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4

小说:刀口舔蜜 作者:莲花郎面
    带上一群小孩的好处在于, 孩子的父母永远会站他这边。

    砸完鸡蛋之后, 物业跑来调解, 孩子就七嘴八舌地把事情转述给自家爸妈。结果你一言我一语也没讲清楚, 家长们只隐约知道这里住了个变态色魔,登时如临大敌。

    高级小区消息灵通,事情一传十十传百, 孩子传家长, 家长又迅速传去附近其他几个高级小区。

    小青年很快就住不下去了。

    直到他搬走,骆北延也没想明白一件事。

    为什么余窈在外面被欺负了,从来不跟他说呢

    最开始她被前男友爬窗泼硫酸,他们俩不怎么熟,她不说还情有可原。

    可上次在学校被人造谣, 他是通过辅导员知道的;这次被猥琐男摸尾巴, 他是通过小孩子知道的。

    余窈自己为什么不告诉他这些

    骆北延自认沉稳可靠。

    虽然不要求她危急时刻第一时间想到自己,但至少可以知会一声吧。

    某一天临睡前, 他问身边的余窈, 到底为什么

    “这有什么好说的。”余窈闭着眼回答。

    她当然不会跟骆北延讲。

    本来骆北延就嫌她穿得少, 再跟他说这个不是找骂吗

    骆北延借着一点月色凝视她的侧脸。

    她肤色薄透,纤细眉峰习惯性地蹙着,这么看不觉得柔弱, 只是略微有些讥诮厌世。

    余窈觉得脸上微暖。

    她睁开眼, 骆北延伸手摸到她眉间, 给她抚平褶皱。

    “窈窈”他轻声道, “你可以依靠我的。”

    余窈复又闭眼。

    她当然知道要依靠骆北延。

    她现在吃喝穿住, 没有一处不是靠骆北延得来的。

    都说男人靠不住,但是靠男人,男人倒了可以再换。

    靠自己,自己倒了就没了。

    这是余窈长久以来从姐姐身上认知到的一件事。

    毕竟,如果能够不劳而获,谁又愿意在泥潭中挣扎求生呢

    余窈也希望有人伸出一双手,免她颠沛之苦,解她忧患之困,但这个人不能是骆北延。

    因为他一直分不清一件事。

    她想依靠一个人,仅仅是因为她自己做不到而已,不是因为她喜欢那个人。

    骆北延会胡思乱想。

    会觉得她依赖着他,也恋慕着他,然后就会产生膨胀的男女之间情感。

    这都是不必要的。

    骆北延太好了。

    她从来不配他喜欢。

    他哪怕有泛滥的爱,只是从指缝间垂下了微不足道的一丝给她,她也希望自己是通透的虚空,能让这一丝爱完完整整地溜走。

    她感觉颈上微暖,骆北延牵起了她的项链。

    “把它摘下来吧”他低声问道,手绕去她的后颈。

    这是锁型的项链。

    当初送给余窈,也是出于幼稚的报复心。

    现在他后悔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余窈一直很痛苦,但总归跟他有关。

    “怎么了”余窈睁开眼,月光湿漉漉的折射在她眼瞳中,她压住了骆北延的手掌,慢慢十指交叉,“因为我不听话吗”

    骆北延感觉她慢慢靠近了。

    她看起来很不安,手指非常用力,拇指指甲深陷在他的掌心。

    轻微的疼痛很快被别的感觉盖了过去。

    骆北延迅速扣住余窈藏在下面的另一只手腕。

    “怎么办我把钥匙丢掉了。”余窈眼睛闪闪发亮。

    她看见骆北延动摇的神色。

    “别闹。”骆北延想威慑她,但是开口声音很哑,暗伏着得不到满足的迫切。

    余窈含下他的喉结。

    这样做的时候,也把她侧颈暴露出来。

    也许是见多了她的伤,骆北延总觉得她肌肤上总有种薄透易碎的意味。

    可以轻易吮出血,然后产生皲裂似的红蓝色絮状纹路。

    他不受控制地低头,用力把她的身子压向自己,然后咬上她的颈。

    余窈发出短促的惊叫,松口退开。

    骆北延将她抓住了“你把钥匙丢去哪儿了”

    “就是丢掉了。”余窈闪避道。

    骆北延顺着她的眼神看向灯罩。

    他抬手去够,余窈迅速翻身上来,在他手臂上用力咬一口。

    骆北延吃痛收手,微微吸了口冷气“嘶”

