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荆白玉笑着又道“厉长生, 你可不能因着他是期门掌,就对他手下留情,知道了吗”
“是。”厉长生又是恭敬应了一声。
“不不”韩忠德趴在地上,努力的仰起头来, 大喊着“太子饶命饶命啊厉长生早已看我不顺眼,若是叫他来打我,我怕是”
厉长生佯装委屈的样子,道“韩大人您这么说就冤枉了长生, 不管长生与韩大人是否有旧怨,这在太子殿下面前, 我哪里敢耍什么花样必然本本分分恭恭敬敬, 太子殿下叫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绝不违逆半分。”
“说得好。”荆白玉瞧了一眼厉长生,那眼神就是不一样, 与看别人的丝毫不同,他如今是怎么瞧厉长生怎么觉得顺眼。
在旁的人眼中看来, 这太子殿下与流安世子的关系
果然非同凡响。
太子殿下那眼神都“含情脉脉”的
荆白玉满面春风得意,笑着说道“厉长生,那就麻烦你开始罢。狠狠打这个不将本太子命令放在眼中的家伙。”
“敬诺。”
“啪”
厉长生犹言未了, 语音不落,就听一声清脆尖锐的鞭声。
长鞭已然甩开, 还伴随着“叮当叮当”的细微响声。那声音想来便是小钩之间在轻轻的碰撞着。
一鞭子下去, 韩忠德歇斯底里的就喊了起来, 喊声骤然拔高些许,怕是整个皇宫都要听得清清楚楚。
荆白玉嫌弃的皱了皱眉,道“这般有力气,喊得这般大声。你可放心,一会儿便疼的你一个字儿也是说不出。”
这第一鞭子下去,厉长生不过试试手罢了,毕竟头一次做这样的事情,难免会觉得生涩了些。随之噼噼啪啪的一阵鞭声,厉长生果然打的是越来越快,越来越狠。
细钩上刮起一丝血肉一丝皮肉,因为鞭子速度快,飞溅的到处都是。
荆白玉眼看着有血点四下迸溅,更是嫌弃的“啧”了一声。
他当下招手,叫旁的侍卫去将厉长生替换下来。
厉长生交付了长鞭,走到荆白玉身边,顺势低声说道“太子,那人已经偷偷去了。”
“哼,好的很”荆白玉低声冷笑。
厉长生所说的那个人,自然便是偷偷给韩忠德递字条的宫女。
这面厉长生跟随着荆白玉一起,将准备私下赴约的韩忠德堵在了半路,又是呵斥又是鞭刑,就算是半夜,也叫不少人闻得消息。
那面皇后与华夫人都在等着韩忠德出现,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正想着寻人去找找,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瞧一宫女跌跌撞撞跑进来。
“咕咚”
宫女跪于地面,慌慌张张的说道“皇后娘娘,华夫人,不好了呀韩大人被太子殿下拿住了,太子正命人鞭挞韩大人”
“什么”
皇后第一个站了起来,整个人都慌了,目光游移不定,心里七上八下,只觉一阵漂浮眩晕之感困于脑中,久久不能消散。
皇后心中只一个想法,若是荆白玉知道了今儿个他们的策划的秘密,岂不是
“嘭”
华夫人并不慌张也不害怕,反而气愤难当,她拍着案几骤然高声,道“这太子好生厉害谁的人他都敢碰”
华夫人说着就要大步而出,竟是想要去将韩忠德给“抢”回来。
“不能去”
皇后已然顾不得什么,亲自拉住了华夫人,道“你去了,不是不打自招吗若是叫玉儿抓住了把柄,我们谁也别想活命”
“啧啧”华夫人目光不屑一顾,道“皇后娘娘,荆白玉不是你养大的孩儿吗怎么的你倒怕他怕的像见了老虎一般你怕他,我可不怕他今儿个我不过就是来你这殿中坐一坐罢了,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太子抓不住我的把柄,他还想要强加罪名不成大不了闹到皇上跟前去,我倒是要瞧瞧,太子怎么收场皇上必然是会帮着我说话的”
华夫人极度的自信,若是十年前,这华夫人若真闹到了皇上跟前,怕是丝毫好处也讨不得。皇上估计着荆白玉这储君的面子,怎么也要呵斥华夫人一番。
只可惜,十年已过,皇上年纪渐老,如今脑子中已无什么政事大事,想的全是情啊爱啊的,自然会帮着华夫人说话,她才这般有恃无恐。
“那也不能去。”皇后死拉着她的手不放,道“我派人去就行了,并不需要我们亲自出马。”
华夫人是有恃无恐,但是皇后害怕。
皇上若是问起,这大半夜的,皇后为何召见表弟韩忠德,那皇后要如何回答
别华夫人和韩忠德的私情未有暴露,皇后再被扣上一个祸乱宫闱的大帽子,那当真百口莫辩。
皇后当下便遣了身边的宫女,道“桃夭,你且去一趟,就说是本宫有要事,非要叫韩忠德过来的,叫太子放了韩忠德这一次,将人领过来。”
“是,敬诺。”桃夭垂头应声。
厉长生方才眼看着有宫女在黑暗中步履匆匆,就知道定是有人已经向皇后与华夫人报信去了。
然而那宫女不知,皇后与华夫人亦是不知,厉长生与荆白玉早已算计好了,他们不过是往圈套里钻罢了。
厉长生与荆白玉提前说过这事情,眼下他们无有证据,所以不可贸然行事。他们今儿个若是跑去皇后宫中抓奸,恐怕抓不到华夫人与韩忠德把柄,指不定就抓成了皇后与韩忠德的把柄。
如此一来,华夫人油滑的一缩,躲在人后假装可怜儿,岂不是便宜了她她又有孕在身,皇上必然怜惜她多些个,根本无法给华夫人来个致命一击。
所以这般说来,今儿个厉长生与荆白玉的目的,根本不是抓奸,而是故意找茬。
荆白玉微微一笑,侧头低声说“你这个人坏得很,华夫人再坏,也是坏不过你的,不是吗”
荆白玉这一笑,着实衬得他年少俊美。不似惯常的冷笑与讥笑,眉目间轻松愉悦,可是平日里众人想见也瞧不见的。
厉长生道“小白平日便应该多笑笑,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长生自然会帮你处理掉。”
厉长生这话听着十足温柔宠溺,但话一落地,就换来了荆白玉的一双眼刀。
“这么多人跟前,叫太子殿下。”荆白玉小声说道“莫要让本太子失了威严”
“是是是。”厉长生一打叠的答应,笑的仍是颇为宠溺。
荆白玉又瞄了他一眼,嘟囔着说“本太子最不顺心的事情,都跟你有干系,你说你怎么帮我处理”
这十年之间,荆白玉有太多太多的不顺心,然而正像他所说,绝大多数都与厉长生脱不得干系,厉长生是他心中的一根倒刺,一块伤疤,一个疙瘩,久久难以磨灭。
厉长生又是一打叠的好听话,低声道“是我错了,要不这般,回了殿中之后,你要打要骂,怎么罚我都成了,只要你欢心。”
荆白玉才要重重点头,却又觉得十足的不对劲儿。怎么听着厉长生那宠溺的口气,就显得自己着实无理取闹端的像个未有长大的孩子一般。
“饶命”
“太太子”
“救”
韩忠德本来歇斯底里的高亢喊声,没多久就虚弱下来。
疼痛是极为消耗元气的事情,韩忠德挣扎不开,皮开肉绽,疼得一丝力气也没有,嘴巴里有气无力的求着饶,眼看着已是进气儿少出气儿多,指不定一口气提不上来,便要昏死过去。
