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国神游(16)三合一

    故国神游16

    在这个小院并没有住几天, 等再醒来的时候, 已经是在马车上了。

    他的身体并没有好,以他对这个身体的了解,这个身体没好的大夫调养, 不太容易养好。而这些人, 似乎很看重他, 但却也未必看的那般重。

    能跑进山里的孩子,若说是家在附近,跑山上迷路了, 没能回家, 这个还算有可能。但听这些人的意思, 这孩子的家似乎是在南边。

    弘晖就更少说话了,南北的腔调不同。他不可能一开口就说一口地道的南腔。不过是满朝的大臣,南边的大臣要比北地多的多, 尤其是文人。想跟这些人打交道,听懂人家说话是最基本的。别管哪里的方言,听懂没有障碍, 会说就有些强人所难。因此上,少说多听多看, 这都不是处事的方式,而是保命的方式了。

    这是夏天的大雨之后, 因着天气炙热,路上倒也不至于泥泞。但却坎坷的多,坐在马车上的滋味, 并不是很好受。

    天热加上颠簸,闷在马车上的感觉并不怎么美妙。他小心的观察,陪着他的好像就三个人。除了陪着他的妇人,其他两人一个是黑脸的中年汉子,一个是年纪轻轻的小伙子。

    小伙子把中年汉子叫黑叔,这个黑叔称呼年轻的小伙子为小乙。

    而一直陪着他的妇人,具体叫什么他不知道。黑叔称呼她为嫂子,小乙称呼他为婶子。

    这三个像是这个孩子家的仆从。黑叔和小乙在坐在外面的车辕上,不怎么主动跟他搭话。妇人一路上除了小心的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之外,多余的话也没有。

    弘晖不折腾,乖乖的配合,使得这一路上顺利的很。

    在马车上,他最多就是挑开马车的帘子朝外看看。沿途走过的地方,他有了基本的判断,这里就是京城。他此刻就在京城的附近。

    他尝试着在下车活动的时候留下暗记,看看会不会有人顺着这些记号找回来。可马车走了一天,到了通州码头的时候,他就已经放弃了继续留记号的法子了。

    因为没用这乾隆他都不能确定是他孙子了。

    盖因眼前这个通州,实在是太陌生。当年的通州作为南北水路的枢纽,其规模何等庞大只因这一码头,通州已经变成了一座偌大的城池。从通州到京城,官道的宽度大过任何一条道路。

    可眼前呢跟当年皇阿玛派他南下办曹家的案子时候的码头没多大的差别。

    因此,他有些恍惚。到底是发展的倒退了,还是别的什么。

    可若这是倒退怎么可能呢除非大的不可违背的灾害,比如洪水呼啸,一夜之间一个城池瞬间被吞没了。比如战争,战火之下,什么东西都保存不下来。

    除了这两种可能之外,还有别的吗便是败家子败的快,那也不是一个帝王就真的完全能左右天下的。别说天下了,就是皇帝眼皮子底下的朝廷,那也不是皇帝一个人的。那是皇帝连同百官的。所以,这真不是说败就能败的,还得看从这个码头获利的既得利益者,愿不愿意将好好的聚宝盆变成如今这个德行。

    到码头上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原以为能住一晚,说不得能多听点什么来。却没想到一晚上都不歇,直接上了船。

    船并不是多好的船,但船舱看起来还不错,这倒是有些意外。

    在船上安顿好了,隐隐的能听见船老板和码头上的人说话的声音。

    一个问“这一趟得回了,昨儿船就被客官给包了,专等贵客呢。如今好容易等来了,再不敢耽搁。您要用船,得什么时候呢要是十天之后您放心在下一准就赶回来了。”

    另一个就道“那你只管忙你的,我在这边的事多。朝廷要给仁慧太子修陵寝,怎么着也得把路子走通了,货出手了才好回”

    再说什么就听不清楚了。

    他得了一个有价值的消息仁慧太子。

    谁是仁慧太子

    不对呀秘密立储之后,哪里还有什么太子

    而且,这太子是活的还是死的活着修陵寝的,那是帝王,谁家太子也没那个胆子这么早就大兴土木的给自己修陵寝。可要是死的这倒是可能。

    但这却叫人心里更难受,太子没活到登基便薨逝了,朝廷是要出大事的。

    心情起伏不定,脑子里一刻不得闲,没等想出个所以然来,船就动了。其实想这些已经没有价值了,便是知道如今是哪个不屑子孙,现在也不能如何。因此,保命才是当下最该做的。

    心思一定下了,他注意到了之前船老板的话,他说昨儿船就被一个客官给包了,专等贵客呢。如今好容易等来了,再不敢耽搁

    之前上船的时候,除了自己一行主仆四人还有别的人吗

    没有

    那么贵客就是自己

    他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明儿他打算去甲板上走走,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人。

