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场暴风雨过境, 已是一个星期后。
武装侦探社的人都知道,太宰治最近不在自己的宿舍过夜了, 对于他这种登门入室开始同居的行为, 单身人士都表示了强烈的谴责。
虽然事实与猜测相距甚远, 但太宰一如既往的没有做出解释。
而且他还顺势误导, 请求侦探社的同事们继续出手相助。太宰的理由简单粗暴——武装侦探社接到的那个保护白木的任务,并没有100%完成。
正好武装侦探社最近闲来没事,在太宰的说服下,而且白木是个富婆(划掉)……是个有钱的小家伙, 接受委托的报酬, 定然会让人满意。
更何况就算是不为了报酬, 侦探社里面的人也愿意帮助白木的, 太平日子过久了, 总要找机会活动活动手脚, 全当打发时间。
可是没有人知道,白木从那天之后,就在自己的家中消失了。
太宰在遮掩着白木的失踪,但有心人并不是亦无所觉。
暗中的窥视者们嗅到了时机, 又有了心思活络的人跃跃欲试, 在发现白木的住处不再存在空间偏差后, 新一波想摸底的人行动起来了。
这段时间里, 太宰按照白木的愿望住进了他的家里,虽然太宰不太喜欢打斗,但是这栋小楼里, 也勉强算是多了一个能打两下的人。
无论是冲着白木来的人,还是冲着被他带走的西格玛来的人,只要敢进白木家里,就会遭遇两位前港口黑手党成员的痛打。
但即使是这样,太宰咱也开始考虑,在白木不在、且织田作身体尚且需要休息的情况下,他们需要额外的武力。
被多方关注的西格玛下落持续不明,但太宰已经收到白木信件,白木在获得了西格玛透露给他关于“书”的情报后,对太宰将天人五衰的已知计划全盘托出。
太宰在仔细研究过后,大概对白木自己的打算,也有了猜测。
他以“这是白木的委托”的名义,带着侦探社的同事们出了几次行动,在事情已经完成后,众人才发现太宰这厮似乎又偷偷瞒着他们,骗着大家做了一些……相当了不得的事。
武装侦探社偷偷摸摸夜袭的地方……居然是异能特务科的秘密据点。等行动完成后,才发现自己被带上贼船的各位同事,再一次胖揍了太宰。
此时正好时值这个月太宰工资刚刚发下来,愤怒的同僚们直接扣下了他的工资,一起来了横滨一家不便宜的馆子,将太宰的工资统统吃光。
吃着吃着,就有异能特务科的人找来了。大家不做声的看着厚颜无耻的太宰忽悠安吾,没留下任何把柄。
安吾虽然将信将疑,但没有证据,他也没办法指责什么。案发的第一现场被太宰破坏过,就连安吾用上了异能,也没提取到任何关键信息。
大家借着美食和美酒消灭了太宰的工资,并愉快的将此事翻篇。
太宰治在吃完饭后,来到海边的路灯下,翻开了一本书。
那天晚上月亮很圆,这样的月圆之夜,每月只有一次。
太宰将从异能特务课抢出来的“书”压在栅栏上,似乎并不是很担心它会不小心掉进海中,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支笔,在不用手指触碰那本书的情况下,在纸面上补了一行字。
在写完这句话后,太宰只是静静的等了一会,就毫不犹豫地放了一把火,任由火舌卷上书页,被燃着的页纸像是被火缠绕的灰蝶,带着那一点暗红即将熄灭的火光,飞向幽深的海面。
乱步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他没有组织,只是站在一边看着太宰烧“书”,问了他一句话:“不会后悔吗?”
“我只是在为他的计划,消除剩下的后顾之忧。”太宰说话的态度温柔,近来他身上发生了一些十分细微的转变,很难说是到底因为什么。太宰这个人有太多的秘密,连乱步也看不透他。
太宰看着最后的那些纸张化成灰烬,被风吹入大海,“除了我们这个世界,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会不会还有很多的相似的平行时间线……乱步,你想过类似的事吗?”
