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居的夜晚难熬, 起先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多些日子就习惯了。
楚云本来挺自律的一个人,生活习惯健康, 但不知是不是这阵子懒散惯了, 竟变得不怎么讲究, 在小公寓里住了大半个月, 除了扔垃圾买菜她几乎就没出去过。
以至于那么久才发现邻居竟然是秦林妇妻俩。
因为得罪了人事部经理, 工作上处处受限得不到解决,秦林选择了辞工, 小两口到这里买下一套小公寓,秦林老婆在附近工作, 买在这里便利。秦林目前还处在待业之中, 不急着找工作, 当发现楚云就住在隔壁时,着实吃惊了一会儿。
“我记得你之前住成河街,怎么搬到这儿来了”秦林问。
楚云一身家居服, 连头发都没扎, 素颜,气色有点差,见到秦林她也比较意外, 回道“在这里住方便些。”
工作之外的秦林比在职场上和善许多, 兴许是之前曾经一起工作过的缘故, 她心情不错地跟楚云聊了会儿, 最后说“有空可以过来坐坐。”
楚云颔首。
秦林下楼跑步锻炼身体, 她出门买日用品,小区外就有一个大型超市,进去漫无目的地逛两圈出来,时间就到了中午。
回到家门口又遇到了秦林,秦林要去给黑衣女人送饭,黑衣女人叫郑何非,两人都是直呼姓名。楚云看着她进电梯,觉得小两口生活得肯定很幸福,没有多少可愁的。
公寓里空荡荡,玄关处鞋子摆放很乱,她进去后顺带收拾了一下,之后拖地打扫,想起买了菜回来该煮饭,结果一看时间都快两点了,就没有炒菜煮饭,而是随便下碗面应付一顿。
老爷子打电话过来,问她贺西宁的近况。
她不清楚,但还是扯谎回道“还行,在学校很忙,最近在做实验项目。”
楚云其实不知道贺西宁最近在做什么,一点不了解她的近况,只不过在一次遇到齐硕时,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中得知贺西宁好像跟着齐老师在做什么实验,听说那个项目一般只招研究生,还是齐老师力荐加担保才能进去。
贺西宁没有放任自己继续消沉,将身心都投到了学习中,大概是想借此分散自己的精力,有事情做总比成天把自己关起来强。
齐硕说这人状态很差,整天不闲着,也不跟周围人交流,寡言少语到如同哑巴。楚云想过回去看看,但还是没有,她怕自己的出现会给贺西宁带来更大的压力,无异于逼迫这人做选择。
她跟齐硕说,自己也在忙火锅店的工作,店里生意红火兴隆,比以前兴旺了许多。齐硕应该会把这话“传递”给贺西宁。
“好生照顾她,这孩子也不容易。”老爷子感慨,不像之前那样会催楚云回北京。
“妈他们怎么样”楚云不想谈这些,扯开话题。
父女俩聊了大半个小时,后面楚母和嫂嫂都接了电话,楚母很关心她,一听她说话细声细语没有力气,关切问“这几天很累吗,怎么有气无力的,是不是生病了”
“没,”楚云立马否认,“没有生病,只是现在气温时冷时热的,有些不适应这边的天气而已。”
c市的秋季短,每年十月份的时候天气总是多变不定,今天红火大太阳,明天阴沉小雨。楚母问贺西宁在不在旁边,想让贺西宁接电话,楚云搪塞过去,她理由编得拙劣,险些说这人在学校读书,可想起今天周日,于是改口说在房间里看书。楚母还真信了,叮嘱几句就挂断电话。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随时要下雨的样子,通过透明玻璃往高楼下望去,远处大街上的行人并未减少,车子如流水不息。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缘故,被楚母这么一念叨,放下手机,楚云还真感觉有点不舒服,摸到烟想抽一根,结果被呛得直咳嗽。她没多在意,洗米做饭,晚上正经吃了一顿,之后回房间靠在床头看杂志,直到凌晨才睡下。
或许是近来太压抑,她竟梦到了和贺西宁还好的时候的场景,接吻,拥抱贺西宁喜欢把她拢在怀里抱着,连最亲密时也会这样。多少次她枕着胳膊趴在床头等,贺西宁就偷偷过来,两人瞒着楚家的其他所有人悄悄在房间里呆着,这人总说爱她,凑上来就要亲,很多时候楚云都拗不过她,由着对方放肆,可有时也是故意的,欲擒故纵地勾着。
那时多美好,仿若昨日。
离开贺家之前,她曾数次尝试着跟贺西宁沟通,有时候想安慰一下这人,但对方表现得十分抗拒,不愿意接受。
每个人对于困境的承受能力和反应都不同,旁人的安慰和同情对贺西宁来说,无异于揭伤疤,她不需要,只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平复。
