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小说:横滨第一重建师 作者:Ayzo
    白木没有猜到, 中也在听到这句话后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加速暴躁化。

    他身边的重力开始乱跳,甚至连地上的砖头都飞起来绕着他们旋转,“你喜欢男人”

    白木点点头,很平静“对。”

    中也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变得非常烦躁, 他抓着白木,一副想把他脑子里进的水晃出来的模样,“你这是被太宰那个狗东西给骗了我我说, 你别被那个狗人的脸诱惑了毕竟他除了脸还有别的任何长处吗而且你自己也都说了,他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说到后面,中也自己消音了, 他觉得这句话有颜色。

    附近没有人, 夜晚的老城区很安静。白木被太宰搅得不得安宁的心境,突然就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

    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中也既然和太宰搭档过,他以前一定经常被太宰坑。

    眼看着白木就要被太宰拐入歧途, 中也身为一个黑手党, 有朝一日居然也要给一个“被诱拐”的少年进行反洗脑,“不能再让那个混蛋接近你了你现在就收拾东西跟我走。”

    白木很无奈地尝试解释“中也,我和太宰之间, 其实真的什么都没有。”

    “哈啊都这样了, 还叫没什么吗”中也声音骤然拔高了一个调。

    大概是因为太生气了, 中也说话时又出现了刚刚在车地铁站里一闪即逝的小卷舌, 这次白木听清了, 原来不是错觉。

    中也看着白木的眼神充满痛惜,让白木觉得他似乎正注视着一个为人渣失足的纯情少年。

    可他真不是这样的人设。

    现在就算和中也尝试去解释,在现在的情绪下,也难以达到理智且有效的交流。果然,还是过一段时间等双方都平静下来,他再找一个机会单独约中也出来,把这个误会澄清了吧。

    虽然白木不是很在乎别人对他的评价和看法,但是中也不在“别人”的范畴内。上一次的监狱夜袭,他的作战计划给中原中也留下了非常不错的印象,但这种印象是相互的,中也不是一个嘴上会说的天花乱坠的人,他的人品体现在他的行动上,这点与太宰完全不一样,白木对他有很好的观感。

    中也接近自己,或许有一部分原因是港黑意识到了招揽自己的价值,所以主动伸出橄榄枝,但在白木什么都没答应的前提下,中也就已经在对他付出着关心了。

    虽然只有一次并肩作战维修武装侦探社办公室的那次不算,但白木已经看明白,中也这样的人很少见,对于这样一个三好青年的黑手党,白木觉得自己应该真诚多一点,套路少一些。

    白木似乎有些感到困扰似的侧过身,让夜色虚化自己这一刻的真实流露,“我喜欢男人,但和太宰无关。早在高中的时候我就已经确定了。”

    这句话说得真诚,中也的暴躁平息至正常水平线,他将信将疑道“真对太宰没想法那就行了,你和我一起住不危险,我家里很大,不会有太多生活上的干涉,我也绝对不会像他那样卑鄙地对你下手的,你跟我走。”

    “所以中也完全错过了重点呢。”老城区鲜有人来往,连夜风和星辰都闪烁得安静,白木上翘的眼尾有着纯真的神色,他笑容的弧度好看,似乎是在羞涩,又似乎是蕴含狡黠,“我并不担心你会对我下手,而是在担心你这样好看的人,我自己会忍不住”

    在白木特意的留白中,中也终于开始听懂了白木的意思,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白木微笑着看他,那笑意明明纯洁无辜,却说出让人轻易陷入混乱的话。他既像是发自真心,又似是懵懵懂懂全无所觉,让人无法猜透他此刻真实的心意,“中也,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魅力你的性格、长相、眼睛的形状和头发的颜色,这一切都长在最能打破我的美学防线上。而你这个人就像日暮时港湾的海面,我今天放学时还路过了那片海,海上倒映着橘色的晚霞,是一种让人从心底感到温暖的颜色。”

    “如果我搬进你家里,我会忍不住。”白木含蓄的点到即止,“在了解你这个人后,我也愈发珍视与你之间的情谊,不愿因为其他的因素而遭到破坏。”

    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中原中也,这辈子大概都没有被人这样露骨直白又诗情画意的夸过容貌。

