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76.封尘终究意难平

    翌日,江夭夭睡饱了才起身,本以为蓝曦臣是起早出去了,可在寒室里绕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迹象,反倒是好似昨夜就她一个人在此般,她疑疑惑惑的打开大门,瞅着瞅头上的寒室二字,没错啊。

    一名在门口守了快两个时辰的弟子见她终于醒了,上前行礼道:“灼华卿。”

    除非蓝曦臣有事,不然不会让蓝家弟子在门外守着她,她直接问:“他去何处了?”

    “泽芜君昨日夜里同敛芳尊去了金鳞台。”弟子说着还掏出两张字条,“这是泽芜君和莫公子留给您的。”

    金光瑶?昨夜里他居然还来了云深,江夭夭突然开始担忧起蓝曦臣来,以他那优柔寡断的性子能对付得来金光瑶么。她接过字条随便打开了其中一张,是潇洒的龙飞凤舞的字迹,上面写着:我们去夷陵了,勿来,好好休息。

    一看写的是‘我们’便知是魏无羡和蓝忘机,江夭夭问弟子道:“夷陵怎么了?”

    弟子道:“各地出现异象,似是夷陵老祖所有动作,无数凶尸们都在向夷陵靠拢,各家见形势不对便召集起来正在金鳞台议事。”

    合着她昨日早睡一天居然错过这么多事,一觉醒来人都走光了。

    另一张字条上的字,运笔秀巧华美自然,是蓝曦臣写的:我去金鳞台了,勿念,莫要涉险。

    怎么感觉一个个都把她当累赘般,一个勿来一个勿念的,她嘴角勾起冲弟子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了,多谢。”

    虽然她在笑,但笑的弟子心中发毛,弟子看了看天色道:“那个……早膳,啊不,膳食已经准备好了,我一会便叫人拿来,还请您稍后。”

    江夭夭摆手道:“膳食不必了,我先回莲坞看看局势。”

    弟子看她跑得飞快,虽然心里想的不准疾行可还是没说出口,他好像忘了宗主嘱咐的话,突然想起道:“灼华卿我送您啊!”

    江夭夭哪里来得及等他,她一路疾跑也没人敢阻拦,蓝启仁现如今也赴去金陵台,她畅通无阻的出了云深不知处的大门便匆匆御剑而起,恐怕昨日夜里各家仙首便在金鳞台聚齐了吧,看样子是金光瑶发起来的说是讨论事宜,最后估计还是要去乱葬岗闹一遭。

    她反倒不怎么担心魏无羡,之前他孑然一身在乱葬岗被众家围剿,而今蓝忘机不悔不怨的愿意跟在魏无羡身边,总比她这个半吊子要靠谱多了。

    江夭夭回到莲花坞已经是傍晚了,湖边灯火阑珊的,门口守卫的弟子个个武装着,警备等级极高,仿佛随时都有大敌前来。

    她御剑直接闯进了莲花坞,一名弟子见怪不怪喊道:“二小姐回来了!”

    现在才不过戌时,闵南休定然不会这么早歇息,江夭夭匆匆在莲坞里绕了一圈,果不其然在校场上发现还在操练的弟子们的两位兄弟。

    江夭夭将剑归鞘,轻巧的落到校场上道:“江澄是不是去金鳞台了?”

    闵南休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他还以为这位二小姐真要在姑苏不回云梦了,他脸上的严肃被欣喜取代,道:“对,宗主带着一部分弟子昨日就出发了。”

    江夭夭点头,看着校场上整齐列队的弟子,一个个面容都严肃的很,没等她问闵五游就道了出来:“近日里云梦受凶尸所袭,所以宗主留下我二人在此,这些弟子们正高度戒备以防凶尸来袭。”

    她没想过事态如此严重,难道是义城的阴虎符?

    是薛洋被救下,然后金光瑶拿到了阴虎符,在金鳞台揭露魏无羡的身份后,顺势召凶尸陷害他,那金光瑶昨日夜里来找蓝曦臣是想让他也去夷陵见证?可我们都已经猜测到了聂明玦分尸的真相了,难不成他还有别的花样,就不怕最后欲盖弥彰?