    第二天一早,他起的特别早。还能听见隔壁黑叔和小乙的鼾声的时候,他就已经起了。推开船舱的门,江面上的风带着凉意,反倒是比闷在船舱里舒服。

    船老板就睡在甲板上,听见脚步声就赶紧起身,一看见是他就赔笑“小少爷这就起了”

    弘晖笑了笑,“老板声音小些,莫要惊扰了别人。”

    这老板朝船舱的方向小心的看了一眼,声音果然就低了“少爷说的是,小的莽撞了。”

    弘晖却顺着船老板的视线发现,他看的地方并不是黑子他们住的地方,而是另一边。

    也就是说船上还有更需要在意的人。这人若是跟自己是一起的,为何从不露面。这人若跟自己不是一起的,又何须专程等自己一行呢

    呵挺有意思的。

    他在船上站了站,就又回去了,临走只告诉船老板,他早饭要一碗米粥,两碟酱菜即可。

    这个孩子的肠胃,虚弱到吃别的都不成的程度了。

    而从这天气,他身边好似也没有那妇人总看着了。多是船老板过来给送些饭食,那妇人一天出现一次,看样子也是身体不舒服,在强忍着的。

    她和他们都开始晕船了,晕的特别厉害。

    这就更有意思了口口声声的说自己是南边人,家住在太湖边上,他们是自己的旧仆太湖边上的人家啊,竟然会晕船

    抛开年份这个问题不谈,只说这个孩子的本身,他初步给了判断,这孩子怕是遇到的不是一般的拐子。

    因此,这一路上他不动声色,却最着重的还是养身体。便是跑,也得有那个体力。

    每顿吃什么,他都告诉船老板,一定是容易克化的。吃完饭,雷打不动的去甲板上走一走转一转,却并不随便捣乱。

    在另一个船舱里观察他的人却一天天的皱起眉头来。

    这堂主就说“这孩子可不像个一般的孩子,绝对不是路边随便捡来的乞丐能有的样子。”所以,之前的诓骗这孩子的那番说辞对方到底信没信,他有些怀疑。

    还是得弄清楚这孩子到底是谁家的,别真把狼当成狗给养大了,那是要吃人的。

    那老太监却固执的很“你要是想事情成,错过了他保证你找不到第二个。”

    嗯

    “像太像了”老太监似乎有些恍惚,“长的像先帝的多,那模样那气势你觉得别的孩子学的来西贝货想要以假乱真,那真不是长一张脸就行啊。哪个帝王没个替身可哪个替身因为长的像就替代了帝王了”

    堂主被他给说服了,眉头却没松开,“打从捡到他开始,就已经传讯给堂里的兄弟,叫他们留心打听京城的消息,看谁家丢了孩子这孩子右手的中指上有薄茧,这是写字留下的痕迹。”能这么教导这么大点孩子的人家,必然不是个没名没姓的人家,“可这也这么长时间了,丢孩子的倒是有,却没有一个跟眼前这个孩子的特征相符的。”

    谁家丢了孩子不着急

    老太监轻笑“这是个聪明的小子。堂主不知道大户人家大户人家的后宅,那是吃人的地方。庶子被嫡母所不容,原配嫡子被继母刻薄的比比皆是。那么大点的孩子,怎么出现在山里的还是那种的天气你觉得一个明显身体孱弱的孩子能自己跑到荒山野岭去”

    这堂主眼睛一亮“有人要害他且害他的人还是家人”

    “必是如此”老太监就道“这孩子自从被救,几乎是闭口不言。想来也是知道咱们在诓他。但为何一直不闹呢那是因为他想活着。堂主,对于聪明人,待之以诚,比欺之骗之,要有用的多。”

    这堂主对老太监还是信服的,但想了想之后他还是摇头“看看,看看再说。”这么大的事没跟总舵禀报,不好擅自拿主意。

    虽说看看再说,但私下对弘晖的照顾,却更家贴心起来了。第二天起来,弘晖身边就多了个十一二岁的男童,端着热水进来,咧嘴一笑,伺候弘晖梳洗。反倒是那个妇人,打从这之后就甚少露面了。