厉长生与荆白玉就在这样“奇怪”的伴奏之下说着话,丝毫也未有感觉到不妥。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饶命。”
“请太子殿下手下留情”
宫女桃夭一路小跑着而来,她受了皇后的嘱托,急匆匆的在半路上就听到鞭挞的声音,这近前一瞧,嗓子里倒抽一口冷气,瞧得是头晕目眩,差点便捂嘴吐了。
韩忠德背上血肉模糊,就算月光不清,乍一看也恶心非常,叫人不敢再看第二眼。
“来了”厉长生低声在荆白玉耳畔道。
荆白玉未有言语,唇角挑起一丝冷笑来。
那面桃夭跪在跟前,先磕头行礼,随即赶忙说道“太子殿下饶命,婢子是皇后娘娘派遣而来。这这韩大人其实是皇后娘娘叫过去的,因着娘娘那面突然有急事,所以才会”
“哦”荆白玉早已有现成的一肚子说辞,道“母后这深更半夜的,就算韩忠德乃是母后的家人,这般过去,也不甚好罢当真是母后叫韩忠德过去的”
“这”桃夭硬着头皮,道“是是这么回事。其实婢子也不知道太多,只是按照娘娘的吩咐办事儿罢了。”
桃夭可不敢说那华夫人也在皇后娘娘的宫中,垂着头全不敢抬眼睛。
厉长生这个时候,就开了口,道“太子殿下,既然是皇后娘娘要见韩大人,这韩大人自私离开禁足之地的事情,也就算了罢。”
厉长生满脸温和,和事佬一般站出来说话。
荆白玉瞧了他一眼,就看到厉长生嘴边的弧度,一瞧就知道他又在算计旁的。
荆白玉是最知道厉长生秉性的人,当下便顺着说道“你说的也是,本太子定然是要给母后一个面子的,是也不是”
“多谢太子殿下,多谢太子殿下”
桃夭连连磕头,就要站起来将皮开肉绽的韩忠德架走。
“且慢。”厉长生果然还有后话,伸手阻拦说道“皇后娘娘的面子是一定要给的,只是这韩大人可不只是私自离开禁足之地的罪过这么简单。”
“什么”桃夭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厉长生的狡诈,被他说的直愣神。
厉长生道“你有所不知,太子殿下宽仁,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不愿意计较这事儿。可韩大人他方才辱骂了太子殿下,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这难道亦是皇后娘娘授意的不成”
“辱骂”
桃夭傻了眼,目瞪口呆的,全说不出多一个字来。
韩忠德迷迷糊糊,听到厉长生的胡说八道,他心中愤恨不止,却一丝一毫力气也无,根本说不出完整话来。
“我”
“没”
虚弱的声音掩盖在夜风之下,韩忠德是连辩解的机会也无。
厉长生便是如此,说的面不改色心不跳,道“若是不信,这在场上众多侍卫都曾听到,一问便知。或者直接询问韩大人,看他是否反驳。”
在场侍卫们一个个恭敬的垂着头,心中皆是惊涛骇浪的颇为狐疑,他们刚才是真的未有听到韩忠德辱骂太子,可那流安世子与太子向来关系匪浅,他如此开口,谁敢驳了他,皆是本分的不言语。
而韩忠德是想要言语也不成,他想要摇头,可还是未有力气,一动也不能动,烂泥一般瘫着。
荆白玉眉头也不皱一下,道“就是这么回事,厉长生说的无错。方才大家都听到了,若是不信本太子的话,就问问罢。”
桃夭这下子便慌了,她本就知道这次的差事困难,却也未有料到这般困难,怔愣在原地张口结舌,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告饶的话好。
厉长生一副好心眼模样,善解人意的说道“皇后娘娘怕是还不知道实情,不如请桃夭姑娘回去禀报,皇后娘娘知道了情况,定然也会理解太子殿下的苦衷的。”
“是,”桃夭赶忙又跪,道“婢子这就回去与皇后娘娘禀报一番。”
“嗯。”荆白玉淡淡的说“本太子也不愿为难你,你且去罢。”
“谢太子殿下恩典”桃夭如蒙大赦,站起身来便想要赶紧离开。
韩忠德眼看着救兵要走,那自己绝对毫无生还可能,当下生出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了桃夭的脚腕子。
“啊”
桃夭吓得惊叫一声,大半夜被抓了脚脖子,再加上她方才心惊胆颤的,止不住就惊恐叫出。
侍卫们立刻将韩忠德重新押起来,桃夭顿时跑出好几步,叫韩忠德再碰不到自己。
厉长生这时候复又开始进言,道“太子殿下仁慈,这韩大人却不得不罚。毕竟若是不整治了这些目中无人眼高于顶的,怕是日后朝臣们,都会将殿下您的仁慈,当成是软弱。”
“你说的正是。”荆白玉附和。
厉长生与荆白玉又打起了配合来,与当年一般无二,极为密切合拍。
厉长生道“不如这般,小惩大诫。长生瞧这鞭刑若是再继续下去,韩大人怕是要咽气,这绝非太子殿下您的本意。”
“那你说,”荆白玉笑着侧头瞧过去,问厉长生道“有何好办法呢。”
厉长生道“长生之见的确有个办法,不伤及韩大人的性命,又能叫韩大人吃一堑长一智。不如”
厉长生稍作停顿,嘴边的笑容冷酷非常,道“不如就将韩大人十指甲盖通通拔除。如此也就只是疼痛几日,小惩大诫一番,太子殿下意下如何”
拔掉十指手指的指甲盖
腿肚子转筋还未走远的桃夭吓得差点又跪下,脊背一阵阵的发寒,根本不敢再回头,急匆匆返回皇后娘娘的寝宫,报信去了。
“娘娘娘娘不好了”
桃夭急匆匆而来,皇后与华夫人见她未能带回韩忠德,皆是满面的不高兴。
桃夭顾不得太多规矩,道“娘娘,那韩大人辱骂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此时正一片一片的,在韩大人的指甲盖拔下来呢”
“什么”华夫人坐不住了,登时站了起来,道“他太子荆白玉他竟敢竟然如此残忍对待韩忠德”
皇后也是听得头晕目眩,再怎么说,韩忠德也是她家人,还是关系比较亲近的。这被拔掉了十指的指甲盖,可是要多疼啊也不知何时才能复原。
“不行”华夫人再也咽不下这口气,当下一甩袖子,便大步而走,要去阻拦荆白玉的残忍行径。
“华夫人”皇后站起身来,根本拦她不住,反而差点被推了个趔趄。
皇后心中后悔不迭,又左右为难,站在原地是满脸的崩溃,最后急匆匆追了出去,与华夫人一道,去寻太子殿下荆白玉。
“啊啊啊啊啊”
远远的,还未有瞧见什么踪影,华夫人与皇后便听到韩忠德凄惨的叫声。
韩忠德左手已然血粼粼的,他的喊声根本不大,却仿佛半夜鬼哭一样,低低的极有穿透力,叫人听得浑身寒颤不止,头皮发麻。
侍卫们押着韩忠德,已将他左手五片指甲尽数拔除,疼得韩忠德中途昏死了两次,却又硬生生给疼醒过来。
荆白玉冷笑着说道“莫要停下,他还有右手,给本太子全拔了”
“敬诺”侍卫们立时答应。
厉长生凑在荆白玉耳边,低声道“太子,勿要心急,慢慢拔才有趣儿。皇后与华夫人可还未到场,若是叫她们错过了这场好戏,便太也可惜了不是”