    他目瞪口呆,等完全消化了这段描述后,简直不好意思到无法直视白木的脸。

    他那双漂亮的蓝瞳,对着满是砖头的地面发直,无意识的将手里沾满灰尘的帽子扣在了自己头上,完全忘记了这帽子刚刚在地上滚过,自己还一直嫌弃着不愿意带的事实。

    大概不知道如何回应这样的赞美和热情,中也在极度的混乱之后纠结的看了一眼白木,转身跑了。

    白木目送着中也以惊人的消失在路的那边,终于舒了一口气。

    笑意也淡了下来。

    他答应过在这片废墟之下里沉睡的人,不要向真心对待自己的人说谎。即使是立场不同,也不要去伤害他们的心。

    性取向的事是真的,热情夸赞中也的心意是真的,但不愿意住到中也家里,也是真的。

    虽然关于今晚闹出来的自己和太宰的误会,在中也这里,怕是暂时没机会解开了。看中也的反应,想必这段时间里,他也会或多或少的开始回避自己了。

    但白木可以接受这个结果。

    这几天来,他不是没觉得奇怪,中也身为黑手党高层,这阵子却总是可以按时下班,且下班后显得很闲,还能有事没事过来看看他。

    有一个一直隐藏在幕后的人,似乎正在通过润物细无声的手笔,向自己缓缓张开一张隐秘的蛛网。可是白木不是毫无察觉的盲蝶,他视线始终保持清晰,可以选择自己前行的方向。

    在温柔的星河下,白木看着自己家发呆。在中也离开后,他突然感觉到累了。

    他看着自己的家,甚至有点懒得想修,谁知道这次修好后能挺多久呢。

    但惨痛的事实,总还是要打起精神来面对。

    正当白木发动异能,开始分析每一颗遗落在土灰里的物质基本构成时,他听到身后有人走了过来。

    “芥川,你又有什么事” 白木停下动作,转头问身后穿得如夜色般漆黑的男人。

    这位从上到下的一套行头,比中也一身黑披风黑帽子还要黑,在夜里给他描个边,还挺废眼睛的。

    这一刻,白木有点怀念打破他平静生活的第一个人港黑的梶井基次郎,至少他还知道穿个白色的实验室大褂,在大晚上也挺显眼。

    芥川手里拿着一个令人眼熟的笔记本,他的表情和夜色一样冷酷,“你既然已经有了太宰先生,为什么还要和中也前辈纠缠不休刚刚的所见所闻,在下会如实禀告给太宰先生。”

    听了这段指控,白木甚至开始好奇银的笔记本上写了什么,为什么会让芥川产生了他与太宰的“私情”上升到了“恋情”的错觉

    “你到底是有多沉迷太宰治那个男人有什么好”白木简直觉得槽多无口,怎么武装侦探社里的不是人,港黑的却一个比一个心思单纯

    看着芥川阴沉的模样,白木随口哄道“去吧去吧,快告诉他。再不走,我连你都看上了哦”

    芥川“”

    骂也骂不得,打也不名正言顺,芥川被气得掉头就走,有几分落荒而逃的狼狈。

    这一刻,白木稍微反省了一下自己今天的说话方式,觉得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竟然受到了太宰的影响。

    果然对付要脸的人的最好办法,就是自己不做人了。虽然效果惊人,但白木想做人,所以必须克制使用频率。

    闹了一天,白木是真的累了,他叹了口气,站在废墟边开始分析各种混合的建筑废料,发动了异能“物质重建”。

    细微到分子级别的颗粒,按区域恢复以成往排列的方式,已经不可修复的部分,白木就选择就地取材,在土地和电路中抽取能量和物质,再转换成了相近的分子构造,添加到了房子的组成中。

    五分钟后,大功告成。他回过头看着自己邻居芥川家灯火通明的房间,看到了散着头发的银,正趴在窗户上看着他发动异能,跟耍魔术似的表演了房屋重建。

    白木和她点头作别,就回到了自己家里。

    家里的一切都焕然如新,看不出刚刚还四分五裂被肢解的模样。他动手把没了动静的绫木累,从他自己的蜘蛛丝茧中给刨了出来。

    累闻了闻他的衣服,认出了这股令他感到安心的味道,下意识蹭了蹭他的手,咕哝道“这个味道,我刚来的时候就闻到了,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

    然后累就枕着他的手,闭着眼睛逐渐没了声响,仿佛是睡着了。

    鬼也会睡觉的吗也是第一次以如此生活化的方式接触鬼类的白木想了想,虽然不能确定这个现象是否存在,但还是把他抱进了客房的榻榻米间,将他小小的身体,放在了柔软的被褥上。