比起这个空洞的平行世界理论,旁边那家卖冰淇淋的甜品店显然更能吸引乱步的注意。
乱步对这个话题没有什么兴趣,他把胳膊压在脑后,随口回答道:“‘书’已经被你烧了。但即使是我也想不到,通过在书上写下符合现实的‘科技理论’,居然真的被天人五衰弄出来一个时空虫洞……这居然还算符合现实逻辑,说不定在不远的未来,我们真的能见到颠覆时间的科技装置。”
这场惊世骇俗的对话,就这样轻松随便的发生在这两个手握剧本的男人间,被海风吹散了踪迹。一场惊人的阴谋阴差阳错的被扼杀于萌发阶段,如被烧毁的“书”一样化作灰尘,再不会有他人知晓。
乱步道:“‘书’上那些打破时空的乱七八糟的公式,或许你家学霸小朋友能看懂?我看得脑仁疼……不过不得不说,通过建造时空虫洞,引领大正时代的鬼类来毁灭世界的想法……非常有新意,比普通毁灭世界的剧本好玩多了。”
“太宰,你刚刚在‘书’上写下了最后的修正,时空虫洞诞生于‘书’,然后再终结于‘书’。我们依然是活在当下。好好对待富……对待你家小朋友啊。”
乱步转身走向了他心心念念的冰淇淋,一边嘟囔道:“毁灭世界有什么意思啊?真是不明白,明明这世界上有这么多好的东西,干嘛想不开非要去毁灭?就比如说那家冰淇淋店,居然有卖柠檬味汽水的冰淇淋球!这真是人间最美好的发明之一啦。”
太宰笑而不语,这么多的时空,每个人的存在都有微妙的差异。他不知道有几个存在着白木的痕迹,每一种可能,都诞生出无限的分支。
但太宰衷心庆幸,他能活在这一个时间线。每一丝一毫的精巧时机都不能错,才引导着每一个人走向了这个结局。
这个存在过白木,也有织田作的结局。
有些问题不能深究,死而复生这件事,无论在哪里都是惊世骇俗的秘密,暂时先不要太过高调的展露身份,是躲避麻烦的好办法。
但太宰已经从白木的信上看明白,白木的计划显然不止于此。他不想让织田作一辈子躲躲藏藏,他想让织田作堂堂正正的走在阳光下。
像织田作这样好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嫌多。
只是烧完书后……发生了一件小小的意外,远处的城管看到了火光,太宰因为随便乱烧东西,被城管带去橘子教育后并罚了款。
同事们用着太宰的工资愉快的买着冰淇淋,然后冷漠的目送着太宰被带走。太宰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因为他从来不习惯聚会。
他也知道大家想问什么——最近怎么没看到白木?
这是一个太宰并不想回答的问题。
在那个晴转雨的雾天,他没能在白木自己的家中找到柏木,也没能找到那个持刀的粉色青年。
白木的计划做了两部分,无论他在或者不在,都能达到它想达成的结果。
可是太宰治,只想要白木参与的那个部分达成现实。
若是一手推动这一切的人,连最后的结局都看不到,那是有多残酷。
从警局脱身后已是深夜,太宰回到了白木的住处。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这里休息。
这也是白木预料到的一种情况,织田作在复活之后,身体依然需要一段时间各方面功能的调整。
除了太宰之外,没有人真正的明白白木家里出现的这个高大的男人,他是一个死而复生的禁忌,也因此每天都需要大量的睡眠来调整身体。
太宰请过与谢野来看过,得出的结论却是织田作身上没有明显损伤,需要睡眠,也只是因为身体需要。
专攻方向不同,看来微观处的调节,果然只能依靠白木了。
但也可能……织田作长时间陷入昏睡,是因为情绪需要。
织田作这些年在半死不生的边缘徘徊,很难想象他真正经历了什么。太宰没有贸然开口询问,而是作为一个朋友,静静的守在他身边,若是他不愿开口,那就等待他自己从这段情绪中走出来。
但太宰对于织田作有信心。
他的朋友是一个通透而有智慧的人,一时的低落并不难理解。对于他只是一整一闭眼的事,对于所有其他的人来说,却已经在中间横亘了将近五年的使更多。
漫长的时间在他这里暂停了,而织田作也需要时间。只是织田作振作起来的时间,超乎于太宰的想象。
那天晚饭后,织田作留下了太宰,“太宰,我们明天一起去找白木。”
太宰慢慢睁大眼问:“你的身体……可以吗?”
“短时间的作战都可以胜任。”织田作三两下便将一把枪拆卸,又利落的重新装起,“我不会给任何人拖后腿。”
其实太宰清楚,织田作的身体现在还不适合出去,在家里有敌人入侵时,织田作从来只到必须出手的时候才会出手。
但白木至今下落不明,织田作几乎是连一分钟都不愿意再等下去了,在身体稍稍恢复后,他就躺不住了。
果然在这五年里……他也并不是一无所觉吗?