“你果然一点也未变。”荆白玉感慨似的说。
厉长生笑着道“那太子希望,长生变好,还是不变好”
荆白玉道“你什么样子都好,只要能留在我身边,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荆白玉一时口快,说罢便十足后悔,总觉的自己这话莫名的黏糊肉麻。
腾的一下子,荆白玉满脸通红,道“我的意思是是”
厉长生笑着说“长生明白,长生不会离开的。”
“哼”荆白玉一脸傲娇别扭,道“这还差不多。”
他说说罢了,对着侍卫们一摆手,道“先别拔了,给韩忠德剩下两片指甲。”
侍卫们不知太子殿下是什么意思,不过并不敢违逆,当下齐声答应。
那面皇后与华夫人听到惊心动魄的喊声,皆是小跑着就来了,未有多长时间,急匆匆赶到荆白玉与厉长生面前。
“太子这是在做什么”
华夫人疾言厉色,上前便大声呵斥。
然而她才开口,下一刻便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脸色蜡白的一阵干呕起来。
怀孕之时本就容易孕吐,又见了血肉模糊一团的韩忠德,吓得华夫人是三魂七魄去了一半。
皇后也倒抽一口冷气,顿时空气混着鲜血便涌进了她的肺里,恶心的她也是一阵干呕。
荆白玉冷眼看着华夫人,说道“本太子要做什么事情,难不成要向华夫人事先请示这可是父皇允你的特权”
“我呕”
华夫人一开口,连连干呕着,一句完整话也是说不出的。
皇后连忙在旁打圆场,道“玉儿,你莫要责难华夫人。今儿个我留了华夫人在宫中”
“母后。”荆白玉不等皇后说罢了,他早已知道皇后要说些个什么,道“玉儿这里还有正事,母后若是恰巧路过,便快些回寝宫休息罢,毕竟时辰已经晚了。”
荆白玉是万万也无料到,皇后会与华夫人一拨,做出这样不着边际的事情来。
皇后此时此刻怎么想的,荆白玉是再清楚不过,厉长生也是再清楚不过。
厉长生见荆白玉隐忍冷漠的面容,反而生出些许心疼之感。
厉长生是陪伴过荆白玉的人,从八岁开始,他当然知道荆白玉对于皇后的感情,从小荆白玉就渴望得到皇后的母爱,然而这世上有太多求而不得的事情。
皇后出于各种各样的担心忧虑,或者出于各种各样的大局为重,还是渐渐的疏远了荆白玉,两个人本就不近的距离,越走越远,背道而驰。
如今皇后与华夫人一同出现,便是无声的告诉了荆白玉,他们已然决裂成两拨人,相互对立,你死我活。
厉长生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他这人或许生来就比较薄情寡义,从未有期待过什么不切合实际的亲情,所以也从未有过什么心痛和心酸。
而荆白玉不同,他期待了许多年,维持了许多年,最终还是不如人愿。
厉长生伸出手来,轻轻的握住了荆白玉的手。
荆白玉浑身轻微的颤抖,无需多言,他也知道厉长生是在安慰他,顿时心酸之感更胜,还有些不好意思。
荆白玉扒拉了两下厉长生的手,想要叫他松开。
不过厉长生只是对他无声一笑,反而握的更紧,再无需多说什么旁的话。
荆白玉寻思着,若是叫旁人看到他们大庭广众手拉手,也着实太难为情了罢
不过就算如此,荆白玉也只是甩了一次,未能甩开厉长生,也就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厉长生语气平和的说道“韩大人这面还有三个甲片,既然太子殿下已下了命令,便全拔完罢。”
“是”侍卫应声。
他们给韩忠德剩下几个甲片,便是要在皇后和华夫人面前拔的,如今看戏的人也到全了,自然可以开始精彩表演。
“住手”
华夫人吓得一身身冷汗,冲过去使劲儿推搡压着韩忠德那些个侍卫,道“我叫你们住手呢”
“谁敢碰他”
“谁敢碰他我就砍了谁的脑袋”
荆白玉冷笑“华夫人好大的口气”
华夫人已顾不得太多,瞪着眼睛嘶声喊着“太子这般残忍暴行,怕是传出去面上也无光罢若是太子再敢”
“再敢如何”荆白玉眯眼瞧他。
厉长生在旁说道“华夫人误会了,太子并非残忍暴行,而是过于仁慈善意。否则这韩忠德辱骂太子殿下,辱骂皇上,早应当直接拖下去人头落地,如何还能苟活到现在”
“怎么又多一个辱骂父皇”荆白玉低声耳语说。
厉长生笑了笑,大言不惭的道“这种的细节,就不必追究了。”
“不可能”华夫人喊道“韩大人怎么会”
厉长生打断她的话,道“可不可能,大家都听着呢,华夫人要是想强行把黑的说成是白的,那也太”
这混淆黑白之人,分明便是厉长生,却说的自己正义无比,却说的华夫人哑口无言。
厉长生叹息一声说道“太子殿下,既然事已至此,再争吵也未有个后果。不如就请太子殿下带着韩忠德,到皇上跟前去,请皇上公断”
“是啊,”荆白玉点点头,道“既然华夫人执意不信,也只好到皇上面前去评评理了。”
“到皇上面前去评理”华夫人面色犹豫起来。
若是平日里,华夫人自然就去了,不用旁人提点,第一个就会想到将皇上这靠山搬出来。
只可惜
今儿个华夫人欲要私通韩忠德在先,她本就心慌的厉害,若真的惊动了皇上,再仔细的纠察下去
就算有皇后帮她顶着,指不定也会受些牵连。
华夫人顿时不吱声了,面色难看至极。
“还等什么”厉长生声音冰冷,道“继续招呼韩大人。”
“是”侍卫们齐声答应。
“啊啊啊啊”
韩忠德昏死过去,又一次被疼醒过来,血淋淋的甲片被利索的拔出,就扔在旁边的地上。
华夫人耳听着惨叫之声,眼看着血红一片,下一刻
咕咚一下子竟是摔倒在地,两眼一个翻白也昏死了过去。
“华夫人”皇后惊讶的喊了一声。
“娘娘”
“娘娘您怎么了”
“快叫太医啊”
旁边的宫人们都慌乱起来,本来寂静的夜晚,已然沸腾的开了锅。
“太子殿下。”厉长生满面微笑的看着混乱场景,这才是今儿个晚上最精彩的表演。
厉长生道“时辰不早了,还是快快回宫休息罢。”
“本太子的确累了。”荆白玉摆摆手说“这就回去罢,反正也没咱们什么事情。”
就在一片喊声之中,厉长生陪同荆白玉,施施然的走回了寝宫去。
寝宫安静的很,未有血腥味,也未有嘶喊声,外的平静安宁。
荆白玉看起来心情好了不少,道“虽未能将华夫人和韩忠德一次铲除,但今儿个颇有成效,也算是大快人心了。”
厉长生走过来,将荆白玉的披风取下挂好,道“太子无需着急,毕竟有趣儿的事情就是要慢慢消遣才好,若是一次便解决了,日后的乐趣何在”
“你这个人”荆白玉嫌弃的看他,道“就是太恶趣味儿了。”
厉长生笑了笑,道“今儿个这事情不过是个开端罢了,想必华夫人与皇后心中定然慌张的很。对了,太子莫要忘了,找几个太医去给韩忠德瞧瞧伤势。”
“还给他瞧伤势”荆白玉不怎么情愿,道“我巴不得他赶紧死了才好。”
“这可使不得。”厉长生道“韩忠德死了,华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可不就死无对证太子务必要让韩忠德早日好起来,这样才好将华夫人一举铲除不留后患。”
