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出事后,闻莺便心安理得地在县衙住了起来,温良远让她给他做衙役,闻莺也就应了,反正就是个跑跑腿的活,又有银子拿,傻子才不干。
就是衙役那套衣服灰不溜丢的……实在太丑了。
闻莺去找小五抱怨,小五说:“衣服而已,不想穿放着就好。”
“我才不要像你那么没规矩,食君俸禄为君分忧,我拿了温大人的银子,自然要好好办差事。”
闻莺一本正经的反驳他。
小五正看着一本书,闻言头也不抬,说:“平常都是我给温良远银子花的。”
“……越来越感觉你是在包养温大人。”
“嗯,”小五没有拒绝的点点头,“很好养。”
“……”
*
平日里没有案子的时候,温良远处理完公务就会来找小五下棋,闻莺就也去隔壁跟着凑热闹。
有次她缠着温良远问小五到底是谁。
温良远支支吾吾的,到最后只憋出来一句,“他……他是个特别厉害的人。”
闻莺翻白眼,心想你这不是白说吗。
闻莺换了个问法,“那温大人,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温良远嘿嘿的笑,“我进京赶考的时候,身上没钱,住不起客栈,又经常被人欺负。然后小五就出现了。他是我的恩人。”
温良远说完又强调,“大恩人。”
闻莺从温良远的话里找重点,“他以前住京城?”
温良远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忙矢口否认,“不是不是,他和我一样,都是路过的。”
闻莺:“……”
*
近日,青山县不太平起来。
之前顶多是一些商户纠纷,偶尔才会发生命案。而这次,青山县不太平,是因为——闹贼了。
最开始,丢东西的只是一些普通的农户,丢的也都是些瓜果蔬菜。大家只当是哪里的流浪汉,饿得不行才会去偷东西吃。
温良远本以为是赋税严重的缘故,反思了一下自身,上了张折子想减免部分苛税。
折子迟迟未批下来,于是温良远决定开仓放粮,可奇怪的是,青山县辖内,来领粮食的乞丐并不多。倒是邻县,蜂拥过来大批人捡便宜。
慢慢地,就不只农户丢东西了。
一些商家也纷纷来告状,丢的东西杂七杂八,有的丢香料,有的丢布匹,甚至还有一家客栈,丢了几床棉被。
温良远这才意识到事情古怪,夜间加派了人手巡逻。
可那贼像是在和人捉迷藏似的,先是城东丢了东西,等衙役赶过去,丢东西的地点又换成了城西。
一晚上下来,巡夜的人都疲惫不堪,叫苦不迭。却连个贼的影子都捉不到。
折腾了小半个月,县衙里的人整日都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一听要去巡夜就跑得比兔子都快。
闻莺终于明白,他们跑步的功力都是怎么练出来的了。
*
这次,丢东西的,成了青山谢家。
比青山县衙更要厉害几分的——青山谢家,就连温良远那个倔脾气在谢家的事上,也会难得的给几分薄面。
谢家的老爷子谢旭,曾是先帝的恩师,在朝中官拜首辅。
其子谢昭被先帝封为忠义大将军,西北战乱中,战死沙场,谢昭之妻悲痛欲绝,接到谢昭殉国的消息后,丢下一子一女,也随着谢昭去了。
谢家满门忠烈,谢昭死后更是被追封为忠义候,但谢旭年岁已大,孙儿尚小,再无意官场,便辞官回乡。
闻莺在家里听柳权提过谢家,她爹自恃才情,很少服气过什么人。也仅仅拉下脸对闻莺称赞过两个人。
一个便是谢旭。
当年柳权只是京中的一个小官,虽高中状元,却不肯攀龙附贵,在京城中过得并不如意。谢旭算是他的恩师,一路提拔。
闻莺是谢旭离京后才出生的,幼时听柳权说了不少这位恩师的事情。只是在青山县待了有些时日,如今才知道,原来她爹一直念叨的恩师,竟然就在青山县。
至于另一个,是她订了亲的夫婿,宁亲王肖随。
京里的小辈,没一个柳权看上眼的。就连皇上,他也三不五时的回来对闻莺说几句皇上的坏话。
唯独这个宁亲王肖随,神神秘秘的,却格外招柳权待见。
闻莺问过柳权为什么,奈何她爹只是捋捋唇边的小胡子,悠声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莺儿若有缘识得宁亲王,便可体会其中妙处。”
后来她还真的有幸能嫁给这位宁亲王做夫人……
可惜,还是差那么点缘分吧。
谢家这次丢的东西来头不小,是先帝御赐的一柄玉如意。
温良远接到下人的传话时,一脸痛苦地问小五,“你说那贼到底想干嘛!这次偷谁不好,偏偷谢家!”
闻莺喝口茶水,“贼能干嘛,偷东西呗。”
小五思索了一下说:“你先派人去谢家看看吧。”
温良远很怵谢旭,不情愿地站起来,“你……去吗?”
闻莺纳闷,“他为什么不去?”
“……”温良远语塞,抓耳挠腮的看向小五。
“自然要去,”小五掸掸袖子站起来,“好久没去拜会老爷子了,走一趟吧。”
去谢家的路上,闻莺抓住关于小五身份的一些蛛丝马迹,开始盘问小五,“你认识谢家老爷子?你跟谢家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
“……”
闻莺心里吐舌头,干嘛回答这么干脆!一听就不想和人认真交流!
在青山县流传着这么一句话:青山谢家成绝响。
谢家依着青山而建,依山傍水,是个世外桃源。谢旭又是颇富才情之人,所有读书人最想跨进的地方,并非科举试点,而是青山谢家。
谢旭每年都会在家中办一场选贤大赛,而谢旭选出来的人,不经科考,也会格外受皇上重视。
刚跨进谢家大门,闻莺便觉得不一样。
曲廊环绕,水上架桥,如果再有几片薄雾飞过来,闻莺就要以为自己如临仙境了。
于是高兴的扯扯小五的袖子说,“这地方真漂亮,真有灵气。”
小五歪头刚想答话,迎面走过来一个穿藕荷色衣服的少女,大清早的天气有些雾蒙蒙的,偏偏那姑娘还走在水面的石桥上,衣袂飘飘,五官精致,就像是从天上飘下来似的。
藕荷色姑娘看见他们一群人后,高兴地提起裙角跑过来。
看见温良远的时候打了声招呼,“温大人好。”
然后越过温良远,在小五面前站定。
“……”藕荷色姑娘脸庞微红,张张口,似乎纠结了一下,俏皮的抓抓头发,“五哥,偷玉如意的事连你也惊动了?”
惊动了温良远,可不是也惊动了他……闻莺背地里吐了吐舌头。
小五笑着颔首,“谢老呢?”
“爷爷啊……”姑娘撇撇嘴,“爷爷正在书房里发脾气呢,哥哥也不在家。五哥你快去劝劝爷爷吧。”
姑娘说完在前方引路,熟稔地踏上一座石桥,七拐八拐地将他们引到一间房间门口,闪身让开,“你们进去吧。”
然后转头对小五说,“五哥,留下来吃顿便饭吧。你都好久没来了,我本来打算去看你,可爷爷说我一个姑娘家不能乱跑。”
小五点头说好。
姑娘笑起来应,“那我去张罗。”
说完便跑走了。
闻莺这才开口说话,“你真叫王五?”
小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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