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揣着一颗茁壮成长的发育期虫蛋, 军雌腹部曾多次受到雄主爱抚的肌肉线条被悄悄抹平, 原本饱满柔韧的六块腹肌团结为一大块薄薄的软肉, 随着呼吸静静起伏,显得格外温顺无害。
叶泽坐在床边服用医疗队所配置的营养剂,任由陆忱的手从松散的衣襟中探入, 摸上了自己圆润微凸的小腹。
他刚刚沐浴过,棕色发梢还沾着一些朦胧的水汽, 打哈欠时的神情有些懵懂茫然, 与平日那只面容冷峻的军雌长官判若两虫。
自从陆忱关于双生蛋的推测得到了医生们的证实, 元帅一家平静温馨的日常生活再度获得了需要攻克的阶段性目标:为孕雌和幼崽提供可靠的后勤保障。
财大气粗的景尧为未出世幼崽准备的所有物品都增加了相同的一份, 考虑到叶泽经受着双倍能量消耗,莱恩特别烘焙的供能点心也随之翻倍,就连长期深居不出的陈燃也兴致勃勃地参与了家虫们的喜悦, 开始着手为两只小侄子提前制定从破壳到一次进化期间的锻炼计划。
在全家上下不约而同的忙碌中,唯有即将成为雄父和雌父的两只虫十分清闲。
陆忱舒舒服服地枕着雌君弹性极佳的大腿, 在线接收了舅舅发来的超大压缩文件,将光屏扭转到叶泽适宜观看的角度, 仰起头笑着说道:“原来虫崽们在破壳之前就需要开始练习各种生存技巧了。”
他近来仍在执行老师量身定做的“特别培养计划”, 时刻感受着水深火热的学习压力, 虽然本身动机明确、目标坚定,依然会偶尔感到吃不消, 此刻见到还未出世的幼崽已经被提前安排好了学习计划,顿时涌起一股怜爱之情。
新手雄父严于律己、宽以待崽,十分双标地感慨道:“它还是个孩子, 就不能放过它吗?”
叶泽从雄主的语气里敏锐地嗅到了一丝溺爱虫崽的迹象,他将营养剂的空瓶放在托盘里,伸手摸了摸陆忱干净柔软的黑发:“训练是必要的,因为幼崽不能凭借外力、需要自行破壳,我们只要在旁边鼓励他们、加油打气就好。”
陆忱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军雌举着两颗花球,面无表情地复读“崽崽加油!崽崽必胜!”的糟糕场景。
他噗嗤一声笑了下,在叶泽疑惑的目光中有些尴尬地抬手遮住了对方的眼睛,撑着胳膊直起身亲了亲雌君温热的额头,迅速转移话题:“还没到需要考虑破壳的时候,现在崽崽和雌父都该睡觉了。”
军雌的眼睫在他掌心轻快地扫了几下,十分温顺地听从了陆忱的建议。
为配合孕雌对室温的敏锐感知,中控系统定时向外吹送热风,叶泽在睡梦中有些不安地微微蹙眉,接连翻了几次身,一直触碰到雄主由于感到炎热而裸露在外的手臂,这才用额头抵着对方的肩膀再度陷入沉眠。
——他又一次梦到了上一世主星大战的无边惨状。
在那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叶泽失去了第一枚虫蛋。
那时陆忱没有机会进入高等学府正式读书,他天资聪颖,全靠一腔超强领悟力和陈燃只言片语的指点突破技术难关,赶在大规模的军用物资缺乏以前,为陪伴在身边的雌侍成功制造了一台性能更好的战斗设备。
叶泽驾驶着那台机甲迎战帝国雌虫,力竭不敌后坠落荒星,被一炮击中了腰腹。
他在疼痛袭来时下意识护住腹部,但才刚进入发育期的虫蛋远比满怀期待的雌父所能想象的更加脆弱,那只还没稳定的蛋在因剧痛而不断皱缩的腹腔中骤然破裂,化作一滩脏污□□,从他身下缓缓流出。
雄主驾着星舰赶到战场边缘,孤身一虫击退了一支满员的帝国军雌,带着满身乖戾凶暴的精神丝线来到他面前,第一时间收敛S级天赋带来的强大威压,伸手蒙住了雌侍的眼睛。
“我们还会有蛋的。”军雌温热的泪水从雄主指缝间不断涌出,那只脸色憔悴的雄虫眼中同样满是伤痛,低声承诺道:“会有很多、很多幼崽。”
这是一句最终没有实现的诺言。
叶泽在梦中呜咽一声,肩膀微微颤抖,紧紧闭合的眼睫被迅速沾湿。
他的今生远比前世幸福,得到了许多曾经梦寐以求的宝物,已经许久没有因从前的伤痛而落泪,但今日医疗队证实了双生幼崽的猜想,叶泽无法控制自己不要反复想起那颗在前一次生命中碎裂的虫蛋。
那颗蛋里也装着两只幼崽吗?也会如此活跃地回应双亲的试探吗?
