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成已经好多天没见过向尽书了, 人出现在他面前时, 他甚至觉得有点恍惚。
感觉变了, 又像是没变。
“舅舅, 听说晴峦要做手术了。”向尽书略显拘谨，但并不害怕。
“嗯。”卫成点点头, 继续看手里的文件。
过了一会儿，又想起什么似的，抬头道：“你不想去杏城？”
“也不是，”向尽书慢吞吞道, “我想等晴峦手术完了再去, 我有点不放心。”
“不想去也可以, 我会安排, 把你从前线换下来。”卫成审视着她的表情, 果不其然, 向尽书闻言立马摇头：“一定要去。”
卫成微微放下心：“卫南告诉你的吧？”
“对，是这两天吗？”
卫成显然对卫南总跟向尽书通风报信的行为很不满, 但卫南对两个孩子的确关心, 为人处世也没有错处, 他一时间调不出埋怨的理由。何况现在局势紧张, 他需要卫南。
“明天，你要想去就找卫南吧。”
向尽书“哦”了一声, 沉吟片刻，犹豫道：“还有，我最近发现一件怪事。”
见卫成等她继续, 她便鼓起勇气道：“虫形的虫族，应该没有精神核吧？嗯……有没有可能，让人形变成虫形？”
卫成揉了揉眉心，脸上疲态尽显：“你见到过？”
“对，武风送我的宠物。”
说是武风送的，卫成一下子就明白了。思索片刻，他干脆实话实说：“如果你的前男友是个虫族人……”
“怎么可能！”还没说完，向尽书就惊叫一声。可对方真诚的眼神让她渐渐平静了下来，认真思索跟虫族人搞在一起的可能性。
向尽书：“他……好看吗？”
卫成：“……”
“没见过。”卫成淡淡道。不管他说的是什么，都是这种语气，根本没人会怀疑。
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应当不如武风。”
“所以，您的意思是，武风把我前男友变成虫形了？他……觉得我会吃回头草？”向尽书一副听到了天大笑话的表情，“而且这种虫族人不该送去□□吗？送我身边算怎么回事？”
卫成笑了：“也对，按你说的办吧。”
向尽书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刚走出门，又急匆匆往回跑，“不对，得先把他变回人形。”
卫成头也不抬：“找卫南吧。”
“哦，好。”
跟解药同时送来的，还有向晴峦即将手术的消息。
拿到了解药，向尽书就把禹靛青赶走了。临行前跟他嘀嘀咕咕一个多小时，就各项大小议题做出了重要决定。依依不舍地把人送走，她立马抹了眼泪，把子弹上好膛，又在大腿内侧绑了把趁手的短刃。
一切妥当，单刀赴会。
来接她的人是卫南。他依旧是一身没有存在感的黑衣，眼圈也有点黑，估计是没日没夜工作给累的。
向尽书跟着他走了一路，任他怎么搭话也没理，卫成正纳闷呢，就见向尽书忽的停下了。
“南叔。”她停下的地方正好是一处拐角，他们能看到别人，别人看不到他们。来往尽是行色匆匆的军人，神情凝重，根本没有心思看他们。
向尽书呲牙一笑，笑得卫南后背都凉了。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她才慢悠悠道：“我知道了。”
卫南：“……你知道什么了？”
向尽书缓缓吐出一句话。才听了几个字，卫南额上就冒出一层冷汗；待她说完，他整个人如遭棒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要不是一贯的冷静自持支撑，此刻他早就晕倒了。
“你……”卫南的声音有点发虚，“有什么想法？”
“南叔。”向尽书紧紧握住卫南的手，重重晃了一下，“历史的重担落到您身上了。”
“我……”
“祝马到成功。”
卫南被她的话忽悠得不轻，一脸惊疑地走了。向尽书叹了口气，卫南在卫家待了很多年，比卫成更像舅舅，甚至更能充当起父亲的角色。他肯帮忙最好，不肯的话，她还有两第二手准备。
解决了一桩心事，没等走出几步，就撞见面色阴沉的卫成。
向尽书心中一紧：“舅舅。”
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和卫南聊什么呢？”卫成背着手，藏蓝的制服上寒光闪闪，如同冰封三尺的湖面，让人无端想打寒颤。
“聊晴峦，和我妈。”向尽书不躲不闪，大胆回望。
卫成眸光微动，低叹了一句：“书书……”
倏地，身周气流涌动，强劲的精神力化作钢鞭，猛地抽来。向尽书神色一凛，瞬间滚了一圈，再起身时，枪口已然对上了卫成。
“果然。”卫成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她果然早就脱离控制了。
向尽书也懒得伪装了：“舅舅，控制两次就够了，可没有第三次了。”
两次？卫成不解。
