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暴雨狂风已经呼啸而过,徒留下淅淅沥沥的雨点下个不停,金光瑶和聂明玦被封在了棺材里,以观音像做棺材板,再用琴弦牢牢的缠了几余圈。
魏无羡和蓝忘机聊着背后策划之人,江夭夭这才反应过来,从莫家庄开始的云游道,到薤山的黑衣人,再到义城路口的篱笆院,他们都是被人一路引来的,可那人又是谁呢……
仙子从观音庙逃脱以后,急速的寻求到了距离最近的附属江氏的小宗门,那位家主一看仙子身上的家徽便知是只颇有来头的灵犬,它正着急的吠着,显然是主人遇到了危险需要求助,可一介小小宗主也不好做主,立刻就带着仙子一同御剑赶去莲花坞寻找能主事的人。
待闵南休一看,这不正是昨夜里自己瞎跑出去的小金公子的灵犬么!
正巧姑苏蓝氏准备辞别云梦,一出门就被仙子拦在门口,蓝思追和蓝景仪看懂了仙子的诡异表达,得知蓝家人也遇到了危险,于是姑苏蓝氏、云梦江氏和其余未离开的家族集结起来,一路被仙子引到了观音庙外。
数百人机警的将观音庙团团围住,只见观音庙大门开着个缝隙,仙子等也没等直接将门拱开一溜烟的蹿了进去。
似是怕惊扰了里面,没人敢出声制止仙子的鲁莽,良久,里面竟一点声音都没有,众人目目相觑,暗道是不是歹人已经逃走了?
闵南休和蓝启仁对视一眼,随即两人推门而进,持着仙剑冲进来数步……院子里横尸遍野,横七竖八的倒着穿着僧袍的僧人,或是金氏的门生,再往远处的屋子里一瞅,蓝启仁差点没气晕过去。
他的两位得意门生,此刻一人被魏无羡紧紧贴着,就差坐怀里去了,另一人明目张胆的将江夭夭抱在怀里,丝毫不顾场合,当真不知羞耻。
蓝启仁气的发颤:“你,你们……!”
闵南休对江夭夭这一幕见怪不怪,反倒是魏无羡和蓝忘机吓得他愣住了,轻咳一声将佩剑收起,不去管有人关心照顾的江夭夭,直奔着胸口负伤,脸色如纸的江澄而去。
“宗主,有没有事?”
江澄别过头不去看污了他眼睛的二人,对闵南休没好气道:“还死不了。”
众人这才一涌而入,小辈们围在魏无羡和蓝忘机身边叽叽喳喳的,大人们则在考虑如何将这个捆着观音像的棺材转移并镇压。
角落里,蓝曦臣缓缓松开了江夭夭,勉强的扯出一丝微笑。
江夭夭紧了紧十指相扣的手,道:“你我之间不必强颜欢笑的,笑不出不笑就好。”
“嗯……”
蓝曦臣靠着墙壁起身,将难看的笑容收起,眉头似是将化不开的惆怅锁在其中,脊背微蜷着,失了儒雅的仪态。
蓝启仁冷眼扫了蓝忘机,随后来到蓝曦臣的身边,见他失意失态的颓废模样,不禁问:“曦臣,你怎么了?”
蓝曦臣道:“无事。”
蓝启仁本就在气头上,他居然还睁眼说瞎话,声音厉起几分:“究竟怎么了!”
蓝曦臣压住隐隐作动的额角,正打算开口,就听身旁的江夭夭恭敬道:“蓝先生,现在蓝曦臣状态不佳,不如我同您讲讲,他累了,就让他好好歇息歇息吧。”
蓝启仁眉毛一挑,先是冷哼一声,道:“你讲。”
“蓝先生,这边。”
江夭夭不舍的松开了蓝曦臣的手,请蓝启仁借了一步说话,将她所知道的事情讲了出来,略去了金光瑶想和蓝曦臣同归于尽之事,听得蓝启仁抚着胡须的手都颤抖,口中细碎的道着蓝曦臣的心到底太过柔软,事到如今居然还事事不忍。
蓝启仁在心里对江夭夭颇有改观,瞥了眼不成器的蓝曦臣,拂袖不管他了。
江夭夭轻拍蓝曦臣的肩膀,她该怎么去安慰,说到底金光瑶是个十恶不赦的恶徒,死不足惜,可蓝曦臣心头的结又要怎么梳理开呢。
蓝曦臣道:“我以为我很了解他,直到今日,我发现,我竟然一点也不了解他,甚至从未了解过……”
江夭夭被他情绪感染,低声道:“别想那么多了,我刚才多怕失去你,你知道么?”