雌虫被梦中那些锥心刺骨的悲伤牢牢攀附,难以抑制地打了个带着哭腔的嗝。
主卧室内两只虫在巨大的床上“同床异梦”,陆忱比叶泽更幸运,他没有携带任何与前世相关的记忆,此时正在梦中勤勤恳恳地做作业。
他被老师压榨惯了,身体陷入睡眠时还未休息的大脑仍在活跃工作,千方百计地想要设计出一架宇宙最炫机甲送给自己的雌君。
然而科研工作的进程总是充满挫折,未来的机甲大师挠了挠头,察觉到组装过程中一颗非常关键的螺丝钉忽然在案头神秘消失。
梦中的陆忱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开始掘地三尺地搜寻桌上堆积如山的杂物。
紧接着,叶泽“啪”的一声在他眼前凭空出现,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在找什么?”
陆忱老老实实地回答着雌君的问话:“找螺丝钉。”
面容冷峻的军雌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属于长官的威严,似乎在暗自评估他是否值得信任。
陆忱在梦中有些迟钝,呆呆地站在原地与他对视。
视线中的雌虫越走越近,身上的衣物也神奇地越走越少,最后十分清凉地站在他面前,语气相当平稳地说道:“我这有两颗螺丝钉,借给你怎么样?”
陆忱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叶泽表情十分严肃,迅速拉住了他的手按上自己胸口:“在这儿呢,你都拿去吧。”
没带脑子入梦的雄虫反应慢半拍,果然感到掌心里按着两颗软中带硬的小玩意,当即十分欣喜地对这只雪中送炭的大好虫真诚道谢:“这是一种新型合金吗?您真是慷慨大方!”
话音刚落,雌虫的神情立刻变得隐忍克制,似乎在忍耐着什么难以抵御的痛楚,或是某种难以自拔的快感。
一声高过一声的呻|吟从他唇边逸出,生生将摸不着头脑的雄虫直接送出了梦境。
陆忱睁开眼,感到脖颈间一片粘腻、全身上下糊满了汗水。
一只大型热源正深深埋在他肩头,一边发出低哑的呜咽,一边无意识地继续搂紧怀中那只无辜的手臂。
雄虫被紧紧攀附了大半夜的左臂已经失去知觉,他垂眸看了眼似乎在梦中干坏事的雌君,无奈地叹了口气。
虽然医疗队讲明每周三到四次的亲密行为不会加重叶泽的负担,但陆忱亲自查阅相关参考资料,认为自家雌虫那称得上“索求无度”的行为并不具有普遍性,坚决不肯在规定时间以外同意对方的请求。
他观察到雌君此刻不同寻常的表现,顿时误以为被严格限制了【哔】权利的叶泽是在进行某种不可言说的梦中活动。
然而,那些源源不断涌出的温热泪水立刻推翻了他的猜想。
叶泽的眼泪扑簌簌地沿着他裸露的手臂滚落下来,将他整颗心也一并润湿,陆忱难得有些慌乱,他用另一只自由的手轻柔地拍了怕雌虫的背,低声唤道:“叶泽?做噩梦了吗?”
睡在他肩头的军雌打了个小小的哭嗝,看起来简直可怜极了,滚烫的脸依旧在他颈间摩挲轻蹭。
陆忱抚摸着雌虫的侧脸,用哄劝幼崽的温柔语气再度轻声说道:“醒一醒,怎么哭了呀?”
叶泽被他亲在额角,迷迷糊糊地从梦中挣扎出来,察觉到雄主正耐心地陪伴在自己身旁,顿时有些混淆前世今生的界限,猛地扑过去抱住对方的脖子喃喃道:“您还在、蛋也还在,真好。”
他心中被失而复得的喜悦填充到再无一丝缝隙,受到刺激的泪腺却不肯听从指挥,仍在兢兢业业地继续落泪,军雌对此感到有些难为情,在雄主背后伸出手来,自己将眼泪擦干。
静谧的夜晚十分温柔,为稳定孕雌的情绪,主卧室内开启了昂贵的全息造景,今日刚好轮换为他最钟爱的虚拟星河。
叶泽的指尖从正在下落的微型流星雨中穿过,他渐渐平静下来,对雄主无声的体贴十分感激,低声说道:“您不问我做了什么梦吗?”