向尽书施施然道：“我妈一次，我一次，同样的手段，也该腻了吧？”
提到卫菁，卫成冷漠的神情顿时变了：“你什么意思？”
“那天的话我还没说完。”向尽书丝毫不在意卫成蓄势待发的精神力，淡定自若的样子像极了当年那个指着他鼻子怒骂的少女。
卫成眼中惊诧更甚。
“地下室我打开了，维持界我去了。”她不知想起什么，露出灿烂至极的笑，“我妈过得很好，她不想再回来了。她劝我也留下，可是我拒绝了，我拖家带口的，不方便。再说了，怎么也要帮她看着您，防止您又做出什么疯狂之举。”
卫成哽住了，狠狠喘了几口气，才咬牙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就算有办法复活她，也得看她愿不愿意出来。现在两种选择，一种，努力支撑维持界，让她在里面好好生活；第二种，您死，过去陪她。您随便选，我不插手，你们爱怎么玩怎么玩。”向尽书无辜地摆了摆手，“但是，我妈倒是跟我说了，有样东西，您必须得还给我。”
她在卫成要吃人的视线中指了指自己的额头：“主核，我的主核。”
——
“还有几分钟？”金卓等得焦躁不安，一个劲儿地问时间。
安亭按住他躁动的肩膀：“别急别急，等靛青消息啊。”
得知安亭是虫族之后，金卓整个人都不好了，但很快，他就豁然开朗。
婷婷没有性别，这不就是说，他的身/下……咳，妙啊！
“我们又是好姐妹了。”金卓欣慰地挽住安亭的胳膊。
安亭：“？？？什么时候不是了？”
金卓：“对对对，一直都是！”
解药还没完全起效，紧闭的门内时不时传来禹靛青压抑的痛呼。金卓被那断断续续的声音催得坐立不安。
“不行！”一声高呼之后，金卓嚯地站起身，“我去看看。”
“别，可千万别。”安亭一把拉住他，愣生生把一百五十斤的人牢牢按回椅子，“他能挺过去，你别小瞧他。”
金卓：“……”姐妹你力气太大了吧？
不过差点忘了，这小白脸还是虫族将军呢。
你别小瞧他，类似的话向尽书也说过。那时候他嗤之以鼻，现在才发觉，有事能抗，出手果断，关键时刻靠得住……
嗐，小白脸还挺了不起的嘛！
“该死……”金卓忽的低骂一句。
攻身为下，攻心为上，这就是虫族的战术吗？啊这招数竟然该死的有用！这他妈的怎么报仇啊！
安亭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变了脸，安慰道：“他和向尽书的精神力一直连着，等到信号我们第一时间就出发。”
“嗯……嗯？”金卓摸着下巴嘀咕道，“好像有哪儿不太对……靠！你们救你们的女王，跟我有屁关系啊！”
他拔腿就跑，自然，被大力婷婷揪住了。安亭仍然柔声细语，娇声娇气：“哥哥，你现在跑不了了哦。”
金卓：“……”好的，打扰了。
“而且这种彪炳史册的大事件，你一点都不想参与吗？”
“……想！”
豁出去了，名扬千古也罢，遗臭万年也罢，他金卓今天就要风光一回了！
正想着，屋内突然安静下来。两人屏气凝神，紧张地盯着那扇门。
“咔哒”，门开了，一张苍白到失去血色的脸蓦地出现。
那人额头还挂着冷汗，但却笑得很轻松：“走吧，她在等我们。”
——
“手术怎么样？”
“很顺利，但……”医生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连他自己都觉得话不可思议，“但没有成功。”
卫南蹙眉：“顺利，但没成功？”
“对。”医生将屏幕上的一串信号指给卫南，“两块主核已经植入，但并没有融为一体。这跟预想的不一样。”
“说明你们的预想错了。”卫南倒是没有想象得那么生气。
医生稍稍松了口气，辩解道：“预设结果是不可能有错的，我们已经进行过无数次实验了，不论虫核破碎得多厉害，只要还存活，在植入脑部时都会融为一体。虽然没试过女王的主核，但——”
“但失败了。”卫南打断道。医生顿时噤声，不敢再争论。
半晌，卫南才喃喃低语道：“现在才联结了不到百分之三十的虫族，高级将领一个都没联上，如果主核不能融合，这场仗还怎么打，我看真是一点胜算没有……”
他毫不顾忌，就这么将军事机密脱口而出，在场众人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对方盛怒之下把他们全都处死。
但卫南只是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便推开病房进了门。他站在病床旁，昏迷不醒的少女脸上带着久违的红润光泽，仿佛沉浸在梦乡。
多年以前，也曾有过这样一个少女，他见证了她从结苞到绽开，从盛放到结果。他帮她逃跑，将她捧入手心，小心翼翼地放生在危机四伏的丛林，祈祷她能够自由快活。
可终究，他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衰败凋零，一步步走向枯萎，走向死亡。
