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过于阴霸的回答, 显然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中也当场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
银在呆滞后,也默默拿出笔,掏出了自己的笔记本。
太宰没想到白木居然会反击得这么狠心绝情,连上车的动作都歪了一下,身体一个没站稳, 撞到了站在车厢内的人。
当安全门打开后,这节车厢里惊恐的乘客们,就一览无余的暴露在众人面前。
乘客里居然还有两个熟悉的面孔。
这是离白木住处最近的地铁站, 白木平常出行来往,都少不了这个交通枢纽。也因此,在听闻了太宰闯出的事故后, 武装侦探社员的社长福泽谕吉, 因为自己暗中对这位重建师的特别期待,还特地从社内派出了与白木有过交际的两位社员, 代表武装侦探社前往探望。
名为探望,其实也是想对太宰治进行一个近期的风评调查。这是因为敦带回来了令人在意的消息太宰治的品行不端, 似乎最近在进驻一个不怎么体面的全新领域。
但并不是所有的侦探社成员, 都确信太宰治真的会做出这种事。
可是他们却也清楚,港口黑手党的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不是会随口撒谎、凭空造谣抹黑太宰名誉的人。
虽然与港黑立场不同, 但侦探社众人也不得不承认, 在人品上, 至少这位太宰治的前搭档中原中也, 比他们的同僚太宰治都还更可靠。
可谁能想到地铁在刚刚进站, 武装侦探社的探病小分队就目睹了这样令人惊吓的当场对峙。
即使是隔着车门,国木田独步也能清清楚楚分辨出车外那个声音,绝对一定不可能有差错就是他的搭档太宰治。
而太宰治的呐喊,让还在车里的国木田心中对他的最后一点希望和信任,就这样像阳光下的气泡那样,“吧嗒”一下爆掉了。
太宰治自己个子就不矮,所以当他发现自己背后撞到的人居然比他还高时,心中已经生出了不详的预感。
转过头,看见国木田与敦并肩而立。敦神色呆滞,而国木田他已经看不清国木田的脸了。
国木田的整张脸都变成了黑色。这位品行端正严于律己的前人民教师,在受到这种刺激后,已在黑化边缘。
国木田像一座漆黑的山一样挡住了太宰的退路,“所以这件事是真的你竟然真的对一个未成年出手了”
这个意想不到的巧遇,让太宰有一点没反应过来。
他观察了国木田的表情,只觉得在他的记忆里,国木田的脸很少会像现在这样黑过,这说明他真的很生气。
国木田带着一身风雨欲来的危险“你还是人吗做就做了,这样私密的事,还有脸拿到大庭广众之下来说”
敦怀里抱着一个零食篮,这是他觉得不好空手来拜访生病的白木,于是特地自己掏钱买的小食礼包。
可是善良的老实人也有被迫见证疾风暴雨的时候,在震惊过后,敦终于缓过神来,看向另一位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发表虎狼之词的奈须白木。
站在人群中的白木很好找,更别说他在一鸣惊人后,被集体致以注目礼。
敦听懂了白木这句话的内涵,所以在看到穿着学生制服的白木本人时,他还是有点不能相信这样清爽的白木,刚刚的话居然这么辣。
而且白木这身学生制服下,确实腰也好看,腿也漂亮。这让敦又想到了他与太宰之前的对话,脸腾地一下子红了起来。
白木其实也没想到在这地铁里,他还能遇到更多的熟人。他脸上的冷漠糅杂进一种微妙的错愕,就连往常有着典雅感的丹凤眼,都开始变得缥缈游离。
白木撑着自己冷酷的表情,无情地转过身背对众人,假装自己是过去捡掉在地上的中也了。
只是中也看着他的海蓝色眼睛睁得那么愕然,白木只对视一秒,就承受不住似的默默移开视线。
而这边的太宰被国木田双手揪住了脖子,将他整个人提离地面。
为了不扰乱地铁正常运行,国木田掐着太宰拿了出来。太宰被迫离开地面的长腿无助晃了晃,生平罕见的产生了微弱的求生欲,“国木田君,有话好说,咱们回去商量”
国木田掐着太宰的脖子,把这条咸鱼在风中疯狂甩干,众人只看见太宰缠着绷带的手,在空中像面条一样快速摆动,似乎对国木田的掐脖攻击已经十分熟练。