    一名弟子急匆匆的跑进校场,看到江夭夭先是一愣,然后忙道:“二小姐,闵主事,金鳞台那边传来消息,敛芳尊被不明人士刺伤,泽芜君正在相救,而其余仙首愤起正在去往乱葬岗路上。”

    “他受伤了?”

    弟子没搞懂她问的是谁,后来一想道:“对,现在敛芳尊和泽芜君,其余仙首都已出发了。”

    他费劲心神的将所有人邀来金鳞台,最后要准备出发的时候他居然受伤了?还留下了蓝曦臣,江夭夭心里咯噔一下,会不会是金光瑶要害知道真相的蓝曦臣?

    闵南休看她神色紧张,知道先前清谈会上的种种疑点,于是道:“你别想得太多,乱葬岗凶险的很,泽芜君正好还可以和敛芳尊相互照应。”

    “你说的对,此刻只有他二人在金鳞台,就算他有异心也不敢做什么动作,他如今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蓝曦臣都对他有所戒备的。

    闵南休虽一头雾水却也过问,江夭夭道:“辛苦了,看弟子们都累了,让他们今日都散了吧,留几名弟子看守大门就好,你俩也去歇着吧,有什么问题我来处理。”

    闵南休看了她一眼,然后挥手散去了列阵的弟子们,二人本想守夜结果被江夭夭强硬的推回了房间,这一次她不再冲动,不到万不得以,就留在莲花坞里等着他们所有人的好消息吧。

    两日后,江夭夭正在义忠堂内询问两名女子要事,突然有弟子来报有情况,让她去莲花坞门楼上瞅一瞅,只见黑漆漆的湖水尽头亮起一片灯火,是船,而且还是一群渔船,正在向这边缓缓靠近。

    一位弟子害怕道:“二小姐这些渔船是冲我们来的,我们要不要……”

    江夭夭轻敲了下他的脑袋道:“你傻啊,他们这么多渔船,而且还是从这个方向来,看不出来是世家仙首们从夷陵归来了么?还不赶快去备宴,再去让人把客房都收拾出来,让客卿们去正门迎接仙首,快去,越快越好。”

    “哦,好。”

    弟子急忙忙的跑去了,瞬间原本肃然的莲花坞变得热闹起来,江夭夭携着客卿们在门口候着,在众多修士们中看到魏无羡和蓝忘机的身影时松了口气。

    金凌也在他们其中,江夭夭连忙快走几步来到面无表情的金凌旁边问道:“阿凌,是不是累了?”

    金凌蔫蔫的道:“嗯。”

    江夭夭将他乱七八糟的头发捋顺,看了眼身后的蓝思追和蓝景仪都狼狈不堪,然后对金凌道:“去吧,带着你的朋友们去看看你的院子,小孩子别想那么多,小心长白头发。”

    金凌这才抬眸瞅着她一眼,倏然就将她抱住了,声音微弱的几乎都听不到:“姨母。”他刚抱住了一会就立马松开了,仿佛怕自己在别人面前丢了脸,摆着臭脸色的对着蓝家弟子道:“走,带你们去看看!”

    说到底还是个孩子,下船的江澄瞥过来一眼,然后将仙首们迎入了议事堂中。

    江夭夭跟在江澄的身后进了堂中,在他旁边悄声道:“有一件事,有两名女子在莲花坞门口要求见仙首,于是我就放她们进来了,结果二人和我讲了两个惊为天人的大秘密,我仔细询问过了,她们说的有理有据。”江澄蹙眉,等着她的下文:“一会那两名女子会上堂来说几句,是关于金光瑶的。”

    江澄从不怀疑她做的事,直接点头授意,江夭夭落座后江澄才冲着疲惫的仙首们道:“各位辛苦,夷陵一事暂且再提,我听家妹言有二人携秘密上访莲坞,是关乎仙督的。”