    倒不是因为被咬伤了,而是因为余窈压到了微妙的位置。他脸色沉沉,眼里也闪烁着暗光,抬起被她咬了的手拍了一记灯罩,室内瞬间一片黑暗。

    只有微茫的月光从窗帘里透出来。

    月色伴随他的体温,渗入在余窈薄透的肌肤之下。

    她被彻底占有的时候,又忍不住想起骆北延的问题。

    为什么遇到困难的时候,不告诉他呢

    她以前也不爱把这些事情告诉姐姐。

    因为就算说了,姐姐也解决不了,反而会白白操心。

    但骆北延是有余力解决的。

    她为什么总是不想说呢

    余窈自己也不知道。

    可能是因为她喜欢以最大的恶意设想结果。

    如果她告诉骆北延,在学校有人造谣她未婚先孕。

    骆北延也许会说,如果她平时注意行为检点,就不会被苍蝇叮了。

    如果她告诉骆北延,有个猥琐男想拽她的尾巴和南瓜裤。

    骆北延也许会说,她不应该穿成这样出门。

    他是否真的这样认为也未可知。

    但余窈觉得有这种可能性,所以绝对不会找他去说。

    并不是像骆北延理解的那样,她不想依靠他,所以不去跟他倾诉。

    恰恰相反。

    她想要继续依靠他,所以不愿意在他面前自取其辱、找骂、招他嫌恶。

    “不舒服吗”骆北延动作稍缓。

    他看见余窈眼眶泛红,一副将泣未泣的样子。

    “我轻一点。”骆北延松开钳制她的手,慢慢触碰她的手臂,感觉她在微微战栗,“别哭了。”

    他在她脸上擦了擦。

    余窈觉得他手指稍嫌粗糙,侧过脸去“你不要管我。”

    她声音又细,又低哑,像捕捉了猎物的蛛丝在轻颤着。

    骆北延总感觉她这样脆弱,随时会绷断,却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时候。

    她身体柔韧,精神也一样。

    谁也不知道她能分裂到什么地步。

    余窈感觉干燥温暖的吻落在她嘴唇上。

    她小心避开,骆北延又欺近,轻轻碰她。余窈只能慢慢接纳,闭上眼跟他亲吻。

    灼热的浪潮缓慢地冲刷着,很久之后才归于平静。

    第二天醒来,骆北延眼睛都没有睁开,先伸手确认了一下枕边人是否还在。

    余窈正沉睡着,表情安定,略带疲倦。

    她昨天很晚才睡着。

    本来结束得就晚,她睡了会儿觉得身上黏腻,非得去洗个澡。

    骆北延慢慢抚过她的脊背,把她拥紧。

    余窈轻哼了一声,仍然睡得很熟。

    现在已经快到上班时间了,骆北延不想把她叫醒。

    他觉得这样懒洋洋地躺在一起也不错。

    没过多久。

    “叮”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骆北延伸手把声音关掉,迅速下床接电话。

    这个电话他接到过一次,写了备注,是“心理医生”。

    之前在沿海城市出差,有个人自称是余窈的心理医生,打电话给他,说想一些余氏姐妹的信息。但是等骆北延到约定的地方,他又没有出现。后来骆北延再尝试联系,这个电话就没有开过机了。

    这是几个月来它首次出现。

    “喂”骆北延把电话接起。

    “嘘。”对面传来一个紧绷的,男人的声音,“不要说话,关小音量,表情不要有变化。告诉我,余窈在你身边吗”

    “在。”骆北延回头看了一眼床上,“你是”

    “那离开她身边再打过来。”

    对方迅速挂断。

    骆北延走出卧室,在客厅里回拨电话。

    “你好我是苏水城。”这次,对方似乎更加焦虑了,“我曾经是余窈的心理医生。我觉得我已经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疯掉了。你得想想办法,要不然你把医院里那个女人杀了。”

    骆北延觉得他不像心理医生,倒像个精神病。

    “我建议你找医生咨询一下”

    “我自己就是医生唉,你肯定觉得我疯了。”苏水城恼恨地说,“这几个月来,我每天提心吊胆,也差不多是要疯了。”

    苏水城出生在沿海城市,家庭优渥,也是顺风顺水的成功人士,目前在银行工作。

    他读研期间跟余窈接触,后来又交往了余帘儿,两人闹得不欢而散。分手后,他也不知道两姐妹去哪儿了。

    他说,几个月前,余窈潜入过他家里,还在他床边拍过照。

    他是那时候才知道余帘儿出事故的。

    之前他保持着心理医生的身份,跟余窈有若有若无的联系,被她套出了一些个人信息。

    骆北延觉得这操作眼熟,余窈也这么进过他办公室。

    苏水城用濒临崩溃的声音说“她在我枕头下放刀,把我的钟调乱,把我挂的人像画眼睛挖掉。我现在已经搬到我女朋友家住了,我女朋友今天早上去遛狗的时候,有人从网上叫了跑腿服务,让人给她送了条项圈,项圈上写着找到你了。”

    “我真他妈后悔,当初就不该跟余窈哔哔这么多。她知道我母校在哪里,也知道我父母住哪里,还知道我在哪里工作。我现在准备请假休息了,我女朋友还想去报警。”

    “你是在跟我告状吗”骆北延听了半天没抓住重点。

    “不是。”苏水城说,“我知道她跟你住在一起,你能不能告诉她,她姐姐不是我撞的,让她别像疯狗一样咬我了。”

    苏水城分手的时候放过一些狠话,余窈估计是因为这个才怀疑他的。

    “她觉得是你撞的,就不能直接报警吗”骆北延问道。

    “报警”苏水城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觉得是我撞的,还能让我活着去坐牢吗我告诉你,她可是认定过的精神病患,她只要把我先折磨疯了,再一刀捅死,就可以带着她姐姐逍遥法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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