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白炽灯打开了，照亮了这个天守阁。
清水葵回过神，顺势也环视了四周。
这间屋子格局比他的要大，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干净的茶几摆在靠窗的位置。
血水和肉块仿佛是刚才他睡梦中的幻觉，仿佛是他经历了个里世界。
这个只是一个没有活人气息的，干净而又冷彻的屋子而已。
三日月伸出手做出请坐的姿势，硕大的长袖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
清水葵迟疑了下，最终还是顺着三日月的姿势，在背对着门的方向，端坐在那茶几对面。
“抱歉，把您留下来。”三日月笑着也坐了下来。
像是普通的主人和客人的对话。
只是这个主人温和的笑容在暗纹下显得格外邪气，那一尾正巧处在眼尾处往上延伸勾勒的黑色纹路更是让人怦然心动。
然而这个客人对这个并不太敏感，连个成年图片也是因为没收某个黑皮而略微扫了几眼。
清水葵忍住探头去观望他骨尾的摆放姿势。
毕竟是个硕大的有一节节骨头关节组成的尾巴，在三日月的动作下，竟然是悄无声息。
大概不需要摆动？之前看到了的时候还是有响声的，清水葵想。
清水葵收回乱七八糟的想法，耿直地问道：“有什么事么？”
三日月笑眯眯盯着清水葵，盯得清水葵脊背发毛后，摇了摇头：“无事。”
无事？清水葵困惑地看着三日月，他不明白既然没有事情，为什么要把他留下来。
他还以为支开和泉守，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交谈，需要避开和泉守。
结果，什么事也没有？
三日月看到清水葵的神色，解释道：“您身上有时空的规则，靠近您的话，有助于本丸的空间稳定。所以，希望能在您离开之前，多接触您。”
“时空的规则。”清水葵重复了下他所说的词汇，大概明白他所说的含义。
之前这个本丸支离破碎的边缘，在自己到来之后自我拼组起来。
突然之间，他想到了什么。
清水葵抬眼，望向一直温和看着他的三日月。
“你能感受到时空的规则？”
三日月和自己一样么？清水葵思索起来。
下一秒就推翻自己的想法。
应该不是，他靠近自己，会感知到空间的稳定。如果他和自己一样，他应该知道如何离开这里，如何带他们离开。
是世界的中心坐标点么？
清水葵直了直自己的腰，认真去感知，却一无所获。
应该也不是。
也是——如果是中心坐标点，应该不会主动感觉到时空规则，空间稳定之类的吧？纲吉在一旁跟了自己半天，也是一脸茫然的模样。
“是的。”三日月颔首，“之前恢复的还不够，所以行动有些不便，但在刀体里也能感觉得到。”
他纠结地看着三日月。
他感觉自己好像临门一脚，就知道三日月这是什么情况了。
但是就是差那么一脚，十分硌得慌。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感觉的？”清水葵问道，“我意思是，你大概什么时候可以感觉到时空规则？”
这个本丸的三日月和其他本丸的三日月不一样。二郎家的三日月感觉就和其他刀剑男子无异。
这个本丸的三日月能感觉的，一定是有什么机缘巧合。
或许，可以推敲出这个世界的中心坐标点。
“您大概也猜测出了吧。”三日月叹了口气。
他敛回了微笑，脸上的暗纹在犹豫着生长和后退。
看得清水葵心里有些异动。
一个一直在脑子里盘桓的念头越发清晰和肯定。
“并不需要大概时间。”
“具体时间是——我是在食用了审神者的血肉后，便可以感知到时空规则。”
“不过，我并无后悔。”
暗纹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止住了动作，停止伸展。
食用？
等等？
是自己理解的，字面意义上的？
清水葵咽了咽唾沫，小巧的喉结上下移动了下。
“您看起来，并不害怕？”
清水葵看见三日月脸上带着微妙的诧异，下一秒便收敛回去。
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有一丝拉的惊恐，更多的是目瞪口呆吧。
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清水葵想想自己刚才跌进门所触摸到那些血肉，脸上的神情木了。
