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锒,起床了。”
前面陈初和陈源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这对堂兄弟,笑得频率都差不多。
秋锒虽然睡着了,好歹知道是在教室,没睡死,毕夏一推他就醒了。
看他睁开眼,毕夏就不管他了。收回手,表情没有一丝波澜,秋锒怀疑刚刚是在做梦。
秋锒摸摸胳膊摸摸耳朵,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大概因为老师喊他“秋朗”大部分同学也是那么喊他的,他也习惯了,但毕夏不是,毕夏实实在在地喊他“秋郎”。
窗外夏清河露出个微笑:“同学们上课很辛苦啊。”
边上一位老太太接道:“他们刚开学吧?刚上高中,估计还没适应。”
他们一言一语就把这事岔过去了。
王校长也笑,对那位老太太说:“我当年上课睡着,李老师还关心我是不是家里有事没休息好。”
“是啊,一眨眼,你都当校长了。”
周五下午的班会,老班背着手沉着脸进教室。
“今天开个总结班会,然后选班委。”他晃晃手上的班主任工作手册:“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不说就没事了?我都给你们记着呢。”
“一个是早到问题,掐着点到我就不说什么了,但是一个个还带早饭进教室!你们是不是以为藏得很好啊,那一身的味道大老远就闻到了。以后早饭不许带进教室,被我抓到……”
他买了个关子,视线在教室转了一圈才继续道:“也不能不让你吃,你就站到连廊去吃,早自习缺的时间就用下课补,少读几分钟就到我办公室门口读几分钟。”
“第二是自修课纪律问题,保持安静就不用多说了,另外,自习课不是让你们睡觉的!”
同学们都想到周二的事了,那天大家提心吊胆了好久,现在想起来有些好笑。
“你们还好意思笑。”
“老师我们已经心虚并且反省过了。”
“秋锒你闭嘴,校长跟我说这事的时候,重点说的就是你,你是最后一个醒的,睡得舒服?”
全班哄堂大笑。
他居然点点头说:“还行。”
毕夏都有些佩服他了。
老班摇摇头,也露出点笑意:“好了,校长说了这次就算了,以后都打起精神来,谁的高中不苦不累?我们要想方设法克服……今天的重点还是选班委。”
一开始大家都有些拘束,只有一个人上台,是他们军训时选的临时班长曾梦涵。
这姑娘名字听起来文文静静的,却浑身透着股豪爽劲。上台就说:“我想继续为大家服务。”
然后就没人上去了。
“那学委先来。”
“老师学委不是选了吗?”
“学委发表一个就职演说吧。”
毕夏:……
毕夏离开座位上台,他虽然没有提前准备,但读得多写得多,有底气从来不怯场。
他从劝学说到论语,最后收在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立意正确又鲜明,同学都被他唬住了。
“不错不错,改一改就是一篇标准的议论文。大家向咱们学委学习,书看得多文章就好写了。”
气氛渐渐活跃起来,陆续开始有人上台竞选,班长和学委没有人竞争。团支书倒是有三个人竞选。
由同学们投票,老班把关决定。时间有限,大家只进行了投票,没有统计,所以结果会在今晚公布。
一中课表上的晚自习分两节,每节一个多小时,六点五十正式开始。但一般要求六点十分到教室,这中间的时间也是自习。
老班进来读了班委的名单,然后要求班委出去开个短会。
秋锒是体委,也在名单上。
他俩坐在最后一排,从后门出去比较方便,毕夏靠门近,先起身过去开门。秋锒却擦着他的肩抢在他前面出去了。
毕夏皱着眉侧过身让他先行。
老班带他们到了连廊,连廊上有些风,十分舒适。秋锒靠在栏杆上,毕夏站在离他最远的位置。不过这样一来他们几乎是面对面。
面对面的两个人愣是没看对方一眼。
周六下午只有三节课,最后一节还是自习,教室里躁动不安。
原定的军训时间赶上了台风,学校推迟了一周上课。
学校工作安排上这是第二周,但对同学们来说这是高中正式上课的第一周。
而他们已经在学校整整上了六天课。
当老师的一届一届学生带过来,都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坐不住,最后十分钟高一各班班主任都不约而同出现在教室镇场。
终于熬到放学,也不管班主任在没在了,教室门一打开,人就少了大半。东边的楼梯难得挤满了人,校门在东边,从这走可以少走几步。
这楼梯不宽,一下子涌入那么多人,有些拥挤。
毕夏在门口看了一眼,果断选择西边的楼梯。不过不管走哪边到校门口都是要堵的。
出校门前要刷卡,校门两侧都开了一个小口子,挂着值周牌的几位老师在维持秩序。
从校门挤出来,毕夏脸色不大好看。在人群中难免会有些接触,高一还没发秋装,大家都穿着夏装短袖,胳膊不知道擦过多少只带点汗的手。
毕夏周日来的时候是被外公拉着走过来的,现在回去也只能走回去。他已到家就进了浴室。
寝室内,秋锒坐在床上,对面是他妈。
“我就说该送你来这种管理严格的学校,看看这被子叠得多好,鞋也放的整整齐齐。”
秋锒有些无语,这小县城一中就是最高学府,其他高中,下面的初中都学习一中管理制度,他初三也是这么过来的,只是没有那么严格执行校规罢了。
“我爸呢?”
