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月树小姐。”带着轻笑的嗓音融化在安静的空气之中,荡起一阵小小的波澜。
听到这个称呼,下意识转头,黑发女人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误,身体僵硬了一下。
“月树......可是夫人你的名字不是......”
“嗯?”哼出了疑惑的鼻音,津岛歪着脑袋“嘛......我猜她大概告诉你的是她原本的名字吧,如果月树先生知道你这么着急与他撇干净关系,大概会很伤心吧~”虽然用着惋惜的语气,但是少年的表情始终都是冷漠而不屑的。
“不......你是......”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深入骨髓的恐惧被唤醒,女人身体突然颤抖了起来“这个声音......这个声音,你是港口黑手党的那个干部!”瞳孔骤缩,像是受惊的飞虫,林子瑟缩躲到一脸迷茫的中岛敦身后。
“救救我,就是他,他要杀了我。”
注视着眼前这般可笑而又滑稽的场景,灰发少年疲倦地垂下眼眸,嘴角扯动“明明你们才是加害者,为什么要说的我像是......”用自己能听到的音量喃喃自语,虽然声音很小,但是还是被距离最近的太宰治捕捉到了几个词汇。
你们、加害者......?
大脑飞速循环,几乎是一瞬间,太宰就差不多猜测到了被隐藏的真相。
原来......如此,侦探社是被利用了啊。哎呀哎呀,不过现在这副局面,有些难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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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津岛君,你真的要......”还未从「津岛就是港黑的干部」的惊讶中挣脱出来,就看到少年袖口出折射的金属暗光——那是一把漆黑的□□。
“你真的要杀人吗?”不可置信地大声喊出,眼神中带着些许难以置信与失望,中岛敦难过地大声喊道。
“杀人?”眨了眨眼睛,似乎被对方这个词汇震慑住了”......我已经杀了很多人啊。”半晌,缓缓回神,少年放在身侧另一只空闲的手渐渐握拳,指节的皮肤因为用力挤压而发白“......让我杀人的,不就是你们吗。”
——我真的......从未想过伤害他人。
是人类卑劣,迂腐,贪婪,为了生存、为了利益,为了不择手段的目的逼迫着我。我啊,仅仅是为了「活下去」,而去反抗啊。
所谓世人,不就是你吗?
“什么......”被对方陡然变化的情绪吓到了,看着阴郁、眼眸中带着深深愤怒的人,白发青年讪讪后退了几步。
这真的是那位温柔的......津岛君吗?
“我们出去聊聊吧,林子夫人。”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毕竟在这里发生冲突,也是你想要看到的吧~”
“想借着侦探社的手除掉我,以绝后患,这就是你的目的吧。”叹了口气“亏我还敢给了一天的时间思考,没想到你还是做了这个愚蠢的决定。”
“你觉得,武装侦探社会为了你而杀掉我,然后与港口黑手党决裂关系吗?”浮着额头,津岛像是被女人这番小心思恶心到了,吐了吐舌头。
画着淡妆的脸庞变得苍白,冷汗从脖颈凝聚滑下,黑发女人握紧了裙子“不......求求你,放过我吧,黑手党的规定不是争斗不涉及到平民吗......我和泽律会立刻搬到你视线外的地方,永远不会出现,可以吗?”
“好啊,那你们搬到地狱里去吧~”宛如恶魔的微笑,津岛毫不留情用着轻柔的声线吐出淬毒的言语。
“喂,津岛,你好歹也通融一下吧。”在一边看不下去了,国木田独步皱着眉头打破着剑拔弩张的气氛“黑手党争斗不得涉及到平民。”
“哈......”像是听到什么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少年愣住,几秒后发出了止不住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握着枪的手就这么摸上肚子,并不在乎有走火的危险“是啊,黑手党争斗不涉及到平民。”
“可是你做到了吗,林子夫人~”没有停歇,继续说道:“我唯一想杀的「平民」,只有你啊。”
没有给女人解释的机会“你知道的~你的老公,鹰饲会的干部月树真言——他做了什么了吧。”黑色的眼睛忽的瞪大,微微湿润“可是你什么也没有管,对吧?”
“不......我只是......我也管不了啊!!”那天只是听到那个男人抱怨有个狡猾的小孩让自己的部队遭受损失,自己就随口说了一句「要不杀掉他的亲人报复算了」,没想到那男人就真的这么做了......而且自己也不懂什么黑手党的规矩啊!早知道会造成这样的结局自己打死也要阻止那个混蛋啊!!