“你倒是想的长远。”荆白玉道。
厉长生的确想的长远,已经将后面如何整治华夫人,如何叫华夫人落马,如何顺道牵连一番皇后的事情,皆是想的清清楚楚。
荆白玉道“那好罢,明儿个你就叫灵雨去找太医,给韩忠德看看病。”
“是。”厉长生道。
荆白玉瞧了他一眼,说“今儿个你可高兴了心中可舒坦本太子给你报了仇,那韩忠德如此之惨,叫他昔日里不长眼睛。”
厉长生道“长生还未有感谢太子殿下的恩典,多谢太子殿下帮长生报仇雪恨。”
“你知道本太子对你好就是了。”荆白玉骄傲的抬了抬下巴,说“这世上,怕是没有人比本太子对你还好的了所以你可要知恩图报。”
荆白玉说这话的意思,其实便是想要叫厉长生以后都不要离开,不要再像之前一样突然消失。
厉长生哪里能不知道,却开顽笑的说道“是是,长生自然知恩图报。就是不知太子要长生如何报答,可是要以身相许”
“以身”
荆白玉眼睛睁大,一脸怔愣之色,渐渐的脸颊上有些微红,道“厉长生你又戏弄于我,是也不是”
厉长生眼瞧着荆白玉炸毛的猫咪一般,按理来说,此时应当给他顺一顺毛才是,免得小猫咪气堵不悦。
不过厉长生这个人,偏生觉得荆白玉生气的样子可人疼的很,当下说道“被太子看出来了”
“你”荆白玉差点气得跳脚,道“厉长生你这个大坏蛋。今儿个晚上你不准睡了给本太子上夜”
“好。”厉长生不做犹豫,笑着答应。
荆白玉当真是拿他没有办法的,总觉得自己不论是生气还是高兴,皆在于厉长生的掌控之中。
说好了叫厉长生彻夜未眠的上夜,不过荆白玉也就是说说罢了,一会儿工夫两个人便都睡下。
第二日厉长生醒来,天色微微发亮,荆白玉竟是已不在殿中。
厉长生坐起身来,往外瞧了一眼,外面静悄悄的,仿佛无有一人。
他穿戴整齐,从内殿走到外殿,果然一个人也是未有,等走出了大殿,这才瞧见不少宫人忙忙碌碌的。
“是厉大人么”
“真的呀”
“嘻嘻”
好些个宫女遥遥的看见厉长生,都是一阵窃窃私语,还低声羞赧的笑起来。
厉长生见惯了旁人爱慕的目光,早已习惯被人一直盯着,并不会觉着不自在。但
今儿个这些火辣的目光,觉不出什么爱慕,却其中带着一丝丝赧然。
“这厉大人”
“昨儿个又留宿在太子殿下身边了呢”
“我还听说,太子殿下为了厉大人,将期门掌给打了呢那叫一个惨的。”
又有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厉长生恍然大悟,止不住摇头笑了笑,看来自己与荆白玉不可告人的关系,这是铁证如山,再不可诡辩。
厉长生并不如何上心,不解释也不多说,径自去寻荆白玉去了。
今日是有早朝的日子,所以荆白玉起的外早,他醒来的时候厉长生还在好眠,他知厉长生睡得向来很浅,所以轻手轻脚的抱了衣裳,便到外面去更换洗漱,急匆匆就去上朝,未有吵醒厉长生。
厉长生这会儿自然是寻不到的荆白玉的,早朝还没散去。
“厉大人。”灵雨见到他,将新衣裳捧着递到他面前,道“太子殿下吩咐,这是给厉大人您的。”
厉长生低头一瞧,是期门掌的衣裳。他当下微微一笑,道“有劳。”
厉长生是聪明人,根本无需灵雨多说一句半句,已经明白荆白玉的意思。
这期门掌虽不是什么大官,但已经是荆白玉眼下身边最亲近的官职,荆白玉一切外出和安全问题,都由期门掌来负责。
昔日里韩忠德官至期门掌,那是皇后硬塞过来的,荆白玉为了他与皇后的最后一抹面子,不好拒绝了去,只好答应下来。
昨天韩忠德被打的凄惨,虽然皆是皮肉伤罢了,但未有十天半个月,是无论如何下不得榻的,这期门掌一职便暂时空缺下来。
荆白玉说的好听,叫厉长生暂时顶替期门掌的位置,等着韩忠德恢复之后,叫韩忠德还是做这期门掌,看在皇后的面子上不会革职。
其实
厉长生早已将满盘棋子布置妥当,就等着韩忠德休养康复之后,给他与华夫人来个致命一击。
厉长生捧了期门掌的衣裳去更换,换好之后也不见荆白玉归来,想必是朝政繁重,早朝一时半会结束不得。
厉长生有点可惜,忖度着应当与荆白玉一起去上朝才是。虽荆白玉眼下还是太子,但龙椅早已坐过,不知坐在龙椅上的半大孩子,是个什么模样。
厉长生这般一想,露出个淡淡的微笑来。
“厉大人,”灵雨走了过来,手中又托着其他旁的东西,道“这是厉大人要的茶叶,还有厉大人要的羊奶。”
“有劳。”厉长生客气的接过,道“多谢你了。”
“厉大人您客气了。”灵雨道“自从厉大人您出现之后,太子殿下显然每日里欢心了不少,这是灵雨很久未有瞧见的。”
灵雨很怕荆白玉这般小小年纪开始,便闷闷不乐,她以前想过许多方式,却根本无法叫荆白玉改变。如今瞧着太子一日日的高兴起来,灵雨心中亦是欢喜的。
厉长生知道灵雨是真心对荆白玉好的,这十年之间,也多亏了灵雨的照顾。
厉长生道“你放心,有我在一日,必然叫太子殿下欢欢欣欣的。”
灵雨点了点头,又道“不知厉长生要茶叶与羊奶是要做什么”
厉长生道“自然是做些个奶茶。”
“奶茶”灵雨纳罕的说道“那是何物”
古代的羊奶是比较普遍的东西,要想寻找牛奶,是较为困难的。
灵雨一时半会儿寻不到牛奶,厉长生便请她找些个羊奶也是可的。
厉长生道“这羊奶味道比较大,不知效果如何。还请灵雨姑娘费心,瞧着膳房若是有水牛奶,就给长生留下一些。”
“好,我一会儿就帮你去看看。”灵雨道。
荆白玉从早朝回来,再也不用独自一人往涤川园的画阁坐坐,直接便赶回了自己的宫中。
他方一走进来,便问道一股奶味儿,期间又混着一股茶香,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却着实有吸引力。
“厉长生”
荆白玉不用想,就知道这肯定是厉长生弄出来的花样,叫着他的名字便走入了内殿去。
果然,就瞧厉长生坐在席上,身前放着一个煮茶的小炉子,正亲手烹饪着什么。
荆白玉见过厉长生温柔软语,见过厉长生犯坏整人,就连厉长生怒目生气亦是见过,却还真未曾瞧见过厉长生洗手作羹汤的模样。
“小白,你回来了。”厉长生道。
荆白玉快速跑过去,道“这么香,这是什么”
厉长生正巧弄好,倒出来一杯,放在荆白玉面前,道“我新做的奶茶,太子殿下尝一尝,小心烫口。”
“奶茶”荆白玉道“又是什么新鲜的顽意,闻所未闻。”
“太子殿下不妨先尝一尝。”厉长生故意卖关子。
荆白玉捧着热乎乎的杯子,轻轻的品尝了一口。
羊奶味道比牛奶要浓郁很多,当然膻气味儿也要严重许多,若是不常喝的人,是喝不惯的。
厉长生已然先行给羊奶去了腥味儿,加些杏仁入内一起煮开,腥味儿自然消减不少。
随即又将煮好的浓茶,到入羊奶之中,混合搅拌一番,再加些饴糖蜂蜜增加甜味儿。
“哇”
荆白玉眼睛睁大,尝了一口止不住惊叹出声,道“这奶茶没想到如此好喝,味道甜甜的,还很香浓。”
奶茶这种东西,乃是现代女孩们最喜欢的饮品。只可惜眼下大荆未有木薯这种东西,不然也可用木薯淀粉做成黑糖珍珠,加入奶茶之中,味道更是不错。