“还好吧。我猜测这个审神者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我有想到你们杀掉了他。”清水葵被问了好几次害怕的问题，已经谢而不敏了。
“我就是没想到你会吃了……”清水葵一言难尽地看向三日月，“这能吃么？”
“毕竟是有灵力在里头。”三日月摇了摇头，没有对味道进行评价，“说到灵力，确实有事，恳请您帮忙。”
清水葵得知他有事找自己，反倒松了口气。
如果是为了呆着维持自己的稳定，实际上没什么必要。
因为清水葵到底是要离开的。
这个本丸在清水葵离开后是维持不了多久的。
三日月这个时候维持这个时间段的本丸的空间的高质的稳定性，是没有什么太多用处的。
——稳定性这个事情，又不会随着清水葵的离开而一直存在。
“恳请倒不必了。”清水葵轻轻摇了摇头，“如果可以，我会尽力而为。”
他对三日月感官不错，如果是物吉贞宗他们要求的话，他只会闭口躲避话题。
“抱歉。”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带走他们。”三日月温和地看着他。
“什么？”
只见三日月起身背对着他，拉开橱柜，从橱柜里面抱出几把刀。
“他们是之前那个人从黑市买回来的刀，都还没有结契。”三日月把刀放在茶几上，一把把摆好。
“我们这些，因为各种原因暗堕了，也不值得再折腾。”
“但他们是无辜的。他们是从黑市买回来，一无所知，从那个人活着到死亡，都没接触过几回。”
“把他们放在天守阁主要原因是因为我，我需要没有暗堕的刀剑来保持清醒，所以一直勉强他们在我身旁。”
“因为那个人的原因，都不是什么稀缺的刀。”三日月修长的手指把刀一把把推向清水葵的面前。
“您看看，您的刀帐有缺少的么？”
摆在茶几上的共有7把刀。
由于之前审神者论坛的恶补，他看着这7把刀，清楚的知道，其中1把打刀，3把胁差，3把短刀。
“这是鸣狐，他是一把打刀。”
三日月似乎发现清水葵不懂得刀名。
一把把解释起来。
鸣狐？
清水葵顿时把目光移向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
“是的，是他的。”三日月笑了笑，接着介绍。
“这是骨喰藤四郎、笑面青江、鲶尾藤四郎。他们三个是胁差。”
“剩下的3把是短刀。这是今剑、乱藤四郎、秋田藤四郎。”
秋田藤四郎？
清水葵的目光原本是顺着三日月的介绍一个个看过来，直到三日月说出了秋田藤四郎的名字。
他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因为自己本丸的一期一振和药研曾经说过他们本丸也有一个秋田藤四郎。
是它么？
这么巧合么？
他盯着那把名为秋田藤四郎的短刀。
伸出手，触碰到那把短刀。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了。
他和这把短刀有着隐约而又紧密的关系。
是的。
关系。
因为这层隔了层膜的关系，他才会碰巧在这个本丸破碎的时候来到这里。
它不想消亡，它也不想自己的同伴消亡，它还想念着自己的兄弟，它的哥哥们。
所以他来到这里了。
他看着这把短刀。
他可以确定，这把刀是自家一期一振的弟弟。
同个本丸的弟弟。
就像当初选择本丸的隐隐察觉。
就像看到鹤丸就确定下来一般。
他对“关系”的确认总是有着得天独厚的直觉。
“啊————”
“救命啊啊啊——”
“我只是过来消费而已啊啊啊啊——”
清水葵正想说什么，楼外不远处突然传来充斥着恐惧的拉长的扭曲到破音的尖叫声。
清水葵下意识扭头想要起身，原本放在桌面上的手却被一只手摁住。
随即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物吉贞宗的诡异而又畅快的笑声。
清水葵回过头。
看见从桌的另一头伸着身子靠近他的三日月，脸上的暗纹活了起来，不断延伸，犹如沸腾的岩浆般滚烫着黑雾，身后也有骨头的截面相互滑动撑大的响声。
“抱歉，这是因果。”
“只能这样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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