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 盖帅来接袁沅，看见她又从学校大门的另一边过来, 指着说：“你……又去超市啦？”
袁沅含糊应了一声。盖帅上下打量她：“你这几天在学校干什么？怎么瘦成这样？没吃饭啊？”
袁沅摸了摸自己的脸：“瘦了吗？”窝家里几天不出, 她连镜子都很少照, 胖瘦完全没感觉。异能消耗过大, 跟病一场差不多，这并不是吃饭多少的缘故。实际上她有段时间没按时进食三餐了。
“你别跟人学减肥！你现在正长身体呢, 多吃点！”盖帅交待。
袁沅不禁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这么唠叨，你还没老呢！”
盖帅气到：“你说谁老呢！”
车来了，袁沅径直上车。盖帅也挤到后排坐下, 拐了拐袁沅：“你跟中兴科技的霍无到底什么关系？”
“我爸没跟你说吗？”袁沅问。
“舅舅那个性你还不知道？他会说吗？”
袁沅点了点头：“是不能说，这是商业机密。”
盖帅差点我艹出声了。你一高中生跟人家商业大佬还有商业机密？
“你能不能扯点靠谱的？”
袁沅端正坐着，认真说：“我没骗你。”
盖帅嗤笑一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袁沅不为所动。盖帅十分不甘：“你行，以后有事别找我！”
袁沅转头看盖帅。她会有事找他？这概率可以忽略不计。
盖帅不想理人了，低头刷手机。袁沅看着窗外。一晃而过的小区门口挂上了元旦快乐的灯笼。她这才记起。又是新的一年了, 集训队那边也要放假了，请了长假的她要给老师们备报了。
“师傅, 前面的丽水小区门口停！”盖帅指着不远处说。
车停了，盖帅转头对袁沅说：“我上楼给我妈拿点东西, 你要不就在车里等？”
“我跟你一起去。”
兄妹俩下车，上楼。没有女主人的房子乱糟糟的，连空气都透着寂渺。盖帅在房间里翻箱倒柜。袁沅摸了摸茶几, 上面已经落了一层灰。她问：“大姑的离婚手续办完了吗？”
房间里的盖帅隔了一会才回答：“办好了。”
“财产分割清楚了吗？”袁沅又问。
房间里有柜子被猛地关上。盖帅提着一包东西出来。面色不善。突然把手中的东西丢给袁沅拿着：“你一小孩儿，操这心干啥？”
袁沅点头，是，她还是未成年，有些事情确实不该管。不过，对送上门可以解气的机会还是不能放过的。盖伟的装修公司原本就有财务问题，她顺水推舟加点小麻烦还是能做的。
袁兰和盖伟的离婚协议具体有些什么内容她不知道，但四十万的财务支出还是能从公司的账目上看出来是否到位。盖帅说不说都没关系。
东西拿到，两人下楼。电梯里盖帅又问：“你跟霍无到底怎么认识的？”
“不是告诉你了吗？商业机密，不能对外透露的。”
盖帅指着袁沅，气得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袁沅问：“你总纠结这问题干什么？想报恩？对我好点就可以了。”
盖帅笑起来，电梯门开，袁沅先出去，他追上：“我发现你脸皮越来越厚啊。”袁沅没理会往前走，出租车还没走。两人上了车，盖帅又说：“……我拿到了中兴科技的offer……”
上次机器人大赛后，他和董凯言收到了不少名片，学校也因此奖励了他们两人各二万元。不过，这钱来的容易，用的也快。不到半年就所剩无几了。董凯言打算毕业后入职AUK，这是全球知名的机器人公司，给得薪资也很可观。本来他也打算一起的，但现在不能了。他妈身体不好。
“你想去吗？”袁沅问。
盖帅沉默了，中兴科技当然好，但与他所学专业并不对口，人家看中他在机器人上的天赋，但他知道，自己在这一块并不精通，至少目前不行。
“我觉得你考研比较好。”袁沅又说。
盖帅哼一声，他当然知道考研好，问题是考的上吗？
“总比你现在去中兴科技，要不了多久被辞掉的好。”
盖帅脸上才上的惆怅听了这句话瞬间消失，“你怎么说话的？中兴科技就这么香？我还没去，你就说我要被开，你还是不是我妹？”
“你会组装机器人？还是会编程？我记得你的专业是电子商务吧？中兴科技需要这方面的人吗？”袁沅问完，点头，“应该也要，不过大概率不会在你们学校招人吧。”
盖帅呵呵笑一声，不屑说：“它想招，我还不想去呢!谁知道它还能撑多久？现在被到处打压，连人都扣了，搞不好明天就倒闭啰!”
