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华和向柏来不在病房, 不过主任来了，正与袁兰的特护亲切交谈。
“杨主任！”袁兰笑着打招呼。
“出去转啦？”杨主任笑眯眯说, “今天精神不错。我听刘医生说, 你想出院？”
袁兰点头：“我现在情况好多了, 在医院里面也就吃点药, 回家了也能一样吃药！”
“这可不一样！你现在虽然只是口服用药，但用药的过程还是要做监测的, 这马虎不得！”
袁兰脸上的笑停顿了。她大半辈子都没什么主见，一向都是别人怎么说，就怎么做。医生和专家的话都是圣旨，“不要紧吧？我真感觉挺好的。”
杨主任依旧笑着：“自我感觉有时候是假象, 你能不能出院，还得听兰教授他们的意见，千万不能前功尽弃啊。”
袁兰迟疑了，盖帅连忙劝：“妈，咱们听医生和兰教授他们的意见，他们都是这方面的专家。”
袁海和袁沅都没吭声, 没多久兰华和向柏来就来了，主任连忙迎过去。向柏来低声问主任爱人的情况。这自然很好, 从主任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他们现在已经减了胰岛素用量，但各方面情况都很稳定。这可是他爱人患病以来第一次减量而情况良好的现象。
向柏来点了点头：“维持现在服药剂量, 再观察一个月，如果情况很稳定，可以把胰岛素再减一点。”
主任的眼睛灼灼发亮, 再减量，那要不了多久就能停了！他亦步亦趋跟在兰华和向柏来旁边，h又询问监测情况。向柏来说了几句，来到袁兰跟前，常规检查后，问：“听说你想出院？”
袁兰紧张点头。兰华和向柏来都看了袁沅一眼。袁沅说：“我大姑现在情况稳定，已经过了危险期了，如果只是口服用药的话，应该能出院吧？”
向柏来轻咳了一声。上面发话，他没意见。兰华点了点头：“出院是可以出院，但你在家用药得注意了，一定要定时定量，最好三天查一次血常规和肝肾……”
这些当然没问题，袁兰已经在医院泡了好几个月了，呆得够够得了。听着交待，频频点头。主任欲言又止，他不想袁兰这么早出院，这么好的便利条件，袁兰出院，他这福利就享不到了，人家大专家可不是来给他家人治病的。又是新药，又还没正式上市，他家来药的途径以及用药过程中出现什么情况，他到哪儿去找人？
兰华交待了一大堆，袁兰全部应承下来。在一旁的主任知道木已成舟，挽留的话没法出口了，便帮腔说：“你要来复查，就直接过来找我。”
向柏来笑着说：“对，有什么事，你们可以找杨主任，或者给我们打电话。”
能出院了，袁兰的心情无比好，等教授和医生们都走了后，她就让盖帅赶紧收拾。在医院泡了几个月，都快把家搬过来了。袁沅出去找兰华和向柏来了，袁兰出院后的用药，还需要他们出面认真交待。
东西太多，盖帅琢磨着要不要叫两辆车。杨主任说：“叫什么出租车？让医院的救护车送。”他亲自联系了车，还帮着提了二手东西。
大包小包加一行人离开医院，好多病人和家属都出来看，袁兰在鬼门关走上一遭回来的事情又被传了一遍，还没上市的一诺六合生剂在元庆市中医院肿瘤科传遍了。
救护车到了楼栋下，袁海和盖帅抬着袁兰进屋。房子里乱糟糟的，何玲玲走得匆忙，都没来得及收拾，袁海和盖帅又是个大老粗，指望他们收拾房子就跟希望六月下雪一样是奢望。
但袁兰丝毫没觉得膈应，看哪儿都觉得心情愉悦。反倒是盖帅，完全没想到他妈会这么早出院，把人抬进来后，他就慌了，猴子一样上蹿下跳收鞋子捡臭袜子。
“好啦，你别收了，去买点菜。”袁兰打发说。
盖帅谄媚笑着：“妈，买什么菜？买回来我不会弄啊，要不，今天中午咱们就凑合点个外卖吧？”
袁兰瞪了儿子一眼：“就知道吃外卖，都这么大了，烧个菜都不会！”
盖帅舔着脸笑。袁兰：“行了行了，点吧点吧，问问袁沅想吃什么？点二个她想吃的。”
盖帅拿着手机凑到袁沅跟前，唉声摇头。要不是他跟他妈长相很有几分像，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了。
吃过饭，盖帅去倒垃圾，回来后，家里电视开了，他妈正在看，他舅在阳台上抽烟，袁沅在书房打电脑。他只得任命当一回清洁工。忙了半天，最后还是被嫌弃了。
