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王子病

    这名青年也是霸桐桐的二哥霸橙阳。

    他将霸桐桐身上的被子卸下来，轻松地扛在肩上，霸桐桐因为长期营养不良，个子不高，比他现实世界里的妹妹要矮一些。

    霸橙阳抬手想去揉妹妹的脑袋，被她躲了过去，霸橙阳有些失落，声音有些颤，“冷吗？”

    “还好。”霸桐桐回答。随后奇怪地看着不远处的妈妈，“妈？你好点了吗？”

    中年女人再也控制不住，走上前将霸桐桐揽在怀里，失而复得地哽咽，“宝贝。”

    听到这句“宝贝”，霸桐桐身体僵硬，脸上臊极了，这么多人，妈妈怎么一反常态，不骂她回家晚了。另一边，霸桐桐的爸爸走过来拿走渔网。

    一家人还有很多话要说，霸橙阳转身跟村里其他人说，“我们家还有事，你们先聊。”

    说完，霸桐桐一家人就走了。

    其余的人面面相觑，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其中一位中年人说，“在现实世界中，他们家有个小女儿，好像十五岁夭折了，看样子这个夭折的女儿应该是和霸桐桐长得一样。”

    “有意思。”中国风美男子望着霸桐桐一家人的背影，丹凤眼流转到小王子身上，“你和霸桐桐刚刚去哪儿了？霸桐桐这个人，这的和原著里一样，心狠手辣黑莲花？”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小王子身上，小王子想到女孩子奋不顾身救他，还有她给的香甜的红薯干，明明她肚子也叫了，她还全部留给他吃。

    小王子下意识反驳，“不是的！她很善良的。”

    另一边，“心狠手辣黑莲花”霸桐桐在一家人的簇拥下，回到家里。

    她家是一开三进的瓦屋，旁边还有一个新盖的小平房，房子门口十来米处有几分菜地，种着一些萝卜和大蒜、青菜，旁边还有几颗果树，冬天只有柚子树还在结果，十几颗淡黄色的柚子坠在枝头。

    前几天下过一场雪，四处都覆着一层白雪。

    一家人开门进屋，霸桐桐和二哥、爸妈一起住瓦屋。大哥旁边住干净的小平房。

    不到二十平的正厅中间摆着一张黝黑的八仙桌，旁边四条长板凳，墙角堆积着五六个蛇皮袋，里面装着稻谷和菜籽、花生等农作物，屋里整体拥挤不堪。

    八仙桌底下的炭盆烧尽了，霸桐桐从厨房里弄来炭火，熟练地引燃。

    家里另外三个人在现实生活中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都穿过来，还是挺安心的。

    二哥霸橙阳和爸妈交换眼神，咳嗽一声，对忙活着的霸桐桐说，“桐桐，我们都失忆了。”

    霸橙阳面不改色地继续说，“不止是我们，全村人都失忆了。”

    “啊？！”十六岁的霸桐桐呆住了。她平常很少看电视，也没看过小说，一时间接受不了失忆梗。

    她才出门一上午，一回家怎么所有人都突然失忆了？

    本来全村人除了她，都生病了，大概是因为天气冷冻病了的，加上村里太穷，好点的家庭随便吃点消炎药，差点的就一颗药都不吃，硬扛。大家伙病情越拖越严重，很多人都病得下不来床。现在看样子大家的病好了，但是失忆了。

    霸桐桐喝了口热水，想到什么，脸色变了变，好一会儿才说，“没关系，都会好起来的。爸妈，二哥，你们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了吗？”

    几人摇头。

    霸天罡豁达地说，“我们一家四口好好的就行。”

    霸桐桐告诉他们，“爸爸你叫霸天罡，妈妈你叫宋知雪，二哥你叫霸橙阳。哦，还有大哥，大哥叫霸森。大哥没醒吗？”

    还有大哥啊，刚穿来的一家人：“大哥在哪儿？”

    霸桐桐痛心疾首，“所以上午你们没给大哥喂米汤吗？”

    霸桐桐带他们三个去小平房，大哥霸森仍躺在床上，自从十几天前被砸到脑袋，他就一直昏睡着。

    男人鼻梁挺直，侧脸瘦削，长期不进食，眼窝更深陷了，五官像是被工笔勾勒而成的泠冽。

    霸桐桐一瞧大哥的嘴唇干到起皮，连忙去厨房热米汤。

    霸森的容貌和现实生活中很接近。一家三人摸摸鼻子，互相掩饰了刚才完全没想起大儿子/大哥的行为。霸天罡发话，“嗯，一家五口整整齐齐，我也就放心多了。”

    一家人整整齐齐地穿，还多个妹妹，苦点也值。大儿子命途多舛一些，估计得过阵子才醒。

    霸桐桐坐在床边，给大哥喂米汤，勺子的米汤送到霸森薄唇边，霸森紧抿着嘴巴。

    霸桐桐戳了戳大哥的脸，“大哥，吃饭了。”

