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中秋的八月里, 夏日盛开的花都陆续凋零,无人不感叹一句秋日已至。然而楮亭乡的绿意盎然,偶尔夹杂着秋风拂来的清爽气息,让人分辨不出眼下是何时节。
祁家别庄依山傍水, 环境清幽, 也比别处要凉爽。午后的暖阳照耀下,仆役们都忍不住打起哈欠, 只是想到平常忙着外出的两位主子都在,他们也不敢懈怠。
他们看见林檎和朱珠在后厨里歇息,不免有些好奇:“郎君与娘子在做什么,你们为何不用伺候在身侧?”
林檎微微一笑, 道:“四郎君向来都无需婢子伺候在身侧的。”
朱珠则稍微提醒道:“娘子与郎君她们有要事,不让任何人前去打扰, 你们也莫要往那边走。”
光天化日之下二人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虽然有人好奇,但还不至于去打听。
别庄北面的主屋内, 房门紧闭,所有的窗户的竹帘都放了下来,将屋子遮得严严实实。
阳光从窗棂中照射进来, 让严实的屋内不至于没有半年光亮。
周纾点亮了一盏油灯,听见刻着《烟江叠嶂图》的大竹屏风后面传来的动静,她脸上的笑容不禁舒展开了来,眼眸中带着一丝期待。
过了会儿,屏风后面忽然伸出一颗脑袋,梳着年轻女子中常见的三丫髻的祁有望左顾右盼一番, 确定没有外人,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出来。
她换下了常穿的男款衣衫,换上了那套朱老嬷为她缝制,但是被周纾穿过的衣裳。她修长的身形与这套衣裳刚好贴合,细腻的布料衬得她的肌肤更似娇养的嫩美。
女装之下的祁有望并没有给周纾带来别扭的感觉,反而更像是恢复了她本来的面貌,让她看起来更加明艳亮丽,如邻家活泼俏皮的小娘子,姿色不逊色于任意一位经过精心打扮的女郎。
“娘子,如何?”祁有望背着手,蹦到周纾的面前,一副“我觉得我穿这身衣服很漂亮,你应该多夸夸我”的模样。
周纾上下打量一番,眼里多了一丝亮光,她笑盈盈地道:“四郎果然是小娘子。”
“我一直都是,娘子如今才能确定吗?”
“不敢完全确定。”周纾应道。
祁有望瞬间便理解了周纾话中的意思,是指二人还未赤|裸相对,确实无法确定。然而她又担心是自己满脑子黄色思想,想岔了。
“为何还不完全确定?”祁有望问,“莫不是要一起沐浴,小娘子才能确定?”
“这倒是个好主意。”
祁有望抓着周纾的手:“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周纾没说答应不答应,只是掐了她的脸一把,将她拉到梳妆台前,道:“我给四郎上妆试试。”
祁有望任由周纾在自己脸上摆弄那些胭脂水粉,她只目光灼灼地盯着面前之人看。眼下的化妆方式没有画眼线,所以祁有望无需闭眼,她这么一直看下来,倒让周纾觉得自己正身处烈日下,身心都热乎乎的。
等到了抹唇脂,祁有望却道:“等会儿。”
她在周纾的唇脂盒里挑选了起来,浅红色的那种叫“檀口”,大红色为“朱唇”,还有深红色的“绛唇”。祁有望知道南北朝时流行过黑色的“黑唇”,只可惜这会儿的人的审美发生了变化,都以红色为主,否则她还能凑一套古代版口红套装。
周纾也跟后世的女子一样视情况换唇脂色号,比如她成亲时点的便是“绛唇”,而私底下多数时候是“檀口”,外出与人谈买卖则是端庄优雅又不失明艳韵味的“朱唇”。
眼下她跟祁有望待在家中,自然没有用太明艳的唇脂。
祁有望兴致勃勃地要帮周纾点上朱唇,然后猝不及防地凑过去亲了一嘴,最后抬手抹了一下自己的唇,道:“看来看去,我觉得这颜色最合适我!”
周纾一怔,被她的举动闹得哭笑不得,最后招了招手,让她近前来:“没匀称。”
祁有望凑过去,周纾又主动亲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总算是占回了上风,这才罢休。此时祁有望的嘴唇红润,分不清是唇脂的作用,还是热吻的效果。
二人没羞没臊地互相过了一轮招,周纾这才认真地替祁有望将唇脂抹匀称了,最后笑问:“四郎的胸口可还疼?”
