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秀坊的这场盛会,在万众翘首企盼中终于揭开了序幕。
水云坊中,以十三钗为首的弟子们纷纷下场献技,以浏漓顿挫亦曼妙绝伦的剑舞会四方之宾客,七秀中又有高绛婷、苏雨鸾抚箜篌与七弦琴助兴,一时,场外的达官显贵、文人墨客、江湖豪侠皆沉醉其中。
正应了那首诗云:
七秀剑舞动四方,水云仙乐演宫商,
莲步笙歌相知起,一船星月坐听香。
许辞也难能免俗,兴至深处竟不顾周遭人影绰绰陷入了一阵玄妙的顿悟之中。
待一曲余音了,旁边席位上的叶蒙回过神来一侧首就察觉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剑意缭绕,大惊失色。
许辞的顿悟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睁开眼的那一刹眸中积雪化作涓涓清水,身上的剑意也随之隐去,他笑与叶蒙道:“多谢兄台护持。”
“小兄弟天资过人,叶某不过举手之劳。”
藏剑叶家以铸剑闻名于世,剑法同样不俗,叶蒙于剑道上的天赋虽不比兄长,但对剑意的敏锐却是不缺的,所料不错的话,方才若有人胆敢扰其顿悟的机缘,那股剑意是会爆发噬人的,故他为许辞护持不定是帮了谁呢?
这个许辞自然知道,但对方的善意他是心领的。
盛会过后,叶蒙与许辞相交,叶蒙也顺理成章的邀他前去藏剑做客,许辞欣然应允。
一日行船抵达西子湖畔,与七秀坊小桥流水叶娉婷的精巧玲珑不同,藏剑山庄修筑的金碧辉煌,但置身于江南的烟雨迷蒙时,又都是相似的秀丽灵韵。
藏剑楼外楼有一座洗心堂,二庄主叶晖常在此处主事会客,叶蒙先携许辞到此与他二哥晤面。
实在的说,单凭身形容貌,一样雄壮粗犷的叶晖叶蒙与那位大庄主真不像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许辞开了个不着边际的小差。
叶晖性子沉稳庄重十分的看重规矩,一言一行风范从容的许辞还是很得他眼缘的,友好的问过几句便道。
“四弟可领许公子去天泽楼见过大哥了?”
“尚未。”叶蒙憨笑道,“刚从扬州归来,就来见二哥了。”
身为大庄主的叶英一贯不理俗事,庄中大小事务皆由叶晖总管,而藏剑又是大唐最大的兵器铸造处,生意往来十分繁忙,叶晖的空余时间不多,因此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叶蒙便带着许辞离开了洗心堂往天泽楼而去。
而此时的天泽楼却不止叶英在。
“小妹?今日下着雨呢,你怎么过来了?”叶蒙三步并作两步朝他刚刚及笄的小妹叶婧衣奔过去,眼里写满了担忧。
“来与大哥说说话,不碍事的四哥。”
面对这样紧张的关爱,一身病骨支离的叶婧衣眉目间有郁色一闪而过,她的两位兄长都不曾发现,许辞却是看到了。
“万花杏林弟子许辞见过大庄主六庄主。”
对杏林二字有些敏感的叶婧衣下意识的看过来,她是伴在叶英身边长大的,自觉大哥已是世间难寻的谪仙,未曾想今日竟能见到另一个风华较之丝毫不逊的人物,一时怔忡。
“你的剑,很好。”一旁静默端立的叶英突然开口道,他双目为悟心剑而盲,见不到人之表象,却能觉察到来人的剑,不凡,人,更不凡。
“实不相瞒,晚辈仰大庄主风华已久,今日来有心求教一二,不知大庄主可否成全?”
许辞的剑自冰雪中脱胎,剑之道意既有冰雪的自然又有冰雪的无情,与叶英为守护而生的无上心剑可说是南辕北辙,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此番他定能从叶英的剑中学到些什么。
叶英只稍稍思索了一下,便颔首允了。
这一来,叶蒙和叶婧衣震惊了,在他们的心目中大哥的剑术卓成已有十数载,是让人瞻望的高山遐岳,如今几乎不与人切磋的大哥竟然答应了?
这一日过招注定是要震撼藏剑之人的。
许辞的冬至出鞘,凛冽剑气顿时将十尺之内的如丝细雨冻结成点点寒霜,寒霜又伴着那一点雪芒直取叶英,却见叶英不疾不徐一抬手,剑气凝作数十道剑形环绕周身。而雪芒虽然锋锐无匹,在不动用灵宝蕴藏的威能下,却无论怎般变化都始终不能破开更无法近他的身。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许辞脑海中突有灵光闪过,随即冬至剑意悄然一变,生机浮现,这是他那日自七秀的云裳舞乐中领悟的,即便是凛冽的寒冬也应有顺应自然留有一线生机,只是在此之前他都不知用,眼下却在叶英的变招下从一开始的生疏渐渐的有了几分模样。
“这一招名为,容情。”
许辞的剑是一往无前的,他永远学不会叶英的守护,也不会去学,因为那不是他的剑道,同理容情也不是守护的剑招,它是宽容是慈悲是法理外的一丝怜悯,容情亦是融于心。
一小块金色的碎步从叶英的衣角无声的脱落,整个天泽楼里里外外一片寂静。
“小妹!小妹你怎么了?小妹!”恍然惊醒的叶蒙扶着突然病发倒下的叶婧衣,突兀的叫出声来。
不远处,一个围观的尚不及弱冠的少年也回过神拔腿奔向叶婧衣,这正是离家出走多年刚刚才返家的叶家老五叶凡。
“快去请盛大夫!”叶晖随即向一旁的弟子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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