蓝曦臣知道,除了江厌离身死那次,这是他第二次见江夭夭哭得那般伤心,还是为了他。
“那瞬我想,如果你死了,我又要如何,不如也同你去了。”
她的手被蓝曦臣紧紧牵住,他蹙起的眉头表示着他的不满:“不许。”
仿佛忘了刚才大哭的人是自己般,江夭夭释然一笑道:“不许?那时你都不在了,又要怎么管我?”
蓝曦臣沉默一会,没找到理由,强硬道:“不许就是不许。”
“好啦,随便说说的。”江夭夭伸手环住面色凝重的蓝曦臣,轻轻的安抚道,“别当真。”
他声音闷闷的:“嗯,以后不许你再说。”
江夭夭答应下来,现在的蓝曦臣仿佛一个受尽委屈的小孩子,不知错在哪里却需要人安慰,她一下又一下的抚着他的脊背,道:“我应该感谢金光瑶,他把那么好的你留下了。”
蓝曦臣不做声了,为何金光瑶想拉他一起赴死,可又反悔了……他不知道,混乱的脑子里此刻只有两个字来回徘徊,渐渐的安下心来,渐渐的取代了灰暗的画面,他本能的道出来:“阿夭?”
“嗯。”
“……阿夭。”他又道。
“我在。”
“阿夭,我……”
其实他那刻也很怕,怕再也见不到她明媚的笑颜,却更怕,她刚才所言。
江夭夭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的下文,她疑惑的想去看蓝曦臣的神情,结果被他反搂得更紧,似乎想将她搂进身子里融为一体永不分离,宛如铁钳般的手臂不卸分毫力道,将她控制在怀抱里。
“你刚刚要说什么?”
应时,蓝曦臣道:“我对你,一往情深。”
江夭夭毫无顾忌的回应:“我也是。”
好似可以治愈无边的伤痛般,他的心里好受了些,若不是此刻场合不对,他恐怕期盼的还会更多,只想沉溺在她淡淡的胭脂香中,便可以忘乎所有,不顾凡尘。
片刻,蓝曦臣就听到耳畔传来蓝启仁恼怒的声音:“曦臣!回云深了!”
蓝曦臣放开了江夭夭,仿佛美梦醒了般恍了会神,就在蓝启仁准备再度开口催促的时候,他才道:“好,马上。”
蓝曦臣把腰间的玉佩卸下放到江夭夭手中,玉质晶莹,好似有光在里面流淌,白玉上面雕着宛若在目的云纹,坠着冰蓝色的穗子,入手冰凉却不寒冷。
“这是我的玉令,以后云深任你出入。”他恢复了些生气。
江夭夭知道不合时宜,却还是不禁问:“那……”
蓝曦臣心知肚明,垂眸没有回答,她自己解围道:“不强求你了,等你想开的。”
“阿夭……”
他又不能跑了,她还是等的起的。
“去吧,再不去蓝先生又要发火了。”
蓝曦臣颔首,慢吞吞的挪着脚步跟在蓝启仁的后面,几步一回头的不舍得,难得见蓝曦臣这般可爱模样,心底不禁笑开了花。
聂怀桑独自倚着门框,看着观音庙里各干各的世家修士们,默默的捡起金光瑶掉落的黑色乌纱帽,颠了颠,事不关己的走了出去。
好似自言自语道:“酒没了,是时候该酿壶新的了。”
同时一位不起眼的人也走了出去,他身穿灰黑色家袍,笑道:“您说,如何酿就是了。”
聂怀桑摊开扇子道:“说笑了,玉成兄。”
环顾观音庙,发现魏无羡和蓝忘机早就跑得没影了,都没和江夭夭打声招呼,似乎是觉得他俩太过腻歪,便直接寻小苹果匆匆离开了。
门外的闵南休喊道:“二小姐!回家了!”
江夭夭快走几步出了门,才看到江澄和金凌在树下等着她,两人面色都不大好。
她□□着金凌的脑袋,现在金家没了顶梁柱,宛如一盘散沙,如今只有金凌一人是金家血脉,回金鳞台怕是要被人欺负的,她问道:“阿凌,回莲坞么?”
金凌犹豫了一瞬,马上摇头,他已经长大了,不能一辈子都活在他们的羽翼之下被保护得好好的,拍掉揉乱他头发的手道:“我要回金陵。”
江夭夭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冲江澄道:“你和阿羡总算是和解了,我甚欣慰。”
江澄冷言冷语道:“谁和解了?”
“嗯?没有么?”江夭夭故意拉长声音。
“我俩之间,算不清的……”他意义深长。
就如魏无羡没把金丹之事告诉江澄般,江澄也始终把当年他被温家人抓住的真相咽在肚子里,只字不提。
江夭夭本以为他又在指空话空,没当真的摆摆手。
“好了,尘埃落定,旁的管不了那么多了,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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