雄虫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背,释放出几束精神丝线,同时安抚着躁动不安的雌君和虫蛋:“不必问。”
“因为梦都是假的,现在才是真的。”陆忱的声音坚定从容,托在他背后的手也稳定可靠。
叶泽“嗯”了一声,细细感受着腹中幼崽的活跃回应,心中的不甘和郁气渐渐消散。
既便陆忱及时终止了雌君的噩梦、第一时间给予对方恰当的安慰和陪伴,叶泽依然在其后相当长时间内表现得有些异于平常。
最突出的表现就是经常要求雄主跟他一起确认虫蛋的存在感,方式包括但不限于精神丝线的试探和对腹部的物理碰触。
陆忱甚至暗自疑心幼崽会由于双亲的频繁“打扰”而无法入眠。
——但毕竟“它只是个孩子”,相较之下当然要考虑情绪更敏感、身体更脆弱的大雌虫。
新手雄父一番权衡,果断将虫蛋的用户体验抛在脑后,转而配合起了雌君的诸种要求。
中央研究院入学报到当天恰好赶上叶泽每周一次的额外休假,陆忱不必驾驶飞行器先将军雌送到工作地点,他们二虫在仲夏角的小街区口相互道别,叶泽秉持着这段时间来的新传统,再度提出让雄主摸摸自己的腹部:“幼崽也对您说再见。”
陆忱笑了下,又一次相信了军雌对虫蛋的霸道代言,目光柔和地对着雌君的一大块腹肌说道:“嗯,你们好好睡觉,不要折腾雌父。”
话音刚落,他眉间微微一动,有些惊讶地感应到掌心里传来一股微弱的精神力回应,仿佛有一只柔弱的小生命突然拱了下自己的手。
——虫蛋里果然是小雄虫吗?
陆忱第一次见到还未出世就能与雄父通过精神域对话的幼崽,这超出了他从参考书籍中获取的相关知识,一时间又惊又喜,准备与叶泽分享这份珍贵体验。
就在他们二虫站在街口黏糊糊的时候,一道十分没眼色的声音突然从后方插入其中:“咦?陆忱阁下,您准备去学院报到吗?”
一只笑容灿烂的雄虫连跑带颠地迅速凑近,飞快摸上了他家的飞行器,感叹道:“哇哦,噪声微小、咬合流畅——不愧是您的座驾,一定经过了您的亲手改装吧?”
雄虫职业病当场发作,望向他的目光中闪烁着眼巴巴的祈求:“能让我也试坐一下吗?”
陆忱十分无奈地将对方抱住自己的手臂移到一旁,在军雌隐而不发的视线中有些头疼地介绍道:“这是机甲学院的前辈海若,入学考试时曾给予我许多热心帮助。”
说着他转向表现得过于亲热的高年级生,蹙眉问道:“你也住在这附近吗?”
海若对S级雄虫重组过的飞行器一见钟情,正踮起脚尖试图越过陆忱的肩膀端详他身后的主控台,闻言回过神来笑着答道:“是呀,刚好是近邻呢,这说明我跟您——”
雄虫注意到军雌凶巴巴的目光,委委屈屈地临时改口:“——跟您的飞行器很有缘分。”
叶泽一声轻哼,如临大敌地端详着面容清秀、性格活泼,又疑似与雄主关系亲密的雄虫,果断打开车门自己占据了驾驶位以外的唯一一个座位:“忽然想起南明今天会找我商量本月的报告。”
他瞥了一眼脸色失望的海若,有些得意地说道:“雄主,还是麻烦您先将我送到军部、再去学院报到吧。”
陆忱装作没有识破雌君的拙劣演技,十分自然地接过这个蹩脚借口,对雄虫前辈颔首致歉:“今天有更重要的安排,正式入学后再与您交流切磋。”
说罢与他客气地道别,用实际行动诠释了毫不掩饰的信任与偏爱。
至今单身的雄虫海若站在原处望着“梦中情飞行器”远去的模糊影像,忽然深切体会到了星网那些整日情绪激动的雌性的心理感受:面对这样两架高强度的恩爱放射机,谁能不为自己只身一虫感到无比凄凉呢。
被拒载的年轻雄虫叹了口气,自去搭乘街角的公共运输机。
作者有话要说:叶泽:“您今天似乎总盯着我的胸口。”
陆忱(摸了摸鼻子):“没什么,我的螺丝又丢了一颗。”
叶泽:“您为什么用了‘又’字?”
陆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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