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帐篷外, 探头探脑了一阵, 才小声道：“妈妈？”
向尽书起身拉开帘子, 一个小号禹靛青钻了进来。
向征：“你又跟他睡觉了？”
向尽书：“……嗯。”
向征顿时教导主任上身, 严肃批评道：“他背叛了你，你不应该跟他睡觉, 再睡出孩子怎么办！怎么不吸取教训！”
向尽书：“……”
突然有点后悔教他生理知识了。
“向征，”向尽书觉得有必要开展一次主题教育，“为什么不想让我跟他睡觉，因为你不喜欢他吗？”
“他背叛了你。”
“如果他没有呢？”
“可是……”向征鼓着腮帮子, “可是我看见了啊！”
“也许你看见的不是真的呢？也许眼见的不一定是事实呢？”
向征听不明白, 但他就是气不过。如果这个男人跟妈妈睡出了孩子, 那他就不是妈妈的小宝贝了……虽然现在也不是。而且睡了的话, 岂不是代表原谅他了？
当然不能选择原谅他！
这幅气鼓鼓又委屈巴巴的样子跟他爹一模一样, 向尽书强忍住笑意, 把人拉到怀里，严肃道：“你因为不喜欢他, 就要求我也不喜欢他, 是不是有点太霸道了？”
不好, 妈妈又要生气。向征顿时站不直了, 没骨头似的倚到她怀里，用蚊子似的声音哼唧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向尽书忍了又忍, 还是没忍住，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我知道你不喜欢他，我也没要你喜欢他。”
“他是你的父亲, 可是没人规定孩子一定要喜欢父亲。你讨厌他，自然是因为他做出了让你讨厌的事，这是他自己的问题，我不会强求你非得原谅他。”
“同样地，不能因为你自己讨厌他，就要求别人跟你一样，你没有这个权利，也没有这个本事。我尊重你，不会在你面前故意跟他亲密，那么你可不可以也尊重我，不要总是说他的坏话？”
“不管我喜欢谁，那个人是不是你讨厌的人，我都永远爱你，我们的关系永远不会变。听懂了吗？”
向征郑重点头：“听懂了。我就是不喜欢他。”
向尽书扶额：“……好，行，您随意。”
金卓和韩浪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间或夹杂着几声女人的声音，向尽书松了口气。没遇上魅鱼的回马枪，他们平安回来了。
光顾着打野战，差点忘了队友。啧，美色误人啊！
向征听到金卓的声音，迈着小腿“噔噔”跑了。向尽书俯身在禹靛青耳边亲了一下：“人回来了，快起吧。”
禹靛青没动，连呼吸起伏都没有任何变化，像是根本没听到她的话。她也没在意，穿好衣服出去了。
等人离开帐篷，禹靛青才缓缓睁开了眼。
其实他一直都没睡着。他清晰地记得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他强迫自己不要把她跟上次的恶魔联系起来，告诉自己她们是两个人。可当那股强势霸道的精神力闯入时，他还是忍不住尖叫发抖，忍不住反抗挣扎。
他的叫声很快被她吞入腹中。她极尽安抚之姿，温柔缱绻，循循善诱，连那股精神力也变得柔和起来。他们不像是臣服的奴隶和高高在上的君王，更像是一对交颈而眠的天鹅。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原来这是一个相互取悦的过程，而不仅是单方面的被迫承受。
从身到心，每一个缝隙都被她反复填满。他控制不住的沉沦了。
一切结束，精神域中是一片慵懒的宁静，从头发丝到脚趾的舒畅让他一下都不愿意动。背后是她紧紧贴着的……
等等！贴着？他、他是没事了吗？他……可以正常跟人接触了吗？
还没来得及分享这个喜讯，就听见身侧的人窸窸窣窣地起身，然后向征便进来了。他紧紧闭上眼，放慢呼吸，不敢出声，直到他们全部离开，四周再度陷入安静。
从帐篷掀起的一角缝隙，漏进了外面的欢声笑语和一方波澜壮阔的水面。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
现在这算怎么回事呢？
————
第一眼看见向征时，武雪就觉得有些眼熟。听到他喊向尽书“妈妈”的时候，她的眼神突然变得玩味起来。
向尽书不但养了男人，还跟那男人有了个孩子，这孩子一看就不止一两岁了吧，这说明他们早在栗城的时候就搞在一起了。她哥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啧，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没受伤吧？”
“没事。”金卓和韩浪齐齐摇头。
