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正和媳妇子们在酒楼里吃茶吃点心呢……
突然有人来报——
“少夫人!有人在码头上欺负我们家五娘子呢!”
叶蓁蓁一怔。
哎哟这可不行!
小姑是她带来的, 要出了什么差错……可不好向婆母交代!
“人在哪儿呢?”叶蓁蓁焦急地站起身,连声催促道,“快!快带路!”
她一动……
十几个媳妇子、外嫁女们都站起身。
众人齐齐朝着外头走去。
走到酒楼门口, 任重道远四大侍卫也跟了过来。
众人急急地赶到了码头。
——灵雀儿大大地张开了双臂, 将武五娘、六娘护在身后;灵鹂儿则正与一个浑身上下都沾满了腥臭污泥的中年妇人吵架。
中年妇人, “……我告诉你!你敢得罪我?你死了!你死定了!”
灵鹂儿,“哼,谁得罪谁还不一定呢!你是哪家的?”
中年妇人叉腰,“你又是哪家的?敢得罪我们大娘子?你怕是个外地人吧?快点跪下喊声姑奶奶, 再奉上一百两银子,我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要不然,嘿嘿……”
灵鹂儿, “哎哟哟我好害怕呀!快快告诉我,你家大娘子究竟是谁?我得找间灵验些的寺院,早晚替你家大娘子各上一柱香!”
只有为死人超度、才会早晚上香……
那中年妇人勃然大怒, “你这小贱人!”
灵鹂儿不甘示弱, “你这——”
猛的看到了叶蓁蓁,灵鹂儿不敢再说下去, 吐了舌头, 过来了,“奴见过娘子!”
然后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与自家主子听。
——两位小娘子误入码头、正准备出来, 一转身,武五娘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嗯,搬货工, 搬货工扛着的货物掉地上了。然后这个中年妇人二话不说就一鞭子抽了过来!当时武五娘和那搬货工是站在一块儿的,中年妇人的鞭子要是抽了过来,肯定会抽到武五娘的!于是武五娘夺了对方的鞭子、扔在地上,这中年妇人便不依不饶地吵闹了起来。
叶蓁蓁一听,先是朝着武五娘急奔了过去,问道:“五妹妹,你的手……”
武五娘将手儿藏在袖子里,冷哼了一声,不吭声。
——当时事发突,她也没细想,直到用手扯住了鞭子、才知事情不妙!那毕竟是条鞭子啊!且一入手、武五娘就知道这皮鞭之上还掺着钢丝!
她的手……
此时已是鲜血淋漓!
根本就快要痛死了好嘛!
但是武五娘要强,死忍着疼痛、一声不吭。
虽然知道嫂子是好意,可她现在是真的没办法开口说话,正咬牙死忍呢!要是一开口,恐怕会被痛到哭起来!她不想丢这个脸!
叶蓁蓁见武五娘不吭声,急了,想拿过她的手儿看看……
可武五娘却将手儿藏在袖子里、还背到了身后,不给她看。
叶蓁蓁愣了一下。
——也对,在大庭广众之下,也确实不好这样。
这时,那中年妇人已打量了叶蓁蓁一番。见之明眸善睐、靡颜腻理的模样儿,分明是个极年轻的美貌小娘子、却做妇人打扮,且身边还簇拥着一众衣着华贵的中老年妇人?
“你、你们想仗着人多,欺负人?”那中年妇人结结巴巴地问道。
叶蓁蓁只看了那中年妇人一眼。
从衣裳打扮、谈吐气质来看……
叶蓁蓁笃定此人是个仆妇。
只是,哪一家的仆妇竟如此嚣张,居然在外头冲着不认识的人抽鞭子!
叶蓁蓁轻唤了一声,“……梁任?”
“属下在。”梁任连忙出列。
叶蓁蓁道:“拿我的帖子,绑了这刁奴去见官!再问一问广州知府,刁奴伤人、该当何罪?又该如何处置!回头再知会我一声!”
梁任应了一声是。
那仆妇嚣张地大笑了起来,“……你是不是个傻的!居然要带我去见官?难道你不晓得广州知府在我家老爷跟前就是个屁……啊!!!你们干什么?干什么!”
几个侍卫已经上前,直接用绳索捆了这仆妇!
那仆妇大骂了起来:“……XXX你们敢对我无礼!也不看看我家老爷是谁!你们这些XXX,得罪了我、你们都去死XXX……”
满嘴的污言秽语。
叶蓁蓁皱眉,“还不掌嘴!”
灵雀儿得令,上前左右开弓、一连掌掴了那仆妇十七八个巴掌!
这丫鬟是暗卫出身,打小儿就被训练得武艺高强,要不武霸图也不会让她呆在叶蓁蓁的身边……
这么毫不放水的十几个巴掌扇过去,那仆妇已是满嘴血污!
应该是连牙齿都打落了!
那仆妇在此横行霸道惯了,完全没有料到今天会遇上个刺头!再加上一贯以来的嚣张,即使落了下风也不肯嘴软,被灵雀儿打落了几颗牙齿以后便晕死了过去……
侍卫们像拖死狗一样,拖着那仆妇走了。
码头本就龙蛇混杂的,围观的百姓也多,直到那仆妇被人拖走了,才有人七嘴八舌地告诉叶蓁蓁这边的人——
“哎呀你们惹上麻烦啦,趁史家的人还没来,你们赶紧出城逃命去罢!”