    船上的日子难打发,他就逗着这个叫李宝的孩子说话。

    吃饭的时候,问李宝可喜欢这饭菜,最喜欢吃的是什么。

    这孩子到底只是孩子,“蟹黄包不过蟹黄包等秋里才好吃,现在要是能有薄荷糕吃就好了”

    蟹黄包,薄荷糕,这可都不是京城的点心。

    弘晖大致有数了,就听这孩子也问“少爷想吃什么等到靠码头的时候,小的叫船老板给买去。”他说着就掏出一串钱来,“少爷您看,我有钱的。”

    弘晖的眼睛却猛的被那一串钱给吸引了注意力,他不动声色的伸手,“我数数这是几个”

    李宝咧嘴笑,“十八个。”说着就递了过去。

    弘晖接过来,一个个的看过去,这一里面有一个康熙朝的钱币,有六个雍正朝的,有十一个乾隆朝的。

    他的手在不自觉的时候有点抖了,将麻绳解开,将乾隆朝的都挑出来了,故意再那慢慢的数,“这是新钱,一共十一个”

    李宝点头,“少爷真聪明我弟弟比少爷还大一岁,得数遍还数不明白,少爷看看就知道个数了”

    弘晖将六个雍正朝的钱往前推了推,“这个钱旧更值钱了吧”

    雍正朝的钱因为他的干预,大多都换回来了,在外面流通的少了,却反而更值钱了。

    这李宝却心道这少爷之前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少爷,都没见过小钱。他的目的就是讨这个少爷的喜欢,因而就耐心的道“少爷,这钱都是一样用的。不分新旧但要说值钱嘿嘿嘿大概真是吧物以稀为贵。您看,康熙朝只有一个了,雍正朝六个,然后就是乾隆”

    弘晖心里一跳,忙问“再没别的了跟着三种都不一样的。”

    李宝也不怎么识字,但是钱上的字他认识,“康熙、雍正、乾隆”他将三枚钱币摆了一排,“跟这三种都不一样的哦您是问康熙朝之前的钱那小的就没有了。听说书的说那是顺治朝少爷要是想要,回头小的留意一下,能换的就给您换来,给您看看”

    顺治、康熙、雍正、乾隆,这是顺序

    弘晖的手藏在袖筒里攥紧,雍正下来是乾隆怎么会是乾隆如果是乾隆,那么,我是谁

    因为这个发现,他一路都特别沉默。

    这位堂主私下里问李宝“可发现什么了”

    李宝摇头“有钱人家的少爷。”说着又有些犹豫,“堂主,您看要不要给他些银两”身上没有一文钱要是自己也得犯愁啊。

    于是,弘晖就看到李宝拿回来的几个元宝,小小的,一个就是二两。这五个加起来也就是十两。他没推辞,推给李宝一个,“明儿到码头上,买本书去。”

    李宝应着,自觉跟弘晖又近了一步。

    半下午在码头上夜宿的时候,李宝果然下去买书去了。他也不知道从哪里的故纸堆里买的旧书,竟是带回来一挑子。

    李宝嘿嘿笑“碰上个败家子卖租上的藏书,好些人挑挑拣拣的,一两本肯买,全买就不肯我一寻思,便宜给买下来了。那败家子急着去赌坊,懒得一本一本往出卖,就全折给小的了。”说着,就指挥着挑夫从筐子里往出拿。

    弘晖就凑过去,拿起一本论语,拍了拍上面的石灰。

    挑夫紧张的手足无措,“弄脏了这可怎么好”急忙用衣服下摆去擦。

    弘晖给拦了,“无碍”又问说,“走水路还能运石灰”

    挑夫松了一口气,就怕叫他赔银钱。这会子不叫他赔了,整个人也健谈了“船上不能运。这都是走陆路的。一天到晚的,也是活多。要不上今儿天阴沉,下半晌还没空呢。”

    “之前在路上见船往京城运石头,想来石灰是运不了的。”

    “运石头和运石灰,弄到京城都是一码事。朝廷的事咱小老百姓也不懂,说是追封了个仁慧太子”

    “这太子是皇上的哪个儿子”弘晖一边翻着手里的旧论语,一边问道。

    “可不是儿子说是追封的,说是皇上的哥哥,先帝爷的大阿哥”

    弘晖放下书,换下一本,随意的问了一句“先帝的阿哥”