“晴峦。”卫南的手虚虚抚上少女的额头，终于作出了决定。
与此同时——
向尽书吐出一口血，低骂一句，飞快地咬破嘴里的药丸。药液入口，不出两秒，痛感顿时消失，伤口麻木得没有一丝知觉。
“书书。”卫成一贯冰冷得声音带着愠怒，闻者皆是心惊肉跳，“放心，我不会伤你。我只是让你去陪她，在那儿生活不是挺好的么？”
“屁！”骂声不小，叫卫成的脸又黑了几分。
向尽书的藏身之处并不坚固，一根半米宽的石柱，面前是大楼的墙壁，背后目力不能及的地方，是一片空地，再远处就是司令部。整齐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她心中发笑。
为了抓一个“弱女子”，卫成竟叫来这么多人。她可真有面子！
卫成并不打算跟她废话，一言不发地下了命令。她猜警卫并不知道围攻的人是她，依照这位舅舅的性格，不到最后一刻是绝不会撕破脸的。
突围，或是接着等待。每一秒都是煎熬。
【沉住气，等我。】她听见禹靛青在脑中说道。他离她越来越近了。
【给你两分钟。】向尽书放下心，缩在柱子后一动不动。
一零三，一零二，一零一。
红点从四面八方靠拢，如同麻疹似的冒出来，在她面前迅速聚拢，汇成一个圈，停在脚边。
八十三，八十二，八十一。
脚步停下来了，余光能瞥见警卫们踩在台阶上密密麻麻的脚尖。卫成不肯说话，他总是害怕家丑外扬。当年处死向亦迟之后，知道内情的人几乎都调离或是意外死亡。
这位舅舅就是如此行事风格，想必他的部下很了解。
五十三，五十二，五十一。
“舅舅！”向尽书突然大喊，满地红点紧张得一晃。她心中发笑，继续道：“你猜，如果你没杀掉我爸，我妈会不会还活着？”
二十三，二十二，二十一。
足足半分钟的沉默，卫成终于开口：“杀了她。”
红点如意料中一样，并没有立刻围拢，而是以缓慢地速度向她接近。细碎的脚步声从墙壁反射到她耳中，
三。二。一。
向尽书一咬牙，正准备冲出去，忽的听到一声高呼：“司令！”
卫南跑得很快，声音跟脚步一样急切：“司令，主核……”
他没有接着说，但卫成已经从他的表情和语气明白了意思。
但卫成没有动，低沉着声音重复了一遍：“她是叛徒，杀了她。”
“司令！”卫南提高了几度，“有人会恨你。”
“她不会知道的。”
“会。我会告诉她。”
子弹上膛的声音很轻，但在此刻却分外响亮。向尽书微怔，顿时明白卫南的意思。甚至不用探出头，她就能想象出卫南的动作。
枪口抵在喉咙处——不是太阳穴，因为一旦脑死亡的话，就无法进入维持界了。表情很僵硬，也许还带着一点释然笑容，为终于能见到日思夜想的人而欣慰。
卫成不知道么？他一直都知道，他知道卫南爱卫菁，他知道卫南会为卫菁做任何事。包括照顾两个让人厌恶的孩子，包括保存卫菁的尸体，包括安排维持界，也包括对他这个疯子言听计从。
只因为他是卫菁的哥哥。
“司令，事有轻重缓急，先去看看晴峦吧。”卫南还是一贯的机械音。
僵持几秒后，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卫成走了。
向尽书顿时松了口气，瘫软的身子顺着冰冷的石柱缓缓滑下来。
包围的警卫安静而快速地退去，杂乱的脚步声中带着惶恐。谁知道司令会不会为此杀了他们？
“南叔……”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卫南快步上前，在她耳边悄声道：“跟我走。”
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不到十分钟，卫成就会发现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向尽书深吸一口气，疯狂向外跑去。
但卫成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快。
昏迷不醒的少女像是一片落叶，搭在向尽书肩头。尽管另外半个主核已经让她的健康有了不少起色，但仍旧没有改变她近乎枯槁的身材。
一个大活人，压根不用力气就能轻轻松松扛起，叫向尽书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心酸。她的纠结并没有持续太久，刚到门口，身后就传来卫成的怒斥。
“真是好，好计划！”他显然已经出离愤怒了，“我早该杀了你。”
这个畸形的产物，这个怪物的后代，留下她果然是个错误。
铺天盖地的精神力凌空压下，瞬间袭向胆大包天的叛徒。向尽书很想回击，但她现在还带着一个人，别说攻击不方便，就连逃跑也得注意别伤到人。
“走。”卫南推开她，挡在前头。
虽说没什么用，但仍叫向尽书心中一阵感动。两相对比，高下立现。
