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有望打得好算盘, 奈何她亲完了周纾,后者只是似笑非笑地道:“四郎着实让我有些另眼相看了。”
说完,便回到案桌后继续处理公务去了,祁有望捉摸不清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太像生气, 又不见喜色。
她在这挠心挠肺,周纾却气定神闲地处理公务, 最后她实在是没辙了,只好溜回了房中,等周纾回来时,她生怕周纾秋后算账, 便装睡。
周纾如何分不清楚她是真睡还是假睡,也不打算拆穿这人, 周纾上床后,先是撑着脑袋打量了装睡的人许久, 然后又动手划拨了一下那长长的睫毛。
祁有望只觉得眼睑微痒,睫毛便忍不住颤了颤。
周纾抿笑着,纤细但是因长年摘茶而有些粗糙的食指轻轻地从鼻梁下滑至嘴唇, 再从上面抚过去。
祁有望身子僵直着,想偷瞄周纾,但是又怕她发现自己装睡。心里纠结着,突然就觉得唇上一软,她猛地睁眼,看不见周纾的眼睛与脸庞, 只见她的耳朵与发髻。
她这是被周纾还击了?!祁有望微微吃惊,然而她的唇齿没有固守住,被周纾撬开了来。
这一吻可不是之前那两次那么青涩,只是蜻蜓点水或浅尝辄止的一吻,这一次她牙关的失守,连同气息都渐渐纠缠到了一起而不稳起来。
祁有望心里的火一下子被点燃,她抬手抓着周纾的里衣,予以回应,周纾却退去,轻喘着气,笑盈盈地看着她:“四郎不是睡着了吗?”
祁有望:“……”
“本来是睡着了,结果娘子趁人之危,我便醒了。”祁有望狡辩。
“是我趁人之危吗?”周纾眼神往下挪,落在祁有望的手上。
后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发现刚才抓周纾的衣服时,恰巧抓住了那一侧的衣带,然后将衣带扯了。在她与周纾纠缠间,里衣也松开了来,露出了那件红色的抹肚。
祁有望的目光下移,很快就又撇开来,不一会儿又悄悄地看了回去。
周纾没想到她这么大胆,脸上也有些许羞意,道:“四郎,是君子便该非礼勿视。”
祁有望偷瞄没想到被她抓包了,当即又怕又不甘地嘀咕:“我是女子,非君子。”
周纾掐她的脸:“女子便可不遵守礼节了吗?”
祁有望无言以对,便赶紧闭上眼睛:“我错了,我不偷看了。”
周纾好笑地亲了亲她,见里衣衣带都解开了,干脆脱了里衣,在祁有望的身侧躺下,又拢了拢双方身前的薄被,道:“不早了,四郎快些睡吧!”
祁有望咻地睁眼瞪她,眼神似有怒火,又像是在控诉她撩拨了自己,结果却说快睡觉?!
但是让祁有望继续她是没这胆量的,万一周纾只是逗一逗她,压根就不想做那些事,她真做了,岂不让人讨厌了?
可是就此结束她又有些不甘心,左思右想,她像个八爪鱼似的,凑过去缠着周纾的身子与腿。
周纾看她,她反倒理直气壮地看回去:“娘子喊我快睡的,我要这样睡才睡得着!”
周纾“嗯”了一声,又道:“那就这样吧!”
祁有望就像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一样,她浑身不得劲,然而周纾一副百毒不侵的模样,她还真的只能无奈地终止这场嬉闹。
——
周员外知道周纾依旧不放弃制作新茶,得知是祁有望在鼓励她,他也不再劝阻周纾。
他反思了一下,自己做爹的似乎还不如祁有望这个做夫君的做得好,他太过谨慎,又太担心周纾会失败,所以才劝周纾。
殊不知,周纾并非承受不起失败的人,他既然已经决定慢慢地将家业交给周纾打理,便应该给予她足够的信任。
从侧面来看,他的女儿与女婿的感情和睦,祁有望虽然看似不着调,但实际上很信任周纾,而且又不会拖后腿。
当然,在周员外看来,二人若是能早日诞下子嗣,那就更好了!
