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无不禁笑着摇了摇头。他手机里接收的图像, 植物根茎叶脉清晰，虽然不如名家笔下的栩栩如生, 但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什么, 微末细节也一清二楚。这样的素描艺术学院的学生也能画出来，但要在二个小时左右完成一百多幅, 恐怕没人能做到。
就这样，还有人说自己不会绘画？
“这些都可以提神精神力？”他问袁沅。
“不完全是, 有一些我另有其他用处。”
霍无点了点头：“行，我一会就把这些传给圣约翰大学的霍普生教授，他是去年IBC的国际植物学大奖获得者，他也许知道这些植物生长在哪里？如果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
“谢谢。”袁沅说。这些中的大部分并不是提升精神力，而是她要配置营养剂。营养剂的配置对于药剂师来说是最简单。但那是指在星际世界, 在这里她首先得要从熟悉实验器材和搜集原材料开始。熟悉实验器材好说，收集原材料对于她来说难度就不小了。她画的这些都是PPBC里没有的。
霍无笑了，“我是不是也要对你说谢谢？”
袁沅想了想摇头, “你不用说。”原本就是她误伤他, 做一些补偿理所当然。
霍无笑了笑。他的小同类还挺有原则的，不过, 这并不是对等的。至少对于他而言。自己所受的伤并不是永久性的，但他从她这里获得的却是可遇不可求的。
“你也不用说。我觉得我们不必这么生分。”
袁沅点了点头，略带感慨说：“是啊。”不同于星际世界, 也许她跟霍无是这个世界上唯二的两个精神力异能者。同类多了会有竞争，但只有二个，好像就没必要了。
霍无又笑了笑, 说：“能把你的电脑借我用一下吗？我的手机不方便发送大存储的邮件。”
袁沅把自己的电脑端过来，搁放在小桌板上，又问霍无：“你需不需要坐起来一些。”
霍无点头，“帮我摇高床头就可以了。”
袁沅把床头摇高了，又往霍无的背后塞了一个靠垫。才放好她就发觉有人上楼了。
霍无比她慢一拍，人到门口时他才感觉到。正要说话，虚掩的房门被推开了。霍申生站在门口。
袁沅其实已经站起来了，但霍申生还是吃了一惊，从他的角度看，他的孙子跟袁沅的距离居然不到一米。这是从未有过的事。霍无可以说是他一手带大的，他比任何都知道自己的这个孙子是有多么抗拒跟人亲密相处。
他是接到了医生的电话，急匆匆赶回来的。医生说霍无拒绝治疗，他还以为自己会见到一个颓废且自暴自弃的孙子。他已经有心里准备了。但眼前的一切分明不是他想象的。
气氛和谐，他孙子的脸上分明还残留的笑意。只不过看见他们后很快就恢复面无表情。
“爷爷。”霍无对霍申生的出现也感到意外，瞟了赵助理一眼。
赵助理脸色尴尬，大约是想露一个歉意的笑，看起来却像是在哭。
霍无的脸色沉下来，瞟了霍申生身后的两个医生一眼。
霍申生在门口顿了片刻后进来了，看着床上的小桌板，以及小桌板上的电脑，皱着眉头说：“这……我不是说让你最近别管公司的事吗？”
霍无说：“我没事。”
霍申生往身后看了一眼：“你们帮他检查检查。
才放上去的小桌板被端了下来，二位医生一个开始给霍无检查，一个拿了档案做记录。
一般的病情观察就是生命体征加瞳孔，两位医生却不止测量了这些，还检查心肺功能和肢体活动情况。检查完了，医生低声汇报了测量结果：“小霍总一般情况良好。”明明早上他们常规查房时，霍无的心率不太好，有脉搏短绌现象 ，现在居然没有了。
霍申生放心了，见霍无又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他指着小桌板说：“搁上去吧。”
赵助理早就惴惴不安了，连忙把小桌板放回床上。
霍申生看了看旁边闲置的输液装置和监控仪器。人既然没事，这些不用也罢。
“你不想用药，我也听你，但你也要心里有数，身体是自己的，别太累了。”
“我知道。”霍无说。精神力的恢复可以通过外在的手段，也能通过自己锻炼加强。这还是他今天才知道的。虽然只锻炼了半个小时，他确实感觉好多了。
“行了，你们继续忙吧。”霍申生说着，看向袁沅，脸上堆了笑，“忙完了袁沅陪我吃顿饭？”
袁沅答应了。厨房还在准备中，霍申生出去了。袁沅等他们走后问霍无：“你爷爷知道你有异能吧？”
霍无点头，顿了片刻，“我是在他身边长大的。”
袁沅说：“他很了不起。”明知道自己的孙子有窥视癖，还带在身边教养，还没有把人教歪。霍申生很坦荡。当然，他对霍无的感情也很深厚。