袁兰是个闲不住的，已经能走几步了，下午就开始跟儿子一起收拾，晚上还指导儿子做了一顿饭。袁沅吃完饭要回学校了，袁兰打发了盖帅去送。俩孩子提着垃圾下楼了。袁海在洗碗，她问：“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袁海顿了顿：“等袁沅放假了就回去。”
“你明年还跟何老五干吗？”
袁海沉默了。袁兰又说：“你这样可不是个事，马上袁沅和天欣都要上大学了，这可是要大笔钱的。你跟何老五干，一年能挣几个钱？供她们上初中高中还好，上大学绝对不够。而且，天欣那孩子跟咱们袁沅不一样，心眼多，样样都喜欢跟人比，上大学的开销绝对少不了，你现在的这点收入哪支撑的起？你有没想过单干？自己拉帮人起来，跟何老五他们一样，做头？”
袁海依旧没吭声，但袁兰这次没由着他，说：“你要是觉得没本金，我这儿有，盖伟是咋做起来，我也清楚，他还有几个熟客我这儿还有联系方式呢！你手艺好，大伙都知道，你为人咋样，咱们镇上也都知道，你要拉人，跟你干的肯定不少。”
袁海甩干净手中的水，慢条斯理说：“我心里有数。”袁沅懂事，上高中就能自己挣钱，上大学肯定不要他操心。他只要负担另外两个就好。
“有数有数，你什么都有数，你有什么数？将来袁沅要到北京上大学，你还让她一天到晚穿校服啊？”
袁海低下头，心里的酸涩涌上来，怎样对闺女好这事对他来说太难，吃的穿的，他都不知道咋置办，交给何玲玲，她又明摆着偏心。他犯难就想抽烟，烟摸出来，叼在嘴里了，才想起家里有个病人。
“你别抹不开脸，盖伟分给我的钱，我拿着也没多大用，盖帅马上就要毕业了，他也用不了多少。这钱你先拿去。你要是不想扯队伍起来单干，就把我前几天上班的那个养猪场盘下来。朱老板今年赔了本，正要出手呢。你把它盘下来，养猪养鸡都可以。那地方大，何玲玲可以在旁边种点小菜，袁晟以后上学也方便，你们一家别在镇上呆了。”
袁海在手心颠了颠，就跟没听见袁兰的话一样，“我出去抽个烟。”
他转身走了，袁兰气得够呛。这人老实到了极点，也让人难受。她这儿现成的例子摆在跟前，怎么就不长记性呢！镇上那老两口跟吸血一样，你做得再好，人家还是觉得不孝顺，没最小的那个好。她要死了，做娘的却生怕沾上，一刻都不愿意多呆。她是伤得透透了，再不回去了，除非两个老的归天。
袁沅在学校门口就下了车，到家后给霍无打电话。那边电话响了好几声后才被接通。
“听说你姑姑出院了？”霍无的语气跟以前一样和煦。
“是兰华他们告诉你的吧？他们回公司了吗？”
“还没到，估计在路上。”霍无顿了顿后，说，“他们说了你姑姑的情况，有一些存疑。”
兰华和向柏来等人心里有疑问在袁沅的意料之中，但他们这段时间都没表露出来。可想而知，在来之前，霍无肯定说过什么。
“你是不是用了精神力？”
“嗯。”袁沅没否认。
“你现在怎么样？”
袁沅听出了他的担心，笑着说：“我很好。”
电话那边却沉默了。
用精神力治病虽然有显而易见的效果，但不是谁都能尝试的。她虽然对霍无印象很好，但有些事情也不方便透露。袁沅赶紧又问：“戴南城是怎么回事？”
霍无：“没事，不用担心，他很快就能回来了。”
霍无说没事，那肯定会没事。袁沅听过就放一边了。其实就算戴南城有什么意外，她也帮不上。
“你们的G片什么时候上市？”
“预计明年上半年，不过第一批产量不会很大。代工的公司不好找，国内的精工业水平有限，外围的环境也不是很好……”
袁沅听着没吭声，这些对她来说是个全新领域，她完全不懂。不管以前还是现在，她都是单干的。企业家博的利大，付出的也多。霍家的成功不是凭白无故的。霍无干起来得心应手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就是一团不知道如何着手的乱麻。她可是活了二辈子的人，但跟霍无相比，许多方面远远不如。
进了电梯，袁沅就挂了电话。晚上打开电脑，网上依旧铺天盖地报道着中兴科技和戴南城的消息，隐隐有上升更高层次的趋势。她更是只能旁观了。
金鑫装修公司链接就在历史记录里，她黑进去畅通无阻。袁兰的离婚协议已经到手了。她挑了一份文件出来，改了些东西后退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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