祁有望按着周纾在椅子上坐下,随后身体灵活地在她腿上侧坐下来,双臂勾着周纾的脖颈,嫣红的嘴唇微抿,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来。看起来清纯,可未经修饰的双眸似半含秋水,随着她脸上浮现的笑容,弯起来的双眼明澈、潋滟。
这一瞬,周纾想到的是那商纣王或许也曾被苏妲己如此魅惑,才会被迷得不可自拔。换了这身衣裳,又妆粉过的祁有望哪里还有平日里的纨绔少年郎模样,她如那明媚的太阳,带来生机与光芒,照入了周纾的心底。
祁有望收拢手臂,稍微朝周纾的侧脸处垂下脑袋,然后在她的耳边,也是脸颊,暧昧地轻声道:“我若说疼,娘子可还有药治?”
说着,她吻在了周纾的唇边,周纾不得不为了迎合她的高度而仰起头,肌肉的紧绷让她线条流畅的下颌、脖颈展露在祁有望的眼前。
祁有望的手心已经冒出了汗,阅过真人动作片,实践经验却仍是菜鸡,她不确定能否给周纾一个回忆起来也十分完美的前戏,也不确定她想要进行下一步时,周纾不会推开她。
周纾随着她说出那句话,心窝里便是一软,祁有望的身上有香气,不知是刚才点妆的山花胭脂香味,还是从她嘴唇上渡过去的唇脂的香味,总之叫她脑子迷乱了好会儿。
脖子上酥麻的感觉让她找回一丝理智,她作势要起身,祁有望便与她动作一致地站了起来,随之又为周纾所引导的,稍微往后退了一小步,抵在了梳妆台边。
周纾虽不比她高,但是也找到了机会反击,她一个欺身,祁有望便后倒在梳妆台上,装着妆粉的盒子因碰撞而翻了,倒了梳妆台半张桌子。然而沉浸在充满了挑战和欢乐的气息里的二人并未在意小小的妆盒。
四散的妆粉香气也在渐渐升温的气氛里散溢开来。
——
眼瞧着夕阳落了一大半,而祁有望与周纾还未吩咐准备晚食,朱珠与林檎看着厨房里热火朝天地干活的厨娘,略微迟疑,互相问对方:“要不要过去问一问?”
两人商量了会儿,朱老嬷过来问她们为何还不上菜,二人这才跑到屋外开口询问。
片刻后,便听见祁有望懒洋洋地道:“我乏了,晚些时候再吃。”
随后又响起周纾反对的声音:“是四郎说的,不按时吃晚食对身体不好,莫要再赖床了。”
外头的两个婢女无语,寻思着这对小夫妻午后小憩居然会睡到现在?而且看样子她们的四郎君还想继续赖床。
二人腹诽还没完,祁有望便又撒娇道:“那娘子喂我吃!”
祁有望常常对着方氏和朱老嬷撒娇,林檎早已经麻木了,朱珠却诧异于周纾这回居然会依着她,回道:“好。”
然后便让朱珠与林檎,一人去将饭菜送进房中,一人去吩咐厨房烧水。
二人离开这儿后,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然后面红耳赤地对视一番。朱珠道:“怎么感觉郎君比娘子更像小娘子?”
“他们成婚三个多月了,你见过娘子下不来床的时候吗?”林檎反问。
朱珠摇头,林檎便道:“这不就结了。娘子整日在外头奔波,本来身体便健壮,而我家四郎君虽是公子哥,却娇生惯养,从小到大一点粗活都没干过,身体娇弱……相交之下,更像是娘子将四郎君给压榨了。”
朱珠满满的自家小娘子将祁有望榨干的画面,顿时可怜起祁有望来,决定偷偷给祁有望炖点补身子的东西。
厨房的热水是先准备好的,故而祁有望与周纾洗漱沐浴更衣后才吃晚饭。朱老嬷来过一次,询问她们为何这么晚才吃饭。
祁有望面不改色地道:“今日与小娘子讨论了一下午的新茶园扩展计划,饭前困了,便小憩了会儿。老嬷也知道我睡醒后没什么胃口,所以就磨到了现在才吃。”
朱老嬷心疼地唠叨了她们好会儿,才被祁有望哄了离开。
如今伺候祁有望的人多了,朱老嬷便不像以前那样恨不得天天守在祁有望身边,要不然,今日之事怕是瞒不过她的。
等朱老嬷走了,祁有望的骨头软了似的瘫在榻上,对周纾道:“娘子喂我。”
周纾问:“早前还没喂饱四郎吗?”
祁有望面红耳赤,像个炸毛的狸奴,道:“娘子你说话不算话!”
周纾温柔地笑着将饭菜端过去,这才安抚住她。
作者有话要说:舒舒:你说我不会白日宣淫,我岂是那么容易捉摸的女人?
旺旺:……
——
就是要让大家以为没车的时候开车!
(好像也没车)
依旧是怕被锁的一章,还好字数少,改起来应该不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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