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瑶将莫二娘和莫玄羽二人送至江南边陲小镇,这周围环境青山秀水,偏安一隅。伐温之战波及不过来,是个难得的好去处。孟瑶花完了这些年的积蓄,购置了个三进的院子和一个饭馆。三进的院子大虽然大,但是房间却不是很多,只能说地方宽一些,但凡莫二娘和莫玄羽勤快一些,这里土壤肥沃种些瓜果蔬菜也是好的。再说饭馆可以租赁出去,也可以自己做营生,万不会饿死。
孟瑶已经仁至义尽。
想上辈子金光善一边借助孟瑶杀温若寒的名气,让他认祖归宗烘托金家气势,一边却另外接了莫玄羽这个私生子回来,与他分庭抗礼,让金子轩坐收渔翁之利。
可惜莫玄羽是个扶不上墙的,只如他母亲一样,长得秀丽无双姿容清逸(除了一张脸,没别的看头)。孟瑶略施小计这莫玄羽就被金家所不容而逐出金家。
至于后面,那聂怀桑如何施为,如何让这傻崽献舍于魏无羡……他真是一概不知。
他孟瑶最大的败笔不是被蓝忘机魏无羡逼上绝路,不是被蓝曦臣亲刃。而是被聂怀桑布局十多年,缓缓收网,他待到发觉时已经是笼中之兔篓中之虾!
孟瑶安置好莫二娘和莫玄羽,心中真心希望这莫玄羽离了那莫家庄之人的一番折磨,离了金光善的算计,离了……自己这样的人,能寿终正寝过得稍微好一些。
他折身前往清河不净世。
此时伐温一战揭开序幕,山河血染,清河不净世那边是主力军。
孟瑶来到清河不净世的第一天,先去见金光善,岂不料众家主都在。
彼时金光善和一众家主坐在大堂里吃午膳,虽然战时困难,眼下局面不开朗,但是吃的还是有一口的,尤其是这些家主,吃食方面更是要细致一些。伴着一些时令蔬菜还有山间野味,更有一碟子酱肉佐酒。
金光善却有些吃不惯这样的饭菜,太简陋了。金光善正想着或多或少还是要吃几口,不然落在众人眼中形象不好。他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颜色不好看的酱肉,嫌弃着刚想往嘴里放,就有个金家的修士上来报他——
“宗主,外面有一人自称孟瑶,想要见您。”
金光上放下筷子,抬起头来,眉头皱着,脸色有些难看。孟瑶给他的印象很深刻,时间不久,他记得很深刻。他虽然浪荡不羁,虽然风流成性,但是从没想过要去(嫖)自己的儿子!(嫖)人(嫖)到自己儿子头上,真是奇耻大辱。传出去金家有何颜面?
这人来这里做什么?
结果他还未说话,坐在他对面的蓝家新任家主蓝曦臣就文质彬彬的站起来,问了一句:“那孟瑶可是一名笑带梨涡观之可亲的少年郎?”
这金家修士拱手道:“蓝宗主所言极是。”
蓝曦臣对金光善拱手道:“此人应该是曦臣旧友,金宗主何不一见?”
金光善心下不喜,自己被赶鸭子上架。
但是无可奈何。
道:“让他进来吧。”
再看桌子上的东西,真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蓝曦臣心中却在想孟瑶来此不是来见自己,反而是来见金光善,不知道他与金光善是何关系。实在是让他感觉到微妙的不安……
众家主亦是好奇这孟瑶能跟两大家主有关系,不知道是个何等人物。反正以前世家公子一类的是没听过这号人。
就在大家心中各有所猜忌的时候孟瑶从前门而入,他今天穿了一件灰麻色的常服,窄袖紧腰,身修腿长,不像其他家主那样广袖飘飘一副文人雅士的模样。虽然长相较好气质上佳,但是这一身略略有些寒酸了。孟瑶且和蓝曦臣对视了一眼,面色浮现出来一个笑容,这笑容让蓝曦臣心中微微慌乱,一别许久,那一月里的旖旎却时不时出来惹乱心扉。到今时今日,亦不知道自己心意如何了。
却见孟瑶像金光善行了个大礼,金光善眉心一跳。
就听孟瑶道:“孟瑶微薄身躯也想为伐温献出一份力量,虽然不曾认祖归宗,但是到底身上流着金家的血,所以此来,还是先见一见金宗主。如果宗主愿意给在下安排个位子,在下便留在金家尽力,若然宗主不愿,孟瑶便去投奔旧友了。”
你要是认老子,老子就在金家效力,你要是不认老子,老子就去蓝家了。
金光善要是认了孟瑶,不用明天,马上就会有人传出去说道:诶诶诶,你们知道不知道,金光善那老种马,连打仗都有私生子前来投奔咧,以前还只是听说有私生子层出不穷前往金陵台认亲的……
金光善要是不认孟瑶,大家只会说的更难听——金光善那厮果然团泥污秽,品行难看,连自己儿子过来投奔都不认,倒是让蓝家接纳了。蓝家果真是世家楷模啊……
这一刻,金光善是真的想把孟瑶剁死的。
“难为你千里迢迢奔着为父过来,既如此,你就在金家领个前锋队队长的职位,我与你二百人。休息休息,改天便上战场吧为伐温贡献你微薄身躯吧。”
“是。谢父亲。”
“下去吧。”
“是。”
这一场闹剧掐头去尾直接高(潮),刚刚掀开帘子又马上放下了。
真是让人意犹未尽。
不过这个孟瑶应该也不是个好相与的,那么多私生子上金陵台认亲,谁成功了?