    虽然夜晚状态下,累会变得很危险,但白木今晚亲自在家守着,他会在睡梦中铺开异能保持织田作的身体状况,那就不差再多铺开一米,盯着旁边屋子里的小屁孩鬼了。

    做出决定后的白木十分果决,并没有反复犹豫,他就像对待人类那样为绫木累拉好了窗帘,然后闭门关灯,放轻了手脚离开。

    在白木走后,躺在床上的绫木累睁开了眼睛。他没有动,只是盯着天花板,侧耳听着白木的声音。

    走出门后,白木的脚步有一刻的停顿。

    他刚刚蓦然醒悟了一件事,刚刚他为累做过的,其实都是当年织田作为他做过的事情。

    他其实沾染了织田作的生活习惯,而这些痕迹会体现在他的生命中,从他的每一个呼吸间泄露。

    太宰治对待他的态度转变,是不是因为他已经发现了自己都还没留意的细节或许等自己好好睡个觉后,应该仔细复盘一下他这两次与太宰的交锋过程,重新思考一下他如今到底掌握了多少信息。

    天色已经很晚了,白木身体愈发不舒服。

    这次生病爆发的源头,是因为他在冰室里睡着后着了凉,但是病势反反复复一直压不下去,却是因为他最近太过疲惫、睡眠严重不足、且高强度使用异能的缘故。

    如果说建筑方面的重建,只是消耗了他三分精力的话,那么脾修复的异能手术,其前后的练习和最后的实地实施,才是在短期内透支他身体的另外七分原因。

    极微观处的物质重建,要比常规类使用异能时,多消耗三到五倍的脑力和体能。当年织田作就告诫过他,在他身体没长成之前,或是疲惫没有休息好时,都不要额外使用异能。发动异能时巨大的脑力运作,会给他的身体造成伤害性负担。

    晚上的药剂,白木是翻倍服用的,他需要尽快压住病因,早日恢复健康。正准备睡觉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去翻今天中午没来得及准时查看的邮件。

    工作邮箱中静静躺着一封熟人的来信,是锖兔给他发来的一份工作委托。

    他与这位鬼杀队剑士的认识实属因缘巧合,但在这几年间,两人的关系却一直这样不冷不淡的保持下来。

    自从知道他八成是大正时代的人后,白木就对他一些做派产生了理解。

    比如说,锖兔身上有一种很难见到的旧时代君子风尚,而且他似乎不是很喜欢打电话,虽然有彼此的联络方式,但锖兔一直更青睐于用文字的形式来传递信息。

    这一次的工作委托,严格意义上来讲不只是重建,而是“将一个老房子,在最短的时间内快速新建成一个用途崭新的店面”,与以前工作不同的是,重建如果是只是照葫芦画瓢的完美复原,那么“新建”则包含了更多设计师的元素,集聚装修风格、布局设计、甚至家具选购为一体。

    这是两份工作,白木不会接。

    除非他们出三倍的钱。

    而且锖兔赶时间,这一次的工作地点还不在横滨,而是在博多市。看来产屋敷的产业版图又在继续扩大了,白木一直觉得他们这些在现代生活的鬼杀队,居然转型适应得都还不错。

    白木最多可以离开横滨两天一夜,走之前要将织田作的身体维持在最好的程度,回来之后还要做紧急修护,时间若是再延长,那就不行了。

    平日里白木不会轻易离开横滨,但近来发生的事他突然觉得,若是能有一两天的时间,能离开横滨喘口气,不去看众人误解他和太宰之间关系的震惊脸,其实也是件不错的事。

    于是白木回了信,提出了自己的要价,青色彼岸花尾款的三月之约,依然是他的工作重点。虽然他很想立刻跑去把这一单做了,但他还是个学生,只有周末才能拿出空闲的两天一夜,前往博多赴约。

    喝过药后,白木熄灯就寝。可是这一夜他睡得并不安稳,甚至是十分痛苦。

    大概是在凌晨三点的时候,是累把他推醒了。

    白木从床上醒过来的时候,难受得几乎想捅自己一刀,他有些迷糊了,缓了一会,才明白自己这是没有退烧,反而是剧烈加重了。

    累的脸就在他面前重了影,他软软的白色长发垂在肩上,眼神关切,可是传到耳朵里的声音,却变得忽近忽远,“白木,你烧得太厉害了,要我我送你去找医生吗”