荆白玉以前根本没见过奶茶这种东西,头一次品尝,虽并非是小姑娘,但同样是爱不释手。
厉长生说道“改日灵雨寻到了水牛奶,长生再给太子做水牛奶的奶茶。”
“嗯”荆白玉连连点头,一口气便喝了大半杯,直喝的是额头冒汗,道“就是太烫了,好热。”
厉长生道“我一会儿多做一些,放凉冰镇之后,另有一番滋味儿。”
荆白玉捧着杯子,已然说不出话来,只顾着喝他的奶茶。
厉长生又道“这奶茶味道浓郁,里面是加入了浓茶的。日后太子若是觉得困顿,不妨就饮一杯,可提神醒脑。”
浓茶与咖啡一般,里面是含有咖啡因的,的确有提神醒脑的功效。
厉长生继续说“昨个儿皇后怕是不欢心,不如太子殿下一会儿叫人送些这样的奶茶过去予皇后娘娘。”
他这话一出,荆白玉脸色就变了变,别别扭扭的看了厉长生两眼,低声说“我也不欢心呢。”
厉长生差点被他逗笑,道“太子殿下为何不欢心,长生这不是在帮太子殿下您出谋划策。”
荆白玉有点摸不着头脑,道“是什么意思”
厉长生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说“这奶茶味道虽好,但里面加入了浓茶,并不适宜晚上饮用。若是饮多了,恐怕会引起失眠或者心慌气短之症。”
荆白玉听了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瞬间变明白了厉长生的用意。
他捧着杯子,眯着眼睛,满面笑容的瞧着厉长生,说“你果然坏得很呢。”
皇后昨儿个受到了惊吓,正是忧心忡忡思虑过重的时候,应当安神静气,自然是不宜饮用浓茶的。
厉长生将浓茶制作成奶茶,茶味儿越浓,奶茶反而越是出彩,根本饮不出茶中的苦涩之感,只觉得顺滑异常,新鲜无比。
皇后向来喜爱甜口食物,这奶茶送到皇后跟前,自然也是会受到喜爱的。
皇后思虑过重,又喝多了浓茶,这晚上决计失眠睡不好觉。
失眠最是折磨人的事情,半夜漆黑,正好滋长心中的恐惧与不安,叫皇后如何能养足精神
本来白日就烦心,饮了奶茶之后,晚间失眠那就更是烦心,恐惧越琢磨越多,不出几日功夫,恐怕皇后就要心惊胆颤,面容枯槁。
等皇后的“底气”被消磨的差不多之时,才是他们的最佳时机。
厉长生淡淡的说道“若想要真正扳倒华夫人,太子强行出马是不行的,反而会适得其反。自然是叫皇后出手,才好算计华夫人一个出其不意。”
然而如何叫皇后与华夫人反齿,这就是个技术活了,奶茶绝对功不可没,而且不可操之过急。
厉长生说道“先叫人给皇后送两日羊奶的奶茶,再送两日水牛奶的奶茶。等皇后喝腻了奶茶,之后长生再弄些水果茶来,也一并子给皇后送去。”
“水果茶”荆白玉道“那又是什么,又是你新研制的”
厉长生花样繁多,不只是奶茶这一点子,其实已经请灵雨去帮忙,往膳房去弄些果干去了。
古代的果子无法长期保存,很容易腐烂,最好的储存办法自然便是做成果干蜜饯,腌制之后更容易储存一些。
膳房制作果干蜜饯工序繁多,厉长生请灵雨去拿一些个半成品,便要只是晒干,还未有腌制的果干来。
厉长生道“想必蜜桃乌龙茶,太子殿下应该也会喜欢的。”
“越听越是玄乎,”荆白玉道“名字是好听的,就不知道味道如何,做好了可要先拿给本太子尝尝,不准偷吃。”
“是。”厉长生笑着说。
很快,灵雨便亲自带着许多东西去了皇后娘娘那面,送上羊奶奶茶,水牛奶奶茶,还有蜜桃乌龙等等饮品。
皇后心中正自烦闷,瞧见太子身边的人前来,只觉得是太子要兴师问罪的。
不过灵雨乖巧顺从的跪着,只是道“娘娘,太子殿下听闻您近几日食欲不佳,便送了些稀罕的饮品前来,还请娘娘品尝一番。”
皇后忧心忡忡,哪里吃的好饭,水也是不愿意喝的,分明才一两日,便消瘦了一大圈。
皇后敷衍的摆摆手,叫灵雨将东西留下,就让她退下。
灵雨未有多言,很快离开皇后殿中,可这殿中却愈来愈是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香气,甜丝丝的,又浓郁又清爽,说不出是什么。
皇后无心食欲,但她已经一整日未有进食,其实腹中的确饥饿,如今闻到了这味道,好奇心就给了提起来。
皇后当下着人将奶茶捧了过来,这大热天的,入手一杯冰凉凉的奶茶,瞬间化解了皇后心中些许郁闷与忧虑。
皇后捧着奶茶先是品尝一口,随即露出惊艳表情,止不住就又喝了一大口,又喝一大口,不消片刻功夫,便将一整杯冰镇奶茶饮尽。
冰凉的奶茶下肚,叫皇后说不尽的受用,然而
此时已经天黑入夜,皇后喝了奶茶躺下来休息,也不知道怎么的,原本还有少许的困意,竟是不翼而飞。
这一夜辗转反侧,皇后起身无数次,只觉得更是忧虑更是害怕,心脏跳得慌慌张张,难受的她脾气暴躁起来,脑子里也乱哄哄的。
第二日一大早,厉长生才起身,便听到了一个消息,皇后身子欠佳,着了太医前去调理,却也不知道具体得了什么病症。
“听说母后病了。”荆白玉背着手从内殿走出。
厉长生点点头,道“太子不必忧虑,必然只是失眠忧虑这样子的小事儿罢了。”
“还不是你搞得鬼。”荆白玉道。
厉长生笑着道“为了太子殿下,长生自然要尽心尽力,不管何种手段,都在所不惜。日后太子殿下不愿不忍做的事情,全由着长生来代替便是。”
荆白玉深深的瞧了他一眼,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都不愿意干的事情,又怎么会让你替我去做呢。你放心罢,我已经是个大人了,心里明白应当去做什么,就算是不乐意,也会做好的。”
厉长生抬起手来,轻轻的拍了拍荆白玉的头顶,道“在长生的眼里,太子就算大了,也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一样的十足可爱。”
“什么十足可爱”荆白玉瞪眼睛,道“我真的已经是男子汉了,谁说没区别的,你别把我当小孩子瞧。”
荆白玉说罢了,又瞪了厉长生一眼,这才觉着解气,挺胸抬头的出了殿去。
厉长生在后面笑了笑,心说太子果然没变,昔日里就最爱这么说道。
皇后失眠了好几日,整个人不只是消瘦了一大圈,便说是形容枯槁,也丝毫无有不恰当之处。
宫女们都知,这些日子皇后脾性大的很,全不敢做错一丁半点的事情,否则挨骂都是小事一桩,指不定便会被发配出去。
皇后晚上失眠睡不着,吃了太医的药不见好转,心情抑郁的不得了。
这心情不好,人便下意识的想要吃甜食,甜食会促进多巴胺分泌,让人心情愉悦起来。
然而皇后近日里最喜欢的甜食,正是厉长生调配的奶茶,丝滑醇香,味道独特,真是怎么喝也是喝不腻歪的。
这下子变成了死循环,皇后睡不着就喝奶茶,喝了奶茶更是睡不着,心情一日日的焦躁暴躁起来。
这各种门道的安神药,太医们都试过了,就是不见改善。这一日皇后又寻了太医来看诊,可把太医们弄得是战战兢兢。
“废物”
皇后呵斥一声,劈手就将茶杯扔在了地上,道“一群废物连个失眠都治不好本宫要你们何用”