    “那可不嘛”这挑夫笑呵呵的,“雍正爷的大皇子,夭折了的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成了仁慧太子了”

    弘晖手里的书腾的一下掉筐子里了雍正爷的大皇子夭折了

    这里还有个差点被忽略的词先帝

    那就是说皇阿玛已经没了。乾隆朝没有太上皇

    他缓缓的起身,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这天晚上,他又起热了,迷迷糊糊的。仿若回到了那个满嘴血腥味的那天。是啊若是那天,他没有活过来,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如现在这样,只剩下一座坟茔,一个墓碑,什么也没有了。

    到底曾经的经历是一场梦,还是现在的遭遇是一场梦。他有些分不清楚了。

    庄生晓梦迷蝴蝶,原来是这么一种微妙的感觉。

    他陷在他的思绪里走不出来,却把其他人急坏了。李宝眼睛都红了,“真没怎么着突然就起热了。”

    早前那妇人强撑着,拉了李宝起来,“堂主莫要怪李宝。小孩子体弱,将养不好病情反复也是不稀奇。怕是之前就没好利索,在船上又颠簸的厉害,这才来势汹汹。”

    这堂主叹气,忙问外面大夫请来了没有。

    大夫倒是请来了,还请了不止一个,可给的结论都一样,先吃药,吃了药看看,要是能扛过去,先把命保住再说。这身体亏的厉害,得寻名医调理才是。

    一路到了太湖,住在了早就叫人准备好的宅子,这孩子的病情还是反反复复。每天靠灌汤药和米粥勉强撑着。

    把能请的名医都请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

    堂主都要放弃了,“算了,此法不成。他没这么命数。”

    这妇人倒是动了恻隐之心,这孩子救回来一直很乖,从不闹,懂事的不像个孩子。这要是把小名搭进去,怪可惜的。她私下找黑叔说这个事,“要不,再想想法子。其实回京城也行。说不定就是水土不服的缘故。您看一路上,这孩子都没事,到了江南了,这出事了。”

    这话也有道理。

    可这不是怕别人给认出来吗这万一是个有来历的孩子呢

    这妇人就道“病成这样了,要彻底的养回来,没个三两年都不行。孩子长的快,变的也快,三两年之后谁还认的出来我可都看了,这孩子身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胎记。那谁想认也不是平白就认的吧。”

    黑叔倒是犹豫了。

    小乙对捡回来的孩子也怪怜惜的,就道“黑叔,您还记得红花会那个大姐不”

    红花会

    小乙就道“咱疑心人家,可人家去找咱们了。还在庄子里给咱们留了银钱。想来不是朝廷的人。天下反清复明的兄弟是一家而且,您忘了,那位大姐说,红花会有位神医,连她身上的du都能解开。反正看了这么多大夫了,太医要是不能瞧,那就找咱们自己的神医看看。”

    黑叔有些犹豫,但到底是起身,去找堂主了。

    “红花会”堂主皱眉,他也不确定有没有。现在各种的分支,随便数数都有几十号。三天两头的换名称,他没听过,但不能确定肯定就没有,“你确定有神医”

    不确定,“但是,死马当活马医了。您请的那位老宫人不是说除了这孩子,再挑不出来第二个能以假乱真的了。属下就寻思着,要不再试试”

    这堂主犹豫了半晌“我先给京城的兄弟们飞信过去,叫他们打听打听红花会。若是真有,再回去不迟。若是没有,在这里养着说不得命硬就扛过去了。否则,在路上加重病情,到了京城偏没找到大夫,该当如何”

    也有道理

    于是,在天气慢慢转凉,早晚温度都有些低了的时候,德海搜集来的消息里夹杂着一条很不起眼的消息红花会。

    四爷扫到这个的时候一愣,随意的问了德海一句“这反贼倒是越抓越多了。”

    德海便知道说的是什么了,接话道“回主子的话,倒是不曾见过这所谓的红花会的人,只不过是有人在打听红花会,寻找红花会的神医。”

    找桐桐的。

    四爷稍微沉吟了一瞬,正好想找那几个盗墓的下墓穴去瞧瞧,这个身份倒是能用用。

    他就将手里的东西放下,问德海“红花会的神医怎么一个神法”

    德海倒是不疑有他,以为自家主子对神医感兴趣。毕竟,能到了现在还奇迹的活着,且这么年轻的活着,必然是世外神医的功劳。主子好奇红花会内所谓的神医,倒也不算奇怪。

    于是就道“这也是奴才第一次得了这个红花会的消息,至于什么神医,之前当真不知。请主子稍等两日,奴才这就打发人打听去。”