没人能逃过司令的攻击。饶是卫南挡了一下，她还是被击中了。也不知道她哪根筋搭错，第一反应竟是捂住向晴峦的头。
臭妹妹，你给我等着。她迷迷糊糊地想道。
倏地，巨大的轰鸣声闯入脑中。透过眼前的一片金光，她隐约瞧见一辆车飞驰而来。
嘎——
骤停的车身在地上划出一道弧，车门猛地推开：“人给我！”
一双手飞快抢走纤瘦的少女，金卓嚣张地吹了声口哨，狠狠踩下油门。短短几秒，连人带车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切快得仿佛没发生过。
向尽书呲牙咧嘴，如释重负：“再他妈晚来一会儿人都没了！”
卫成的心沉到了底：“原来如此。”
原来他们是这个目的。
不是他反应慢，他第一时间便攻击了，但没有用。攻势只让近乎贴地起飞的汽车微微晃动，速度并未有丝毫减缓。他眼睁睁看着那辆车消失在视野中，权衡片刻，终究还是作罢。
“看来你们要去司令部一趟了。”
卫南将向尽书挡在身后，飞快低语道：“你放心。”意思是让她先走。
向尽书顿了顿，重重握了一下他的手。
“不用了舅舅。”她指了指天上，“改日做客，我有安排了。”
一个黑点正从头顶飞速下坠，眨眼间便跌落至他们头顶。翅膀掀起的飓风卷起滔天的尘土，一道黑影如同捕食的苍鹰飞快略过，来不及看清他的动作，便将猎物准确无误地捉走。卫成的视线跟向尽书对上，她忽的勾唇一笑。
卫成一愣，脑中猛地刺痛。
“砰——”子弹凌空射下，穿肉破骨。卫成闷哼一声，肩上已然破开一个血洞。
“抱歉，打歪啦！”嘻笑声越飘越远，打着旋儿地砸在卫成脸上。
尘埃落定，眼前早已空无一人。
与其叫捕猎，倒不如叫戏弄。堂而皇之的戏弄。
卫成深深看了卫南一眼，捂着肩踉跄离开。也许他不愿面对众叛亲离，也许他愤怒到极点，也许他根本毫不在乎。没人知道。
就连卫南也不懂。
——
汽车一路疾驰，警笛声不远不近地缀在后头。金卓压根不看路，反正油门踩到底，安亭说左拐就左拐，说调头就调头，配合相当默契。
如同离弦的箭，汽车“嗖”的一声蹿出城门，重重砸到地上。
“自由了！”金卓兴奋地吹了声口哨，“向自由出发！”
后座的安亭却高兴不起来，他的视线紧紧黏在怀中的女孩身上，刚才指路时他的情绪就不太对，现在出了城，他干脆一句话都不说了。金卓隐隐嗅出一丝不对劲，果断闭上了嘴。
除开主核没能融合，向晴峦的身体一切正常，所以她很快就醒来了。跟坐过山车似的，不被晃醒才怪。
她“唔”了一声，茫然四顾，视线牢牢定在安亭身上。
“你是虫族。”她很肯定道，眉目间已经带了怒气，“怎么不跟我联结？”
安亭愣愣道：“你不是女王啊……”
“胡说！”向晴峦叫起来，剧烈的情绪让她控制不住地咳起来。安亭忙伸手帮她顺气，却在触到她后背时被使劲甩开。
“咳……回答我的……咳咳问题！”向晴峦一把拧住他的手，气势汹汹地质问道。
安亭盯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腕：“我……”
“等等。”向晴峦忽的打断他。直勾勾的目光让人觉得尴尬又冒犯，她却丝毫未觉，逼问道：“你是谁？是我的雄性吗？我好像跟你见过，你叫什么？”
“安亭。”安亭垂眸，语气恹恹，“不是雄性。”
向晴峦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不假思索道：“婷婷……”
安亭浑身一震，期待的火苗在她“没听过”的低喃中渐渐熄灭。
“没事。”安亭把她的头发顺到脑后，额前的刘海拨到伤口两旁，温柔笑道，“现在你听过了。”
“我们去哪儿？”
“去杏城。”
“去干什么？”
车顶“嘭”地响了一声，向尽书的脑袋从天窗钻了进来：“到了你就知道了。”
此时的众人带着逃出生天的喜悦，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无比坚信接下来的计划会成功。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2章】，结尾章大概有1.1w字，然后是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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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宣传我们老太监，大家快去隔壁看《窦公公的小傻子》！下下周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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