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还真放在这种地方?”白泽瞪大眼睛, “挺会藏啊!”
“屋檐不起眼, 通常不会被注意到, 屋檐下面若是加一层隔板, 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仙君道:“秦姑娘既然对屋檐如此情有独钟,说明这里至少有一些特别。”
“还是丞相厉害!”白泽一脸崇拜崇拜,直接忽略了莫无。莫无也不在意,便走边翻着那家谱,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怎么?”仙君道。
“封面有个图腾, 这图腾……”莫无偏头看了眼白泽,而后才把族谱递给仙君,道:“我若是没记错, 是凤凰?”
白泽一愣,仙君将那族谱接过去看了看,只见这族谱用牛皮包着,正中间印着一个圆环, 环中一只火鸟振翅仰颈,蛇颈龙纹, 端的仪态万方。
“嗯, ”仙君点头, “是凤凰。”
白泽眨巴眨巴溜圆的眼睛, 而后一拍翅膀, “害”了一声,朝秦姑娘道:“敢情是一家人啊!”
秦姑娘倒挂在屋檐上晃来晃去,没理它。
“得了吧, 你从生出来到现在,见过几次其他的凤凰?”莫无凑到仙君旁边一起看族谱,道:“当初被捡回去的时候还被当成小鸡崽呢。”
仙君手上动作一顿。
“你才小鸡崽!”白泽白他一眼,“你家一条街都小鸡崽!”
一人一鸟眼看又要吵起来,仙君在一边也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莫无。莫无一偏头瞥见他眼中神色,顿时没了同白泽打闹的兴致,轻咳一声,“猜的,反正扁毛畜生小时候长得都差不多。”
白泽半点也没废话,一翅膀就扇了过来。
仙君垂下目光,不知道信没信,但也没打算深究这事,接起刚刚的话头,“当年凤凰一族发生过一件大事,全族被迫从世代生活的梧桐山迁徙走,小泽应当就是在迁徙的途中意外掉落凡间。”仙君道:“这些年它一直跟在我身边,倒是的确没有同本族有过什么联系。”
“也是有的。”白泽道:“之前仙界开大会的时候凤凰一族族长也来了,碰到之后说过两句话,不过说得都是些没什么用的,还问我要不要回去。”白泽一脸莫名其妙,“我在丞相身边呆的好好的回哪去?后来就没有遇见过了。”
“要我我也不走。”莫无轻笑一声,挑眉看了看仙君。仙君垂眼看着族谱,也不知道看没看到莫无的目光。他正一页一页的翻着那族谱,翻到最后一页时,忽而眼前出现一只骨节匀称的手,莫无指了指族谱上的一个名字,道:“按着虚云道长的说法,秦姑娘在她这一代里排行第三,看起来该是这个。”
白泽飞过来看了看,“秦执惜?”而后抬头看向秦姑娘,“是你吗?还挺好听。”
秦姑娘歪头想了想,道:“听起来有点耳熟。”
“就你那什么也想不起来的记性,”白泽肯定道:“能耳熟那肯定就是了。”
莫无抱臂看着那族谱,“秦家女子也入族谱,这一点倒是同其他家族都不同。”
“凤凰一族,凤为雄,凰为雌,两者一样重要,若是秦家供奉凤凰一族,这倒也理所当然。”仙君缓缓道,他想了想,看向另一边,道:“秦姑娘,见到秦家族谱,你可有想起些什么?”
秦执惜瞟了一眼那族谱,不仅没有半点激动好奇,反而一脸嫌恶,甚至还往后飘了飘。
莫无听仙君这么说,又想起虚云住持的话,想了想道:“供奉凤凰……怎么个供奉法?”
“这个每个家族都不同,不好说。”仙君道:“温和一些的会跪拜、烧香,残忍一些的烹牛宰羊,再凶残一些,以人为祭的也有不少,不过如此残忍的多是在远古时期,发展到现在该少有了。”
白泽打小生长在丞相身边,这类事情知道的也不多,摇头感慨:“凤凰好歹也是个代表吉祥的神兽,以人为祭,啧,也太凶残了点。”
“上古神兽有几个不凶残的?”莫无道:“凤凰虽然代表吉祥,但是人家从远古就存在,那个时候的道德标准和现在迥然不同,不能用现在的标准去看以前。”
“不错。”仙君点点头,“祥瑞、吉祥,这些都是人为加的特点,凤凰一族高贵,典雅,善战,虽然大部分都平和温顺,但曾经也出现过一只黑凤,翻云覆雨,将三界搅得一片混乱。”
“这个我听说过!”白泽顿了顿,拧着眉毛道:“听说后来是被那个天杀的给灭了?”
仙君笑了笑,道:“是,后来被战神长白收服了。”
莫无疑惑道:“你跟那个战神怎么这么深仇大恨的?”
“他……”白泽也不知怎么,一提到那人气的毛都炸了起来,“别提他,他就是个王八蛋!”