    四爷摆手“连你都不知,那必是不想叫人知。别的倒是罢了,翻不起风浪。只这神医的事你这么着,对外放出消息,就说知道神医的消息,也知道红花会。”

    然后呢

    四爷就看他“你觉得你们主子娘娘的医术,还称不上神医”

    是想下饵钓鱼吧用假神医,钓出那个真神医。

    只是“那到底是反贼,奴才怕伤了娘娘凤体,若是有个万一,奴才万事难辞。”

    “急着找大夫,必是有病人,且是要紧的病人。”四爷看他,“你觉得谁会去伤一个随时能救命的大夫”

    “是”德海说着,就退了出去,紧跟着就将消息给散了出去。

    等人走了,四爷才回了内室,见桐桐拿着什么东西皱眉在看。

    “看什么”四爷凑过去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都是名字。还都是永字辈,“看这个干什么”不用费心去记。

    林雨桐合上册子,“弘历叫人送来的。说是让我给弘晖挑个嗣子,之前还想把永璜直接给过继给弘晖,我直接给拦了。这不,又送来这么一个册子。”

    完全是激情办事,想起一出是一处,都不知道为什么的,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弘历其实是听弘昼说墓穴塌了,这才想要补偿的。算了一圈,能给补偿什么呢没的补偿呀干脆给你过继一儿子算了。我那大儿子您不是喜欢吗干脆给我大哥当儿子算了。

    四爷将册子一推“不用”

    父子的缘分那都是上天注定的,他的弘晖在属于他的地方子女双全的,要谁的儿子要儿子

    林雨桐也是这么想的,第二天叫人把册子送去,只说是知道他的心意了,但是真不必了。说了很多肉麻的话。

    结果弘历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嗣子这个恩典给的特别大,但人家推了。你说,这要是皇阿玛和皇额娘心里真的不认同他这个皇帝,觉得还想朝权利伸手,这扶持一个小辈岂不是正名正言顺。可是人家不要嗣子呀这说明是真的一点也没起别的心思。

    既然这么着补偿补偿不上,他又下了一道圣旨,尊仁慧太子为皇帝,庙号仁慧,谥号端。

    对着个死人穷大方,册封呗,好听就行。

    林雨桐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就开始反思了,说我这是干啥事了呀,叫他又感动的一塌糊涂,开始这么示好了。

    可想来想去的,也没觉得最近怎么着了。对这位的脑回路,正常人一般跟不上,她也随他去了。爱册封什么就册封什么吧。

    可这却气的钮钴禄太后够呛,她真是觉得自家儿子巴结嫡母的样子太难看。现在也不是以前,不是在雍王府,得顾忌着嫡福晋,就怕日子不好过。更不是先帝爷时期了,皇后跟弘时亲近,怕皇后太偏着弘时,因为他一味的去巴结讨好。现在都已经是皇帝了,不说把当日的种种不公追讨回来,却还是低声下气的去讨好人家。

    这是什么毛病这就跟伺候的奴才一样,跪习惯了就不敢站着

    可这性子是怎么养成的横竖不是我养的。那是谁养的是耿氏

    这么一想,连耿氏也不好。远不是看上去那般没心眼。

    她叫人请耿氏来,桂嬷嬷才道“您忘了,裕太贵妃如今是皇考皇贵妃,已经被和亲王接回王府奉养了。”

    “宣”钮钴禄太后哼了一声,皇贵妃了就宣不得了吗

    旨意一出园子,在园子附近划拉地皮的弘昼就知道了。一边绊住了传旨的太监,一边打发人回府里去。太后这是心里不舒坦,找人撒气呢。自家额娘这不去还不行,去了就没好,赶紧的,给送皇额娘那里避避风头,“只叫福晋去园子里,跟太后说说话。您告诉福晋,之前说的那个事现在能说了”

    传话的不明白这话里的机巧,但总算无误的给传到了。

    于是传旨的去的时候扑了个空,家里的主子都不在。

    去哪了

    往园子里去了。

    钮钴禄太后没想到,来的是弘昼媳妇,“你额娘呢请不来了”

    吴扎库氏还算了解太后,捧着一下子的金色珍珠就过去了,“这是我们爷特特为您寻来的。您瞧瞧,本来想给您打成首饰的,谁知道我们家爷嫌弃我眼光不好,时候是要论起打扮,还得是皇额娘您呐。这不,巴巴的给您送来的。刚才进了园子了,才听说您去宣旨了。这可不赶巧,额娘不在府里”说着附在太后耳朵低声说了一句。

