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原柊站在漆黑的列车车顶上,耳边传来夜晚的冷风呼啸和车厢里雷霆般的攻击声。
“嘭!”
车厢上被打得突起一块,似乎有什么马上就要破壳而出。
“祢豆子,不能打坏车厢。”九原柊见状,稍稍提高了音量道,“一旦这只鬼分成两节,你就会跟车头位置的炭治郎分开了。”
“……唔!”
闻言,虽然听起来有几分不情愿,但祢豆子还是稍稍放轻了动作。
在他脚下是由善逸和祢豆子负责的三节车厢之一,而再往后,动静更大的那边,就是单独一人负责了五节车厢的炼狱杏寿郎。
就在数分钟前的某个车厢内。
日轮刀身携卷起赤色的烈焰,掀起热浪,于瞬息间将那些蠕动的鬼的肢体尽数斩断,只在半空中留下一道宛若残虹的虚影。
鬼血尚未落下,那身披火焰纹羽织的青年就已经重新站在走廊上,精神矍铄地看着在场的鬼杀队士。
“与列车同化,那这只鬼的目的,恐怕是同化火车后直接吃掉乘客!”炼狱杏寿郎说完,三言两语就将要做的事情分配下去,连伊之助也少见的没有多说什么。
明明同样刚从梦中醒来,这个人却在顷刻间就掌握了状况,并依据现有战力选择了能救下列车上所有人的解决方案。
“至于九原,我不了解你的战斗能力,但是根据你先前在会议上所说的血鬼术,还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这样回想着,他就听见从身后传来一个阴柔的声音,明明轻得仿佛喃喃自语,在轰鸣的火车上却又显得异常清晰。
“我就感觉到有个麻烦的东西跑到车上了,看来就是你吧。”
已经和列车融为一体的魇梦从车顶上伸出一段连着头颅的肉块,看着那月色下,静静立于车顶上的青年。
九原柊没有回答,只是默默转过身去,看着那眼中刻有数字的鬼之头颅。
“没有给我回应呢,连攻击的念头都没有吗?真是傲慢的家伙。”魇梦有几分失望地说道,“你在无意识空间所使用的那种力量,那样便利的,能让人脑中尽数被邪佞想法所据,让人陷入绝望的能力,却不用在正确的地方,实在是暴殄天物,连我看了都觉得可惜。”
“正确的地方?”
“是啊,连噩梦都不用准备,直接就能侵蚀人心,看见他们做出绝望的挣扎,”魇梦像是想到什么极为有意思的事情一般,眯起眼睛,“你不需要的话,干脆把这份力量转交给我如何?”
“做得到的话,你大可尝试一下。”
“说起梦境,可是我的主场呢。”鬼轻轻地笑了起来,“车上的那个戴着野猪头套的少年是你重要的人吧,那就让你梦见他的尸体如何?然后等你醒来时我就会让你看见他真实的尸体,怎么样,是件有趣的事情吧?”
“……”
“真冷淡啊,连一点有趣的表情都没有,是觉得梦境无论如何都无所谓吗?”
话音未落,他的眼中就瞬间出现了‘梦’的字样,强制睡眠的血鬼术发动,但那面色平静的鬼却连丝毫动摇都没有。
果然,入梦的血鬼术对这家伙不起作用。魇梦在心里想着。但这样一来,对方也不得不使用血鬼术来进行抵抗,他就能把这个变数暂时留在这了,为了不伤及那些没什么用的人类只能束手束脚,真是愚蠢。
然后他就看见那青年突然抬起头,看着列车旁边的景色,缓缓道:“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什么?”
“人类的绝望和痛苦,你是以这些东西作为食粮而存活的吗?”
魇梦稍稍眯起眼睛:“怎么可能,鬼需要的只是人类的血肉罢了。看见人类的痛苦仅仅是兴趣罢了……对,是我最喜欢的东西,。”
“是吗。”九原柊淡淡地道,“那是我判断错了,你这种东西和我(相枢)完全不是同类。”
“我也没有跟你这种与人类狼狈为奸的家伙成为同类的打算,”魇梦毫不在意地说道,“那问这些你是想做什么呢?要拖延时间的话也是没用的,你应该清楚吧,在你面前的只是我的一小部分,并非本体。”
“嗯,但那已经足够了,”九原柊说着,向车厢的边缘走去,“而且,我也再次确认了一件事。”
在魇梦疑惑的眼神里,那道身影向道路旁边幽深的树林轻轻一跃,隐没在茫茫黑暗中。
“——鬼果然是空虚可悲的生物。”
血鬼术-镇狱伏邪。
万一鬼遭到斩首而死时列车发生事故,坠入斜坡或是从桥梁上落入水域,到时候两百人的性命才是真的无可挽回。所以炼狱杏寿郎让九原柊想办法将列车停在一个空旷的地区。
虽然这只鬼与列车融为一体,但还不至于愚蠢到彻底化为列车的地步,而是将肢体尽数埋藏在见不到光的内部,否则天一亮他根本无处躲藏。
镇狱伏邪只有在面对生命体时才会有用,所以在等到一个合适的停车地点前,九原柊需要保证自己在车外也能直接目击到魇梦。
居然连这方面都想到了。
站在某处树干上拼命拉住火车的九原柊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很佩服他的面面俱到,但是……
“这到底是什么生物,力气也…太大了。”
他站在一棵树上,一只手用力地几乎掐进树干里,额上暴起青筋,相枢的眼睛因为力量使用过度而不断颤动,也只能一点点把车速减下来。
刺耳的金属声响起,车轮与轨道相接之处火花闪烁。
而比那更为耀眼的,是从车头的部分骤然亮起的红莲火光。
……
在一声凄厉的临死悲鸣后,下弦之壹终于被斩杀,暴起的鬼之血肉瞬间挤满了整辆列车,虽然已经停在平原地带,却还是发生了震荡和侧翻。
所幸车内两百人,没有一人死去。
在确定列车已经车底无法动弹后,九原柊停止了血鬼术,就向车厢前方赶去。
“……炭治郎?”