他跟陈氏在楮亭乡待了几日,又去祁有望的生机闲园看了一下她养的猪。
如今来生机闲园的人多了许多,大家都是为了找祁有望订猪的,很多猪从猪崽开始就被打上了预定的红印。他们也不担心猪崽会被养差了,毕竟祁有望的猪养了这么久,不仅没有死猪,连得病的都很少,而且养出来的猪每一只都非常优质!
有人会酸着说祁有望的猪就算是病死了,外人也不知道不是?
然而众人都不去担心这些问题:“预定猪崽只是为了防止养大之后有人跟我们抢,祁四郎就算养死了,到时候再拿一头出来给我们也一样。只要是在这儿养的,我管那么多作甚?”
因为祁有望的猪价格实在是昂贵,有些想吃又花不起这么大价钱的便想了一个法子,他们去楮亭乡的村民家里打听:“你们的猪吃茶叶吗?”
那些村民纷纷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们:“我们都吃不起茶叶,给猪吃,是不是傻了?”
他们急了,道:“我跟你们买猪,但是你们必须说这些猪是茶叶猪!”
村民可不管自家的猪是不是真的吃茶叶,只要这猪能卖出去,他们额外小赚一笔,那自然最好!
于是这些人买了村民的猪回去后,便打出了招牌:楮亭乡茶香猪。他们可没说这是祁有望养的茶香猪,而是说这是楮亭乡的茶香猪,到时候也不怕祁有望找上门来。
他们也不担心这些猪肉卖不出去,毕竟他们吃过了,这些猪的肉质没有祁有望养的那么好,可也比眼下大部分猪肉要美味,卖给嘴刁的富人是不可能的,但是忽悠一下买不起真的茶香猪的普通百姓却是可以的。
茶香猪似乎在信州城慢慢地卷起了一股风潮,许多屠户闻声而动,也将自己的猪肉挂了招牌,什么“鹅峰茶香猪”、“桃花滩茶香猪”……到一些乡间甚至都能看见农户门口挂着某某茶香猪的招牌。
林檎气愤地将事情汇报给祁有望时,后者一点儿也不惊讶,反而还道:“在娘子推出楮亭茶伊始我就知道肯定会有人跟风,连茶叶都如此了,别说猪了。”
“四郎君便由得他们去了?”林檎问。
“怎么可能!只是我不可能仗着身份去禁止他们这么做,所以只要他们不用我养的猪的名义去骗人,我倒是不管这些。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得去官府那儿拜访一下明府了。”
这会儿是有商标保护的,律法上也有严惩假冒伪劣产品的条令,所以祁有望是不怵的,她去官府也是为了让自己“生机闲园”的产品,不仅是猪还是马、驴等都有自己的商标,让别人无法侵权。
至于那些打着别处的茶香猪招牌骗钱的人,也就只能骗一次罢了,等吃过那些猪肉的百姓发现没什么区别后,想来也不会再上当受骗了。
当然,也有些人想借此机会来诋毁祁有望的猪,他们拎着猪肉找到祁有望,嚷嚷道:“祁四郎,你骗人,你养的茶香猪根本就没有茶香!”
不说祁有望,便是连在生机闲园买猪的客人都拿古怪地眼神看着他们。
“你确定没有茶香?”祁有望问。
那些人大声喝道:“就是没有茶香!”
说着,又得意地盯着祁有望:“你们祁家最重视名声,可你竟然卖假的茶香猪!祁四郎,你说,这笔账要如何算?!”
祁有望哈哈大笑:“哎哟,那你们肯定是上当受骗了。”
“对,我们就是上当受骗了,你既然知道,还不赶紧赔偿我们?!还有,大家都听见了,祁四郎承认他骗人了,他的猪根本便不是茶香猪!”
众人一听,回过味来了,这不仅仅是想敲诈勒索祁有望,这是想整得祁有望的生机闲园开不下去啊!想来他们不只是地痞无赖,背后定然有人。
然而他们跟祁有望的交情也不是太好,便没有开口提醒。
祁有望笑完了,道:“我是说,你们这些猪肉,压根便不是我这儿出的猪肉,你们上当受骗了。”
“怎么可能,我们明明就是跟你——”他们想说是跟祁有望买的,然而又担心祁有望有什么后手,便改了口,“跟你合作的屠户买的!”
“你们确定那屠户说的是生机闲园的猪肉?”