没有。
可是这个人却会找准时机,直奔战场直奔金家而来,且不知何时和蓝家有旧,话说得冠冕堂皇却步步紧逼,金光善骑虎难下。认也好不认也好,反正这人目的已经达到。他告诉所有人,他是金光善的儿子,你认不认都不能否定。
果然,金光善宁可认下这个儿子,把他安排到前线送死,也决然不愿意别人看他金光善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丑。
孟瑶退出去,众家主依旧在接头交耳,但是这个时候蓝曦臣却是放下了筷子,手里抓起两个馒头追了出去。
众人:“……”
看来蓝曦臣与这一位相交匪浅啊。
“阿瑶。”
孟瑶背脊一僵,随即他转过身来,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蓝涣,好久不见。”
蓝曦臣将馒头放在孟瑶手中:“你奔波到此,肯定还没吃东西吧?”
孟瑶谢他:“正好去我肚中饥饿。蓝涣,你过得好吗?”
“我尚好。这两年……”你如何?
“我过得很好,今宵不愁明宵,朝朝岁岁美人美酒。要不是我娘亲临终遗愿让我认祖归宗,我万不可能来此险恶之地。”
蓝曦臣被他这一番话抢白,心中憋屈得很。
两人已经来到了一株野生的合欢花树下,上面生着小扇子似的花,从红紫色到浅红紫色到虚白色渐变,很是好看。
“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享乐的人。阿瑶,你现如今与我说话非得这般真假不辨还带刺吗?你这两年……是不是过得并不好?你都瘦了很多了。”
“蓝涣,相思使人瘦。”
“……”
“蓝涣,你没有别的话要与我说吗?既如此,我就领差事了。告辞。”
“……阿瑶。”
孟瑶停住了脚步。
“阿瑶,我会一直把你当成好友。”
孟瑶往前走。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
蓝曦臣,若不是为了你,我不会来这个地方。你说要与我做朋友,一直!可我的心不答应啊……
孟瑶领了两百人的前锋队,在众人看来孟瑶怕是过不了两天就要死在战场上了。这个被金光善安排到前线冲锋送死的私生子若是能活着见到伐温之后的太阳那才是笑话。
本来前锋队就是一群送死的炮灰,但是冲在最前面的都是一些有血性的人,更加看不起孟瑶这个空降的私生子。对他不仅不热切,还很排斥。孟瑶也无所谓。
休战不久,温旭拨冗压城,战况立时紧急起来。
玄门百家迅疾点兵点将。
孟瑶领着自己那两百人的队伍,和浩浩荡荡的其他前锋像钉子一样钉在了最前面。孟瑶手里拿着自己的佩剑,眸光又沉又冷!
孟瑶旁边的副队胡大彪看着孟瑶这个小白脸,眼里闪过不屑,看到孟瑶那薄如蝉翼的佩剑的时候更是眼高于顶的嗤了一声,娘们兮兮的私生子还拿着一把娘们兮兮的佩剑,真是!就这样还能上前锋!送死吧!
等到这场恶战结束,到时候别尸体都被踩烂了。
鼓声轰然雷鸣
战号豁然响彻
两方大军天上地下仿佛两方洪水冲撞在一起,血腥骤起血雨纷飞血肉蹦碎。
胡大彪眼前一花,就看到身边的孟瑶迅猛冲了出去,手里的那把剑仿佛一朵绚烂的花一般灵活得让人咋舌,割喉而过温家修士,倒下之后才会有血液喷涌而出。
胡大彪身边的人也愣了半秒,随即跟着冲了上去。
看来这个娘们兮兮的小白脸杀起人来并不娘们兮兮的。
孟瑶浴血而战,手里的剑已经打滑,他都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只是那温热的血液溅在身上,才觉得有些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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