向尽书指着武雪：“她呢？”
“也没事！”金卓顿时兴奋道，“她要是伤了，咱们不就白跑一趟了嘛！”
“就是，老大可不干赔本的买卖。”
向尽书赞许地拍了拍金卓的肩：“想好了吗，准备提什么条件？”
“要钱吧，五万够吗？”
“切，你有脑子吗？钱算什么，银标军不知道有多少好枪，钱都买不来的那种。”
“不知道他们招不招人……”
“银标军是那么好进的吗？而且还要听领导的话，太憋屈了。”
“哦，也对，那再要辆车吧。”
“书书，黑还是你黑，在下佩服！”
被忽略的当事人武雪：“……”
感觉有被冒犯到。
三个老贼嘀嘀咕咕了半天，敲定了毫无底线的交易条件。向尽书从行李里翻出两件衣服扔给武雪：“换上吧。”
“谢谢。”武雪也不客气，很自然地钻进车里。
“对她这么客气干什么？”金卓撇了撇嘴。
不就是个变相的人质吗，用得着这么客气？而且这女人还捏他的屁股，简直流氓、变态、不可饶恕！
向尽书还真不是好心，她是怀疑武雪身上有什么“药”，趁早换掉衣服为妙。
收拾妥当，几人很快便再度启程。
禹靛青抱着向征，眼观鼻、鼻关心，一本正经地装哑巴。对于这个喷了香水1号的女人，他心情非常复杂，干脆装聋作哑地不理她。
武雪也不觉得尴尬，状似亲昵地搂住身旁的人：“你这两年躲得倒是彻底，我哥为了找你都疯了。”
向尽书冷漠脸：“你哥谁啊？”
武雪：“别跟我装失忆，怎么，现在不怕我了？”
向尽书：“哦。你谁啊？”
武雪：“……”好气！
武雪狐疑地盯着她，期盼她能露出破绽。可惜向尽书的表情实在太淡定、太冷漠，让她不禁心中打鼓。
“你真不记得了？”
向尽书诚恳道：“这位将军，请问您姓甚名谁？您是怎么认识我的？您口中那位哥哥又是谁？跟我是什么关系？”
她明白，这女人跟她应当很熟，隐瞒真相没什么好处，不如大大方方承认：我就忘了，爱怎怎。
妈的，好一个不怕开水烫的死猪！
武雪都被气笑了，当着众人面大声道：“好，我告诉你。我是武雪，我哥是武风……”
金卓大叫一声：“武武武风风风？！”
韩浪：“莫非，难道，马萨卡，是那个白金军的少将？”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发出鸡叫：“啊啊啊啊啊！”
武雪勾着嘴角，瞥了一眼稳坐如钟的禹靛青，继续道：“你本来是我哥的未婚妻，结果两年前分手跑了，听说来了前线。我哥当时一心扑在战事上，等结束了才发现人没了。他一直在等你，等着你乖乖回心转意。”
“别忘了，”她忽的凑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语道，“你妹妹还在他手里，你觉得，我哥知道你把他绿了，还有个孩子，会怎么对你，怎么对她？”
向尽书：……！！！
草，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总裁强制爱报应到自己身上了。
默然片刻，她转向武雪，真诚得不能再真诚道：“请问，我妹是谁？”
武雪：“……”
就不告诉你！
闹了一圈，武雪发现，向尽书根本不是装的，而是真的失忆了。失望之余，她又觉得有点暗搓搓的期待。想想她哥脸上的表情……哇哦，好赤鸡呢！
武雪带的这支银标军，本来要在年底前赶回栗城。跟金卓他们一样，谁也没能想到今年的兽潮来得这么早，所以很快队伍就被冲散。不过武雪倒是不担心，她的兵也不是吃素的，如果躲不过，只能说明自己没本事，躲得过的，自然会在下一个地点跟她汇合。
顺便一提，当时方明引来的银标军，就是武雪的手下。
向尽书：还真巧呢。
金卓对禹靛青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向征跟他坚决统一战线，压根没给禹靛青好脸色。向尽书一路都在思考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狗男人到底是谁，也没顾得上说话。所以直到晚上安顿下来，她才猛然发现，禹靛青已经当了大半天的哑巴了。
她第一句话就是：“安亭呢？”
禹靛青面带担忧：“我不知道，联系不上。”
“他也落水了？”
“他有翅膀。”
哦，倒把这个忘了。
向尽书突然皱眉：“你不是也有翅膀吗？”
“那个药……我没办法打开翅膀。”
“到底是什么药？”
禹靛青心中疑惑，恨了她这么久，结果她压根没听说过香水1号。当初的事情好像也没他想象的那么不堪，好像终于迈过一道坎，现在他也能心平气和地回顾过去、展望未来了。
不过，当时她那样，难道，只是，单纯地，想上他？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奇怪的红晕：“咳，就是人类研制出的一种作战用药，称作香水1号，专门用于对付虫族的雄性，类似于某种……激素。”
