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笑了笑,收回视线, “朋友?可是位姓月的朋友?”
“确是位姓月的朋友, 老伯, 你认识他?”
“呵……没想到,那孩子也会有朋友, ”老伯笑容里有些复杂的情愫夹在里面, “也算是缘分吧, 小哥把这些首饰收起来吧,你大哥我定会替你医好。”
闻莺担心胡云开的伤势,也没多问,只是坐在一旁看老伯给胡云开包扎, 帕子换了一条又一条,铜盆里的水都变成了血红, 胡云开脸色惨白的几乎看不出一丝血色。
闻莺担心的问,“老伯, 我大哥他?”
“小哥不用太担心,令兄只是失血过多,没伤及要害,我专攻的就是刀剑外伤, 救得回来。”
闻莺不迭的道谢, 老伯给胡云开缠上绷带才问,“你与那孩子是怎么认识的?”
“……”闻莺有些难启齿,想了想还是往好的方面说,“看病, 他给我看病。”
老伯莞尔,接过小学徒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又嘱咐小学徒去煎药,看着小学徒的背影继续对闻莺说,“关珏被送来我这里时,也是这么大。他爹说他疯了,让我给他治病,我瞅他没什么病,又聪明机灵,合我眼缘,就想留他做个徒弟。那小家伙学的也快,就是一根筋,偷了这本医书就走了,说一定会让我对他刮目相看……”
老伯说着叹口气,问闻莺,“十多年不见了,也没个音讯,他过得还好么?”
闻莺不知道怎么说,脑海里又想起月关珏最后被押走的背影,垂了垂眼,“他过得很好,在一个小镇上做大夫,人人都喊他神医呢。”
“当真?”老伯有些浑浊的双眼流露出一丝惊喜,“那孩子总算想通了,是他把这本书送与你的?”
闻莺点头,月关珏把书给她后,她根本看不懂里面是什么,于是把书递给老伯,“既然是您的东西,还是物归原主好了。”
老伯摇摇头,“既是关珏送你的,小哥便留着吧。他过得好就行了,小哥下次见了他,让他回家来吧,就说,我不生他的气了。”
“好。”闻莺有些苦涩的应。
老伯去看着小学徒煎药了,闻莺看着老伯略显蹒跚的背影,想起月关珏固执地问她,“我死后不会有人惦记我,你会想起我吗?”
若是月关珏泉下有知,还有个人在惦记着他回家,肯定会高兴吧,如果他能够早点知道,他还有一个家,那颗心,他还会不会养呢?
闻莺从月关珏的回忆中抽回神,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胡云开,走到床边坐下,拿起一侧的帕子拭了拭他额上因为疼痛而泛起的冷汗。
胡云开突然抓住她的手,嘴里喃喃着,“澜儿,不要走,不要走……”
闻莺没有躲开,任由胡云开用力的抓着她的手。
她不知道来杀她的人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谢独会出现在京城,她只知道京城里已经不安全了,爹还没救出来,柳家的案子还没有一点儿头绪,她还不能死。
或许来杀她的人就是陷害爹的凶手,闻莺看着胡云开,她不能再连累他了。
若她只身一人留在京城,怕是活不了几天。
要不要,去找谢独?
或许他会知道小五在哪里?
可是现在找到小五又有什么用,他家里是做生意的,何苦再拉一个人下水呢。
闻莺突然就想起了皇上,爹是有功之臣,尽心尽力辅佐他多年,柳闻月又怀有身孕,虽说爹风头盛了些,树大招风,但想要将这颗树连根拔起还是有困难的。
皇上把爹的亲信都关进了大牢,必是生气到了极点,爹在这个风口浪尖意图谋逆,皇上站在江山社稷的角度,定不会轻饶爹爹,那柳闻月在宫里也不见得有多安全。
如果他还能记得她,还能记得他当初没能做到对她许下的承诺……
可是,闻莺呼口气,他是皇上,应该已经不再是那年桃花树下的人了吧。
京里有人要杀她,宫里或许会安全。
闻莺决定赌一把,反正横竖是个死。
闻莺这时候突然很想再见一见谢独,想托他给小五捎句话——若她没回青山县,就让小五当从没有遇见过她吧。
*
谢独被那黑衣人带的七绕八绕拐到城郊,结果那黑衣人闪进树林里就不见人影了,谢独心想,该不会是调虎离山吧,他被引走了,还会有杀手去杀自己五嫂!
谢独懒得管黑衣人了,慌里慌张往回奔,结果奔到客栈,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
谢独又跑下去问客栈掌柜,客栈掌柜说那公子扶着一个人浑身是血的出去了。
出去了?去哪了?