袁沅还没说话，司机突然开口了，笑呵呵说：“中兴科技不会倒闭的，放心吧，牛着呢。”
袁沅抓住了重点，问：“中兴科技的谁被扣了？”
“戴南城啊!你这都不知道？”
袁沅还真不知道这些，最近她忙着制药复原，连手机都很少碰。霍无那边看起来也在忙，他们已经有很多天没联系了。
“知道戴南城是谁吗？”盖帅凑过来，“跟你一样，也是学信竞的呢，保送北大，硕博普林斯顿！”
袁沅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这些。盖帅丝毫没发现她的异常，眉飞色舞讲述戴南城海外被扣的事情。
这已经是上个月的事情了，作为中兴科技尖端科研人员之一的戴南城在海外被扣留，对方给出的理由是盗窃商业机密和技术，直指中兴科技最近爆出的腾飞G片。
中兴科技有关部门人称，戴南城此次出国是为了组建海外实验室。与以前的导师同学见面吃了几顿饭，并无商业和技术交流，更不存在盗窃之说。
各说各有理。国内普遍的看法是罪名莫须有，打压中兴科技。中兴科技新出来的腾飞G片打破了现有的技术垄断，给对方造成了危险，打压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作为腾飞G片主要的科学家之一的戴南城偏在这个时候来到了他们的眼皮底下，不扣押你扣押谁？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连带戴南城的个人底细都被掀了底朝天，出生地求学经历都被爆了出来。
学神自出生就带了光环，高一确认保送北大，硕博常青藤名校，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名校教授，入职中兴科技才一年，他带领的团队就研发出了腾飞G片。
据说，腾飞G片无论在精确度还是稳定性，很多方面都超过了现有的最好同类产品。
袁沅沉默听着，东西是她弄出来的，性能怎样，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但她没想到后续导致的事情居然会有这么多。看来，好东西出现，并不是人人都欢迎。
盖帅讲完，又把手机丢给袁沅，让她自己看。
出租车到了目的地，盖帅下车了，袁沅还没看完。他敲了敲玻璃。
袁沅回过神来下车。医院里依旧人来人往。她还在想刚才看到的。她跟戴城南接触不多，印象中戴着眼镜文质彬彬，对研发有股狂热。这样的人会盗取商业机密？他懂经商吗？
盖帅走在前面，老远就看见了推着袁兰的袁海。老姐弟俩不知道在说什么，他走近都没有看到。
“妈！”他叫了一声。
老姐弟俩都看了过来，袁兰笑了，伸手招袁沅：“袁沅，今天学校放假啦？”
袁沅过去后，也叫了一声。袁兰的精神看起来跟几天前完全不一样，脸上笼罩的晦暗没了，虽瘦却透着健康的色泽。她恢复得很好，这应该归功于她的过去的不错的体质。
“你在北京的集训完了吗？学校老师那边怎么说？还要不要再去啊？”
女人在某些方面确实比男人细致。比如袁海和袁兰。她回来这么多天，袁海就没问过她是怎么回来的？请了多久的假？
“过完年再去。”袁沅回答。
“那就好……你准备过年在家呆几天？”
袁沅看了袁海一眼，她是不想在红星镇多呆的，但大过年留在外面也不好，平白又会多出许多事，“……一个星期吧，大姑，你们呢？”
“我们今年不打算回去了。”袁兰微笑回答。
盖帅吃了一惊，过年不老家，这可是他家里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啊。袁海沉默着。袁沅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打了一个转。如果换成是她，只有可能比袁兰更决绝。老死不相往来都差不多。鬼门关前走上一回，该看清楚的都看清楚了，再一腔热血也会冷却下来的。
“我刚才还在跟你爸说呢，大姑这一次啊，多亏了你！”
袁沅笑了笑。
“你看，中兴科技的霍总那边，咱们要不要感谢感谢？”
“不用了。”
“这……不好吧？我这一条命说白就是人家给的……”
袁沅又看了袁海一眼。袁海瓮声说：“人家不缺咱们这点感激，这事你们都别管了。”
袁兰心里还是放不下，受了这么大的恩。但她也知道袁海，虽话不多，却出口就算。让她别管，那便是甭想从他嘴里再捞出话来。什么都不知道，这恩就没法还报了。
她看向袁沅。
袁沅蹲下来：“大姑，这事你别再往心里去了，霍……总那边，有些事情不方便说，不过你的心意我会转达到的。”
袁兰看看袁海，又看了看袁沅。父女俩都是锯嘴葫芦，他们认定的事情，谁也休想撬开。
“那……要是霍总那边有什么困难，你可要告诉我!”
袁沅笑着点了点头。盖帅抚了抚额头，这事咋说？压根就不对等，差距太大，中兴科技现在就有□□烦，可他们也帮不上啊。
他过去推轮椅了：“妈，今天医生们怎么说？”
袁兰脸上笑容可掬：“你们没来的时候，我正跟你舅舅说呢，我这儿一天到晚待在医院，就吃两顿药。现在又能走几步了，我就想干脆出院算了。”
“出院？妈，你怎么想这头了？刚刚好点，您就要出院，总得稳定了再说吧。”
“我这儿已经很稳定了，能吃能睡的，今天早上刘医生查房就说了，我体内的肿瘤现在都查不到了，治疗效果很好!这样子留医院跟在家有啥区别？在家我还心情好呢!”
盖帅还想说，袁沅拍了拍他：“听听医生和教授们的意见。”
盖帅不吭声了，推着袁兰回病房，在走廊里遇到的病友和家属不少，熟知的纷纷打招呼。听了一路好话的袁兰，脸上的笑都要溢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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