楚云才选择离开,而贺西宁也没挽留,甚至逃避。
其实她看着贺西宁也难受,像被扼住了喉咙喘不过气,现实成了一堵高大的无形围墙,将她们分隔开。或许分开一阵子会好些。
梦境折磨人,反反复复,绮丽又难熬,醒来时天还没亮,外面黑魆魆的,夜色浓郁到快要把人吞噬掉。楚云仍旧穿的小吊带睡觉,薄薄的布料已经被细汗濡湿,好似刚刚做的是要吃人的噩梦。
纯白的布料贴着光滑白皙的肌肤,勾勒出她姣好的腰身,她摸索着打开床头的小灯,坐了起来,一看时间,刚刚五点。c市十月份的夜晚泛着丝丝冷意,尤其是下半夜快接近天亮的时候,冷意和潮湿无时不刻笼罩着,她将薄被拉起来盖到腰际,缓了缓神。
离开的这阵子老是做梦,大概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每晚都能见到贺西宁,楚云拉开抽屉摸了摸,只摸出一个空空的烟盒,抬手揉揉眉心,勉强精神些,她紧抿着红唇,望了望黑漆空洞的外面,最终还是掀开被子起来换衣服。
拿到衣服的时候,犹豫了半晌,又去浴室洗澡。
公寓面积小,两个人显得温馨,一个住就很是沉闷压抑,楚云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背后那块惹眼的红痕,一瞬间怔了怔,不由自主地背手过去碰了碰。不知为何,她就是有些难过,之前分明那么冷静,现在却一团糟,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般,整天漫无目的地熬着日子。
热水冲到她肩头,流到胸口流到背后,到处都热热的,她接了捧水拍脸上。
洗完澡出来,周易打电话过来。
“我回来了,中午到,晚上出来吃个饭。”
周易知道她已经搬出来了,回到c市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再是看看她。他还算仗义,虽然不太支持楚云和贺西宁,但这时候还是会变着法儿宽慰一下楚云。
楚云都没看来电显示,听到他的声音还有点恍惚,用毛巾擦了擦头发,才回道“忙完了”
她声音有点哑,似乎着凉了。
“嗯,”周易一愣,随即想到这些天她都是一个人住着,多半过得不咋样,但他又不好说什么,毕竟朋友之间也要注意距离,好一会儿,又说,“一个人住就好好照顾自己,别让大家担心。”
楚云嗯了一声,聊了两分钟挂断电话。
洗个澡的时间,天际已露出鱼肚白,再过不久就要天亮了。吹干头发她随便弄了点吃的,兴许是昨晚降温太快,睡得又差,她竟发了低烧,不过她没打算去看病,而是随便吃了感冒药,之后开始忙活自己的事情。
约定的地点在新时代大街的粤菜馆,周易早订好了包间,在二楼靠街边的位置,坐在上面一眼就能看到街上的景象。周父周母和肖可辛也来了,两个老人家见到楚云是一脸笑,随和而慈祥,说起来他们来了这么久,楚云都没有过去拜访过,不太说得过去,好在周易在电话里说过周父周母要来,她下午出来就去买了一堆礼品。
“这么破费做什么,太见外了。”周母笑吟吟地说,拉着她坐下,说话叙叙旧。
楚云注意到了肖可辛,这孩子机灵,知道处处顾着两个老的。周母虽然不怎么搭理肖可辛,但不论拿到什么都不着痕迹地推过去一份,甚至上菜的时候都把菜品往肖可辛面前摆。
周父周母嘴里说着不同意,其实也在慢慢接受两个女孩子了。
楚云边跟他们倒水边说话,她脸色不太好看,全然没半点红润,嘴唇也没血色。
周易看了她好几眼,他很少见到楚云不化妆就出门,这人向来精致,连在家里都要抹口红,现今却随意得很,一副没生气的样子。他清楚是怎么回事,可一句不问。
“是不是不舒服,脸怎么这么白”周母问了一句。
楚云摇摇头“没有,只是这两天熬了夜。”
周母便没再问,夹了两筷子菜给她。楚云没什么胃口,别人夹什么吃什么,只是在不经意间瞥了眼楼下,却看见不远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她还以为看错了,直到看见齐硕也从对面的日料店里走出来,才反应过来没看错。
贺西宁就站在日料店门旁,等着其他人。
有齐硕,有齐老师和江照溪,一干同学朋友都在。
楚云很久没看到她了,这人好似变了许多,黑色t恤长裤,都不怎么收拾自己,看起来有些颓丧。齐硕在跟她说着什么,她只听着,却没开口回答。
贺西宁抬了抬眼,朝这边看来,却没看见二楼包间里的她,眼神一触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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