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人找回笔, 递给梁言,把被风吹乱的资料夹理了理“你还有什么问题么”
“有一个不算问题的问题。”梁言说。
“你们这项实验都是找的oga, 对吧”
负责人没想到他会再问一次这个,点头“是啊, aha跟这个有什么关系这是一项对oga有利的临床试验,就不需要aha费心了。”
负责人说了一会儿,大概觉得自己语气太强硬, 立刻放软了下来。
他看着梁言,眼前的这个人实在太过难得,这次的30测试的几乎都是正常的oga,目前的试验结果都十分平稳
而梁言就是跟那次意外事故里体质相同、会由于剂量问题产生一模一样的呼吸中枢抑制的oga。
公司当然想盈利, 也不想出事故, 在改进了30的药理机制后, 目前观测下来在任何层面上都比20好上太多,就是缺了这种稀有体质的测试者。
但不管怎么样,30确实是公司的心血产品, 谁都希望越来越好。
像他这样的oga, 看上去刚分化没多久, 因为个人的身体原因,每次发情期于他都痛苦不堪,而他看上去又没有自己的aha, 与其每次被抑制剂的不良反应折磨, 不如跟进一下30的新制剂, 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反正这是自愿参与的, 事前也会签协议,要是真有什么意外不对,这次的用药机制已经不同了,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等着周期实验结果出来,30上市,一定能抢占下巨额的市场份额。
现在只需要确认最后一个不稳定的因素,反正上一次也不全是自己公司的问题。
“确认了的话,就在这里签字。”负责人翻出两页纸,推到梁言面前,生怕他拒绝,继续说,“我们30目前的受试者没有一例出现任何意外情况,我们也只是为了多一份样本多一点安心。”
前提是,他们的体质都不如你特殊。
kb太需要一个这样的样本了。
这句话他最终还是藏着没说。
梁言还算从容,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各项说明,这才拿起笔,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确实如那人猜测的一样,他找不到别的更好的办法。
没有合适的抑制剂,就算告诉父亲也只是徒增烦恼,而且季秋哥哥的事还压在他的心里,更何况,季秋自己也
见梁言签好了字,负责人的语气也轻松多了,收起知情同意书,状似悠闲地跟面前的oga聊起来“说起来,你应该还在上学吧,是如何对这个有兴趣的”
梁言站起身,想到方才看到的那一页纸,试探地说“学校同学也是oga,他告诉我的。”
“哦”负责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严格来说,参与者的信息都是互不流通的,但如果是同学介绍的,应该可以稍稍放宽一些。
“一个oga,叫季秋。”
“哦,是他啊。”负责人这次真正来了兴致,“他是你同学正好,他好像今天要过来,要是不急,你们还可以一起回去”
“他来做什么”梁言语气不变。
“这件事不是他告诉你的吗他是最早一批加入的,很多oga都是为了免费领用抑制剂,其他都不怎么配合,他不一样,还总是按时按点来汇报,从来没耽误过。”
梁言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难道他们都没有怀疑过季秋aha的身份
梁言斟酌着开口“贵公司的基本体检不包含第二性别检测的吗万一有aha混进来怎么办”
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aha为什么会对这个有兴趣受试者的最基础信息就有第二性别,我们是针对oga的试验,没必要跟入院检查一样给你都查一遍,人家又没有发情期,而且kb历来没有这个习惯,退一万步说了,aha也没有c4受体”
c4受体,梁言在生理书上清楚地看到过,是导致oga发情期周期性变化的关键物质,一般抑制剂的原理都是激动它的抑制受体,从而达到减缓发情期不适的目的。
梁言敏锐地捕捉到最后一句话,装作不在意地问“c4受体”
负责人顿了一下,摆摆手道“抑制剂的药理作用罢了,你还是个学生,说了估计也听不懂,行了,你现在按照流程做一下基本的体检,花不了太多时间,到时候我再把分组后的抑制剂给你”
他敷衍了两句想要离开,却听见了办公室门口传来一阵礼貌的敲门声。
那人笑笑“你看,你同学这不就来了么。”
大概是还没做好准备,听见这句话时,梁言忍不住背脊一僵。
他站在原地没有回头,窗外的风带着萧瑟的秋意,吹过他的肩膀。
“进来。”
“郭大叔”熟悉的声音闯进来,伴随着推门而入的动作,“我这次也没迟到,来把上次的结果言言”
梁言闭了闭眼睛。
方才听上去还挺有活力的声音一下子就慌了“你怎么在这里”
负责人有点懵“他刚才不是还说是你告诉他的么”
所幸季秋反应够快“诶对,不过我没告诉他具体的,没想到言言还真的找来了。”
