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玲玲抱着袁晟离开病房, 心里越想越生气。袁兰那些话都是针对她的！不就是因为她的天欣上培训班多用了钱吗？她也不想想，她那亲侄女用得还多呢, 光进学校就花了五万！又学电脑, 又去明州！袁海肯定背地给钱了，没钱她能去？
还指望拿奖？做梦吧！就她那蠢样。
电梯里人多, 何玲玲抱着袁晟一进去，电梯就报警了。
后面有人喊：“最后进的出去吧。”
何玲玲纹丝不动。有人推了推她, 她心里正不痛快，眉头一拧：“干嘛？”
“电梯都报警了，你最后进来的。”
“我最后进的怎么了？医院的电梯不让进吗？谁规定的？”何玲玲大声问。
电梯里的人七嘴八舌说开了，后进来的，又不是不能爬楼梯, 耗在这里耽误大家时间。
何玲玲抱着袁晟，论嗓门少有人能比得过她：“你们怎么不出去？凭什么让我出去？欺负人是吧？”袁晟吓得不轻，瘪着嘴巴紧紧抱着何玲玲的脖子。
有对戴眼镜的老夫妇实在受不了了, 从后面挤出来, 下去了。
电梯往下行，医院里的几乎每层都停, 有时候电梯门打开，外面站着是行动不方便的。何玲玲就站在电梯门边上一动不动。有人看不过了，又出去了几个。到了一楼, 一出电梯何玲玲就埋怨开了：“都是些什么人？看老娘好欺负是吧？喜欢坐电梯那就在自家装一个啊！”
外面起了风，将医院的门帘子掀到她脸上，她狠狠扯了一把。出去后在医院的大门口转圈, 眼见着天都黑了，谢天欣还没人影，她又开始说谢天欣了：“这个死丫头，在干啥呢？这么磨蹭。”
她把袁晟放地上，正准备给谢天欣打电话，人来了。何玲玲把袁晟抱起来，迎过去，上下看了一通后说：“你咋地空手啊？”
谢天欣没好气说：“那你要我买什么？又不是我亲爷爷！”
何玲玲点着谢天欣的额头说，“死丫头，说啥呢？不是你亲爷爷，你现在吃着人家的饭呢。快买点东西去。”她把袁晟换了一只手，挑出了一百五十元钱给谢天欣，“医院旁边就有个超市，你去那买点水果，不要挑死贵的，就买点香蕉哈密瓜。”
谢天欣拿着钱走了，没多会提着了二大袋过来。何玲玲扒着看了看，香蕉两挂，哈密瓜二个，占了大头。还有葡萄梨子。她满意了，说：“走吧，在四楼脑血管科。你一会儿嘴甜点。”
谢天欣默不作声。何玲玲又说：“袁江一家人今天晚上就要赶过来，你今天晚点回学校。”
谢天欣说：“不行，我还要回去做作业呢。”
“就一个晚上你都没空吗？袁沅那死丫头都在呢！我可告诉你，袁江他老婆现在可是处长，权利大着呢，你以后毕业找工作说不好就要求到人家的头上，现在不处好关系，以后咋开口？”
谢天欣不吭声了。
这次乘电梯他们抢了先，站在了最里面。到病房时，就看见袁兰正跟袁沅在说话，黄三姑坐在另一边，袁海没见人影了，估计是跑哪儿抽烟了。何玲玲把谢天欣往袁兰的方向轻推了一把。谢天欣却站到黄三姑的旁边来，探着头看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袁中保，低声叫：“爷爷，爷爷？”
袁中保人还没醒，自然不能回答她。黄三姑抬头问：“你怎么这时候才来？”
何玲玲说：“她去买东西了。”
袁兰说：“买啥呀？这里什么都有。”
谢天欣把手中的袋子放到床头桌上。何玲玲说：“不值几个钱，她的一份心。”
袁兰盯着谢天欣看，迟疑了一会说道：“天欣，你是不是又瘦了？”
袁沅在旁边没说话，谢天欣何止是瘦了，连脸上的笑都少多了。虽然看望病人不适合带笑，但谢以前的谢天欣多活泼，哪次跟袁兰在一起不是笑眯眯的？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现在的她就呆板多了。
何玲玲也看向自己的女儿，皱着眉头说：“你是不是没好好吃饭，跟人家学减肥？”
谢天欣皱着眉头：“妈，没有。最近我们班老师抓得紧。”
“学习要紧，身体也要紧啊。”袁兰说。
袁海推门进来了，看到谢天欣，招呼说：“天欣来了。”
谢天欣这次倒是露出笑容来，关切说：“爸，您是不是又出去抽烟了？”
袁海耷拉着头没说话。袁兰说：“你少抽点烟，年纪不小了，注意点身体。”
黄三姑摇摇头，“他那几个钱啊，都是被他抽烟给抽没的。”