    座下一人轻啧道:“不必再喊他仙督了,他有什么秘密我倒是感兴趣的很,江宗主,快让他们上来说上一说。”

    不过片刻,弟子便领着两位女子进了堂中,虽说是女子可两位年纪不小,一位满身风尘气息,老态的脸上还被人划了五六刀,显得可怖,而另一位似乎还在发抖害怕,都不敢抬起头。众人见了更加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秘密与她二人有关。

    江夭夭开口道:“麻烦二位将事情都说出来吧,不必害怕。”

    两个人将她们知道的事情都讲了出来,刚才江夭夭听的时候就极为震惊了,如今看在座各位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是断没有想到金光瑶居心叵测能到这么地步,想将他们都害死在乱葬岗不说,居然用如此狠毒的手段将自己的父亲害死,又在知情的情况下娶了同父异母的妹妹秦愫,还为了保守秘密将他们之间孩子金如松狠心杀死,嫁祸他人。

    有一人叹道:“他还是个人么!”

    “没想到他这么丧心病狂,我居然错信了那么多年!真恶心!”

    有人起了个头,修士们便也都敞开骂了起来,魏无羡知道此事不是赶巧而是有人特意将二人送来的,不过大家都沉溺在情绪里无人思量疑点。

    江夭夭也在心中暗叹他的手段,不禁担心起不在此处的蓝曦臣,看着众位修士对金光瑶的谩骂,想起了当年他们也曾聚在一起议魏无羡的不是,可今日风水轮流转,魏无羡变成了众人所望的稻草。

    堂中一片荣和景象,有了共同的敌人也不必在意什么夷陵老祖,甚至各自都入了宴厅准备吃晚膳了。

    江夭夭没有参与,她上了莲花坞的楼台看向了金鳞台的方向,如今金光瑶的恶行都被公之于众,蓝曦臣他……只见祠堂方向亮起一道剑芒,还有紫电的光芒时有时无,她的额角突然隐隐作痛,难道江澄又和蓝忘机打了起来?

    她赶了过去,没看到魏无羡他们反而迎面看到了江澄,此刻他面色带着不寻常的惶恐,步伐急急匆匆迈着大步,腰间佩着三毒,手里还拿着一柄随便,扭头看到她以后,杏目圆睁的就冲了过来,将手中随便往她面前一放。

    “拔!”

    江夭夭被他搞得糊涂,江澄又吼道:“我叫你拔!”

    “金光瑶不是说随便封剑了么,我也拔不出来的呀。”

    也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江澄见她没有动作直接抓起她的一只手放到了随便的剑柄上,再度道:“快拔!”

    江夭夭拔了,未果,江澄不可置信的道:“你一定没有用力气,使大点劲!”

    江夭夭顺着他的意思用力拔了起来,拔得江澄握在随便剑鞘上的手臂都动了几分却也不见随便出鞘,她放弃道:“这剑又不是锈了,是封剑,你再使劲也没用啊……”

    江澄和往常一样冷笑一声,不过却没来由的苦涩,他在江夭夭的面前只是轻轻一拨,随便便出了鞘,他垂眸望着手中的剑喃喃道:“……我可以。”

    江夭夭好似明白了什么,再度用起识魂术,惊愕道:“原来、不是你修复金丹后的颜色比从前大盛……不是紫得泛红?原来……”

    “是他的,”江澄双手握住江夭夭的肩膀冲她嘶吼起来,“是他给我的!!”

    江澄高傲的头颅仿佛被无形的东西压得抬不起来般,挫败的埋在江夭夭的肩膀间,眼角湿润道:“谁让他给我的!我不要!”

    江夭夭也红了眼眶,为什么阿羡永远都那么傻,她轻轻拍着江澄的后背,说出了一句自己都过意不去的话:“……都过去了。”

    江澄猛然抬头道:“屁!老子过不去!这一定是巧合。”说完跌跌撞撞的去找别人试剑了。

    江夭夭恍然间走进祠堂,望向在列的灵牌磕了几头,愿先祖保佑命运不再戏人,愿先祖保佑他们能冰释前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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