至于霍无的父母，网上能找到的消息有限，父亲霍振坤在中兴科技的非洲总部。她来到霍家二天还没有见过除霍申生之外第二个霍家人来看望霍无，包括霍振坤。
至于霍无的母亲，网上更是连只言片语都没有。
“是。”霍无说，“我小时候很崇拜他，希望自己长大了，能成为像他一样的人。”
袁沅随手拍了怕霍无肩膀。她对霍家的消息完全来自前段时间在网络上的收罗，拥有精神力异能的霍无，能在霍家那样的复杂环境中安然长大，还真是不容易。
可想而知霍申生在其中扮演了多么重要的角色。
霍无看了看落在自己肩膀上的小手——他这是不是可以说被安慰了？被一个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小女孩安慰？
很奇妙的感觉。
不过也很短暂，袁沅很快就收回了自己手，她把已经黑屏的电脑启动了，指着说：“你现在可以发送邮件了。”
霍无：……为什么会有一点点不太愉快的感觉。
中午，霍家的餐厅里只有霍申生和袁沅在，霍无还不能下楼。坐下没多久，霍申生就笑着问：“袁沅，听说你们家是北省的，以前来过北京吧？怎么样？在这儿还住得惯吧？”
“嗯。”袁沅笑着回答，压在心里的石头没了，她昨天晚上睡得很好。
“那就多住几天！”霍申生笑眯眯说。
“我打算明天就回去了。”期末考试的成绩应该出来了，她虽然没有上网查，但估计应该不会比期中差。方红应该放心了，往年的期末考试后会有散学典礼，在散学典礼上会表彰一部分同学。她期中考试的优秀学生奖状被谢天欣揉成团，她也没要。期末考试后应该还有类似的奖励吧。最好还是别缺席了，综合评价这些东西都是有用的。
“明天就回？这么着急啊，你有什么事吗？”
“学校要举行散学典礼了。”
霍申生笑了，“散学典礼……对，散学典礼很重要很重要……”他摸了摸自己的头，“要不你参加完散学典礼后再过来呆几天？”
袁沅诧异说：“不行，马上要过年了。”
霍申生愣住，他都忘了要马上要到春节的事了。大过年的，把人家小姑娘留在自己家好像是不太好……
“听说你已经拿到清华北大的约了，是不是可以提前入校当旁听生？”
袁沅笑着摇头。她那是一本约，还得参加高考呢。
霍申生吃饭都不香了，看了看对面低头吃饭的袁沅。他又问：“袁沅，你们都说些什么？”这话他老早就想问了，自己的孙子有怪癖，根本就不跟人来往，同年人？朋友？那是不存在的，要么被吓跑了，要么是居心叵测的。
能在一间房子里说了二三个小时话的，这是一二十年的头一遭吧？有那么多话吗？
“我画了些植物，让霍先生帮我找。”异能的事情自然不能说了。
霍申生盯着袁沅，找植物？是的，他听医生说过，袁沅一直坐在窗口画画。好吧，一般人是很难理解。他这孙子从小就与众不同，眼前的小姑娘也不是普通人。兴许就是这样两个人反而能处到一块去？
吃过了饭，霍申生离开了。袁沅下午把霍无推了出来，赵助理和两位医生如临大敌不远不近跟着。天阴沉沉的，霍无被包成了一个木乃伊。袁沅摘了一片叶子给霍无。
霍无看着掌心，说：“它也能提升精神力？”
袁沅笑了，“这只是一片普通的枫叶，我让你看看。”
霍无将精神力集中到掌心，立刻看见了一片黄绿相间的世界，并不是静止，而是鲜活，绿色叶脉间点缀着黄色的小颗粒，如涓涓细流般涌动着。
袁沅说：“一叶一世界，对不对？其实我们不需要释放自己的精神力，只需要多观察，植物和动物有时候比我们能更快的感知到周围的变化。”
霍无沉默了片刻，突然说：“对不起……”他实在想知道袁沅会跟爷爷说什么，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没想到还是被察觉了。
袁沅拍了拍霍无的肩膀，心说，你知道就好了，以后千万别再她眼皮底下玩这个了，玩不过的。
“你明天要走吗？”霍无问。
袁沅点头。霍无这边的事情解决了，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完全康复，但只是时间的问题，即便是没有使用促进精神力恢复的药剂，但她已经把锻炼精神力的方法教给了他，只要他坚持不懈，最多二三个月就能康复了。
“霍普生教授那边如果有了消息，我怎么联系你？”霍无又问。
袁沅想了想说：“把你们实验室的半成品G基送我一片吧？”
霍无愣了愣，“你要它干什么？”
“装在我的电脑上啊。”她的手提电脑是学校赠送的，网速实在太慢。袁家可没有wifi。
霍无笑了，“行，你还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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