太医们齐刷刷跪在地上磕头,道“皇后娘娘息怒啊,请娘娘再试一试这一副药,或许是有效果的。”
“这一副药”皇后喋喋冷笑着说“你上次是与本宫怎么说的本宫怎么记着,十天之前,你便是如此说道的”
“老臣知错。”
老太医跪倒在地,整个太医署的太医尽数为皇后诊治过了,这失眠之症本就难以治愈,调理起来着实复杂,再加上厉长生特意调制的奶茶,想要根治简直难于攀天。
“废物”
皇后胸口快速起伏,喘着粗气儿道“若是本宫今儿个还睡不着觉你们一个也别想活命”
“还不滚下去”
“快滚”
皇后一通责难,太医们连滚带爬,是丝毫也不敢多停一步的。
“娘娘”
这种时候,桃夭也不想凑到皇后跟前去讨不痛快,只是
“什么事情大呼小叫的”皇后满面不悦,道“吵得本宫头疼目眩。”
桃夭着实委屈,她说话的声音已经压的比猫叫还小,却仍是被皇后无端责骂了一番。
桃夭也不敢争辩,声音更低的说道“娘娘,太子殿下往这面来了,说是来探望娘娘您的身子。”
“你声音那么般小,”皇后瞪了桃夭一眼,道“本宫怎么听得清楚”
“但是皇后您”桃夭止不住说道。
“怎么的”皇后呵斥说道“你是觉着本宫方才说了你一嘴,你便诚心与本宫对着干是不是”
“不不不,婢子不敢”桃夭以头抢地,根本不敢将脸抬起来。
荆白玉带着厉长生走到大殿门口的时候,便听到里面,皇后呵斥的声音。
厉长生微微一笑,道“看来这失眠,的确可以让人性情大变。”
失眠不只是影响一个人的精神头,还会影响到体内激素的调节问题。一个人长时间失眠,别说是性情大变,抑郁症都是有可能患上的。
皇后如此这般,厉长生是一点也不惊讶的,这正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荆白玉眯了眯眼睛,低声道“能不能扳倒华夫人,就看今儿个晚上了。”
他说罢了,抬步走了进去,道“母后,儿子来看您了。”
皇后见太子来了,也不好再如此高声大骂,以免坏了她的面子。
只是这会儿皇后还心情激动着,有点面红耳赤的,一双眼睛中布满血丝。
厉长生紧跟荆白玉的步伐,十足本分的站在荆白玉身畔,不着痕迹的打量了皇后一番。
皇后道“玉儿这么晚了前来,是有何事”
荆白玉规矩的说道“儿子听说母后这些日子失眠,已经很久未有好好休息,心中挂念的紧,所以特意前来给母后送些安神的药来。”
“叫你费心了。”皇后不冷不热的说着。
皇后眼目一转,就看到了荆白玉身边,已然换了一身期门掌衣裳的厉长生。
只是这一眼,皇后心中着实气愤,脑袋里眩晕不止,便想起了自己的表弟韩忠德来。
韩忠德那日凄惨无比,好在无有内伤,卧床休养半月,总算是没什么大碍,只是后背的伤疤,还有十根手指需要继续休养,一时半会儿是无法再恢复期门掌职务的。
皇后没忍住,冷哼了一声,不愿与荆白玉多说什么话,摆摆手道“本宫无事,玉儿就早点回去罢。”
“母后。”荆白玉坐在席上未有动弹,出言说道“母后稍等,玉儿还有些话要说。”
“本宫乏了。”皇后似是不想停留,纵性的厉害,道“改日再说。”
“母后与华夫人”荆白玉骤然高声。
皇后已站起身来,步子却顿住了,脑子里嗡的一下子,整个人神经绷紧。
荆白玉在此开口,道“近日母后与华夫人,仿佛关系甚笃的样子。”
“都是后宫里的女人罢了。”皇后眼目一转,道“都是为了皇上好,也不能真的你死我活罢。”
“是吗”荆白玉笑着说。
他说罢了一伸手,厉长生立刻上前,将一块皮子放在荆白玉手心当中。
那皮子叠的整整齐齐,上面应当是写了字的,却不知道写了什么,能隐约闻到一股血腥味儿。
皇后捂住鼻子,嫌弃的说道“这是什么”
荆白玉不回答,还继续着刚才的话题,道“母后当真要与华夫人一条路走到黑吗”
“你说些什么,本宫听不明白。”
皇后慌张的否认。
他本就失眠难受,此时受了刺激,眼前一阵阵发黑,心虚的摇摇晃晃,勉强扶着案几重新坐下,这才稳当了一些。
厉长生将皇后的一举一动看在眼中,不论是皇后的眼神还是表情,丝毫也不放过。
皇后本是个心思细腻之人,平日里做事三思后行,凡事大局为重,很少会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后悔不迭的。
皇后太谨慎,这叫厉长生何如占到上风平时真的硬碰硬会不讨好,这才想出攻心为上的办法,先想法设法的叫皇后失眠,神情恍惚心情暴躁起来,如此一来,失了方寸的皇后,便好对付的太多。
厉长生早已将计划一一与荆白玉说了,荆白玉在心中倒背如流,此时面对着皇后,是丝毫败势也无。
荆白玉道“母后当真以为,儿子并不知那华夫人肚子中野种是谁的”
“放肆”
皇后呵斥道“太子殿下谨言慎行莫要张口胡说八道。”
“呵呵”
荆白玉冷笑一声,道“华夫人的野种,乃是韩忠德,母后那表弟的是也不是”
“不是不是”皇后惊叫起来,道“莫要胡说八道胡说这怎么可能,全不可能的事情。”
荆白玉镇定异常,表情也冷漠异常,道“母后深知华夫人肚中孩子的身份,华夫人拿此事要挟于母后了罢是不是还与母后您说,若是她肚里的孩子登上了皇位,那日后总比我这个毫无血缘的孩子登上皇位强千百倍”
“不你住嘴”
皇后脸色灰白一片,根本不敢承认,就算她已彻彻底底的被荆白玉看穿,也硬着头皮,全不能应了。
荆白玉道“母后真的这般糊涂以为华夫人的事情能一辈子隐瞒下去”
“啪”
他说着,将手上的皮子一甩,扔在了皇后的脚前。
皇后吓得倒退了数步,差点跌倒在地。
“这这是什么”
皇后颤巍巍的用手去指地上的皮子。
荆白玉面无表情的说道“乃是韩忠德的供词和画押,他已经将如何与华夫人私通,如何得到母后您的帮助,日后如何造反推翻我大荆,一五一十的用血写了下来。若是母后执意说本太子胡说八道,那面便捡起这张血书,好好看看清楚罢”
“不”
皇后没能撑住,一个趔趄,竟是真的跌在了地上,距离血书三步远的地方。
皇后嘴唇发干,眸子不断的收缩,眉头扭曲异常,道“不可能的韩忠德他不可能写下这血书。”
“如何不可能”荆白玉垂头瞧她,道“韩忠德已经被本太子打怕了,他那没有骨气的人,不过是抽他两鞭子,拔了他的指甲罢了,便什么都说了。母后您要知道,帮助华夫人混淆皇室血统,这是何等的罪过,可不是两鞭子和十个指甲盖就能敷衍的事情。”
皇后仿佛未有听到荆白玉说话,一个劲儿的自然自语,一个劲儿的摇头。
荆白玉指着地上的血书,道“母后不信,还是自己捡起来看看罢韩忠德可是母后的亲表弟啊,他的字迹,母后应当认识”
皇后浑身一个哆嗦,目光死死盯住三步开外的血书。她站不起来,干脆往前欠身,伸长手臂就要捡起血书。
荆白玉连忙给厉长生打了个眼色。
厉长生示意荆白玉稍安勿躁,当下便将腰间佩剑解下。
“哐当”
这一声响,在众人耳里未见得有多大,但在皇后听来,那边是头顶惊雷。
“啊”