整个侦探社最正直的成员之一,此时压低了声音咆哮道“你能不能有一天不给侦探社抹黑你这个擅自翘班的混蛋,先是彻底毁坏了我今天的完美行程然后现在,居然还来调戏人家在校学生你非要把侦探社的合作伙伴都得罪光吗”
国木田疯狂摇着太宰,“你这个混蛋今晚想卧轨吗想顺着河流飘走吗想完美的吊死在房梁上吗我今天一定会成全你”
已经逐渐对这种画面习以为常的敦,在回过神后,也从地铁车厢里跳下来。落到站台上后,敦甚至向前抢了几步,将零食篮放在地上,就张开双手挡在了白木的身前,阻断了太宰偷偷观察白木的视线。
善良的人虎也看不下去了,神色中充满了难言的谴责“太宰先生,我们在车上都听到了。你这样是不对的,请立刻住手吧,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太宰被晃得满眼圈圈“啊呀呀都谁知道了”
敦扳着手指数了一遍,确定了大概的人数范围,“芥川、中也先生、社长、镜花、谷崎兄妹、与谢野医生、乱步前辈差不多整个侦探社,现在应该也有不少黑手党的成员,都也已经知道了吧。”
白木蹲在中也身前,默默捂住了脸。
敦语气坚定地对太宰治道“太宰先生,虽然您对我有恩,但但今天我绝对不能站在太宰先生这边”
被晃晕的太宰艰难地在眼前的层层重影中分辨了一会儿,才对着墙上广告中的皮卡丘竖起一根拇指,“说的好,敦君真是了不起呢。”
“当着我的面,还敢这样不正经”国木田终于一声暴喝,顾不上这是公共场合,在路人惊恐的目光中,直接抓着太宰的脖子把他往墙上掼。
太宰的身体与墙面发出砰砰砰砰的有节奏的碰撞声,在这样令人喜悦的背景音下,中也迟疑的伸出手,捋了捋蹲在自己身前的白木的柔软头发。
虽然看不到白木的脸,但是他耳朵都变成了粉红色,想必现在也不好受。
这孩子刚刚只是嘴硬吧遭遇了这种事情后,怎么可能真的轻易做到云淡风轻
中也的心软了下来,白木再怎么机敏聪慧,毕竟还是个要脸的人,那就斗不过已经不是人了的太宰治。
“不是你的错。”中也安慰了一句,他刚刚忘记操纵重力,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时候,帽子也不知道滚到哪儿去了,此时他橘色中长发搭在单肩上的模样,轮廓清晰柔和。
白木分开指缝,偷瞄了一下现在的中也。没了那顶为他四舍五入增高近十厘米的帽子后,中也精致的五官看起来更显真切,他脸上担心的神色恰到好处,是不会让人感觉到唐突的温度, “下次再碰到他,直接打死不,你没练过体术,他那个异能还是有点麻烦。那么,我之前的提案仍然作数,你再考虑一下。”
留下这句话后,中也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向国木田的方向。
感觉到身边传来的威压,国木田一眼瞥见浑身发动了暗红色重力的青年,暂停了拿宰撞墙的举动,皱眉道“有何贵干,港口黑手党的重力使社长已经下令,让我们尽量避免与你们的人发生冲突。但实际总是难以与预期保持一致,意外状况也在所难免,我们并不怕与你交手。”
他将太宰换成单手拎着,用另一只手抽出了自己的“理想”笔记本,“只是这里是公共场合,介意等一会,到外面再打吗”
“一分钟都等不了,只能现在。”中也隔着手套,掰了掰自己的指节和手腕,似乎是在酝酿着惊人的风暴,声音低到有了极具压迫力的嘶哑感,“虽然我们的首领也交代过,暂停与你们武装侦探社一切敌对活动,但是今天如果你们想从我手里保护这个人,我会与你们所有人为敌。”
国木田神色严肃的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太宰,考虑着与港黑最具杀伤力的干部交恶为敌的代价,大概思考了一秒钟后,他果断将太宰扔到了对面墙上。
中也出拳破风,带动了半身旋力,“哒宰”
拳头着脸的声音,十分动听。
在太宰从墙上滑下来前,中也已经接上了下一拳,手动给他糊到了墙上。虽然他没有国木田的身高,但是他可以用拳头帮太宰治始终双脚离地。
附近的路人已经被吓跑得差不多了,警卫终于赶了过来,“你们住手”
“港口黑手党,”中也眉毛挑起得十分嚣张,“再不滚,连你们一起收拾。”