“唉,你们是外地人吧?史家你们惹不起的啦!快快走吧,快走呀!”
“知府拿史老爷没法子啦,人家毕竟是通判!”
“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啊。”
叶蓁蓁心里有底了。
——这仆妇是史家的,史老爷是通判。
通判乃副职,名为知府之副,又起监督府官的作用,凡兵民、钱谷、户口、赋役、狱讼等州府公事,须通判连署方能生效,并有监察官吏之权。
也就是说,史通判虽是广州知府的副手……
但看起来,这史老爷好像与广州知府不和?
嗯,广州知府,不就是宋巧慧和宋淮的老爹么!
叶蓁蓁领着众人离开了。
不过,她也没心思再回酒楼去吃点心,便与众媳妇子、外嫁女们告辞,领着武氏姐妹匆匆回了武家别院。
一进院子,叶蓁蓁连忙拉过了武五娘的手……
没了外人在,武五娘才不忍着了,乖乖伸出手给叶蓁蓁看,还大哭了起来:“……嫂子,疼!疼啊,可疼死我了!”
叶蓁蓁一看,大吃一惊!
原来五娘白嫩干净的右手手心处血肉模糊的,已被那皮鞭抽去了一块血肉,伤口边缘的皮肉深深地外翻着!且抓握过鞭子的几根手指也受了伤……又因为已耽搁了一阵子了,她整只手都已经肿得不像话!不但发紫、还隐隐地透出了於青。
叶蓁蓁又急又气,一迭声地喊了人过来给武五娘医治。
仆妇们慌慌张张地请了郎中来,郎中也不敢怠慢,先是为武五娘洗去伤口处的污泥,又为武五娘上了金创药……
武五娘的右手被包扎成了一个大粽子!
没过多久,武五娘就嚷着头晕,才躺上床、没一会儿她就沉沉睡去……
叶蓁蓁喊了梁任进来问话,“史通判是什么来头?”
梁任也才二十出头,跟在武霸图身边已经许多年了,武霸图知道的,他大多都知道。
闻言,梁任便答道:“太平府和广州府同属岭南太守周仕柯所辖,当年的太守府本来设在广州的,是魏无计为了遏制咱们,才把太守府给迁去了太平府的……”
“通判史皋与广州知府宋鄂同为魏党,两人却私下交恶,整天斗个你死我活。周仕柯为了他俩、也是伤透了脑筋,忙得焦头烂额……”
叶蓁蓁问道:“他们为何交恶?”
梁任道:“史宋两家是世交,以前还是姻亲,宋鄂的妹子嫁了史皋……交恶是因为,宋鄂的亲妹宋晚萝偷汉子、还被史皋的表弟胡大捉奸在床,宋晚萝就指使奸夫杀死了胡大,本来宋晚萝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不想后来事情败露了。史皋大怒,休弃了宋晚萝、另娶表妹胡芸娘为妻……”
叶蓁蓁恍然大悟,又问:“那今儿在街上打人的那仆妇,嘴里念叨着的那个史大娘子,是胡芸娘生的?”
梁任道:“回娘子的话,并不是……史大娘子是宋晚萝的亲生女儿,只打小儿被胡氏养大,可能……被养歪了罢,十分仇视宋家。”
叶蓁蓁点头,又问:“宋晚萝如今怎样了?”
梁任答道:“回娘子的话,自打宋晚萝被休弃之后,再不二嫁,如今已出家为尼。不过,她口口声声说、她是清白的,是胡芸娘的哥哥胡大想要强|奸她,最终被她所杀……不过,宋晚萝一介弱质女流,除了宋家人、也没人相信她有本事杀了牛高马大的胡大……”
“两家交恶便由此而起,尤其是宋家这些年来愈发式微……宋鄂的长子宋淮考了十几年、一直名落孙山,要不是周仕柯直接任命了他、又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的话……到现在宋淮也还在继续考呢!”
“但去年科举的时候,叶伯爷不是因为举荐了咱们郎君、所以要避嫌,不能阅卷吗?改由魏元胡和淳王阅卷了。史皋的儿子便赶上了这个好时机,全国第八十九名呢,如今已去京都上太学去了!且史皋的亲妹妹,去年在京都走亲戚的时候,被咱们皇贵妃给点进宫里当美人去了……大约是因为这样,史皋才愈发的狂妄了。”梁任如实说道。
叶蓁蓁在屋里走了几圈,又问:“今儿在码头上的时候,史大娘子的仆妇……打的是谁?”
——她赶到码头的时候,只听到自家侍女说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听起来、像是一场误会?据说那仆妇要打的是个搬货工,失了手(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轻视武五娘,觉得打了就打了)……
然而叶蓁蓁却并没有在现场看到那个搬货工……
好,就算史大娘子飞扬跋扈吧,可她毕竟是个养在深闺里的官宦家的小娘子,派个仆妇去码头上、拿着鞭子抽打一个搬货工???
这也太奇怪了!
梁任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便有婆子急急来报,“启禀娘子!有客人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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