“我知道了。”太宰微微笑道,“看到你这样快就能振作起来,白木一定很高兴。但我说哪……织田作,你有没有想到一种情况,其实白木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
男人并没有回答。
“如果小白木还活着……那到现在已经快两周了,他甚至都不愿意来见你。”
织田作沉默不语,眼中渐起阴霾。太宰这一刻就明白,自己的好友也一直在烦恼这个问题,“织田作,小白木不喜欢当那个被留下来的人,哪怕你当年选择带他一同去赴死,他都会欣然应允。将你带回人间是他多年夙愿,他是为了你,更是为了他自己。”
“而且……他至今也无法确定,在不知道你个人意愿的情况下,他将你擅自唤回人间这件事,你会是怎样的态度。”
织田作将枪别回自己的腰间枪套上,“白木一向心思细腻,容易多想,很容易钻牛角尖……等找到他,我会亲自和他解释。”
话已至此,太宰叹道:“可以,小白木交代给我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那么……是时候去确定他的下落了,一直等到了现在,他应该会愿意见我们两人中的至少一个。”
过去的半个月中,没有人知道白木的下落。
绫木累中途回来过一次,他的短暂归来,让太宰确定了一直不不见踪迹的希格玛的去向,也证实了白木后一段计划的安排。
累他似乎对这房子里不见了白木这件事情,并没有表达惊讶和不解。他只是很伤心,什么都没有多说的独自离开了,小小的背影消失在黯然的夜色中。
而累的去向,也将会是太宰前往的地方。
第二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织田作也终于从这个家走了出去,昨晚的太宰做出了两种推测,他将白木在异能枯竭后可能身受重伤的情况告知了织田作,并将他的藏身思路交给了织田作。
出门前,织田作适当的遮掩了自己的容貌特征,他是一个进退有度懂分寸的男人,太宰虽然担心,却也不用过分担心这位友人。
太宰拿到了另一条路线,那是他对白木后续情况判断的另一种可能。他坐上电车,出现在东京的产屋敷连锁拉面屋,笑容满面的撬开了门,从里面揪出了那位试图躲起来的网红粉色头发拉面师傅。
锖兔叹了一口气,“我见过你,我也知道你来是想做什么。别问了,我真的不知道。”
太宰温柔的问:“你杀了他吗?”
锖兔沉默许久,“……别说了。”
至此,太宰终于长长的叹了口气,“他果然是……但只要活着就好,谢谢你没舍得杀他。”
从没和太宰这个狗人打过交道的锖兔懵了:“……喂,我什么都没说!”
“小白木这个人呢,总是有不止一种方案的。”太宰微微侧头,迎着阳光笑了,“我相信他对于这种大概率会出现的意外,已经做好了准备,我们应该相信他。”
锖兔放下了刀,“我是真的不知道他现在去哪儿了。我奉劝你也不要轻易行动,你没有和‘那种东西’打过交道……如果他能恢复神智,会主动去找你的。”
“知道了。”太宰转身向外走,掏出手机开始浏览订车网站,“小白木不是‘那种东西’,他是我家的小朋友,小心思百转千回,最后这一段路,不能让他自己一个人走。”
锖兔一转头看见了自己身后的绫木累,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来的,又偷偷在那里听了多久。
累低着头,“我什么都做不了。”
锖兔沉默许久,“……我也是。”
“我甚至连走出这片阳光,都做不到。”累攥着拳头,躲回暗处,“那么我只能够将白木最后交代给我的事,做到最好。”
那是太宰离开拉面店后的第四天下午。
驾车从主要公路离开,在土路上开个二十分钟,就能到达这片沿海之地。
面前这片旷阔无垠的大海,下午的阳光温柔在海岸上的草地间铺洒金辉,看着眼前美景,太宰发出了感叹,“真是个好地方啊。”
看着路尽头那唯一一间的靠海独栋小别墅,太宰慢悠悠的停下车走了过去,直接手动开锁,自行进屋。
屋子里还没有装修过,灰色的墙壁连油漆都没有刷过,房间里也没有通电。
太宰往里面走,这房间采光极好,大片的玻璃直接面对海景,几乎每一个角落都落下温暖的日光。
这别墅若是好好打理,会是一个非常漂亮宜居的宝地,但现在这个状况,简直没有办法住人。
太宰绕了一圈,找到了地下室的通道。
地下室没有一点光,也没有一点声音。太宰摸着墙走了下去,这里因为无人居住,墙上蒙着厚灰。
他在地下室最小的那个封闭的房间里,找到了整栋别墅他见到的第一个家具——一把椅子。
和椅子上面……抱着腿蜷缩的那个人。
他纤瘦的身形在晦暗的光线中模糊,几乎难以用肉眼捕捉。
可太宰却长舒一口气,终于露出了笑,“小白木快来,让我抱抱。”
椅子上的人慢慢回头,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发出声音,“你这个人……敢自己过来,是不要命了吗?”
太宰张开了双臂,“那你来试试,看我好吃吗?”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能复活织甜刀的路线,一是刀本人,二就是哒宰啦。
我一直很疑惑,为啥宝贝们之前都默认走哒宰线不能复活呢,分析得还特别有道理,我差点都相信了,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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