谢独无比担心自己的五嫂,五哥也真是的,入京带着五嫂就算了,还把五嫂一个人扔在外头,还有个男人陪着。
罢了,好在是两个男人。
于是找不到五嫂的谢独就跑去找肖随了。
*
“武功高到连你们都察觉不出?放兵器和粮草那么大的动静,你们是高手,察觉不出,还被伤了?”
几个暗卫都受了伤,跪了一地,“属下办事不利,请王爷降罪。”
肖随难得把生气露在表面上,“去盯着柳府的人察觉不出!跟着柳埕的也察觉不出!都察觉不出,本王还养你们做什么!”
暗卫从来没见过主子发火,诚惶诚恐的跪了一地,有一个张张嘴,犹豫了一下才说,“王爷,属下与那伙人交了手,那伙人武功极高,看着像是大内的。”
大内高手?皇兄倒是真舍得下血本。
肖随坐回椅子上正沉思着,门被人风风火火地推开,谢独自觉地打着哈哈在一把椅子上坐下,看了看面前的场景,“五哥,你这是干啥呢?五嫂都跟人跑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训属下?”
五嫂?
肖随这才没把谢独赶出门,“你倒是舍得入京。”
“谢家此番进京,不过就是为了让我那妹夫混个脸熟,以后办事的时候不至于为难我谢家。我就是跟过来,瞅个热闹。”
谢独说着吸吸鼻子,小五挥挥手让那群暗卫下去,“找我何事?”
“找你何事?五嫂都被人追杀了,你还问我找你何事?五嫂来找你没?”
肖随蹙紧眉毛,“怎么回事?”
谢独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还特意强调了一下自己的英明神武,“我说五哥,你这么大一王府,非让五嫂和一男人住在外头做什么。要不是我及时出手……”
肖随提溜住谢独的领子,“带我过去。”
谢独把他的手掰开,“我去找过了,那男人替五嫂挡了一刀,伤得挺重,我还以为五嫂带着那人来你这里了呢。”
肖随还是押着谢独去客栈转了一圈,口气很不好的问客栈掌柜,“他们住了几间房?”
“两……两间。”
肖随这才面色好一些,神情浓重的又押了谢独回了王府,谢独很不满自己这么被对待,忍不住嘟囔,“五哥,我救了五嫂你还这样对我……”
肖随转头看他,神色把谢独吓得心里一膈应,只听他说:“多谢。”
“……”谢大少爷差点吓尿裤子。
*
闻莺拜托了老伯好生照顾胡云开,临走的时候还是把那一包首饰偷偷留了下来。
闻莺走到宫门前,守宫门的侍卫伸出长*枪拦住她。
闻莺抬头看了看高高的、朱红漆的大门,说:“我是柳闻莺,我要见皇上。”
侍卫虽然不知道柳闻莺是谁,但一听姓柳,心里就觉得不对,忙派人去通报。
很快就有个人赶过来,见了闻莺行了礼说:“柳姑娘随我来吧。”
朱红色的大门上面镶满了金色的大铁钉,朝阳如炬,闻莺迎着太阳一步一步走进去。
这是闻莺第一次入宫,之前她无数次构想过自己入宫时的场面,没想道,到最后竟会是这样一种情形。
这宫里,好像她很久之前就来过,又好像从来都没有来过,而现在不过是风景依稀似旧年罢了。
景是旧时景,人已不是旧时人。
爹曾经告诉她,人不会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人在变,而河流也不再是那时的河流了。
闻莺被那人带到养心殿前,有个公公过来继续给她引路,“柳姑娘,这边请。”
*
自从昨夜被谢独带来的消息吓到,肖随一整晚都没睡好,回去了就交代暗卫去客栈附近的医馆找人,都交代完才想起来一个问题,她回了京城,江哲去哪儿了?
于是又吩咐人去青山县找江哲。
到最后才想起来那个和她一起住客栈的莫名其妙的男人,脑中先是空白,后是钝痛,一大早起来就看见谢独那张愁人的脸,又派人把他强制送回了谢家。
然后就接到了太皇太后的懿旨,要求他立刻入宫觐见。
肖随觉得更头疼了,从慈宁宫出来日头正毒。
暗卫见他出来,擦擦额头的汗禀告,“主子,确有一家医馆收了个受刀伤的病人,医馆的掌柜说,是位小哥送那病人过去的。可那小哥今日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也不知去哪儿了。”
肖随心中刚道了声不好,示意他起来,边走边说,具体的过程暗卫还没说完,肖随就看见了闻莺。
作者有话要说:肖随心想:我完了。
我被媳妇儿抓现行了。
PS:大家喜欢几点更新呢,可以同我讲一下~以后都固定那个时间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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