那人没怀疑“行,你把这次的结果放桌子上。”
然后又对梁言说“那正好了,你叫季秋陪你去体检吧,抽完血有休息室,他会带你去。”
季秋不知是该点头还是摇头,平时挺机灵的一个人,现在却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负责人去了隔壁的办公室放文件,留下在原地面面相觑的梁言和季秋。
两人之间难得有这么长时间的沉默。
就连在知道了季秋是aha时,也不曾如此。
还是梁言打破了寂静“走吧,陪我做一检”
季秋迟疑着说“言言”
梁言没看他,先出了房间。
季秋连忙跟在身后。
我不是故意要瞒你这个。
我装成oga入了实验组,再借着赖秋彤的关系,我一边是它的试验者,一边又是它的研究员。
可我偶然间看到你跟哥哥一样的发作情况,实在没有办法不去注意你。
万一药效控制不住怎么办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我会担心,但我不知道像我一个这样的aha的担心,你是否需要。
可是
季秋脑子乱乱的,但这个场景确实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是自己骗人在先。
“言言。”季秋声音低沉,“对不起。”
梁言转过身,看着面前的aha。
他脸上没了笑,便没了熟悉的那阵绿茶感,相对的,季秋垂着眼,表情甚至可以说是凝重的,这让梁言不禁想起当时晚会上的季秋。
到底哪一个才是他的模样。
“可是,”梁言的声音很轻,被秋风吹散了一些,模模糊糊的,“我又能怎么办呢。”
没有抑制剂怎么办呢
还不如尝试新的批号,万一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是最没有办法的办法。
“你别这么看着我啊,这是我体质的问题,跟你又没有什么关系。”大概因为季秋脸上的表情梁言从来没见过,他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
“你要是不急着走,就在休息室等我,一起回去”
而季秋坐在沙发上,只能点头,看着梁言往实验区那边走过去。
他现在还没有立场和理由去阻止他。
他忽然懊恼地意识到这一点。
但意外的发生,好像也是一瞬之间的事。
体检果然做得很快,抑制剂也有专人送了过来,只是最后抽血取样,梁言屈着手肘,被足足抽了七管血。
“第一次需要查的多一点,别担心,”抽血的护士很体贴地安慰他,“一会儿就好,oga失血可能会有点难受,忍一忍。”
梁言点头,没觉得有多么不舒服。
护士见他长得好看,自己也跟他一样是个oga,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kb这次招募的试验者还挺多的,要是30能成功推上市场,应该能解决不少oga发情期的难题,哎,我也觉得oga就是这点不好对了小哥哥你有伴侣吗”
梁言没想到这护士的话题这么跳跃,也是一愣“啊”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这么一问,”知道自己唐突了的护士连忙摆摆手,正要把工具收好,忽然疑惑道,“咦,你怎么手有点烫”
护士毕竟是个oga,在观察到梁言的脸色后恍然大悟“你不是发情期到了吧”
梁言的脸开始渐渐泛起不自然的红“啊”
他明明记得还有几天才到。
护士有点急“可能是刚才失了血,这才提前诱发的,需要我帮帮你吗”
她指的是梁言刚抽到实验组,拿到的最新一批的抑制剂。
护士不知道梁言的体质,好心问他“说巧也巧,你看你刚来这边领用发情期就来了,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帮你注射一支”
发情期才刚来,梁言意识还挺清晰,他看着手上淡黄色的安瓿瓶,第一次觉得有些茫然。
是用旧版的三支,然后在休息室捱过那阵令人窒息的不良反应
还是
护士还在紧张兮兮地看着他。
“那就用一支吧。”梁言把其中一支递过去。
护士熟练地敲开玻璃,吸取药液,一边对梁言说“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不是,”梁言感受到手臂轻微的刺痛,“有人在等着我。”
“那就好那就好,”护士将抑制剂注射进去,扔掉一次性针头,“那你让你朋友多在休息室观察观察你的反应。对了,虽然是常识,但还是要强调一下,如果你有伴侣也别让他标记你,你现在体内信息素太过紊乱,不能接受标记,临时的都不行。”
抑制剂生效,梁言原本很紧张,可熟悉的那种喘不过气和浑身发冷的副作用,居然还真的没有出现。
身上的不适似乎褪了一点,梁言站起身,跟护士道谢,一个人往休息室走。
好像30的抑制剂,确实比上一批有用
可渐渐的又有些地方开始不对劲起来。
他的意识很清醒。
但明明才刚消下去的干渴,忽然又如燎原之火,呼啸着席卷而来。
好像是比以前的发情期更猛烈的燥热。
梁言走到休息室门口,转动把手。
季秋一直在里面坐立不安。
他还在找一个理由,找一个能阻止梁言不参与这场试验的理由。