终于崩溃,扯着头发,林子的冷静宣布告罄“我跟那个男人在一起只是为了他的钱而已,我跟他根本没有关系!!”
“而且那男人只不过就杀了你一个无关紧要朋友,为什么要追着我穷追不舍啊!!”又不是父母,有必要追得自己这么死吗!
“......那好吧,那我只杀你们一个人好了,一命换一命,不是很公平的交易吗?”沉默许久,在侦探社惊讶而又复杂的目光中,津岛举起了木仓“是你,还是你的儿子呢?”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在母亲身后抱着腿的黑发孩子被一股力量推出去,重重摔到地上。
没有哭出声,小孩只是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这么做,扭着头迷茫地看着舒了一口气的女人。
“......这就是,你们想保护的人吗。”指着孩子的手木仓缓缓放下,津岛面无表情地扫视周围脸色凝重的侦探社众人,嗓子中吐出嘲讽的话“搞得我现在都看不清楚谁到底是「恶人」了啊,国木田先生。”着重咬住“恶人”这个词汇。
“对于你的遭遇......我感到很悲伤。”推了推黑框眼镜,黄发男人长长叹了口气“但是......我还是必须阻止你。”
“因为,保护平民是我们侦探社的职责。虽然在道理上,的确林子夫人也有罪过,但是......他们的确不是......”组织着语言,国木田想用温和的语句劝阻着对方。
“.......这算什么啊。”
为什么,坏人总是可以活的逍遥自在。
为什么,善良的人总会遭遇各种不幸。
——恶人残忍地吸食着柔软之人的血肉,“骄傲”地享乐下去。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是我出错了,还是这个世界出错了?
大口喘着粗气,从胸腔内溢出的滚烫的混乱情感顺着血管涌入了大脑、狠狠灼烧着思维,让津岛的太阳穴有些胀痛。
“那么大叔......就该死吗?”
然而,内心的一个冰冷的声音慢慢回答了疑问。
「是的,这个世界,善良之人是无法活下去的。」
「你明白的。」
——那是自己理智的声音。
呼吸,好难受。
痛苦地按住胸口,过度的愤怒与悲伤让灰发少年呼吸不畅、佝偻下身子,大口喘着粗气,呜咽声与细小的嘶吼从干涩的喉咙中一点点溢出。
眼泪混合着温热的东西,一滴、一滴落到地面上,粘稠流淌着。
因为泪水而模糊的视线,看到了远处模糊的红色色块。
用衣袖擦了擦鼻子,后知后觉发现——原来是流了鼻血。
并不在乎地血渍,胡乱揉了揉脸与嘴巴,淡粉色的痕迹沾染在白皙的脸颊上,鼓起最后一股力气,将求助的视线,投向了不远处一直双手插着兜,静静注视这场闹剧的褐发男人。
注意到对方挪过来的视线,太宰治微微侧头,平静对视着如同抓到最后一根浮草、带着祈求与不安的眸子。
“你也要......阻止我吗?”吞吞吐吐,津岛艰难地说道。
“我理解你的感受。”眨了眨鸢色的眼睛“但是我现在是侦探社的人员,所以我必须要阻止你,仅此而已。”
“......”
没有说话。
只有手木仓掉落在地上,与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声。
——就像是少年脆弱的内心碎裂的悲鸣声。
“......我明白了。”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木仓,津岛将其收回了腰间的兜中。
——仿佛属于人类身上应有的情感和活力都早已离这个少年远去,只剩下枯朽机械的躯体,算是生理意义上的活着,简直宛若一副有呼吸的木偶。
原本圆润精致如同黑曜石的精致眸子此时却也显得干涩而空洞,死气沉沉,再也透不进任何碎光。只有流动的泥沼在瞳孔中缓慢流动、翻涌、腐烂,静静注视着这个污浊的世界。
“打扰了。”推开侦探社的大门,黑色的身体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侦探社。
“等......”目睹了少年心态变化的全过程,国木田独步下意识担忧地伸出手臂试图挽留,却被某只缠着绷带的手制止。
“你现在上去跟他说话反而还会起反作用呢,国木田君。”
“那个孩子已经彻底堕入黑暗了,一切都太晚了。”
磁性而轻佻的声线荡漾开来。看着灰发少年离开的方向,太宰治陷入沉思,然后缓缓叹了口气。
这就是......命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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