向尽书恍然大悟：“春/药。”
禹靛青：“……”
怎么从她嘴里说出的话都自带颜色呢？
不过提到香水1号，禹靛青现在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合理之处。那时向尽书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从哪儿弄来的香水1号？这种药很贵重，只有像武雪这样的高级将领才有机会使用，她身上的药味纯度极高，绝非常人能拥有。是不是……那个男人给她的？
联想到今天武雪的那番话，禹靛青顿时心如刀绞。他猛地起身，死死抱住向尽书，脸埋在她脖子间，嗫嚅半晌，却连一句央求的话都说不出口。
向尽书也不动，就这么顺从地靠在他怀里。半晌，他才轻声道：“我不知道万梁为什么突然对你动手，我一直很信任她，没想过她会做这种事。之后我联系过她，没有回音，我联系过王巢的部下，也没有任何回应。”
如果不是陆运做的手脚，那只有一种可能，他们都死了。不论哪种结果，都不在他意料之中，更不是他希望见到的。他敏感地意识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齿轮正在缓缓转动。而他无人能懂的坚持，将会被势不可挡的转动悉数吞没。
“哦。”本以为会有什么剧情反转，结果还是这平平无奇的理由，难道她就不知道吗？
呼吸喷洒的地方有点痒，向尽书面无表情地挠了挠脖子：“要是我当时死了呢？”
“我也会死。”禹靛青定定地望着她，“精神域崩塌，我也会死。”
这句话比“You Ju，I Ju”还有魔力。
她心肝一颤，心脏砰砰跳了半晌，才干巴巴地回道：“哦，那你打算怎么办？”
禹靛青思索了一下午，隐约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什么：“我有任务在身，需要把圣泉运回虫族。等完成任务，我愿意跟你走。”
只要你还愿意要我。
向尽书有些惊讶：“不回虫族？”
他的脸上染上一丝悲戚：“我……已经回不去了。”
“哦，因为回不去才来找我，因为怕死才来找我。”她冷着脸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我是公共厕所吗？”
禹靛青蓦地睁大双眼。她怎么会这么想！
向尽书“呵”了一声，在他倍感受伤的眼神中慢慢凑近，双唇在他唇前一指远处停住：“禹靛青，你爱上我了吗？”
“我——”
“嘘！”她碰了碰他的唇，坏笑道，“不要急，想明白再告诉我。”
————
对于武雪的来访，向尽书很是意外。
“听说你电脑坏了。”武雪扔过一个盒子，“谢礼，你们仨一人一个。”
拆开包装一看，是一个卡片状的手机。穷了太久，还以为世界上没有手机这种东西呢。她小心翼翼地把手机揣到怀里，冲武雪点点头：“不客气。”
武雪一见她那副穷酸样就忍不住想刺上几句，但她今天来不是为这事。
“你们去哪儿，一起走吗？我的人已经到了。”
向尽书点了点头：“可以，顺路。”
“但是，走之前你要不要见见我哥？”武雪意味深长道。
向尽书动作一顿：“他在这儿？”
“想什么呢，他哪有时间过来。”武雪指了一下向尽书怀里，“他说论坛等你。”
“ID呢？”
“你逃不出我的手心。新马甲。”
向尽书：“……”
什么几把狗比男人！
事实证明，没有最狗，只有更狗。
刚一登上本地论坛，她就被管理员请去喝茶，很快，狗男人就出现了。
向尽书了然。怪不得他能发现她，敢情他跟管理员是一伙的，这还跑个屁。
武风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盯得她脊骨发凉。正要说话，冷不防他忽的起身，向她扑来。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每一个缝隙都反复填满。你品，你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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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狗男人扑过来要干嘛：A.打她一拳；B.用力抱住她；C.强吻她；D.跟她快乐地跳起探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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