    “不用,我自己就是。”白木摇摇脑袋,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以他现在对自己的病况估计,是需要药效更强的处方药,才能压下这个高温了。

    白木正准备自己用异能配一副,却被累按住了手,“你又要使你上次那个科学的方法吗不行,我以前读过的汉书里,有一句古话就叫医者不自医。你现在烧迷糊了,太容易搞出差错。”

    这话让白木想起自己上次发动异能,结果把自己腿打出淤青的经历,终于不再坚持。

    夜晚气温凉了下来,白木实在虚弱,是累帮着他穿好了衣服的,白木知道现在自己不能倒下,于是强撑着精神叫了一辆计程车,准备前往医院。

    计程车很快到了白木家,白木走出去的时候,发现累居然是真的想跟着他一起出门。

    司机在深夜接到了要送乘客去医院的预约后,经验丰富的大叔就已经猜出了应该是这家有人生病了,但当他看着一个大男孩,被一个白头发的孩子扶出来的时候,还是非常讶异的。

    他从累的手里接过了白木,和善的摸了摸累的头发,“辛苦你了,小朋友,你可以回家了,我会送你哥哥去医院的。”

    绫木累低下头,司机没有看到自己手放在这颗毛茸茸的白脑袋下,累的眼瞳都缩了起来,出现了不似人类的狰狞凶意。

    人类的味道近在咫尺,对于禁食数天的鬼类来说,这是最恐怖的诱惑。

    绫木累没有放开白木。

    但他垫在白木后腰上的手,骤然用力到抓疼白木的程度。

    疼痛让白木多了一份清醒,他看清了情况,拒绝司机的搀扶后,蹲下了身体,蹲在了绫木累的面前。

    从这个角度看上去,他比站着的绫木累还要矮一些,能将他试图隐藏的杀意一览无余。

    下一刻,累突然感觉到白木冰凉的手,摸上了自己的侧脸。这比夜风还要清润的凉意,让他有一瞬间的怔愣。

    “累,我要去医院了。”高烧让白木说话都变成了一件很费力气的事,他急促的喘着气,声音轻得仿佛被风一吹就散,“在家里别出门,帮我守好这个家。你是个好孩子,我愿意相信你,能不能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绫木累原本泛出凶意的红瞳,慢慢压下了暴虐的情绪。他的手按在白木的手背上,用力的握住了白木的手,像是在对抗着自己的本能。

    “好,我答应你。”片刻后,累把白木的手松开,将他坚定地往车上推,“早点回来。”

    司机早就看出来白木是生病的状态,想想这一家也怪可怜,大半夜连个成人都没有,就两个孩子,遇到这种情况,还不知道谁能照顾谁。

    他动了恻隐之心,立刻启动计程车,带着后车座上骤然放松下来后,都烧得有些迷糊的白木前往最近的医院。

    “先生,您还好吗”司机试图搭话,想让白木保持清醒,“千万别睡,我们很快就能到医院了。”

    “嗯,不会睡过去的。”白木回答得很慢,但能看出他在这样难受的情况下,也是在竭尽全力的保持清醒,“这种事我有经验。这些年我都一个人过来了。”

    窗外街灯的明亮斑斓,依次在白木失焦的眼中划过,他靠着冰凉的车窗,似乎是想为自己找一个支撑,“一个人,只有我还活着”

    司机皱眉问“您是在说话么”

    白木不再做声,过了许久,他呼出的热气打在车窗上,被外面的冷空气结成了霜。

    冰晶将光折射成了模糊的光团,替在凌晨里孤独的人晕开了泪水透视的光火。那些平日里被他埋在心底最深处的动摇,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烧放大成无数倍。

    他蜷缩起身体,声音模糊到无人听清“我才知道原来在你心里,最不重要那个是我是因为我什么都做得太好,太让你省心,所以才被剩下了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每一秒的挣扎都变得漫长,闷热的车内被打开,横滨潮湿的海风吹进来,司机停了车,试图从后座叫醒白木,“先生先生”

    白木蜷着身体缩在后座,没有丝毫反应。

    不远处站在医院门口的人,听到了计程车这边的骚动,回身道“那边似乎有什么动静太宰先生,请稍等。”

    那个人快速走到车边,问道“发生了什么事,需要我来帮忙白木”

    正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的计程车司机,也是意外一喜,他重新比对了一下自己手机上的预约信息,“名字是奈须白木,太好了,没错你是认识他吗他实在是烧得太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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