    霸森这才乖乖松口，米汤顺利送进去。霸桐桐就坐在旁边，一勺勺地喂。喂了几勺，又叫二哥把新买的棉被拿来。

    霸橙阳将棉被抱来，放到床尾。霸天罡和霸妈妈也一直站在床边，霸妈妈去摸了摸大儿子的被窝，暖洋洋的，怎么会冷，于是对桐桐说，“桐桐，大哥不冷，新棉被你拿去睡。”

    霸桐桐一惊，平常妈妈最疼大哥，连忙说不用。

    霸橙阳被使唤着，又将被子抱到霸桐桐的小房子里，深深觉得自己是家里地位最低。

    霸桐桐在喂米汤的时候，霸妈妈一直在旁边问话，“桐桐，你几岁了啊，读高几？”

    “十六岁，高一上学期就没读了。”

    “为什么没读？”霸天罡问。

    霸桐桐缩着脖子，手伸到被窝里拉着大哥的手，唯唯诺诺的，“不喜欢读。”

    霸妈妈瞪了霸天罡一眼，警告他别吓着孩子，“不喜欢读就不读。”注意到霸桐桐脚上是胶靴，上面还有泥水，霸妈妈让她先去换双棉鞋。

    “哦。”

    霸桐桐喂完米汤，认真叮嘱大哥，“大哥别踢被子，待会再来看你。”

    爸爸妈妈跟屁虫似的，跟在霸桐桐身后，看她换鞋。胶靴是下雨天穿的，防水，但冻脚。霸桐桐脱下胶靴，也脱掉保暖的四双袜子，才穿上红棉鞋。

    霸妈妈心疼地说，“以后有什么事，都让你二哥跑腿。”

    霸桐桐小心翼翼地看了二哥一眼，以前二哥听到这话会不高兴，没想到这次二哥还点了点头，揉揉她脑袋，“嗯，以后有事喊二哥来。”

    霸桐桐想到什么，“爸，你刚有没有关大哥房门？”

    霸天罡一拍脑袋，光顾着失而复得的女儿，忘了大儿子。

    霸森已经被冬风吹了十几分钟，嘴巴都紫了。霸桐桐连忙关上门。

    爸妈和二哥又像跟屁虫一样，眼巴巴地跟在霸桐桐身后。霸桐桐给他们的感觉，简直和他们的亲生女儿一模一样，小习惯也一模一样，每次换鞋都要跺几下脚。

    霸天罡丝毫没注意到大儿子嘴巴冻紫了，打量了一番干干净净的小平房，“这房子不错，桐桐，以后你睡这屋吧，你大哥睡你原来的屋。”

    霸森虽然昏迷着，但能听到父母和弟弟在说话，换棉被、换房间，门都不关，真把他当捡来的对待，心里好苦……

    “老二，待会帮妹妹搬房间。”霸天罡吩咐儿子。

    霸橙阳没有意见，点头同意。

    霸桐桐的房间和二哥的房间，中间仅仅悬着一床床单，隔板都没有，霸天罡想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应该有豪华公主房，现在这里头顶蜘蛛网怎么回事，床上垫的还是稻草呢，大儿子却能睡棉花，老父亲操碎了心。

    霸桐桐听到换房间的话，再次被震惊到，“大哥还昏迷着，不用！我去烧饭。”

    一家人都变了，霸桐桐心里有些慌，但他们都突然对她很好，爸妈不再骂她、无视她了，二哥变化也很大，整个人透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温煦。他们多“失忆”一点时间就好了，霸桐桐揉揉眼睛。

    从厨房搬出来木盆，蹲在院子里洗鱼，剖鱼肚，刮鱼鳞。

    一家人又在看她，二哥抓耳朵，他们一家人都不会做饭。

    霸妈妈想着以后不能总靠着桐桐一人做饭，于是在桐桐身边学习洗鱼、生火，她这双艺术家的手，此时也是布满老茧的。

    霸橙阳去村口挑井水。

    霸天罡去查看屋子的架构，他在现实生活中是著名建筑设计师，世界有名的新时代建筑一半都出自他的设计。而原身看样子是木匠，瓦房旁边有个工作间，存着些木料，桌椅的半成品。他四处转了几圈，找来纸笔，开始对房子进行改造设计。

    村里四处升起炊烟，都在做午饭。

    霸上村村子不大，因为太穷了，有钱人家陆陆续续搬了出去，如今还剩下五户，总共也才十一口人。而一条河之隔的霸下村稍微大点，有二十多户人家。

    霸橙阳听完这些基本情况，思忖了半晌，爸妈和他自己都是搞艺术的，没管过家里的事情，也没赚过钱。大哥暂时昏迷着，家里就没主事人了，以前在现实生活中大哥是整个大家庭的家主。霸橙阳烦恼地抓抓头发，大哥什么时候能醒啊。