皇后吓得惊呼一声,她多日未有休息,精神脆弱的很,就怕听到这样突然的噪音。本伸出去捡血书的手一顿,立刻抽回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厉长生故意将佩剑扔下,为的当然就是不想叫皇后捡了血书去。
这血书是假的,是厉长生弄来糊弄皇后用的。韩忠德全不知道这事情,这几日都在安心养伤。
厉长生这是要空手套白狼,若是叫皇后看了血书,这狼怕是压根套不住。
皇后吓了一跳,捂住耳朵崩溃的摇头。
厉长生这时候温声软语的开了口,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那是用心良苦。如今这事情,还只有太子殿下知道啊。”
他这一开口,皇后眼神猛的亮了不少,抬起头来,十足专注的盯着太子荆白玉。
皇后也来不再去捡那血书,赶忙爬将起来,一把拉住了荆白玉的双手,死死握住,道“玉儿”
皇后声音凄凉,恳求着说道“玉儿,你可是母后养大的”
“你也知道母后是被逼的”
“你知道的是不是你不能对母后做什么绝情的事情啊。”
“你可千万不能如此狠心绝情,做了那白眼狼啊”
荆白玉感觉皇后的手温度很高,滚烫滚烫的,而被皇后这么一碰,荆白玉心中却凉了半截。
狠心
绝情
白眼狼
荆白玉心中不敢置信,却又并不意外,反而早就想到。
到底是谁狠心谁绝情
在皇后答应与华夫人共谋之时,便是已经做下了决定,想要彻底将她“养大”的太子荆白玉置于死地。
若是华夫人的儿子想要做太子,那么必然会对荆白玉下狠手,斩草除根,叫他永远消失。
荆白玉说不出话来,只是平静的瞧着近在眼前的皇后。
厉长生见状,上前来看似恭敬的扶住皇后,实则是将皇后从荆白玉身边拉开一段距离。
荆白玉见皇后远离,真是松了口气,感觉自己似乎又能开口呼吸了。
厉长生温和的说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是最为仁慈的,您还不知道您虽与太子未有血缘关系,但太子殿下,绝不忍心瞧您踏上不归之路。其实今儿个,太子殿下不是来寻您兴师问罪的,而是来与皇后娘娘说这解决之法。”
“解决之法”
皇后不敢置信,苦笑着说道“还有什么解决之法,如今木已成舟,事情已经成了这幅模样,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就是”
皇后目光灼灼的盯着荆白玉。
荆白玉面色如常,却能感觉到皇后目光后的狠辣与阴毒。
厉长生亦是眯了眯眼睛,皇后那最好的办法未有说出口,可厉长生心中杜明。她想说的最好办法,就是叫荆白玉不要声张,然后等着她与华夫人,慢慢的将荆白玉拉下太子之位,取代而杀之。
厉长生觉得这事情有些好笑,道“皇后娘娘莫不是真信了华夫人的那套话。觉着华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登基为帝之后,皇后娘娘还能登上太后宝座罢”
厉长生前一刻还再温柔也没有,下一刻却语音冷漠讥讽。
皇后怒目去瞪厉长生,道“你一个小小侍卫,何时容得你在此插嘴”
荆白玉一听,如何能叫旁人说道厉长生一言半语,当下开口“母后,连一个侍卫都明白的道理,母后却不明白,难不成是皇后这位置坐的太舒坦,已然毫无成算”
“你”
皇后没有想到,荆白玉会如此与自己说话,满脸的不敢置信。
荆白玉又道“如今这华夫人怀着野种,已然如此嚣张,胆敢威胁母后。等华夫人将野种生下来,母后以为她会怎么做”
“斩草除根,杀人灭口。”厉长生笑着接口,道“也不外乎就是这些了。”
皇后心中咯噔一下子,她不是未有想过这个可能性,只是她心底里不愿意提起罢了。
“如今放在母后面前的,便只有一条路了。”
荆白玉说着顿了顿,道“大义灭亲,亲自往皇上面前去揭发华夫人与韩忠德的私情。”
“什么”皇后大喊一声,道“不可以我不能这么做”
韩忠德可是皇后的表弟,韩家与皇后一家关系密切,若是皇后揭发了韩忠德与华夫人的事情,皇上勃然大怒,问罪韩家的同时,也一定会问罪皇后一家。
皇后苦心经营起来的外戚,不能就此倒台坍塌
决不能
皇后一口回绝,荆白玉不见怒色,只是平静的说“只有这一个办法。若是母后不答应,到时候父皇知道了这事情,所有人的下场只会更凄惨,这所有人包裹母后您在呐。”
“我”
皇后止不住抬手捂住心脏,只觉得心慌气短,悬浮昏沉,整个人憋闷的很,根本无法正常思考。
先前厉长生便于荆白玉说了,华夫人是一定要铲除的,而且要斩草除根,决不能给华夫人留下翻身的余地。
当日韩忠德准备往皇后宫中私会华夫人,这并非斩草除根的最佳时机,毕竟那可是皇后宫中,皇后亦是在的,若是华夫人胡搅蛮缠一通,皇上老眼昏花,又爱色如命,指不定就会信了华夫人的话。
这最佳时机,是需要创造的,而且必须要皇后出力创造才可。
皇后整个人颓废不已,目光晃动着,她意识左右摇摆,最后狠狠叹息一声,道“那你要我怎么做”
皇后最终还是选择了自保
荆白玉挑唇一笑,道“母后大义灭亲,亲自往父皇面前揭发华夫人与韩忠德私情,这可叫父皇对母后网开一面。”
“这不行的。”皇后说道“你不知道华夫人眼下有多受皇上宠爱,皇上绝不会相信我的话,只要那华夫人一哭闹,皇上定然心软。”
“这个自然。”厉长生开了口,道“所以太子殿下已然为皇后娘娘您想到了一个完全办法。”
这办法的确早已想好,不过并非荆白玉提出,便是由厉长生想的。
荆白玉笑的冷酷,道“母后近日与华夫人关心甚密,华夫人倒不一定相信母后,不过华夫人自视甚高,自认为母后一举一动,皆要听她调遣。那么”
荆白玉仔细将计划于皇后说道了一遍,皇后无有办法,只能一一答应下来。
如此一来,荆白玉便带着厉长生离开了皇后寝宫,心情大好的准备回去休息。
荆白玉说道“这样一来,过两日就有好戏瞧了。”
“恭喜太子殿下。”厉长生在旁说道“这次不只是可以除掉华夫人,还可一同解决外戚苦恼。”
荆白玉瞧了他一眼,说“这话言之过早,也不知道父皇会怎么处理。”
厉长生笑道“皇上已然多日不管朝政,到时候只要太子殿下进言,一切便妥妥当当。”
“希望如此。”荆白玉道。
荆白玉太子一声,随即打起精神来,道“明儿个公务不多,不若我带你出宫去转转。日前我们开的香粉铺子,已经在都城里开了七家分铺,你可瞧见过”
厉长生去香粉铺子转过,当时还瞧见了荆白玉。十年过去,香粉铺子的生意仍旧红火,想必给荆白玉挣了不少银钱。
厉长生道“不曾想开了这般多的分铺。”
荆白玉道“还是喻青崖有本事,最是会划拉银钱。”
香粉铺子从一大早看开门,到傍晚关门,无时无刻不人头攒动。
之前厉长生提出的领号排队,还有全款预售的办法,仍然沿用着。
厉长生与荆白玉只两个人,也未有骑马,直接优哉游哉的走过来。
行至铺子门口,就见有伙计上前,满脸微笑的说道“两位客官,可是要入内购买香粉今儿个客官多,铺子限流了,还请先拿个号排队。”
厉长生瞧一眼周围这人山人海的,止不住笑着道“生意还真好。”