倒在地上的少年腹部的衣服已经被血浸湿了,但脸色看上去还算平静,见他来了,露出一个微笑。
“柊先生!没关系的,血已经止住了,多亏了炼狱先生。”
九原柊松了口气,看见旁边正在车厢里往外救出伤员的伊之助,眼神也柔和了些许。
“我也过去帮忙,”他对炼狱杏寿郎说道,“感谢您帮了伊之助他们。”
不说别的,单凭他能让伊之助在短时间内如此快速准确地行动起来,就足以令九原柊刮目相看。
“唔姆,不必多礼,无论是身为鬼杀队士的责任还是剑术,我都会毫无保留地指教他们!”炼狱杏寿郎点了点头,“毕竟猪头少年,黄发少年和灶门少年,都已经是……”
“请等一下!炼狱先生!”
炭治郎出声想要制止,但腹部的伤口让他没办法说的太大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眼神明亮的剑士用响亮嗓音继续道:
“是我优秀的继子了!”
“……”
晚风划过树梢,空旷的平原上徒留一片沉默,只有旁边几个乘客被伊之助拖拽时发出的声音。
灶门炭治郎大脑放空地躺在地上,面前是繁星闪烁的夜空。他早该想到会变成这样的,但是当时情况紧急,根本没来得及对炼狱先生解释清楚。
伊之助也是,居然就那样‘大哥!’‘炼狱大哥!’地喊起来了。
“继子?”
“唔姆!正是如此!”
他抱着双臂,回答得毫不犹豫。
“是吗,但也许您不知道,早在他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是我的弟子了。”
炼狱杏寿郎那双金红色的眼睛看了他几秒,然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但我认为这并不冲突!伊之助少年有他自己想学的东西,即便你现在是他的师父也不应该加以阻碍!我期待着他们三人有朝一日能继承我的九柱之位!”
他说的非常在理,于是九原柊沉默了一下,也不再多说。
“……说的也是。”
在剑术和呼吸法上,的确让伊之助接受炼狱的指导会比较好。
“喂大哥!”伊之助在一边向这里嚷嚷着,“最后两节车厢已经清空了,但纹逸那家伙还在睡…”
“大哥?”
“嗯!你要这么叫我的话也可以!”
性格飒爽的炎柱看着九原柊。
“不,我并不想那样称呼您。”
九原柊说着,一掌划开挤压乘客的鬼之肉块,血淋淋漓漓地顺着掌心滴下去,在那双漆黑的眼里映出猩色。
伊之助从来都只叫他木原,而面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炎柱,居然就叫了大哥。
想到这里,他将最后一名被压住的乘客带出车厢,然后再次看向炼狱杏寿郎,神情严肃。
唔姆唔姆……这可有点难办了。
炼狱杏寿郎心里想着,但坚定的表情毫无退缩之意,在这略显剑拔弩张的气氛下,他依旧保持着笑容。
“他们咋了?”戴着野猪头套的少年看不下去,凑到炭治郎旁边问。
“我也不是很清楚,”炭治郎露出一个苦笑,“但是辛苦你了,伊之助。”
伊之助觉得莫名其妙。
“看来已经是靠言语无法解决的状态了!”炼狱杏寿郎握拳道,“那就去比赛吃番薯吧!”
“……什么?”
九原柊愣了一下,他没能跟上眼前炎柱的脑回路,但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了到什么,脸色一变,抬起头看向漆黑的夜空,同时猛地睁开了额上的第三只眼睛。
“怎么了?”
“有东西正在过来……”
九原柊微微皱起眉,闻恶声头一次捕捉到了如此巨大的目标,正在向脑海疯狂地发出警报。
和那些为了隐藏自身而气息变得朦朦胧胧的鬼不同,这只鬼带着毫不掩饰的,惊人而纯粹的杀意。
但是毫无疑问。
“——是上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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