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咻!”
“咻!”
三声不同的枪声接连响起, 紧随其后的是男人口中传来的呜咽痛呼和遥控器掉落在地的声音——
“呃啊!我的手!我的手!你们居然算计我!”
遥控器已经从他的左手掉落, 但右手的刀和孔潮汐还在他手中!他发了狠似的将力道全部集中在右手,朝着孔潮汐的脖颈压下!
然而等待他的却不是孔潮汐颈动脉的破裂,而是自己手腕处尖锐的刺痛与血管的爆裂!
“啊!啊!你!孔潮汐你怎么会!”
男人捂着自己的手倒在地上,那个原本应该坠地的遥控器被那个原本应该紧紧捆在椅子上的孔潮汐捡起后转身抛向了屋外常秋杉的方向,常秋杉接在手中转身就递给了身后的其他队员。而孔潮汐此时单膝跪地,身上还挂着因为大幅动作而扯倒椅子的绳子,左手指尖却捏着一截滴血的刀片!
“你——你!你什么时候拿到的刀片?!呃啊……”左手手腕被子弹穿透,右手的手腕又被刀片割破,男人的两只手只能无助地相互帮助,交错地捂着另一只手腕上的伤口, 原本的强势与弱势在瞬间被调转,他只能躺在地上仰望着那个蹲在地上的孔潮汐和已经躲在了刀架旁墙边的江声, “是你!是……呃啊!是你这个……女人……你刚才是, 是故意的……该死!该死啊!”
“结束了,”孔潮汐靠着石柱站起身,望了一下门外确认没有再度射击指令的江声也赶忙跑到了孔潮汐身旁将她扶住,靠在江声怀中孔潮汐终于再度找回了那种安心又踏实的感觉, “别再挣扎了,你该伏法了。”
将孔潮汐手中的刀片收紧自己的衣兜, 江声紧紧地搂着怀中的孔潮汐。她身上的血液味、独属于卤水鸭店内的腥味和阴暗封闭房间中滋生出的霉味在近在咫尺的江声的鼻尖处荡开。虽然孔潮汐就贴在她身旁,但江声甚至不敢转头看向怀中的人儿,紧握着孔潮汐胳膊的手指和几乎成为孔潮汐站立甚至行走全部依靠的江声明显地感受到了孔潮汐的清瘦与虚弱。
江声慌了,江声的心乱了也慌了。
孔潮汐的呼吸声微弱而轻薄。从接过江声手中的刀片开始, 她几乎完全透支了身上的所有力气。就在刀片触碰到绳索的那一瞬间,她甚至感觉自己本就应该虚无空透的身体里又重新注满了能量,因为她知道自己指尖的速度会决定今天场间所有人的命运,所以就在江声费尽心力拖延时间的时候,她一直专注于自己身后的绳索。
男人或许在自豪于自己绳索打结技巧的同时也该为此而伤悲——
因为割断了她弯曲手腕能碰到的唯一那根绳索后,孔潮汐就感觉自己周身的压迫感瞬间降低,她只轻轻顶了顶男人看不到的左肩便能感受到上半身绳索的松解,又不着痕迹地扭了扭左脚和右脚,腿脚也终于可以离开椅子腿。借着愈发宽松的绳索和江声主导的注意力转移,孔潮汐手上的刀片割得越来越快……
终于,在男人动手的时刻她可以一把隔开男人的手臂,再利用刀片直接重创男人,让他失去还手的力气。
虽然没有耳机,甚至也没有保持在最好的状态,但是方才屋外常秋杉和江声的眼神交流,以及常秋杉一直在保持利用耳机沟通的姿态她全都看在了眼中。她知道他们有计划,而她要做的就是将自己这部分完全做好,然后——信任他们。
好在……她做到了。
徘徊在昏厥边缘的孔潮汐将头靠向江声,江声赶忙微微抬肩,尽可能多地为孔潮汐分摊着她的重量,又紧了紧握着孔潮汐胳膊的手指,江声恨不能直接一步迈到屋外,埋进医院的病房,“没事了潮汐,没事了……我们马上去医院……”
孔潮汐抬起下巴靠向江声的耳朵,本就虚弱的声音此时已经成了气声,“生日快乐……”
江声的眼眶瞬间泛红,这个傻乎乎的人在获救之后和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生日祝福,“好,好……谢谢潮汐,等一会儿我们就一起吃……生日蛋糕。”
“好,学姐……”孔潮汐的右手缓缓抬起,拽住了江声风衣的前襟,“我怕再醒来就过了这天,所以……一定要现在就和你说,还好我出来了,学姐……就可以开开心心地过……这个,生日了……”
说完了最后一个字,孔潮汐的手也迅速垂落,悬在了空中,江声心头的恐惧被放大了千万倍,本就悬在眼眶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潮汐!潮汐!快叫救护车啊,快叫救护车!!”
因为卤水鸭店内的空间十分狭小,仍旧忌惮于男人身上的炸药,秉着尽可能降低风险的原则,常秋杉下的命令是狙击手原地待命在后方辅助,卤水鸭店正面除他与苗梁外全部撤退,后门处为围堵嫌犯而指派的三人除吕派意外全部撤退,撤退人员随时等待支援指令。
正面的抓捕行动其实常秋杉本就想自己一人完成,苗梁是为了接应撤出店门的江声、孔潮汐而设置,然而孔潮汐的状况实在太差,甚至撑不到走出小屋,所以常秋杉赶忙叫苗梁过去支援。
将配枪别进腰后,苗梁三步并做两步直接来到了孔潮汐另一边架住了她的右臂,“江科,救护车已经在警戒线附近了,我们先过去,直接去医院。”
考虑到孔潮汐的情况和抓捕的危险系数,常秋杉早在安排疏散撤离的时候就叫了救护车随时待命。江声心中的石头放下了一半,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在路过常秋杉时低声说了句,“保重常副队,千万注意安全,我们局里见。”
“放心江科,”轻轻敲了敲耳机,常秋杉回复道,“你和苗儿照顾好孔队就好,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了!”