“对!”他们言之凿凿。
祁有望脸色突然冷了下来,直接喊来林敬:“带这几位去报官,便说有人假冒我生机闲园的猪肉来欺瞒百姓,请官府定夺。”
几人大惊,他们也有些慌了,道:“你如何能确定这不是你们的茶香猪?你祁家要仗着身份,欺压百姓吗?”
这一顶帽子扣下来,相信最重视家族声誉的祁家人不敢轻举妄动了。
奈何祁有望一点儿也不慌,还道:“因为我们的猪是吃茶叶长大的,身上也有茶香味,若是没有,那自然是假的。”
有心思活络的人急忙上前道:“对,谁不知生机闲园的茶香猪有茶香?正因如此,生机闲园的猪肉才那么受欢迎,我们也才会过来买。你说你买的猪肉没有茶香,那必然是假的。”
又有一人道:“对,所以祁四郎还是赶紧报官为好,省得再有人打着茶香猪的名号来骗人,诋毁祁四郎。”
想来找茬的几人一听,脸都绿了,他们如何知道祁有望竟然真的是拿茶叶来喂猪的?!而且猪肉真的有茶香味?
他们只是受人所托,压根便没吃过茶香猪,自然不知道这上面是否有茶香味。他们只凭着这么多年吃猪肉的经验,觉得再好吃的猪肉也不可能有茶香,除非是煮肉时放了茶叶。
而他们的立足点是“茶香猪没有茶香”,只要茶香猪确实没有茶香,那么他们便是不败的,再不济也能说是祁有望骗人!
祁有望可不跟他多浪费时间,直接让林敬报了官,然后将此事交给林敬去处理了。
等林敬回来,也带回了官府的处理结果,那伙人其实是受到了信州另一个养猪大户的秦家的指使,专门来诋毁祁有望的。
他们本想着,即使没办法从祁有望身上剥掉一层皮,也能让人知道茶香猪根本就名不副实,这也足以打击到祁有望,甚至是牵连祁家的名声受损。
谁知道祁有望是真的有底气呢?为了证实猪肉确实有茶香,县令甚至在公堂之上煮起了猪肉,然后茶香随着水汽弥漫开来,结果不言而喻。
那伙人不敢供出秦家,一开始说自己上当受骗了,后来经不住逼问,又说是他们自己鬼迷心窍想要勒索祁有望。
至于林敬是如何得知他们是受雇于秦家的,那是他找到了那伙人家里去,从他们家中搜出了一些交子。交子上除了有官府的印,还有制作交子的交子铺印,更有将铜钱存进去换成交子的秦家大印,因为交子不具有铜钱一样的流通性质,足以证明他们是受雇于秦家的。
而经过这一次风波,祁有望的茶香猪名声更甚从前。那些猪肉没有茶香的人也怕有人拿着“茶香猪没有茶香”来状告他们,便也不敢再用茶香猪之名。
还有些人尝试用茶叶喂猪,结果发现自家的猪越喂越瘦,也没有茶香,后悔不已,不敢再随意去模仿祁有望。
楮亭乡的猪肉也比别处的猪肉好吃一些,但到底是没有茶香的,许是这样,更多的人想知道祁有望的茶香猪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了!
祁有望还没答疑解惑,便有小道消息传出,说生机闲园的猪吃的都是楮亭古良茶。
有的人听了只觉得祁有望果然财大气粗,竟然让自家的猪吃这么贵的茶叶。也有人心里膈应——我吃的茶跟猪吃的茶一样,那岂非说我是猪了?!
这么想的也只有一小撮人,毕竟猪吃红山芋,人也吃红山芋呢,百姓总不能因为吃的跟猪一样的食物,便不再吃红山芋、不再吃茶。
准确来说,“人吃的跟猪一样”与“猪吃的跟人一样”是完全不同的语境,正常的人都会将人摆在首要的位置上,只会想到“猪吃的竟然跟我们人吃的一样,得多有福气”,而不是“人吃的竟跟猪一样”将猪摆在了人的位置上。
所以周氏楮亭古良茶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反而还有人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难怪祁四郎养的猪好吃,原来吃的都是楮亭古良茶,这茶的滋味那么好,人吃了都神清气爽,猪吃了,能差吗?!”
也没有多少人有心思去计较这些事情,因为周纾在这时候推出了一种新茶“周氏楮亭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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