袁海惯常不吭声，自顾拖了一个凳子过来，正要坐下，袁兰看着他说：“你在这儿守了二晚上了，回去睡个觉吧。今晚袁江回来，让他替替你。”
“这哪成？袁江怎么哪能在病房呆一晚？他那身体熬不住的。”黄三姑连忙说。
“妈，就一晚上而已，他怎么就不能熬了？您忘了，他比袁海还小呢。”
黄三姑摇头，“那哪能比？他是坐办公室的，以前都没下过地，他身体背不住。”
袁兰还要说，袁海开口了：“晚上还是我来。”
袁兰看着袁海，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憨成这样。一接到电话就从漳州回来了，把人从镇上医院转到市里来，都是他在张罗，晚上也都是他在照看，白天也没怎么眯眼。
何玲玲的脸色也垮着，时不时的丢个白眼给黄三姑。黄三姑没看见何玲玲丢过来的眼色，她把桌子上地上的水果都拢到一堆后，扳了一根香蕉递给袁晟：“晟宝？”
何玲玲替袁晟接了，剥了皮喂袁晟吃。袁兰看了看袁沅，又看了看谢天欣说：“要不你们两个回学校吧？医生说老爷子还要二天才有起色，你们在这儿又帮不上忙，有什么事我给你们打电话。”
谢天欣转到袁兰跟前，握住了袁兰的手说：“大姑，我想陪陪爷爷。”
袁沅：……好吧，病床上的这个是她的亲爷爷，她更该陪的。
袁兰小声对谢天欣说：“你的心我们都知道，你爷爷他现在人不清醒，你做了什么他都不知道，等他醒了，你再来陪他。”
谢天欣看着病床上的袁中保，“我待会再走。”
袁兰又问：“你们两个吃饭了没有？”
袁沅没吃饭，接到电话她就过来了。谢天欣也摇头。袁兰叹了口气：“要不你们俩吃点东西再过来？医院食堂的伙食还算干净。”她又喊袁海，让他带着谢天欣和袁沅去医院食堂。
袁沅跟在袁海身后出去，谢天欣突然并过来。她忍不住打量谢天欣，她们前不久好像有点不愉快吧。谢天欣低声说：“你的手机能借我打个电话吗？我手机没电了。”
袁沅把手机给谢天欣。谢天欣拿着手机的手分明在抖，她的电话像是打给同宿舍的同学的。几句话说完后，她拿着手机问袁沅：“你的手机好漂亮!是新买的吗？”
“不是。”袁沅如实回答。
“这是APPLE8吧？我们班同学有一个，他买下来都花了一万多呢!你是什么时候买的呀？”
袁沅看见前面的袁海转过头来，她明白谢天欣想干什么了。笑着说：“这不是我买的，是一个朋友送的。”
谢天欣是真吃惊了：“送的？谁送你的？”
袁沅把手机抽过来，“你不认识。”
她收了手机往前走，谢天欣过了一会才跟上，“谁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你？你原来的手机呢？”
袁沅笑眯眯：“我原来的手机送人了。”
谢天欣大约是想笑，“你的手机送人？送给谁啦？”218元的手机送人？有人要吗？
“你不认识。”
又是这句，谢天欣都在磨牙了，她看了看前面的袁海，又追上袁沅。
到了医院食堂，袁海看着墙上的菜谱问：“你们想吃啥？”
谢天欣点了素菜苔，袁沅要了花菜。两个不约而同都点了素的，袁海给她们加了一盘小炒牛肉，说：“不能光吃素。”菜上来了，他就到门口抽烟去了。谢天欣脸色阴沉下来，端了菜苔，挪到邻座去坐了，再没找袁沅说话了。
袁沅独享两盘菜，可惜她并不好口腹之欲。菜剩下大半。等他们回到了病房，发现原本拥挤的病房又多了好几个人。袁中保的病床都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袁沅的小叔袁江带着妻子儿子来了。
袁沅对袁江更没多少印象了，只记得他们家很漂亮，卧室的梳妆台上有很多化妆品。她的堂弟袁子翔有一个触屏电脑，里面有很多游戏。
小姑娘的认知很肤浅，袁江家的这些都是她想拥有却不能拥有的。就像她对袁兰家的印象一样，视为难以企及的东西，其实也不过尔尔。
袁海等人进来了，围在袁中保床边的人都转过头来，袁沅还在心里感慨袁江的年轻时，谢天欣已经甜甜小叔小婶的叫开了。
袁江愣了愣，他妻子何宝华说：“这是天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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