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星之将谢刹从地上拉起来,发现他的脸色确实不怎么好。
他从口袋里翻出一颗糖,剥开递到谢刹嘴边,微笑的眼神温柔又无奈:“要好好吃饭啊。”
谢刹带着淡淡黑眼圈的眼眸静默地看着他,缓缓低头将糖从虞星之的指尖叼了过来。
奶糖的甜让谢刹乌黑的眼眸沉静了些。
他没有再做什么,点了点小纸人的额头,将它放出去:“把人尽可能引过去。”
纸人一动不动,几秒种后,意识到对方是真的放自己走了,试探地后退了几步,转瞬滋溜一下消失在黑暗的树丛里。
在等待纸人制造骚乱的时间里,谢刹半阖着眼睛,一动不动靠在树旁。
清隽苍白的面容上有缺乏表情的倦怠冷淡,说不好是在放空还是敛眸养神,亦或者思考着什么无解的问题。
像是累了,整个人都静止了一样,有一种和所有人不在一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沉郁安静。
虞星之站在他旁边,手指缓缓放在他的肩上。
谢刹侧首向他看来。
那水蓝色的眸光清澈见底,仿佛天国才有的纯净美丽,即便不笑也温柔,对他说:“不舒服的话可以靠着我。”
……
守灵是一件枯燥无聊的事情,因为一般情况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一整夜做一件毫无波澜的事情极度乏味催眠,不小心就会打盹瞌睡起来。
但是,另一方面又没有人敢真的在灵堂上睡着。
万一呢,万一会发生什么呢。
这个想法像一根夜风里飘忽不定的蛛丝,似有若无若隐若现。
而且,对于他们来说,这根蛛丝是确确实实存在的,需要极度警惕。
“我再去拿些茶水。”困顿的声音自身边传来。
灵堂里的人半睁着眼点头:“茶熬得浓一点。别一个人去。”
“知道。”
站起来的人踢了踢两个人,示意他们跟自己一起去。
庭院到走廊的夜风一吹,再困倦的大脑也清明了几分。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一个接一个打哈欠。
灵堂中庭后堂,三点直线的距离灯火通明,但是厨房在中庭右边,那里有一段暗路。
走得匆忙没有多拿灯笼,只有领头的人手里一枝。
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领头的人顿时一个激灵,浑身一凉。
他立刻示意了一下左右两人,谨慎地说:“小心点。”
“能有什么事啊。”哈欠打到一半,不知道是终于清醒了还是被领头的人冷冷的死寂目光惊吓到,说话的人瞬间也精神了。
三个人站得很近,一面脚下不停一面谨慎观察着左右。
茂密的树丛忽然一道波浪,立刻被发现了。
“康哥——”提起来的声音让另外两个人顿时心头一跳看过来。
“怎么?”
“有,有东西过去了。”
被叫康哥的领头人盯着树丛仔细看着。
另一个人也看了几眼,抱怨:“早说了不该留这么多树的,晚上看起来渗得慌。”
“明天就砍掉。”
康哥放下心来,正要继续走,忽然眼前一跳。
一道惨白的身影矗立在前方的树影前。
他张大嘴,不等他喊出来,一眨眼那道惨白不见了。
康哥惊慌失色,立刻左右张望。
“啊啊——”
突然身旁语气抱怨的人一声凄惨尖叫,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康哥立刻看去,什么也没有看到,但冷汗已经布满额头后背。
“康哥啊,那个东西,那个东西进来了!”
另一个人也嚎哭一样叫着。
康哥猛地回头,贴着他的脸一张狞笑的粗纸做的脸,没有五官,阴恻恻地长大嘴对着他:“啊啊啊……”
黑暗中压抑死寂的庭院,突然接二连三的惨叫像乌鸦不祥的预兆一样瞬间惊破整个宅子。
不论之前在干什么,所有人都瞬间朝尖叫传来的方向看去。
灵堂守灵的人一个激灵站起来,再也没有人困倦了。
“发生了什么?快去看看。”
每个人都脸色惨白,但没有擅自离开这里,只是越发惊弓之鸟一样警惕起四周来。
两个人在安排下跑了出去打听,不敢走太远,很快跑了回来。
“大伯不好了,出事了,好像是那些东西进来了。”
灵堂里的人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不,不知道。可能哪个环节不对。”
被叫大伯的男人咬牙切齿:“叫所有人去找,带上火把。”
来人还是瑟缩:“听说,好像就是在灵堂附近,要不还是,天亮后再……”
“啊啊啊救命——”
又是一阵惨叫,那东西似乎不断在移动寻找着什么,袭击的路线毫无规律,但确实向灵堂逼近。
大伯的脸色愈发难看,整个脸皮抖索着:“我去看看。”
立刻有几个人跟着他一起离开了,却是向着人多亮堂的中庭去了。
留在灵堂的就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脸色都比哭还难看,想走却像是害怕什么一样不敢。
终于又一声凄惨的尖叫传来,在离灵堂更近的地方。
灵堂的牌位猛地摔下来。
三个人里有一个终于受不了了,惨叫一声抱头跑走。
他一跑另外两个也早就站不住的人跑得比他还快。
很快灵堂就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惨白的蜡烛和将将熄灭的火盆。
不久,有人走进了这里,一只修长的手扶起了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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