那活计说着,“哎呦”一声,才看出荆白玉的身份来,当下压低了声音,道“原来是公子您来了小人眼拙,竟是未有一眼瞧出,请公子恕罪。”
“没什么。”
荆白玉摆摆手,毕竟这铺子不是总店,他平日里也来的少,伙计认他不出也是正常。
伙计将手里的活交给旁人,恭敬的迎着二人入内,道“真巧了,喻公子今儿个也在,就在里面茶室呢。”
“喻青崖也在”荆白玉好奇的说“他倒是闲得很,整日里无所事事。”
伙计领着他们往里走,已经叫人先去里面通知,喻青崖听闻太子来了,赶紧撇下手里的事情,立刻跑了出来。
“公子你来了”
喻青崖冲过来,满面欢喜的样子,说“今儿个公子怎么有功夫啊”
“哎呦,世子也来了”
喻青崖见到厉长生,比见到了荆白玉还要高兴,跑过去凑到厉长生身边,开始小声交头接耳,说“世子,你上次给我的小镜子,效果太好了下次有什么好货,也要第一个给我瞧瞧啊”
荆白玉一瞧,当下就将喻青崖给拽开了些许,道“要瞧什么你以为本太子不知道你又拿了厉长生的东西,是也不是”
“不是不是”喻青崖浑身一个激灵,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还说没有”荆白玉冷声一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是一面镜子吗你那天醉酒的时候,已经拿出来给本太子显摆过了”
“不可能罢”喻青崖一阵头疼,捂住自己的脑袋,说“我酒品还挺好的呀,不应该的”
荆白玉一摊手,说“镜子呢,拿来,没收”
“不要啊”喻青崖惨叫一声,说“太子殿下,您大发慈悲罢,你就饶了我这回,我也没做错什么事儿,惹了您不快啊”
荆白玉差点口滑,脱口便想说,你刚才就惹了我不快
但转念一想,喻青崖怎么的就惹了自己不快是因着喻青崖与厉长生凑的太近
这理由听起来怎么有些奇奇怪怪的,说出来怪矫情的。
荆白玉一阵沉思一阵纳闷,喻青崖见了赶忙岔开话题。
喻青崖夸张的说“对了对了世子啊”
“怎么了”厉长生问。
喻青崖道“你还记得有个叫宋旻的人罢他好像找你有事儿,一直托我寻你呢。”
“宋旻”
厉长生还未开口,荆白玉倒是先睁大了眼睛。
宋旻便是那假扮侍女的小旻“姑娘”。荆白玉早已将他放出宫去,险些不记得他是谁。
荆白玉问道“这宋旻为什么托你找厉长生他要干什么”
“感谢罢。”喻青崖也是不确定,说“说是世子对他有大恩大德,所以想要亲自感谢世子一番。”
若是没有厉长生,如今宋旻怕是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回,还寻错了报仇对象,说出去着实可笑的厉害。
他自从出了宫后,就未有见过厉长生。他想要当面感谢厉长生,却寻不到人。
喻青崖人脉最广,还是宛阳郡主做了个中间人,请喻青崖帮个忙。
只不过厉长生日日都在宫中,喻青崖想要帮忙也是没办法,总不能将宋旻再弄回去,也不能将厉长生硬是拽出来。
喻青崖道“那宋旻好像就住在这条街的客栈里,要不然我带你们去见他罢”
喻青崖说罢了,还补充了一句“宋旻长得还挺好看的。”
提起宋旻,厉长生才记起来,自己还有个帮助宋旻报仇的任务。报仇这事情已经真相大白水落石出,按理来说,系统任务应当已经完成,但不知为何,系统一点反应也无,任务后面还标准着“进行中”的字眼。
荆白玉说道“这宋旻稀里糊涂的,要他的感谢做什么我们可没时间专程跑去见他,喻青崖你去传个话,就说不必当面谢了。”
“这样啊。”喻青崖犹豫着看了一眼厉长生,又看了一眼荆白玉,总觉得太子殿下今儿个心情不好,口气还奇奇怪怪。
听起来
酸溜溜的。
“喻公子”
伙计快步走过来,说“那位宋公子又来了,小的已经叫他过来了。”
他们才说着宋旻,这可不是,宋旻竟是又找了过来,想要再问问喻青崖,到底瞧见厉长生没有。
伙计见宋公子是常客,十分热络的就将人给带了进来。
荆白玉但觉自己被人给挤了一下,宋旻大老远的便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厉长生的手。
厉长生向来不怎么喜欢与陌生人有肢体接触,不着痕迹的撇开。
宋旻甚是激动,说道“世子,我可算又见到你了。”
荆白玉不敢置信的瞧着宋旻,这人胆敢挤自己
大胆
怪不得自己看他老早便不顺眼了
厉长生温和的笑笑,实则疏离的很,道“刚听说宋公子在寻我,这就见了面。”
“我找你很久了,想要跟你说声谢谢。”宋旻垂着头,说道“那些日子,若不是有你保护我,我怕是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真的很谢谢你。”
恭喜玩家“厉长生”,顺利完成任务11,获得5点“任务加点”
恭喜玩家“厉长生”,完成任务获得“盲盒”奖励1个
系统提示是否开启任务奖励“盲盒”
系统在宋旻一句话说罢,忽然展现开来。
厉长生一见,原来任务11一直未有完成,是因着宋旻的道谢未至。
厉长生方才还狐疑的问题,现在得到了解决,看宋旻的目光也便没有方才那般的疏离。
他这个人最是务实,面对有用的人,当然友善三分。
荆白玉在旁被挤了,心底里不爽的厉害,却不想叫厉长生觉着自己孩子气,耐着性子抱臂站在旁边,强忍着不说话。
谁料这还不算完,就瞧厉长生竟是笑的分外亲切温柔。
荆白玉心中又是一阵莫名酸溜溜的,心说厉长生对着自己之时,怎么就不见他笑的这般温柔不是捉弄自己,便是捉弄自己
这简直区别对待,不比不知道,一比气死人
宋旻一脸真诚的说道“世子,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喊我就是你是我的恩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乐意的”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被厉长生捉弄的次数多了,荆白玉听了宋旻的话,脑子里便蹦出四个字来。
以身相许
厉长生笑着说道“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我也没什么事情需要宋公子帮我办的。”
“大事小事都可以的。”宋旻十二分热情,道“不如我在世子身边做个贴身随从,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呵”
荆白玉已经忍耐到了极点,止不住冷笑一声,道“厉长生身边不缺贴身随从,就缺个小太监,你要不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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