    钮钴禄太后更不高兴了,去了那边去做什么的争宠的一大把年纪了,为老不尊的。

    吴扎库氏不知道对方的想法,在边上小声的道,“是我们家爷撺掇着去的。不知道怎么的,兴头就上来了,说是挖了个金山”

    钮钴禄太后一愣“这可不能胡来”

    吴扎库氏就笑“皇额娘,我们家爷胡闹是胡闹,但有些事他不敢碰。他说的是园子附近马路两边的地”然后把怎么经营的那一套给说了。紧跟着就是许多的奉承话,“别说万岁爷偶尔来园子里住,就只您一年里哪怕在这里住上一日,这周围的地那也是寸土寸金。我们家爷就说,守着皇额娘,那就是守着一座金山。他是想孝敬皇额娘的,可您也知道,现在手里的银钱都紧尤其是这一回,因着抽那个福寿膏的缘故,白银就罚了十万两。不怕皇额娘您笑话,这都动了儿媳妇的嫁妆银子了。这不,我们家爷就动了这个心思了试着跟万岁爷提了提,万岁爷将我们王爷给撵出来了,说是丢不起这个人。”她说着还咯咯咯的笑,“这不,又撺掇额娘去庄子上了,看看有用没用。不过儿媳觉得,估计是没用。我们爷说,万岁爷在正事上,还是肯听皇额娘的。”

    钮钴禄太后的心气平了一些,但还是道“知道没用,还去庄子上”

    “去庄子上是假,叫儿媳来您这里是真。”说着就低声道,“一年这个数”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万两黄金”钮钴禄太后愕然,“当真这么多”

    吴扎库氏低声道“这还是保守的。若不是怕咱一家做这个太犯忌讳,只怕再翻倍都行的。”

    钮钴禄太后拉着吴扎库氏的手,“本宫在宫里,能需要什么开销不过到底是养了弘昼一场,他过的不顺,我这心里怎么都放不下。园子是皇家的园子,这周围都是皇家的地方,荒着也是荒着,用用怎么了方便了觐见的大人们,岂不是好事本宫看这个事可行。”

    吴扎库氏就笑眯了眼,“皇额娘说行,那必是行的。”说着,又离钮钴禄太后近了些,“我们爷之前叫我进宫的时候千万跟您说一声,庄子那边其实就是活着的死人,您何必计较呢往后,您这年岁也慢慢长了,我们家爷总是盼着您无病无灾,百岁千年的。您也知道那边的医术,真要到了要紧的时候,您说,这得一起死回生的神医多难呀那边便是王,那也是庄子里的王。您是整个大清国都尊着的王,那边怎么能跟您比您啊,这么一想,心一宽,您再寻思寻思,我们家爷这话是不是还算有几分糊涂道理。”

    钮钴禄太后一愣,然后拍了拍吴扎库氏的手,轻叹了一声“如今啊,敢跟本宫说这个话的,也就你们两口子了。”这个话真是好话。人越老,越是怕死。最近一生气,头疼胸闷的,也不全是装出来的。你说这要有个大夫,在身边调养着,岂不是好。也不要多年轻的容貌,只要身体康健就好。

    吴扎库氏一脸的不好意思,带着几分赧然的道“不瞒您说,这要不是和婉出嫁了,儿媳都想把和婉送去跟着学了”

    钮钴禄氏眼睛一亮,这个想法好。

    打发丫头去学,肯定不现实。不说那位教不教的,就只弘历那一关也过不去。但是宗室人家的女儿却是可以的。别说是宗室了,就是勋贵人家,怕是也愿意的。这些宫里的妃嫔们,也巴着有人能学会呢。

    她打发吴扎库氏回去,“过些日子再叫你进来说话。”

    钮钴禄太后盘算了一圈,宫里的公主没有合适的,弘昼那边也没女儿,弘瞻还小。她想到了履亲王,履亲王家的闺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了,倒是个合适的人选。

    她着人又去宣召履亲王,而履亲王此刻也从落网的反贼嘴里,打听到了另外一个神医。

    红花会神医

    弘晖昏昏沉沉的又被送上船,这回的船舒服多了,伺候的还是李宝,这孩子最近念叨的最多的就是红花会的神医,此番进京,是为了求医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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