警卫们看了看人还在墙里,却向他们伸着手抽搐的太宰,这个收拾的程度他们承受不来,于是屁滚尿流的被吓跑了。
回身,中也接上了下一脚,将这条青花鱼从墙里旋转踢飞。
太宰治以一个圆润的抛物线,飞向了国木田的方向。
国木田手插在兜里,眼看太宰即将要在他身旁落地,他面无表情的想了想,抬脚接球,把宰传回给中也,示意中也继续踢。
两人开始了传球友谊赛。
若仔细听,他们抬脚的间隔仿佛还吻合了某种诡异的节奏,天上以姿势飞来飞去的太宰发出了呻吟,生成了奇怪的韵律,让在场的人情不自禁的一起摇摆。
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的友情,都在欢快的传宰活动中友好升温了。除了当事人,啊不,除了当球人,在场的每个人都收获了快乐。
十分钟后,国木田像拖垃圾般拖着太宰的腿,进入了下一班回程的地铁,向众人告别道“给他留了半口气,保证回侦探社就能咽。给你们添麻烦了,请允许我致以由衷的歉意。”
敦茫然的跟着上了车一起鞠躬,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跑来一趟是为了什么。
站台边的中也找到了他的帽子,但是因为沾上了灰,他没有立刻带回头上去。他走到了白木的身边,用手腕处的皮肤贴了贴他的脸,“白木,你是又发烧了,还是在不好意思”
白木站了起来,把中也的手拿下来捏了捏放开,却没有说话。
而那边还剩了半口气的太宰,却在地铁上挣扎着向白木的方向伸出手,颤声道“真好啊小白木心里果然还是有我的,刚刚都没舍得一起来打我嘎”
国木田一个手肘戳下去,太宰发出了被一口气噎到的鹅叫,然后终于彻底的晕了过去。
安全门关上,地铁驶离站台。银终于合上了自己的笔记本,过去拿起被遗忘的零食篮子,跟在中也和白木身后回家了。
白木无声的跟在中也身边,安静的走回了自己的住处。天已经黑了,即使是在这样近的距离,中也依然看不出白木在脸红。
这一晚上折腾太过,白木虽然喝了药,却还是没能压住再次发热。
白木不喜欢这样,再烧下去,就要逼他用异能进行处理了,他不能再被生病耽误行程。
走上熟悉的街巷,白木的家在尽头现出全貌,如今已经是一片废墟。
银在门口留下零食篮,无声的向两人鞠躬告别,回了自己家。
关上门,客厅里静静站着晚归的芥川“银,这么晚,你去哪儿了”
银没说话,只是将自己手里的笔记本递给了她哥。
芥川接过来,疑惑的翻开笔记本。
而芥川家对面,看着被夷平的房子的中也,也已经意识到这次拆白木家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于是他犹豫着开口道“这个你家里修起来,是不是还是挺麻烦的”
然后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张不记名的银行卡,递给白木,“就当重建费用了不好意思,拆的时候没想这么多,不是故意的。”
白木却没有接,礼貌的将银行卡推了回去,“今晚谢谢你,我真的很领情但如果论钱的话就太见外了,这房子重新建起来,也花不了几分钟的。”
中也烦躁的踢了踢脚边的砖,再一次开口道“之前和你说的提案,你考虑得怎么样”
“我自己一个人住别墅,可以分给你一层,你会很自在。有我在,那个混蛋不敢随便上门,我会让他当场去世。我说你要不要真的考虑去我家住”
果然不愧是高层的干部,随便出手就是银行卡,给房子住都是按层划。
白木觉得自己对港口黑手党的富庶都有了全新的认识,下次他决定给港黑做单重建时,还要再提价。
见白木不回答,中也立刻澄清道“我和太宰那个混蛋不一样你别多想,我只是爱惜、爱惜人才咱们上次做搭档时,还是挺合得来的,如果你愿意,我想和你再组队试一试。”
“不是这个原因。”白木听出了中也的意思,但他对港黑一直心怀警惕,于是婉拒道,“虽然今晚太宰乱说了很多,但有一点其实是真的我喜欢男人。离你太近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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