“挖坟呢。”
秋锒:“……”
爸妈都是大学教授,一个考古,一个古代文学,他们还是大学同学。偏偏他妈老嫌弃他爸的职业,张口闭口就是挖坟。
“那咱们出去吃饭吧。我不知道你要来,这周填了留校,晚上得上自习。”
王秀珍有些遗憾,但没说什么。欢欢喜喜和儿子出去吃了饭再送他回校。
“明天中午妈妈来接你,咱们一起吃个饭然后我就回去了。”
留校就这点不好,除了周六的晚自习,还有周日早上四节自习,留在学校就是学习的。
秋锒在学校学习,毕夏倒是整天都泡在台球室。
台球室不大,就三张球桌,角落里堆着几台游戏机。
收费不高,一小时九块钱,毕夏进去扔了五十。
人家也不管他年纪,注意力都在手机上,给他指了最靠里的桌子。
他适应了一会球杆,然后越打越顺,第三局中间只断了一杆。球桌边开始有人围过来了。
“一个人打多没意思,咱俩比比?”
一个穿着骷髅头T恤带着耳钉染着黄毛的青年开口。
桌上还有两只红球,六只彩球以及一只白色母球,毕夏盯着桌面思考怎样才能拿更高分。闻言视线都没有从球桌上移开。
“我不赌球。”
在他就读的初中,学校里有专门的活动场所,台球和其他运动没什么不同。
但在这,台球室是未成年人禁区,他不想多事。
回家吃完晚饭,毕夏坚决拒绝了外公送他的提议,他要骑车。
到教室时比规定的时间早了半小时。
到教室先交作业,每组从第一位到第六位同学分别收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政史地的作业,而毕夏和秋锒作为全班唯二的第七排,就不用收了。
周日第二节晚自习有个电视会议,作为对全校上周学习、工作的总结,之后是班主任进行班级总结。
第一周的值周领导是校长,上周是政教处高主任,现在做总结的就是他。
他一脸严肃坐在放了两只麦克风的桌前:“我昨天浏览新闻,看到一个令人痛心的消息xx学校大火,造成1人死亡,多人受伤。”
“火灾不是造成死伤的直接原因,踩踏才是……这周三将安排全校同学进行逃生演练……”
逃生演练之前没有任何通知。
周三中午午后读写时间,电视上文娱部的人一句一句教大家唱歌,教室里同学们拿着提前下发的歌词小声跟唱。
广播里突然拉起了警报,警报声是全校都能听到的,大家一脸莫名地看着广播,思考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还是教唱的人中有一个反应过来:“演练!逃生演练,快跑啊!”
他说着就推着其他人往外走,电视画面中一下子只剩下地上飘着的歌词。
教学楼一下子人声鼎沸,这时候大家才发现,老师居然一个都不在。
班长出去看了一眼隔壁高二教学楼,回来安排:“大家按早操队形排好依次下楼,关注前后左右有没有少人,我和副班长带队,团支书和体育委员走最后。”
楼梯上,不知哪个班的同学,没有排队直接下来了,毕夏被人一推,差点从楼梯上下去。身后伸出来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胳膊。
他在最后一排,身后只有团支书和秋锒,但不用回头他就知道这事秋锒,这个体温,他记得。
耳边的声音证实了他的猜想:“这位同学,站稳了。”
秋装校服依旧没有发,秋锒就这么直接从身后拽住了他的胳膊,不单是手,他的背也感受到了身后传来的温度。
毕夏垂眸道谢,秋锒有些意外,他以为他会直接被甩开,没想到还有声谢。
人流裹挟着他们前进,秋锒放开他不再说话。
他走在毕夏身后捻了捻手指,他同桌为什么体温总是那么低,大热天碰着怪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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