30抑制剂的配方是机密,因为它跟以往的产品作用机理都不同,如果是前面两款是直接抑制c4受体不让它兴风作浪,而30的原理,则是更换了靶器官,简单的说,就是让原本周期性波动的c4受体换一个地方搞事,控制信息素的波动,而不是直接压制。
他签了保密协议,他不能告诉实验以外的人,他也自己注射过,虽然自己体内没有c4受体,但从其他各方面的数据来看,30抑制剂所致信息素的波动趋势也的确如预期那样,他甚至觉得,30确实是成功的、划时代的产品,可是
梁言是不一样的。
他无法预估他那个体质的人用了会发生什么。
就算是万分之一的险,他也不想冒了。
他咬着唇,不停地在房间里踱步,冷不丁听到一声门响,立即紧张地抬起头。
“言言”
可很快,季秋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梁言定定地站着,浑身却总透露出一丝古怪。
他的脸染了点红,呼吸有些急促。
本性使然,季秋不可能不知道大概是个什么情况。
可是上一次梁言发情期也不是这样
季秋心里有了可怕的猜想。
“你用新的抑制剂了”
季秋没想到刚才还在脑子里转悠的事现在就发生了,又惊又急“用了多少”
梁言反身关上门“失血提前了,就用了一支”
“言言”
季秋伸手,接住了忽然往自己怀里栽的梁言。
“我好热”梁言抓着季秋的衣袖,手指无意识地向上攀,“怎么用了那个之后,还比以前的症状更厉害了”
季秋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后悔过,一边叫他的名字,一边任由对方的手越来越没规矩。
都是自己的错。
在梁言彻底扑上来时,季秋感受到了对方无法自抑的、喷薄而出的信息素。
梁言觉得自己是有理智的,又好像不是。
要是他没有理智,他不会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他刚刚还抓着季秋,对方的指节和掌纹他都还有感觉,像是烙在他手上一样;他触碰过对方的腰腹,每一寸的肌肉纹理都触感真实。
要是他有理智,绝不可能任由自己的本能死死抱住季秋不肯撒手,想拥有他,想汲取他的信息素,想要跟他无时不刻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好像只有这样才是此刻最好、最该做的事。
两人做过一次临时标记,虽然季秋非常克制地只注入了少量的信息素,可ao之间有过一次信息素的交融后,再次碰撞就会变得异常熟悉,更何况是如此契合的信息素等级。
没有一次发情期会像现在这个样子,浑身的燥热比以前多了十倍不止,从发梢到脚趾,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出处,来发泄掉这一场无妄之灾。
梁言觉得自己身子软得不行,但被对方的信息素浸泡着、包裹着,却没有进一步的举动,这让他又幸福又煎熬。
他觉得自己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只嗫嚅着嘴唇,想开口说点什么。
他想说,标记我。
用你的尖牙刺破我的后颈,用你的信息素填满我的躯体
快啊,标记我。
可季秋仍在原地僵住不动,之前闲不下来的人现在却像一块食古不化的顽石。明明身子已经被自己无差别释放出的信息素憋得微微颤抖,手却覆在他的手上,想要将自己掰开。
“梁言。”季秋没有叫他的叠字,开口时有些哑,像是忍了又忍,“你知道ao之间频繁标记意味着什么吗何况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被标记。”
梁言说不出话,双眼蒙着一层水雾,有祈求,又有渴望,看上去煞是动人。
季秋叹了口气“我不想唔”
梁言觉得自己疯了。
一定是疯了。
不然为什么,他等不到标记,干脆倾身向季秋那边倒过去,不由自主地贴近他的脸,然后用唇封了上去。
梁言从来没有吻过别人,甚至这都不能算是吻,只是急不可耐地辗转摩擦着季秋的唇,想在这一片芳泽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柔软。
唇分时季秋喘着气,伸手握住他的腰,把梁言快要滑下去的身体捞起来“你到底”
梁言却置若罔闻。
想得到这个人的信息素,或者是得到这个人。
似乎没什么差别。
梁言定定地看着季秋,眼神明明没有涣散,十分专注。
他舔了舔唇,感受到喉咙深处的燥意。
渴
梁言又想凑过去,可这一次没等到他碰到季秋,顽石一样的aha像是终于忍无可忍,扳过梁言的下巴,近乎凶狠地凑上去吻住他。
当梁言被季秋吻得撞到墙上时,他眯了眯眼睛,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近乎惬意的喟叹。
他知道如果不加以制止会发生什么,可两人的信息素在口中交换传递,似乎
是他的话,好像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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