    待会午饭后估计还要议事，桐桐是原驻角色，其他穿越者肯定都盯着，这么多人，各人的心思都难说。

    厨房里有一口土灶，烧柴火的。还有一个木质的橱柜，用来放剩菜和锅碗瓢盆。

    霸妈妈从小生活在城市，笼统都没进过几次厨房。她在这里还是第一次见到土灶，幸好身体里残存着一些技能的意识，霸桐桐指点几下，学会了添柴火。

    霸桐桐将锅里倒了一些菜籽油，下姜末和野葱，爆香后再倒入五条巴掌大的草鱼，不一会儿，鱼身两面金黄，鱼香四溢。

    野生鱼不同于养殖鱼，肉质鲜嫩许多，熬出来的汤也是浓浓的奶白。他们家吃辣，桐桐又剁了几颗干辣椒放进去，色香味俱全。

    一家人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爸爸都忍不住放下图纸，进厨房看桐桐烧鱼。霸桐桐先盛了一碗，递给二哥。

    霸橙阳差点感动得稀里哗啦，妹妹对我真好！碗都送到自己嘴边了，正准备吸入鱼汤，尝尝妹妹的手艺。被桐桐硬生生打断，“二哥，你先拿去喂大哥。”

    霸橙阳：“……”我哪里比不上大哥了！就很幽怨，咽着口水去喂大哥鱼汤。

    霸桐桐给爸妈盛了一碗，“爸妈，你们病了好久，你们先喝。”

    老两口这下真的感动得稀里哗啦，尤其是霸妈妈忍不住抹眼泪，豪门里相濡以沫的亲情更难得，两个儿子一个冷淡一个常年旅行在外，老两口什么时候有过这待遇。

    吃饭的时候，草鱼刺多，霸橙阳吃不习惯，卡到了。霸桐桐很紧张，以前二哥吃鱼卡到嗓子，爸妈肯定要骂她的，二哥生气了还会打她几下出气。她生怕一家人又变回原来的样子，骂她打她。

    霸橙阳心细，看出来霸桐桐以前过得不好，估计是一家人经常打骂她，就大哥对她好点。

    霸橙阳有些心疼，去厨房喝口醋回来，端起碗小笑眯眯地问她，“桐桐，晚上做红烧鱼行吗，二哥想吃红烧鱼。”

    霸桐桐扒了口饭，点点头。她是短发，长期营养不良，发色偏黄，点头时发梢跟着一跳一跳的。

    全村饭后，五家的代表，陆续来霸桐桐家里，他们都“忘了”自己的名字，希望霸桐桐能告诉他们。

    霸桐桐对同辈人的名字记得比较清楚，像婶婶的名字就不知道了。

    “你叫霸轻竹，今年十九。家里只有你一个人。”

    “你叫霸无棱，今年二十，你弟弟叫霸果果，今年五岁。”

    “你是霸亦桥，今年好像是二十，伯伯叫霸气，婶婶的名字我不清楚，一家三口人。”

    霸轻竹领完名字，轻点一下头就走了。霸无棱和霸亦桥领完名字之后没走，想等等看还有没有其他更有效的信息。

    霸亦桥戴着一副眼镜，太过年轻的脸上有着不属于二十岁的沉稳，面容干干净净。

    霸无棱长相属邪媚俊美这款，唇色朱红，唇角微微勾着。

    霸橙阳坐在妹妹身边，挡了挡霸无棱探究的目光。

    小王子最后来的，他是全村唯一的白种人。听了一圈他们的名字，似乎都很好听的样子，“那么我，伟大的威廉八世·赛车手·哲学家·音乐家·钢琴家·风暴英雄又叫什么呢？”

    霸桐桐喝了口热水，在万众期待下回答道，“堂哥，你叫霸焉巴。”

    “哈哈哈哈哈。”霸无棱一下没蹦住，无情地狂笑，笑弯了美人腰。

    小王子愤愤地瞪了霸无棱一眼，别人的名字都那么好听，到了我就这？不可置信地问霸桐桐，“霸焉巴？”

    “就是这样写的。”霸桐桐在纸上写下他的名字，“小时候二伯以为你得了白化病，取了个贱名好养活。”

    小王子脸色变了又变，什么焉巴，狗蛋儿都比焉巴好听。

    “焉巴哥，你家就你——”

    小王子有些生气的打断，“别叫我这个名字，叫我威廉哥。”

    霸橙阳护妹，“都什么时候还王子病，焉巴就焉巴。”

    小王子气鼓鼓的，“我不要！焉巴，我居然叫霸焉巴。”

    说完甩胳膊走了，走了几步又觉得外边冷，走回来烤火，捂了捂冻红的耳朵，“反正我不要叫焉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