他们被这个叫投名状的东西牢牢绑在一起,而他处于最底层。
那么,这些人把傅少阁请来,那么傅少阁知道他的投名状吗?
傅少阁又有没有投名状?
这真的还是那个和他一起上城头对抗叛军的傅少阁吗?
还是说,他从未了解过傅少阁?
聂光裕不禁苦笑。
他都已经不是当初的聂光裕了,傅少阁还是不是原来的傅少阁,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傅少阁也看了过来,笑道:“没想到南浦也在。”
聂光裕执起酒杯,向他敬了一杯,笑道:“这就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啊。”
席间觥筹交错,傅少阁乃是宝钞司郎中,乃是户部左侍郎姜允的部下,然而看姜允对他说话的态度,竟似把他看做了平辈,席间郑琦频频打听宝钞司的事,傅少阁只挑些能说的说,可谓是滴水不漏。
散席时,聂光裕还不知吃这顿饭究竟是为什么,方仲卿拉着他与其他几人去花街柳巷续杯,只有傅少阁一人还留在雅间。
不多时,一人缓缓走上楼梯。成宽将人拦住,傅少阁在雅间内开口道:“成宽伯,让左尚书进来吧。”
左世爵进了雅间,在傅少阁对面坐下。
傅少阁看着左世爵,为他倒了一杯酒:“左尚书请我过来,却等散席才露面,是不是应该自罚一杯?”
左世爵笑道:“我怎知道,你竟是连姜侍郎的面子都不给,这人可是你的顶头上司。”
傅少阁笑了一声,未尽之言,都在这轻轻的笑容里了。他摆明了压根没把顶头上司姜允放在眼里。
左尚书问道:“你外祖生意做得还不错吧?”
傅少阁淡淡道:“尚好。”
“待海禁一开,就不知你外祖还能否稳住东南一带的局面?”
傅少阁笑道:“我倒觉得,这或许是个转机。”
左尚书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诸般机锋,都被这人挡了回来,可若是此人无意与他合作,今天又何必来吃这顿饭?
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左世爵眼中精光一闪。
作者有话要说:保证下一章救出贞儿,解决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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