莫无摸摸下巴,能把白泽气成这样……突然挺想去认识认识的。
仙君好像并不想多谈长白的事。他看着那族谱的封面道:“远古时期一些家族供奉神兽,一方面是祈求神兽降福保佑,另一方面也会尽自己所能的保护神兽的领地,双方互益。通常供奉同种神兽的家族有很多,就像凤凰一族,秦家应该只是其中的一个。据我所知,当年凤凰一族迁徙,周边供奉凤凰的凡人家族大多也跟着一起,但凤凰迁徙路途遥远,速度又快,中间若是有家族在适合生养的地方停下安定,也是很有可能的。”
莫无收回思绪,道:“你是说,秦家就是这样的家族。”
仙君点头:“有这个可能。”
莫无有看向那族谱,手指了指秦执惜之前的一个名字,“这下面划了线。”
“秦岭,”仙君轻声道:“倒是个好名字。”
“虚云道长说过这个人,”莫无道:“秦岭,秦家第三十七代长公子,才华横溢,温润谦和,当年在尚城可是风头无两,不知道是多少深闺少女的梦中郎君。”
白泽抬头看向秦执惜,道:“秦姑娘,秦岭,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秦姑娘在听到那名字的瞬间,眉头微微蹙了蹙,好似十分疑惑,又十分痛苦,她烦躁的从屋檐上飘下来,在空中晃来晃去,焦躁了片刻后忽然停了下来,抬头望着屋檐,低声道:“我的秋千呢?这里应该挂着我的秋千啊……”
“谁家把秋千挂屋檐上?”白泽道:“别想秋千了,秦岭,这名字有印象吗?”
秦姑娘半点也没有理它,中了蛊一般,焦躁的围着那屋檐飘来飘去,嘴里不住念叨着:“我的秋千呢……我的秋千怎么不见了……”
莫无看了片刻,那姑娘没有半点平缓下来的势头,但好在也没朝着失控的方向去。莫无突然看向白泽,道:“我这几天动身去一趟凌城,秦家那个遗孤小六爷在那,他应该知道不少事情。”
“行啊,”白泽道:“那我带点符纸。”
谁知莫无却摇摇头,道:“这次你留在这,我和丞相过去。”
白泽一愣,溜圆的眼睛眨眨,“干嘛不让我去?!”
莫无朝秦姑娘的方向抬抬下巴,道貌岸然道:“你得看着她,万一我们不在的这几天她又疯一次,难不成用方圆几里的老百姓给她喂食?你能看的下去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顿了顿,又加上一剂猛药:“……还是你打算让没了法力、凡人之身的丞相,去对付她这个能力凌驾在鬼王之上的厉鬼?”
“那自然不行!”白泽一瞪眼睛,急道:“我留下来!”
莫无满意的点点头,偏头看向仙君,眼角含笑,道:“表兄看如何?”
“听你的罢。”仙君浅浅的笑了笑,无奈的摇摇头。
莫无眼里笑意更浓,将秦家族谱往怀里一揣,哼着小曲往自己屋子走去。白泽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的背影,疑惑道:“去查个人而已,怎么这么高兴?”
仙君望着莫无的背影,嘴角弯了弯。他那笑容很浅,眼中神色却宛如春风扶柳,若是此时有人看到他这眼神,定会在这暖而温柔的眼神里醉死过去。
可他随即好像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眼神黯淡下去,对着莫无已经关上的屋门立了片刻,这才也站起身,有些落寞的往自己屋子而去。
第二日两人起的都早,吃过饭收拾了些东西,两人便踏上了去凌城的路。
说是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能带的,莫无抓了些符纸和银票揣着,连破刀都放在了家里。仙君更是轻松,包里放了一身和现在这身一模一样的换洗衣裳,还放了本书。那书莫无离远扫了一眼,只看见封面上有三个字,具体是什么也没看清。
临走之时,莫无拉来两匹瘦马,两只马低头耷脑精神萎靡,尾巴一甩一甩,十分懒得理人。莫无拍拍那马,笑嘻嘻朝仙君道:“坐骑。”
仙君看了看那马,还未等说话,白泽先扑了上去,一翅膀拍莫无脑袋上,叫唤道:“这点银子也要省?!貔貅吗你?!”
莫无捂着脑袋躲了两下,“懂什么你?你别看这马看起来没那么高大威猛,但是它胜在持久!马夫说了,这马虽然走得慢,但是距离比别的马走得还远呢!”
白泽又一翅膀挥过去,:“你怎么不坐王八壳上爬过去呢!能走一千年呢!”
莫无眼睛忽然一亮:“好主意。”
一人一鸟紧接着又掐起来。
仙君无奈扶额,等了半晌还没见那一人一鸟掐完,翻身上了其中一匹马上。那马瘦小羸弱,纵使价钱便宜,也少被人挑走,此时身上忽而多了个人,顿时焦虑起来,羸弱的蹄子不安的刨着地,仙君伸手轻抚了两下,那马不过片刻便平缓下来,蹬蹬蹄子晃晃脑袋,看起来还挺高兴。
莫无见仙君上了马,不再恋战,翻身上了另外一匹,和白泽做了个鬼脸,而后朝仙君一笑:“表兄,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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