他们的任务早便安排好,在这种时候遵守命令、谨慎执行要比一意孤行地另类独行更加明智,所以江声和苗梁也不再言语,只是架着肩上的孔潮汐加速撤离,朝着救护车前进。
此时,后续收尾工作的压力已经被全部放到了常秋杉的肩上。
方才的片刻不仅让常秋杉能够重新调配队员,甚至也给了瘫倒在地上的男人一个得以喘息的机会。就在常秋杉的注意力被牵扯时,男人的身体在缓慢地朝着那口原本为了孔潮汐而准备的大缸挪去,而那口缸的后面,正是那扇可以开启另一个出口的后门。
男人支起自己的身体看着逐渐意识迷离的孔潮汐和慌乱的江声,突然放声大笑,虽然三人的背影已经拐过墙角,但他嘴里却依旧还在喊着孔潮汐的名字,“……我要让你后悔!听到了吗孔潮汐!我一定要让你后悔!因为就是你,把他们拉下水的!就是你!”
常秋杉眉头一皱,冲着耳机说了一句“狙击待命,派意随时准备支援”后立马冲进了屋中,他手中的手|枪枪口一直直直地对着男人的脑袋。
“毙了我啊!毙了我啊!我还怕你吗!朝这打啊!”男人靠着那口缸终于挣扎着从地上起身,双手一松,血液喷涌,突然将自己围了一圈炸药的腰直白地袒露在常秋杉面前,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常秋杉男人喊着喊着又突然哼笑出声,“你是不是以为我再也没后手了?嗯?我告诉你……想得美啊!”
说罢他立马转身朝着大缸后隐匿在阳光打不到的黑暗处扑去,常秋杉脑中警铃大作,赶紧喊道,“嫌犯正准备从后门逃窜!后门立即破门实施抓捕行动!”
“咻!”的一声消音枪响,门锁应声断裂。
男人却突然站定在了门前,转身朝着常秋杉咧嘴露出了一抹微笑,阴影中常秋杉看不完全他的表情,但是却能够看清他仿佛闪着幽光的毒蛇般的双眼,那里面似乎还写着嘲讽与戏弄,洁白的牙齿尖也在黑暗中熠熠发光,闪得常秋杉原本坚定的步伐都开始迟缓,甚至心生质疑,直到看到了男人那个沾满了鲜血却向下指了指的手指——
常秋杉也顺着他的手指望去——
黑暗中一个红灯闪烁,黑盒子上一个透明小方盒,隐约有液体在其中流动,其中还横置着一个小钢珠——
是炸弹!是只要有剧烈晃动就会爆炸的液|体|炸|弹!
“吱呀”的声音从男人身后的门边传来,是吕派意在强力拆除门锁后暴力开门的声音!男人的笑容扯得越来越大,那口大白牙看得常秋杉心如刀绞,男人什么都不需要说常秋杉就知道他笑容背后的意思。
他自作聪明地找人绕了后门,以为可以封堵男人的出路,然而没想到是断了自己的后路。如果他没有要求吕派意留守后门,此时面临这种绝境的就只有他自己,而一心一意执行自己任务的吕派意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拉开后门就会引爆炸弹,断送三个人的性命。
而如果今天男人没有被逼到这个份上故意把他们引向了后门,他们在后期重新排查现场的时候虽然也面临着引爆炸弹的风险,但最起码还有先一步发现炸弹并拆除的可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生死的决定权被握在其他人的手上。
看着那颗微微滚动的钢球,常秋杉想都没有想,脚下立马动作,一边把枪别到了身后,一边朝着男人身后的门扑去,嘴里还大声喊道,“派意撤退!迅速撤退!快离开门!”
男人见他有所动作也立马向后扑去,虽然常秋杉的动作更快,但男人还是离门更近,而此时常秋杉的耳机中还在响着吕派意不解的声音,“常,常副队?”
常秋杉一把拽住了男人的衣服,想要将他向后扯,然而男人的手已经按住了可以旋拧的门把手。
常秋杉声嘶力竭,“撤退!快啊!快啊——”
“吱呀……”
“嘭——!”
警戒线边刚刚躺上担架的孔潮汐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处在现实还是已经陷入了昏迷,眼前模模糊糊,对上焦距的眼睛似乎陷入了一片茫然。她好像在一片模糊的蓝色中看到了江声的脸,虽然看不真切,但她知道那就是江声。
她抬手想要触碰到江声的虚影,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的手抬得够不够高,但是她知道,那只微凉的手将她的手回握。
孔潮汐的唇角微扬。
颤抖的眼皮缓缓下落,就要将带着满足彻底昏沉的双眼遮盖,然而就在这时——
“嘭!”
一声熟悉的轰鸣与巨响在不远处炸开,握着江声的手也不自觉地使力,孔潮汐的双眼在瞳孔急剧放大中彻底紧闭。
她的世界再次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与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很多伏笔真的之前都有提到过,感觉不太明白的可以往前翻一翻,之后也会有一章梳理案件的章节,里面我会把伏笔都做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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